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動時,脫落的耳石随血液流動而運動,從而導致人體發生強烈的眩暈,伴随而來的還有機體無力、身體失衡、嘔吐等等。
這病來得并不突然,林慕卿早晨起來就覺得難受,國慶七天假,她整錄了三天節目,又開了兩天學術會議,剩下兩天一直在備課,昨天上了八節課,忙到夜裏三點才睡,強撐着一口氣到這來。
她是直接昏過去的,不知道怎麽去的醫院,紮了一針後也毫無感覺,還做了一個很長很混亂的夢,一會兒是尚紫蘇找到了,一會兒有學生陷入校園貸了,睜眼前還夢見自己在臺上走光了。
她足足睡了兩個小時,是在一陣濃烈的孜然羊肉味裏醒來的,因為身體不好,家裏對飲食管得很緊,從不讓她吃外面小攤上的東西,碳烤的羊肉串就更不行了,上大學後脫離家庭管束,根本就抗拒不了這些東西的誘惑。
“哎呦,我都以為您撅過去了,結果您呼呼睡着了。”看着林慕卿睜眼,方文澤簡直大喜過望。
方文澤是她帶的碩士,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讀研一,23歲,已經結婚了,林慕卿工作很多,因為本職是老師,副業是網紅,不好找助理,正好方文澤成家花銷大,就給他開了一份工資,幫她幹些雜活。
林慕卿揉揉眼睛,問:“尚紫蘇給我打過電話沒有?”
方文澤扶她坐起來,遞了杯溫水,實話實說,“沒有,我也給她打了幾個,不在服務區。”
林慕卿“哎呀”了一聲,頭又開始疼了起來,“這麽大人了她能跑哪去,警察來過了沒有?”
“警察打過電話,你正暈着,就直接去學校了,不過陶老師在老家還沒回來呢。”
“卧槽,沒事他天天找事,出了事永遠找不到他!”林慕卿掀開被子準備下床,這時夏葉初推門進來了。
第 2 章
夏葉初是藝名,本名叫林晨,一米九一,推門進來,跟個電線杆子似的,眼前忽悠一下,都看不全,好長時間沒見,林慕卿覺得他臉上的輪廓比以前更硬朗了,好像個子也長了,是個十足的大人模樣了。在臺上時她光顧着難受,都沒怎麽注意他。
林慕卿是近視眼,現在沒戴眼鏡,夏葉初坐在她跟前時,她才發現這孩子的眼眶竟是紅紅的。
他們曾有一段師生之誼,8年前,林慕卿讀大四,去附中實習教語文,正好是夏葉初所在的班級,那年她才18歲,年紀小,又不是正式老師,好多學生都叫她姐,就只有夏葉初總是疊聲叫她姐姐,那時他臉上一團孩氣,叫得天真,林慕卿聽着卻總覺得是宮鬥劇裏的綠茶婊,口裏甜甜的叫她姐姐,背地裏卻給她下絆子。
現在他又叫了聲“姐姐”,問:“你要去哪啊?”
“回學校,學生丢了。”林慕卿低頭滿地找鞋。
夏葉初一把抓住她細瘦蒼白的手腕,“你先吃飯,吃完飯送你去行不行。”
方文澤打開粥蓋子,遞到林慕卿面前,“中午就沒吃,我去給您看看讨厭鬼們都散了沒有。”
林慕卿點點頭,她是真的餓扁了,左手拿着南瓜粥,右手舉着羊肉串,一樣一□□替着吃,別人生病不想吃東西,她生病慣了,絲毫不影響食欲。
夏葉初撿起她八公分的高跟鞋,忍不住戳人家肺管子,“淺綠色的旗袍配個藍鞋,你是怎麽琢磨出來的配色,還這麽高這麽細,就是不暈倒也得摔倒!”
林慕卿的審美差是公認的,她身上總有千奇百怪的顏色,組合出來吓人一跳。前幾年剛紅的時候,她參加了一個頒獎典禮,那是個冬天,到場的女性一水的禮服裙,只有她上面穿了個熒光黃的棉襖,下面是羊羔絨的寶藍色運動褲,頭上還帶了頂紅色針織帽。
主持人在寒風中凍得直打顫,看見她這幅打扮直接在鏡頭前笑噴了,然後挽着她的胳膊調侃,“林老師,不對,是小紅帽,第一次參加我們紅人節有什麽感受?”
林慕卿把手插在兜裏說:“就一個感受,太冷,以後能不能夏天辦。”
現場視頻發到網上之後,熱評第一的說:“啊,我們可愛的林老師,就是行走的熒光棒,黑裏夜即便沒有燭火,也能為迷茫的人們指引方向。”
別人瓜田的縮寫一般都是名字拼音的首字母,只有林慕卿別具一格,要麽是“熒光棒”,要麽是“行走的ygb”,反正離不開她這個鬧心的審美。
“你少管我!”林慕卿坐在床上,對上那張粉白的,還挂着淚痕的俊臉,想摸摸,伸出手來,卻只抓住了領帶。
夏葉初愣了一下沒動。
“坐過來呀,不知道我手短啊,剛才是不是哭過了,我又不是死了,讓你粉絲知道了,看你怎麽辦。”
夏葉初拉了一下凳子,聽見“死”這個字,鼻頭一酸,眼裏泛了淚光。林慕卿是早産加難産,8個月就出生了,打小身體就不好,她媽還給她取了好養活的名,大壯。可名字這種東西向來沒什麽用,她還是比一般人容易生病,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得吃藥。就比如這個耳石症吧,多發于中老年女性,她卻在20歲就得了。
“別天天把死挂在嘴邊,姐姐且得活千年萬年呢。”夏葉初這句話說的情真意切,聽着卻像是罵人。
林慕卿推了他一下,“你才烏龜王八蛋呢,你自己活千年萬年去吧。”
夏葉初笑了起來,眼淚也憋了回去,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幾年是怎麽了,只要見到林慕卿就總是說錯話,要麽揭短惹人生氣,要麽婆婆媽媽絮叨個沒完沒了,忙低下頭道歉:“我胡說八道,我是赑屃,王八馱石碑。”
林慕卿懶得搭理他,一把将鞋搶過來,硬穿在腳上,腿一軟,直挺挺地撲在夏葉初懷裏。
夏葉初連忙抱住她,臉倏地一紅,這時方文澤推門進來,“啊”了一聲,又關門出去了。
林慕卿掙開夏葉初的手臂,耳石症帶來的乏力感還未褪,只得重新坐在床上,沖門口喊:“啊什麽啊,給我推個輪椅來。”
方文澤隔着門“嗯”了一聲,找醫生借了輛輪椅。
門口的記者還沒散,夏葉初去停車場開車,方文澤推着她從後門繞過去,“老師,您看手機了沒有?”
“啊?”
“我看網上說你和夏葉初在談戀愛?”老師暈倒時他正坐在下面,夏葉初是穿越人海沖過去扶住老師的,急得直掉眼淚,他知道老師得了什麽病,知道老師喜歡吃什麽,這在他這個已婚男看來就是很有問題,但他不好直接問,拿黑子當擋箭牌,問錯了也不要緊,權當是黑吃黑了。
“啥?”
方文澤豎起食指放在唇上,“噓,別嚷。”
“又是哪個造謠的胡說八道,我跟他在明面上又沒有交集。”林慕卿氣得直想跳腳,她本來只是個在知識區沖浪的小衆博主,上學時做一些短視頻,工作後,因為形象好,鏡頭感強,總被校長郭宏甦,也是她的導師,扔出去一起招生,純粹是為了不落人後,至于後來被邀請到各大電視臺講課,便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稍有名氣的大學老師,然而自從去年被粉絲們和媒體吹捧為“國民教授”後,忽然有了明星的“待遇”,私生活被監控,“男友”也一堆一堆的往外冒,今天是富商,明天是高官,後天是其他高校的年輕教授,這回直接滲透到了娛樂圈。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我給您辟辟謠。”
“辟個屁,少吃瓜,吃多了拉稀。”林慕卿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們的關系,一開始是師生,後來她姐嫁給他表哥,就成了親戚,現在大概是朋友,要不然就是姐弟,林慕卿懶得解釋,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尚紫蘇。
林慕卿打開手機,想看看尚紫蘇的朋友圈。
“別看手機了,暈車!”夏葉初老媽子似的制止了她。
林慕卿撇撇嘴,還是關了手機。
方文澤坐在後面看着,無聲地咂了下嘴,不愧是他媳婦結了婚後喜歡的男人,能把他那麽跋扈的導師從老虎變成小貓,他悄悄地給夏葉初豎了個大拇指,有兩把刷子!
臨到學校時,院長打電話來說警察已經走了,通過調取監控和票務信息,發現尚紫蘇在5天前坐火車去了張家口,大概玩了兩天,又坐着大巴去了內蒙,線索在錫盟斷了。
之後的幾個月裏,三地警方配合尋找,發現尚紫蘇最後在一個牧民家裏借過宿,警察趕到時那塊牧區已經封場了,春天解封後,草場的雪退了,有牧民發現了她的遺體。
沒有人知道尚紫蘇在最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