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摸什麽?不許摸
冬日裏,水涼得快,霍池淵緊着人,伺候好迅速将昏昏欲睡的人撈出來,為此沾了一身的水。
偏蘇清和使壞,抱着他不放,就是要蹭他滿身濕。霍池淵索性将人裹緊抱回房,就着他的水也洗了一個。
回來蘇清和坐榻上,聽話的披了件外袍,歪着頭擦發,動作認真又專注,神游想着什麽。
霍池淵走過去,自然拿過帕子幫他擦,“幹透了再睡,這會兒我們聊聊卧南山圍場,如何?”
蘇清和探身挨近霍池淵,伸手懶懶環着他的腰,下巴順勢杵在他的肩上。
他自然知道霍池淵想知道什麽,本也沒心瞞着,坦白道:“是刻意進鎮撫司,也是有意在容殊面前出頭。但,今日的刺殺真不是我,應當是....”
蘇清和閉眼想了想,實在沒印象,道:“那扈從我不大熟,須明日去問問。”
霍池淵不高興,“我就在跟前你不問,非要出去問,我醋了。”
“好好好,”蘇清和收緊手臂,忍着笑順他的氣,“二郎你說,我好想聽你告訴我。”
“你走後,那扈從被暗地裏埋伏的人殺了。”他見蘇清和睜着大眼,滿眼盡是求知的欲望,相當滿足,接着道:“楊堂壽養在身邊的女人,叫..好像叫禾枝。”
“楊堂壽?”蘇清和疑惑,“西廠現在正是春風得意,楊堂春沒理由。反倒是東廠,西廠後起之秀處處壓一頭,背地裏不對付也不是一兩日,倒是有作案動機。可我能想到,容殊又怎麽想不到。鎮撫司随駕,本就是夏羽陽跟東廠求來的。如今我救駕,東廠那邊便可借此撇清幹系,如此一來,還是西廠的不是。既然禾枝是他養的女人,想解疑,只能順着這個女人,往下摸。”
“摸什麽?”霍池淵摩挲着蘇清和白淨的後頸,道:“不許摸。”
霍池淵耍混,蘇清和本想氣他,奈何還有好些事情需要通氣,耐着小性子撒嬌:“阿淵….你同我說說,禾枝,後來怎麽樣了?”
頭發擦得差不多,霍池淵放下帕子抱着他,點點自己的唇,讨要甜處。
蘇清和失笑,一面嫌棄幼稚,一面擡起下巴湊上去,親了淺淺一口。
某個思想混濁的男人,這就滿足了,開口解疑,“禾枝死前說,想殺容殊的歹人,就在跟前。就是那些整日磕頭的,下跪的,低聲下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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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池淵覺得有趣,笑出聲,“這說得,身邊都是財狼虎豹,個個都想讓容殊死,也難怪他火氣重,審都懶得,一刀殺了禾枝。”
蘇清和蹙眉,“別的且不提,容殊生性多疑,經她這麽胡說一通,立太子之事恐怕又要擱置了。”他轉而問道:“楊堂壽呢,容殊怎麽說?”
霍池淵:“連夜押昭獄了。另外,還要徹查西廠所有文書。無論楊堂壽在這件事上是不是清白,他都難逃此劫,西廠的文書可查不得,順藤摸瓜出來的事,了不得,可将西廠整個覆滅了!”
蘇清和:“直接下昭?看來,容殊并不想給他辯駁的機會。借着這事,順道清一清西廠的不良風。倒是無形助長東廠,讓他們幹撿的個便宜。”
霍池淵失笑,“怎麽?你東家東山再起,你不高興?”
蘇清和嗤之以鼻,“東廠是東廠,錦衣衛是錦衣衛,在我這,不存在從屬關系!”他忽然蹙眉,問:“你說,會不會是容殊自導自演的?太子位之争自太子死後就沒斷過,如今分裂幾大塊,容殊也煩吧。”
霍池淵:“這簡單,是不是就看他會不會接着追究,若他止步于西廠,殺雞儆猴,說自導自演也說得通。東西廠一山不容二虎,容殊明白的。”
蘇清和則繼續仰頭看他,眼中柔情綿綿,又似不懷好意。只望着,卻不說話,逼得霍池淵自己問:“你要做什麽?”
蘇清和蹭着他,讨好道:“西廠查文書,我想跟去。西廠既要覆滅,就讓他覆滅得痛快些,我趁亂就撈些聘禮錢。不然就我那點俸祿,發了宅上的月銀,想娶個鎮北王,勒緊褲腰帶,拮據着也屬天方夜譚。”
“少給我鬼扯”霍池淵不輕不重咬一口他的唇,道:“若你只想要錢,哪能叫蘇清和?說說,這腦袋裏,又在盤算誰?”說着霍池淵點點他的腦袋。
蘇清和忽然避開問題不答,向前撲倒,将霍池淵壓在身下。他半趴着,乖巧道:“家夫愛醋,我這腦袋裏,是誰也不敢放!”
霍池淵:“望內子謹記于心才好。”
蘇清和:“是外子。”
“聘禮錢我随時有,你的呢?給我看看。”霍池淵作勢伸出手來要。
蘇清和撇着嘴,試探問:“那,禮債肉償?”
霍池淵哈哈大笑,哄孩子似的拍他的背:“也未嘗不可!”
二人嬉鬧一番,蘇清和仍要趴在他身上,側臉聽對方的心跳,他道:“前些日子,我随肖銘熟得一人。阿淵,項雷謙你可還記得?”
霍池淵不太上心,邊繞着他頭發玩邊思索,遲疑道:“…那個賣鹽的?”太久了,完全沒印象。
蘇清和汗顏,怎麽一個二個都說人富甲一方的商業巨鱷是賣鹽的!蘇清和索性放棄掙紮,道:“對,就是那個賣鹽的。他同西廠牽扯頗深。若西廠折了,他也撈不着好。我既識得他,理應盡力幫一把。”
霍池淵好笑的看趴在身上的人問:“真心的?”
“自當是…有心,”蘇清和說着,自己也笑起來,“當年十大家得了項雷謙的錢財,一下子建了許多莊子,我眼紅啊。那些銀子,夠我娶十個霍源真了!”
“你啊~”霍池淵寵溺的将人往上拖了拖,在他潤澤的唇上落下一吻,“你也說西廠牽扯頗多,後面站着的,是各路不知深淺的人。若你參和進去,就無疑給自己樹敵,活當人肉墩子。你啊你啊~真讓人不放心。”
蘇清和把他手放自己臉上,手覆上去,解釋道:“項雷謙的用處不就在這嘛。我出手幫他,證明什麽?那後邊站着的人有目共睹,如此一來,不是樹敵,是交友。”
“蘇大人還是個熱心腸,”霍池淵說着,另一只手不老實的探進他的亵衣,“讓我摸摸,有多熱,會不會燙手。”
蘇清和腰上敏感,碰着就癢,驚叫着翻身躲開埋入被中,甕聲道:“別鬧,阿淵。說正事兒呢!”
霍池淵不依不饒,手探過去,把人越逼越遠,“我以為這才是正事。”
他大力将人撈回來禁锢在懷裏,扯好被子,正色道:“圍場我看到了江家那個四喜,他怎麽會同肖銘在一起?”
蘇清和:“江冬林的兒子同肖銘是朋友,他借肖銘的。弄了二十個人扮成錦衣衛一同随駕禦前。”
霍池淵問:“既然備的有人,為何非要你出頭?”
蘇清和笑道:“抵不過,我愛嘩衆取寵啊~”
話音才落,隔着被子,屁股無辜挨了一巴掌。蘇清和反倒恃寵而驕般,抱着霍池淵的腰,笑得更肆無忌憚。
既說到這兒,他突然想起件事。不待霍池淵說話,便道:“前幾日我接手了個兇案。案中牽扯顏齊衡,他不是直接行兇者,但間接也算。如今案子遞上去不日就審──”
“你想賴給他?”霍池淵直接問。
“是啊,仗着救駕有功,蒙聖寵嫁禍給他。”
蘇清和睜着透亮的眸子,長睫忽閃,用最無辜的表情,“他身上的罪孽,又豈止那一條。不過,我志不在此。志在,一點一點刨出顏家通奸叛國的證據。”
他嘆了口氣,轉而問霍池淵:“你先前派喬風去西漠做什麽?
“定流寇,順便插幾個暗線。赤沙不消停,我就不能消停。這輩子我只想同你安穩度日,打打殺殺的能避就避。”
霍池淵說得認真,蘇清和心中一熱,這回是真的熱。他讓霍池淵摸摸,感受心髒因他的話而加快的頻率,還有上升的溫度。
“年後,倉慶城無事,我要去趟西漠。”蘇清和補了一句:“大抵不會帶家眷。”
霍池淵:“你直接點名道姓,讓我徹底死心,還要痛快些。”
蘇清和認真搖頭:“不行。”
“我算是明白了,離我這些天,蘇大人都幹大事去了。”霍池淵故意挖苦道:“我尋死覓活,你逍遙快活,誰比誰薄情,這就一目了然了。”
這點倒是提醒了蘇清和,他半撐着身子,斂了笑意看他,委屈又認真,“阿淵,你那日将我吓死了。”
知道霍池淵昏迷那天,蘇清和腸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就換個法子走了。
“小沒良心的,你還興師問罪,”霍池淵将蘇清和揉進懷裏,心疼又無奈,“你別走了,好不好。”
蘇清和聽話的埋在霍池淵懷裏,答應他。
霍池淵最是心疼他這可憐巴巴的模樣,本也不是誰的錯,安慰道:“都過去了,等開春去還願,西漠順路,你不帶家眷,我帶。”
言外之意,你不帶我,我帶你。
蘇清和詫異,“什麽願?”
“秘密。”霍池淵高深莫測一笑。
蘇清和好像明白了些什麽,腦袋在他身上亂蹭,“阿淵,你還真是……”他笑着,沒說下去。
霍池淵太會了,再一世,他還是逃不過。也罷,不是劫,不必逃。即便是,也心甘情願,在劫難逃。
霍池淵揉着他的小腦袋,寵溺道:“該睡了小可憐,為夫這麽一直抱着,你好好睡。”
蘇清和相當配合的把臉湊過去,“阿淵,親親我。光抱着,不親也睡不着。”
這模樣,還真是個,真是個讓人欲罷不能的小妖孽啊。霍池淵捧着他皙白的小臉,一次親了夠。
……
大津鼎祚數百年,男風本不盛行,甚至明令禁止。直到容殊繼位後,各處搜羅娈童,給那些藏着掖着的做了榜樣。
嘉和三十年,也就是蘇清和進宮那年,男風風靡盛行。商人紛紛抓住此機,一時間,開張的小倌館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
嘉和三十二年尤為,倉慶城南一整條街,都是養着小倌的香樓,因此城南街也被稱為腐敗街。
宋玉天麻亮從府中大步出來,身後跟了個迷瞪瞪的笑辭。昨夜聽了笑辭傳的話,聽說他表哥為一個死人,竟然從宮裏請太醫作法!
不行不行,萬萬不行!
他表哥被色所迷,為一個男子魔怔了。不能放任不管,要尋個法子,轉移他表哥注意力。
于是宋玉一宿沒睡,想出的點子是,找男人給他玩!強行舊愛換新歡!
腐敗街上,遠遠就瞧見,一紫一藍兩個清俊少年,他們跳下馬。天才亮,街上沒什麽人,甚至好些樓都未開張。
“玉哥,咱是不是來太早了。”
笑辭歪着腦袋看宋玉,宋玉也是一臉的未預料。皆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不是沒來過城南街,不了解情況嘛。
但人既然來了就沒有無功而返的道理。
“君子堂,”宋玉道:“咱們直接去君子堂,聽說那家不關店。”
他就不信,倉慶有名的腐敗街,還找不到一個比常羨好看的!
霍池淵無非被美色蒙了心,常羨能用美色迷人心,別人怎麽就不能!霍池淵要真好男色,就是姑夫從鎮北直接殺過來,攔也是攔不住的。
既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最好的法子,只能是再給他尋一個來,別給人逼瘋了,在做出做法驅魔的荒唐事。
這一瞬,宋玉被自己機智到,摸着下巴沒忍住笑出聲。
此舉将一旁的笑辭弄得莫名其妙的。正站在人家君子堂門口呢!玉哥太丢人了。就見笑辭抱着胳膊,後挪幾步,又後挪幾步,成功拉開兩人距離。
兩人沒注意到,老鸨大冬日,着薄紗揮着絲絹迎出來,“呦,二位相公,外邊多冷,快裏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