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為何要這樣做!
夜裏霍将軍在書房待了會兒,處理好基本要務便耐不住了,又想潛入蘇府爬床。輕巧翻上牆頭,竟有人搶了先。
月色灑在高大的白玉蘭樹上,映射斑駁的光影,若影若現照牆根,細看才發覺,掩在陰影處的牆角跟确有一個黑衣人貓着。
暗處的影衛見着霍池淵,踏出的腳步默默收回,潛伏着,伺機行動。霍池淵刻意将動作放輕,前邊一路摸着牆根走的人并未發覺。
一路謹慎,走走停停。
霍池淵就這麽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後, 不料對方的目标竟是蘇清和。那人在油紙窗上扣了個小洞,預備有動作時,霍池淵及時揪住對方的肩。
大力扳過來,他蒙着面,參着夜色看不清是何人。
突如其來的變故,黑衣人猛然愣住,眼神漏出異色,掙脫束縛轉身就跑。霍池淵霎時想起蘇清和前幾次遭遇的追殺,心下憤恨,便不想放過這人,奮力追出去。
暗衛動作也麻利,後一步霍池淵追出去,蘇清和聞見聲響出來,哪還有什麽人,循着影衛的方向同堂春一齊過去。
那人會些武功卻不是霍池淵的對手,沒跑多遠,在一處林子被逮着。霍池淵不留餘力将他踹翻在地,扯下黑面巾,面色蠟黃的中年男人。
霍池淵沉聲問:“何人?”
那人一時不答話,霍池淵沒多少耐心,上前揪住他沾血衣襟,再問:“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動動唇,霍池淵以為他要說,不料千鈞一發之際,他舉起右手,捏着空竹管,朝霍池淵吹了一管子。幾乎在瞬間,霍池淵在一衆影衛眼皮子底下,失去意識。
“二爺!”
“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黑衣人用空竹管抵着霍池淵的脖頸,手顫抖的厲害。他也不敢,上邊只說,給蘇清和下毒,沒說要個将軍的命,可他沒辦法...
蘇清和趕到正好看到霍池淵倒在地下,吓得心顫,瞬間停了步子。趁着黑衣人與影衛僵持,繞後将匕首擲了出去,正中後腰。
黑面吃痛之際已被影衛制住,人狡猾得很,三兩下又叫他脫了身,要問話得留活口,只得同他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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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和則猩紅着眼吼道:“抓!生死不論!”
“是!”
蘇清和護着霍池淵的頭,輕柔放到懷裏,上面有一道滲血的劃痕。他連喚了幾聲,霍池淵就是不見醒,堂春在一旁急道:“岱青未師傅善醫,主子咱們耽擱不得,先帶回去看看。”
堂春幫着背上霍池淵,返回蘇府。岱青未還未來得及睡下,蘇清和面色略白,不管不顧焦急來請人,俞林聽聞是霍池淵遭襲,鎖着眉頭跟去看。
這邊影衛說人抓到了,蘇清和看一眼霍池淵轉身出去,黑衣人被裝在麻袋裏,蘇清和拔了影衛的劍,一刀劃開麻袋,削掉了大片頭發落在地上。
蘇清和拿劍指着他,冷聲問:“放的什麽煙?有沒有毒?如何解!”
黑衣人被打得鼻青臉腫,顫抖着身子仍舊不答話。蘇清和也沒有半點耐心,一腳重重踩斷了對方的大腿骨,“說不說?”
他眼裏盡是血絲,若霍池淵有半點事,他定要叫背後的人拿命償。
“啊!”一聲尖叫劃破夜色,賊人龇牙咧嘴,抱着鑽心痛的腿,顫抖得更厲害,裝不了死便結結巴巴道:“我不過拿銀子辦事,不關我的事。”
“我問是不是毒,如何解!”蘇清和忍了一口氣,問:“你告訴我,我不僅不殺你,還給你多一倍的銀子,如何?”他哄着黑衣人,這時候也只有哄着。
黑衣人愣怔半晌,猶猶豫豫,最後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開口道:“我不知道,世子殿下,是世子殿下雇我來的,他的目标原本是你,我情急之下....我也沒辦法...我不想死....”
“什麽毒,你說。”蘇清和可以算的上好言好語,袖中的拳頭捏緊了。
“我不知道,他只給我這個,讓我趁你睡着放你屋裏.....”
蘇清和閉閉眼,不再看地上的人,“關進诏獄,私刑!”
處理了這邊的人,蘇清和頓了頓回到霍池淵躺着的客房。岱青未已然在喝茶,面上表情還算輕松,蘇清和抑猶豫,問:“師傅,霍将軍如何?”
岱青未搖頭:“無大礙,只需睡上一夜,明日就會醒。”
蘇清和覺得奇,辛榮不會只想叫人睡上一夜而興師動衆雇人來下藥,“能将人瞬間撂倒的迷藥,沒有毒性?”
“有,但影響不大,”岱青未道:“大周南邊盛産的奪愛失心散,不傷身。”
“奪愛失心散?”蘇清和甚感不解,“這是是何毒?”
“顧名思義,一種令人忘情忘愛的毒,通常以煙霧形式傳播,量大才瞬間撂倒霍池淵。據我所知,此毒無可解。好在不傷身,只是會忘記所愛之人。曾聽聞更嚴重些,不僅忘,是再也不會喜歡上被忘記的這個人。”
“還有這等毒?”俞林覺得驚奇,轉而道:“不過不打緊,能有什麽大事,霍源真這崽子估摸着還沒心上人呢,半分影響都沒有。”
蘇清和面色越發病白,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堂春也半響說不出話,推了推發愣的蘇清和。
蘇清和茫然問:“無可解嗎?”聲音微微顫抖。
岱青未狐疑看他,半響答道:“無可解,也沒人會去解,往往是一方不愛,另一方死纏爛打才會用這毒。”
“若....”蘇清和道:“若強行呢?”
“強行幫着回憶嗎?”岱青未搖搖頭,“雖無實據,但不建議這般做。始終是毒,逆着來恐有生命危險。”
“塵兒?”俞林覺察有異,問:“你怎麽了,這般失魂落魄?”
蘇清和搖搖頭,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前些日子才為霍将軍尋得一良人,才有些眉目誰知出這樣的差錯....”
堂春估摸着小主子怕是撐不住了,忙尋了由頭扶他出去。才踏出房門,蘇清和的眼淚終于得以釋放,無聲抽泣着,堂春心也跟着揪着,不知如何安慰。
“主子,您別難過,有毒就有解,”堂春手忙腳亂,不知怎麽辦,語無倫次道:“辛榮世子,既然是辛榮世子做的明日去問問,說不定他有解。”
聞言蘇清和止淚,不由分說往外走,他現在就要找辛榮。
“主子,”堂春想攔人,根本攔不住,“主子,這會兒宮門放鑰,明日再...”
蘇清和哪裏聽得進去。
他是錦衣衛,即便夜闖皇宮也無礙,只是他這樣氣勢沖沖....
蘇清和翻了宮牆,堂春放心不下便在外頭等着他。一路直達辛榮住的南湘苑。辛榮在院子坐着等人回報,誰知等來一臉殺氣蘇清和。
“你?”辛榮站起來,朝他走了兩步,頓住:“你怎麽來了?”
蘇清和咬牙,直截了當問:“解藥!”
“你在說什麽?”辛榮不自然捏住袖中的手,道:“什麽解藥。”
“奪愛失心散。”蘇清和走近幾步,“你只需要告訴我,這毒有沒有解!”
辛榮皺眉,奇怪蘇清和不僅好端端的,還知道這毒,疑惑到底誰中了毒,竟讓他這樣咄咄逼人,下意識道:“無解。”
這兩字一出,蘇清和拔出腰間匕首,撒氣一般靠近辛榮,一腳将他踹老遠,重重抵到樹幹,拎着他的衣襟,短匕擦着他的耳朵沒入樹幹。
“你為何要這樣做!”蘇清和控制不住自己,這一刀他真想要了辛榮的命。
辛榮被踹了一腳疼的說不出話,本想大聲喚人,那擦耳朵而過的涼刀着實吓他一跳,待緩過神來,蘇清和竟在哭!
到底誰才應該哭!
“你發什麽瘋!”辛榮想罵人,讓蘇清和的話堵住。
“你同容殊的事,為何要拉上我,”蘇清和哽咽着沉聲道:“我不愛容殊,容殊也不可能愛我,辛榮,你,我真的,我....”
蘇清和沒說完,既然無可解,又何必同長不大的人多說。他拔回了匕首,放開辛榮,失魂落魄重新沒入夜色。
辛榮愣在原地,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錯了,但是錯哪了?蘇清和不是好端端的?派去的人究竟把毒下給誰了?
唯一能為他解答的人,翻宮牆時恍惚着栽了下去。堂春搶身過去接住,饒是如此,蘇清和也砸得不輕。
渾噩回了府上,蘇清和守着霍池淵,握着他的手守到後半夜,命堂春将喬風喚來。
喬風進來見狀不免詫異,了解情況後未敢發一言。蘇清和靜默半晌,慢慢道:“将他帶回府上,日後我們便素不相識。堂春也回去,不必再跟着我,暗地裏守的影衛統統都收回去...”
“主子...”奉命跟蘇清和這麽久,二爺沒有親口将他召回,他覺得自己就該跟着。可眼下又是這等棘手的情況,堂春一大老爺們兒也忍不住想流眼淚,“我因當可以跟着您。”
蘇清和搖頭“他看到當做何解釋....罷了,我說回去就都回去。”
末了不忘吩咐喬風封了王府的口,形同陌路也好,能見着人不在一處也沒多大關系。岱青未既說會有生命危險那便冒不得這個險。
霍池淵被連夜送回将軍府,終于安靜了。蘇清和一夜未眠,坐在桌前久久不語,面上的淚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岱青未說,忘了便再不會愛上,這話比挨了千萬刀還叫人窒息。蘇清和覺得好痛,那股憋悶堵在嗓子眼,無可疏解。
天才見亮,霍年安睡醒迷糊來爬床。悄悄推門見蘇清和坐着以為是起了,抱着小枕頭站在門口望了望,慢慢蹭到他跟前,詢問道:“爹爹再睡會兒?”
蘇清和好像正望着他,又好像沒有,淚瞬時沾滿了眼眶。天亮了,再過幾個時辰,霍池淵就該醒了...
蘇清和不忍往下想,抱着霍年安回榻上和衣躺着。霍年安擡起胖嘟嘟的小肉手幫他揩眼淚,“爹爹,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邊揩着眼淚霍年安邊哽咽,撇着嘴忍不住跟着哭,“爹爹不哭,”勸着別人,自己倒哭得更兇。
“我沒事,”蘇清和幫着他掖好被子,“年安,你陪爹爹睡會兒。”
“好。”霍年安忍着眼淚攬住蘇清和的腰埋頭在他懷裏,不一會兒小人便睡熟了。蘇清和則如何都睡不着,挨到天大亮,迷糊着昏過去。
霍年安是被熱醒的,福安來尋人,瞧見他滿頭的汗,蘇清和則漲紅着臉緊閉眸子,眉頭也皺着。他面上的溫度挨着能燙手,吓得福安将霍年安抱下來忙去找岱青未。
白日堂春偷偷将蘇清和在王府的東西送回來,本想告訴他二爺醒了,奈何蘇清和病着,便不好打擾,倒是将岱青未勾起疑心。
他抓着堂春不放,好端端的人怎麽說不伺候就不伺候,還回了鎮北王府,此前他怎麽不知道堂春是從鎮北王府出來的。一個病了帶着他徒弟也倒下,換誰不覺得疑。
堂春苦着臉,只說霍将軍同蘇大人是你情我願的,氣得岱青未差點同蘇清和一般昏厥過去,好在俞林扶得及時。
“我昨日說的那番話,小崽子能忍着,耐力當真不錯。”岱青未喝了口茶,“事已至此,咱誰也別提,當做不知道。”說着就要叫堂春走,以免蘇清和醒來傷心。
堂春偏不,說什麽也要去瞧一眼蘇清和,岱青未拗不過便随他去,只叫他別擾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 正式開啓…撒花!苦虐甜苦虐甜的…我是說,在玻璃渣子裏找糖吃的劇情終于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注意看評論頂置,作者以防萬一再給你們排一次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