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慕卿沖了杯咖啡,準備下午要上的課,這時一個女生推門進來,是陳舒佩。
林慕卿剛要開口問她幹什麽,便聽見陳舒佩站在原地發出啊的一長串尖叫,林慕卿覺得自己有一種心髒驟停的感覺,“有事嗎?”
“我,我們約好了談話。”陳舒佩激動地有點結巴。
陳舒佩前天晚上逃課了,跟男朋友去泰安看了日出,既沒有請假還讓其他同學幫她答道,要命的是還被老師發現了。尚紫蘇丢了,學校正是敏感時期,林慕卿不管是出于任課教師的角度,還是出于輔導員的角度,都應該找她談談。
林慕卿點點頭,看了夏葉初一眼,示意他出去,夏葉初乖乖地推門走了,陳舒佩目送着他離開。
林慕卿一指身旁的小沙發道:“坐下吧。”
陳舒佩坐下,低着頭道,“老師,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逃課了。”
“積極認錯,下回還敢?”
林慕卿平時沒有架子,跟學生們相處的很随意,陳舒佩兩眼冒光,“老師,您是不談戀愛,不知道和男朋友一起看日出有多浪漫。”
林慕卿橫了她一眼,她真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樣所謂“男人只會影響她搞學術的進程”,實在是因為她只要遇上男人就得倒黴,輕則煩心,重則網暴。她粉絲挺多,但從來沒有想過會有私生飯,畢竟不是明星,只要出鏡就是講課,而且是個女的,自覺沒什麽地方特別吸引人,可這件事就偏偏找上了她。
想跟蹤林慕卿并不難,她雖然不會像明星那樣明碼标價,但好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還沒有成本,她每天都有課,只要裝成蹭課的學生,就能随便拍照,只是別人拍的是PPT,而他拍的是林慕卿。
課上的林慕卿幾乎和鏡頭前的一樣,風趣嚴謹,幽默認真,粉絲覺得不過瘾,想看看生活中的林慕卿有什麽不同,他給狗仔交了一個月的錢,結果狗仔只拍了一個星期就把錢退了,說沒見過那麽無聊的人,一天到晚學校和家兩點一線,除了上課就是備課、看書、寫東西,只有一個男學生還結婚了,和導師接觸的倒是比較多,結果老頭更無聊,有時候連家都不回,都懷疑他有沒有媳婦。
最後還是粉絲求着狗仔再堅持一個星期,這才拍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那天正好是課間,林慕卿正坐在電腦前調試PPT,一個挺标致的女生抱着本書走過來,打開書的扉頁,問:“老師,能不能幫張總簽個名。”
這個女生林慕卿見過很多次,是舞蹈學院大三的學生,她口中的張先生就是送她貓的張國超。彼時林慕卿已經在網上發過飙,張國超直接把電話打到了辦公室,說是一時疏忽,想要當面致歉,林慕卿知道罪魁禍首之後怒不可遏,但隔着電話還是保持着涵養,只說不知者不罪,她接受道歉,當面就算了。
以前追求林慕卿的也不少,但一般都是學者,可張國超不同,他是知名上市企業的老總,發跡這些年想要的女人就沒有得不到的,從來都是女人求着他睡,這次想換個口味居然碰上了硬茬,他不是什麽又酸又慫的書生,只會寫文章、改文章整人,來回來去的老一套,他派助理每天在學校蹲點,不把林慕卿拿下就決不罷休。
林慕卿雖然脾氣臭,但并不莽撞,她一個老師,無權無勢,只有點可憐的名氣,實在沒必要得罪人,所以每次看見張國超的車都繞着走,她以為這樣時間久了他就會放棄,畢竟年紀那麽大總不會看不懂她的拒絕,直到後來的一天她坐在出租車上忽然被撞,張國超下車道歉,她才意識到這人的難纏。
當張國超再次以道歉為名請她吃飯時,她簡直避無可避,好在處理事故的女警是她的粉絲,以給書簽名的為由扣下她,她才算是逃過一劫!
常言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再一再二睡不到美人,張國超想了個損招,讓他在Z大讀大三的情人去課堂上請林慕卿吃飯,拿着那本和女警手裏一模一樣的書,《旗袍與女性身體解放》。
林慕卿覺得熱血上湧,要不是她還提着一口氣,早就噴出來了。她是大學老師,還研究了那麽多年的婦女史,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嗎?
書的扉頁上夾了一張紙條,是個豪華餐廳的地址,這個地方林慕卿是知道的,但從來沒去過,因為那裏的消費實在太高,光服務費就夠他們師門聚餐了。
如果這本書不是她自己寫的,林慕卿可能當場就扯了,如果不是在教室裏,她一定是要發瘋了,林慕卿強按下自己的怒火,盡量語氣平靜的說:“你知道這節課講的是什麽嗎?”
這門課的名字叫“民國文化史”,因為林慕卿的研究方向是女性史,所以這門課主要講民國著名女性的求學和婚姻問題,然而女生似乎不太想搭理林慕卿,以一種傳達命令的口吻說:“今天中午張總請您吃飯。“
林慕卿死死地扣住講桌的桌角,道:“今天晚上吧,中午我沒時間,你作陪。”
“張總沒說讓我去。”
“那我不管,你不去我就不去。”
下午五點,林慕卿還沒下課,張國超便開着他日抛的豪車停在Z大正門口,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到他有多有錢似的。
他和女生坐在前面,林慕卿坐在後面,撒嬌似的說:“張總啊,我們不要去那個地方了好伐,被人認出來又要說我奢侈了,我家小區對面有一個火鍋店,味道很不錯的,我們去那裏好嗎?”
她說到“我家小區”時還故意咬得綿糯酥軟,好像意思是說吃完飯可以去她家裏坐一坐,一句話勾得張國超心裏癢癢的,立刻繳械投降了,這女人嘛都是一個樣,管你是學跳舞還是學歷史,怎麽會不喜歡他!
那家火鍋店開在兩個小區之間,地方不大,桌子好像也沒擦幹淨,用手摸下去油膩膩的,一個年輕的服務員都沒有,全是四五十歲的大媽,一樓大廳裏全是人,二樓寬敞一點,坐了三兩個人,但也沒有包間。
張國超勾起一邊的嘴角笑了,不管什麽層次的學者都是一幅窮酸相,清高都是裝出來的,他叫女生下去給老板一筆錢,然後給二樓的食客一人發了一個紅包,把人請到一樓吃,這裏離學校近,來着吃飯的都是學生,沒人敢紮刺。
女生辦完事自動坐在張國超旁邊,林慕卿眼皮也沒有擡一下,指着過道說:“旁邊站着去!”
女生一臉不服氣的瞪了她一眼,像得了軟骨病一樣癱在張國超身上,用一種嬌嗔到令人作嘔的語氣,軟綿綿地叫了聲“張總”。
綠茶們之所以屢屢得手,無非是能伏低做小,張國超們最吃這一套,可如果林慕卿也偶爾來這一手,她們的茶藝表演就會完全失效。
張國超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很沒好氣地說:“你們老師讓你邊兒去,你就邊兒去,廢什麽話。”
幹她這活的最重要的就是有眼色,“主子”都發話了她還有什麽好說,本來學舞蹈的女生儀态都是最好的,火鍋店的燈光有點暗,映在她臉上好像老了好幾歲,林慕卿坐着看她,覺得和端盤子的服務員也沒什麽兩樣。
林慕卿在張國超詫異的目光下點了個肥腸臭豆腐火鍋,外加兩碗螺蛳粉,當時是夏天,頭頂上正好有個吊扇,呼呼地吹着風,張國超忍着臭味往林慕卿手裏塞了一把車鑰匙,以一副溫柔可親的樣子對她說:“上次撞了林老師真是不好意思,像您這樣美人燈似的人物,怎麽能打車出門,不像話,這輛車你先開着,不是什麽值錢的,以後咱們再換。”
林慕卿像看寶貝似的把玩着車鑰匙,直截了當得說:“哦,張總這是要包養我嗎?”
張國超沒想着她會像之前那些女人一樣直接,“怎麽能說是包養呢,我只是想長久陪着林老師,我知道林老師有的是追求者,但我會是最特別的那個。”
林慕卿懶得跟他繞,她今天是豁出去了,鐵了心要羞辱他,“我在學校待久了,心眼直,說話不好聽,您別跟我一般見識。”
張國超笑着點點頭,“讀書是好事,放眼中國誰讀書能讀過林老師啊,能親耳聽一回林老師的教誨,那是三生有幸啊!”
“張總您是見過世面的,我就個教書的,就有什麽說什麽了,您別在意,”林慕卿瞟了那女生一眼,繼續說,“我歲數小,沒見過像您這麽成功男人,具體怎麽偷情也不太明白,好在我略讀過幾本閑書,知道古人怎麽偷情,就比如說金瓶梅吧,那裏說男人追女人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