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就定了下來,甚至為自己曾經的心理鬥争感到好笑。他重又板起一張常對趙文佩擺的惡人臉來,也不搞虛與委蛇那一套了,直接切入重點:“趙文佩,借我一千塊,下個月之前還你。”
他本就有些兇神惡煞的,再加上兩人這麽一副狼狽樣子,不像借錢,倒像是楊啓深攔路搶劫似的,換個天氣,說不定就得有路人報警了。
明明是比之前生硬許多的場面,趙文佩卻松了口氣,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錢包抽出裏面所有粉紅色的票子塞進了楊啓深的衣兜。
——更像搶劫了。便利店的店員側目良久,只是兩個人這時候都沒分心去管。
楊啓深對趙文佩的判斷基本正确。在聽到楊啓深那句失業宣告之後,趙文佩腦子裏只剩下了兩個念頭,首當其沖就是“啓深失業了!啊啊啊啊啊他豈不是很傷心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以及随之而來的“卧槽怎麽破我完全不會安慰人啊以身相許行不行或者我喊我爹去買了那家律所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兩條循環播放,令他完全沒法兒對楊啓深少有的軟弱做出反應。
直到楊啓深恢複正常的兇殘模式,趙文佩才覺得自然了些。只是剛剛的震驚太過,他仍有些心神不屬,見着楊啓深數出來十張大鈔把剩下的遞回來的時候,下意識就拿手肘一推,逃難似的退開了兩步。粉紅色的毛爺爺在雨裏頭飄來蕩去的,不一會兒就落地了,弄得髒兮兮的。
楊啓深嘴角一抽,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趙文佩已然自覺地蹲下`身去撿錢。
大學生蹲在地上凄凄涼涼地撿錢,兇神惡煞的大塊頭捏着幾張毛爺爺在一旁耀武揚威,這副樣子實在太容易令人産生聯想。
楊啓深聽見開門的聲音,蹙着眉一回頭,便看見便利店的收銀員鬼鬼祟祟站在門口,見他看過來,大喊了一聲:“哎,那邊的,別亂來,我叫保安啦!”也不等楊啓深回話便“乓”地一聲緊緊地關上了店門,還作勢撥了手機號碼。
趙文佩撿完錢懵懵懂懂地擡頭,還沒想通這是怎麽回事,楊啓深已然黑了臉,從地上把人拽起來,也不顧忌人家手上沾泥帶水的,牢牢握着趙文佩的手腕走開了。
“啓深?……那什麽,你帶我去哪兒呢?”
趙文佩被捏得手腕生疼也不敢抱怨,直到發現楊啓深走向了校門的方向才嚷出聲。楊啓深回頭瞥他一眼:“你宿舍。”
他本來言下之意是送趙文佩回去的,不料趙文佩腦回路完全不同:“哎?我們宿舍不讓借宿啊……”
楊啓深瞪了他一眼:“送你回去,趕緊洗個澡。”
趙文佩眨眨眼睛,難得地腦筋靈通了一回,知道這是親近楊啓深的好機會,忽然反手拽住了楊啓深的手:“哎,咱別回去啦。我們宿舍現在沒熱水,不如我現在去外面開個房,反正啓深你也沒地兒可去——”
說到這兒,本來心裏有鬼的人頓時卡殼了。
Advertisement
楊啓深倒是沒起疑心。他皺着眉上下打量一眼趙文佩那身泥泥水水,覺得也确實看不下去了,便讓趙文佩帶路去賓館。
走到中途,楊啓深忽然停下了腳步。趙文佩心裏一慌,順着楊啓深眼神看過去,看到了一家小藥店。
趙文佩的心思頓時旖旎起來。
大學附近的成人用品顧忌到學生們的臉皮,基本上不是走淘寶就是走自動售貨機,而自動售貨機,想也知道只能是放在藥店了。這一家藥店恐怕有很大一部分營業收入都來自杜蕾斯和傑士邦。
趙文佩作為一個常年在室/在櫃男,雖然沒有光臨過這家店子,卻在兄弟們的傳說中摸清了底細,自然浮想聯翩起來。還沒等他收束起心神,楊啓深便開口了:“你去買點藥吧。”
什、麽?
趙文佩驚疑不定地摸了摸落到自己臉上的雨點确定這不是天上下紅雨了。楊啓深看他一臉呆樣兒,覺得有點奇怪:“愣着幹嘛?去啊。”
趙文佩眨眨眼,忽然詭異一笑,笑得楊啓深都有點兒發毛了。他皺皺眉,剛想發話,趙文佩就已經以難得的敏捷性于泥水中嗖嗖嗖跳出好幾米,領命而去了。
結果這一去就去了小一刻鐘。
楊啓深是不明白為什麽買個藥還得花這麽長時間,只當是店裏人多排隊了。只有趙文佩自己知道,他以平素目測的楊啓深的尺寸,挑了好久才挑到合适的,一想又不太對,按着自己的尺寸也買了幾個,滿心粉紅色的泡泡戳都戳不完,這才耽擱了時間。
開`房途中趙文佩保持着微妙的笑容,美名其曰要住的只有楊啓深一個自己還要回學校,便果斷地拿身份證要了個大床房,也不等楊啓深反對便收了總臺小姐遞過來的鑰匙,用難得的強硬來武裝那一點點羞澀的小心思,直到進了房間,才終于端不住了,讷讷地翻來看去的,就是不與楊啓深對視。
楊啓深自然不明白他的腦補,雖然注意到了趙文佩那別扭的表現,也沒想清楚來由,直接把人推進了浴室便返身出了門,留趙文佩一個人在浴缸裏想入非非。
等趙文佩洗好并有備無患地做好了前後的準備擴張之後,楊啓深也回來了。他看起來比剛才更濕了,手裏拎了兩個飯盒,還冒着熱氣兒,想來是剛剛出去買的。趙文佩忽然覺得眼眶有點熱,匆匆低下頭去,半晌,又下定決心似的,磨磨蹭蹭地坐到了床沿兒上。
楊啓深放下東西也去洗澡了,趙文佩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想東想西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一會兒就想到了楊啓深今天的異狀。他情商不高,但智商很是不低,被打岔這麽小半天,還是想明白了這回的來龍去脈。
楊啓深曾對他說過自己的職業理想,他現在還記得那個平素總板着一張臉的男人在談起自己的理想時充滿希望與信心的表情。想來現在,楊啓深應該是很難過的。
趙文佩這樣想着,很為楊啓深難過,心裏卻又有些難以言說的開心,來源于楊啓深能第一時間想起自己。他是很樂意幫忙的,他只怕楊啓深不願意向他求助。趙文佩還記得,第一次聽說楊啓深的難題時,自己說起提供資金包養他們的時候,楊啓深以為他是開玩笑而回以的一記老拳——好啦,那已經不是第一次楊啓深對他施以家暴了嗚嗚嗚……雖然他明明是認真的。
現在,既然楊啓深主動開口了,還說起了咳咳,那什麽,藥的,是不是說明自己能夠付諸行動了?
楊啓深裹着一條浴巾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邊呆呆看着自己的趙文佩。他用紙巾擦了擦手背,反手探上了趙文佩的額頭,眉頭不自覺又蹙起了來:“果然有點發燒,你真從來不長記性。退燒藥呢?”
趙文佩呆呆地“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來,好像上個月去啓深家的時候也是淋了場雨,結果當晚就在他家發燒了,折騰了大半宿。特別烏龍的是因為溫度高,楊啓深打算給他用栓劑,趙文佩寧死不從,争辯老久才獲得了将藥從栓劑換成了口服藥品的許可。
他其實體質不算差,就是容易發點低燒什麽的,睡一覺就好,唯獨那一回,因為前晚熬夜寫作業騰出時間來跟楊啓深見面兒累着了,又淋了一場雨,才燒過了39°沒想到就給楊啓深記着了。思及此,趙文佩心裏更是暖暖的,朝楊啓深咧嘴笑起來。
“啧,傻笑些什麽。”那笑容太傻氣,楊啓深看得臉上一抽,随手揉上了他的臉,“問你話呢,藥擱哪兒了?”
趙文佩一愣:“什麽藥?”
“不是讓你去買退燒藥了嗎?”楊啓深懷疑地挑起一邊眉毛。
退、燒、藥?
趙文佩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悲劇了,面子裏子掉了一地。他摁了摁自己藏在枕頭下的特殊“藥品”,努力掩飾起不自在的神色,若無其事道:“我那什麽……忘、忘前臺了吧。”
趙文佩不咋擅長撒謊,尤其是在楊啓深這麽個冤家面前,說出的話盡量平和了,還是坑坑巴巴的,楊啓深閉着眼都知道這厮沒說實話。
他也不耐煩問了,眼睛一掃,就看到枕頭邊上露出深色塑料袋的一角。他作勢敲了敲趙文佩的頭,便側身去拿那袋子藥,順便批判趙文佩躲躲藏藏的行徑:“出息。又沒讓你用栓劑,喝個藥,至于這麽如臨大敵嗎?”
“不行!”
趙文佩以堵槍眼的氣勢沖上去牢牢捂住了那一袋子的特殊用品,堅決不給楊啓深任何接觸的機會,就差撒潑打滾了。楊啓深哪兒知道,袋子裏的玩意兒可比栓劑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