第20章 雲隐宗19
白芷将臉狠狠按在他腰間,用力得臉都擠壓變型了。她雙眼一閉,忍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師弟啊,師姐受傷可是為了誰!若說還恩,也是替你還的,做人還是要知恩圖報才是,這是做人的根本不是?”
說到後頭,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手上拉着容承衣帶的力道也越來越大,然而她卻沒有留意到容承并未掙紮,只是淡淡地瞧着她發絲锃亮的頭頂,随着她的動作,甚至有幾根頑皮的發絲在一晃一晃的。
她見容承竟是絲毫反應皆無,轉瞬又微微變了臉色,神色有些梨花帶淚的模樣,輕柔道,“心好疼,我的心脈不知斷了沒有,怎生如此疼……”
“師姐”
“可能你轉身與我就是天人永隔了,師弟,你不留下來嗎?宗門訓示有一,要同門友愛。”
“師姐”
“我身上魔氣尚存,你走了,我估計就成魔了。”因為被這個任務逼得瘋魔了……
她話還沒說完,便覺脖子一涼,側眸一看,硬擠出來的淚水還在眼眸內打轉,好家夥。竟拿她的青魚劍要怼她?!
“放手”容承居高臨下睨着她,哪裏還有半分昨日在桑榆林的溫和。果然,他的溫和都是昙花一現。
在他清淡口吻的威脅下,最重要還是她的青魚劍竟然任由容承揮舞還聽從他安排,白芷朝着青魚劍就是一個瞪視,一臉兇狠地神情,手上倒是緩緩放開了容承的腰間。
劍光上的死魚眼悄悄看了一眼白芷後,雙眼一翻便迅速轉走了,裝作沒有看見一般。反了反了,現在連一把劍都會無視她了。
容承退開一步,揮了揮衣袖,低垂的目光此時卻掃到衣袖一角,那上頭還有一絲血跡。不知是白芷的還是他的,他眸光微動,指尖觸在上頭僵了一下。
耳邊仍是白芷絮絮叨叨的聲音,“心口疼,師弟還要将我一人扔于此處,當真是慘絕人寰。”
“所以說,誰叫你自毀心脈了?”容承說出口的聲音有些生硬,讓白芷絮絮叨叨的聲音一頓,他這是事後翻臉無情不認人吶。
當即被氣得差點又要暈厥過去,敢情她這是多管閑事了?如若不是她看到自己的心魔以她的性命要挾他,為了他不被要挾,她會自毀心脈?
她這麽惜命的一個人,想到這裏,心上當真又是一疼,這個容白眼狼!
“你!”
容承眼見着她被氣得雙眼發紅,瞥開頭去,緊抿的唇卻松口說了一句,“你好生修養,我等你一起回宗門。”
說完,轉身便走了。
白芷聽到他說了這句話後,本是被氣得急促的呼吸,慢慢開始平息下來。她終于得逞了,仰頭便想大笑三聲,然而想起容承方才高傲的神色,不知為何總有那幕閃過眼前。
她自毀心脈時,他轉過身來時,錯愕又無措的模樣。
九蓮古神素來孤傲不群,便是在三十六天上,從來都是形單影只,即便是道法大會,能見得上面的機會都不多,最多也就遠遠看上幾眼。
何曾會想到,這樣一張臉上,也會出現那樣的表情。想到這幕,她竟笑意全無,不知為何心下有些不是滋味,更有些坐立不安,煩躁至極地又躺回到了床榻之上。
容承走出白芷房間,他緩緩擡眸看向遠處一顆古木之上,純陽老祖正懸挂在樹上,像一只蝙蝠一樣,倒挂在上頭,雙眼卻直勾勾盯着他瞧。
他走了過去,乖順朝樹上之人施展一禮,“多謝老祖救命之恩。”
老祖聞言,蕩漾了一下,飛躍而下,一雙眼眸微微眯着,與面對白芷時歡脫模樣不同的便是,他此時頗有些肅然之色,“救命之恩談不上,裏頭那娃不過是些皮肉之傷,瑤花之毒也不過是區區雕蟲小技。倒是你……”
他說到此處之時,雙眸平靜地掃過容承的臉頰,只見容承微微斂下了雙眸,并未與他相視。老祖嘆了一口氣,“你可是吸了她的魔氣?她身上的魔氣非一朝一夕所養成,瑤花不過是提前激化了而已,你此舉不怕毀你修行之道?”
容承不卑不亢地擡起頭來,眸光沉穩,自是知瞞不住老祖,他忽而輕輕一笑,倒是有些像九蓮古神的模樣,“我雖吸食了她的魔氣,但是,并不代表我拿它沒有辦法,師姐根基不穩,若靠她摒除雜念驅除,怕是難了些。”
容承此番話說來,已是委婉至極,白芷何止是根基不穩,怕是修行也多是無心。想到此處,他忽而想起她奪取蜂妖內丹之時,他的那個吻,耳廓開始隐隐有些發熱。
老祖負手而立,紅潤的臉色此時也不及容承發燙的耳廓。然而,他心下卻知事情并未有他所說那般簡單。
時不時繞着容承走,容承未動身形,也就不曾留意到他繞到自己身後時,滿臉奸惡無聲大笑的表情。
他忽而便覺腦後一疼,耳邊聽到老祖得逞的大笑之聲。回首之時,見老祖揪着他好幾根發絲,見容承皺眉回首望他,他卻“嘿嘿”一笑,十分珍視一般,将它放進懷中,最後還要撫摸胸口好幾下。
容承臉色都有些變了,為他這個動作。老祖趕緊道,“我這是拿回去研究一下,你莫要生疑。”
想當初,他求了他千萬年,金丹之術并非一朝一夕可練就,世間所有千奇百怪的材料,他都一一試過,且千萬種組合,九蓮古神發絲被三十六天的仙氣仙澤孕養了千萬年之久,更別說他自身元氣充沛,便是發絲就頂許多珍貴名物。
當他還是九蓮神君之時,莫說一根發絲,半根都不肯給。此時他不趁機多拿幾根,更待何時?
他此話道出後,更加讓人生疑了,然而容承卻權當這個老頭奇特得很,亦未往心頭去。嘆了一口氣,“望老祖多上心一些,關于師姐的事情,來日,若是有用得上晚輩的地方,定當會湧泉相報。”
純陽老祖走到樹下的大石旁,緩緩坐到了地上,靠着石頭。容承面容一僵,老祖果真如傳言一般,有些獨特。好好的大石不坐,拿來靠着。
然而,此時老祖內心所想卻是不大敢在容承面前放肆。畢竟秋後算賬的事情,自己就做不少了,誰敢得罪九蓮古神不是?
“即便你吸食了她的魔氣,她身上還是會幻化出來。解決問題的根源,還是在她身上。”
老祖話中有話,然而顯然容承是聽明白了。只見容承并未否認他的話,只是不自覺便回眸去瞧了一眼白芷的房門。
老祖心下暗嘆,成了凡人還如此聰慧,當真是讓人惜才。想到此的老祖,便想占占他便宜。
“你若願意做我徒弟,我便救裏頭這名女娃,如何?”
“我已拜入雲隐宗門下,又怎可再入老祖門下。”
“區區凡間宗門,又怎可與我純陽道法相比?你……”純陽老祖話未道完,卻見容承神色冷峻,他忽而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音,“老祖此言差矣,你若不救,我便走了。她的生死與我又有何幹?”
純陽老祖一番話被憋在口中,素日就他嗆人的份,今日竟是被他嗆得無力反駁?
他确實是可以不救,然而怎敢不救?!
老祖一手撫摸着心髒之處,雙眸狠狠閉了起來,嘴邊微微張開,似乎在踹着粗氣,忽而仰天長嘯一聲,“啊!氣死我了!”
容承:“……”
老祖也不坐了,起身就又在容承身前來來去去地踱步,而後氣憤地一跺腳,“把那把魚劍給我玩玩,我就不生氣。”
原他打的是這主意。
純陽老祖見容承一直沒有吭聲,也沒有将魚劍給他,便又續道,“我的至陽道法可壓制她的魔氣,你且記着,你今日欠我的人情。你們三日後去道場上,我渡道法于你倆。”
“那便多謝老祖了。”
“切莫不要忘了,你今日欠我的人情”老祖十分不放心,回來又緊緊将他的手牽起,裹在手心,胡子一抖一抖地,雙眼圓睜亮晶晶地将容承瞧着。
容承掙紮了一下,點點頭。而就在不久後,白芷躺在床榻之上,她窗戶邊上一人騎着她的青魚劍劃過,然而她卻并未分神看到。
老祖雙腿盤在青魚劍上,像個老頑童一般,在上頭疾馳而過。而容承則仍在方才他與老祖相談之地原地,久久站着,不知所想。
不久後,後山上傳來一聲聲娃娃魚的尖叫聲。白芷迷迷糊糊躺在床榻之上,微微側目看了眼窗外,是她聽錯了麽,怎生那般像青魚的聲音?
然而轉身便又睡去了。此時,在後山上,純陽老祖一臉壞笑地舉着劍在火堆上烤着,而劍身上還插着幾條烤魚,被吓壞的青魚幾欲要一飛沖天,奈何都無法脫離老祖的手掌心。
“嗚哇嗚哇!”它的求救之聲亦無人聽見,據聞那日碧水丹山內的小仙仆說道,“那日老祖不知又在玩什麽新鮮事物,又哭又笑了一響午。”
因與老祖相約三日後解毒,翌日白芷早早便出了門,實在躺得無聊,繞了幾圈,經過煉丹房時,卻見容承在裏頭打坐,神情淡淡,忽而雙眉緊蹙起來。
她一見,便悄悄蹑手蹑腳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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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青魚劍:我的主子是白芷就已經很慘了,為什麽還要拿我做燒烤棍,想過我的魚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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