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有人替他爹從看守所遞出來一句話,要他別撈他老子了,沒用的,自己保重,好好念書。
他爹糊塗了,忘了趙文佩這就該畢業了。
趙文佩沒回話,按律師的指點給人遞了煙。
二
趙文佩正在校門口迷茫着,身後忽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他轉過頭看,西裝革履的楊啓深從他送的那輛大衆朗逸上下來,一臉怒氣沖着他大步走過來。
趙文佩第一反應就想逃,奈何手裏還拉着拉杆箱,跑不出兩米便被楊啓深逮個正着。
楊啓深個兒高,體格健美,這時候如同拎小狗一般拎着趙文佩的領子把人拽起來,一張本就剛毅的臉殺氣騰騰地扭曲着,頗有些惡形惡狀的樣子:“你還敢跑?”
趙文佩頓時就萎了:“不敢、不敢……”
他記得他家楊啓深那超英趕美的暴力值,當年倆人認識的時候他感受過一回。一拳就夠他疼一宿了。
楊啓深從鼻子裏哼出來一聲,把人領子給放下,又抓住了趙文佩的手,直把他往車上拽。
趙文佩知道楊啓深這是顧忌着在學校前面,不能鬧得太難看。只是就算曉得楊啓深的顧忌,他仍舊不敢反抗,乖巧地跟在後面,拖着個拉杆箱咔咔咔,腳下趿拉着拖鞋啪啪啪,衣冠不整地就跟着楊啓深上了車。
楊啓深開着車,在正午北京大堵市給堵上了,中關村車水馬龍,水洩不通,楊啓深不耐煩地用指關節叩擊着方向盤,忽然開口問趙文佩:
“怎麽不來找我?”
他聲音飽含怒氣,不知是因為堵車還是因為車上這不讓人省心的家夥。趙文佩只以為自己就是目标,聽着便是渾身一抖。
不是因為害怕——不止是因為害怕。
他太久沒聽到楊啓深的聲音了,短短一個多月裏發生了這麽多事,他完全應對不來,這會兒累的、委屈的,真想抱着楊啓深哭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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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追到楊啓深之前,他可沒這個膽子。
“我寫了短信……”
趙文佩嗫嚅道。
“什麽時候?”
楊啓深皺起眉。他知道趙文佩沒本事也沒膽子騙他,但自己從趙文佩失去聯系以來一直在找他,不可能發生他發短信來被自己錯過的烏龍。
“就……回C城那天。”
趙文佩偷偷從反光鏡裏瞄了楊啓深一眼,那人皺着眉頭的樣子真是帥氣到不可方物,但也真是……兇得吓人。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可是手機在火車站沒電了……後來又被偷了。”
“操。”
楊啓深難得失了風度罵了一句,跟着車流在綠燈裏往前挪了幾米地兒,旁邊騎自行車的學生迅速地超過了這條長龍隊。
楊啓深揉揉眉心:“那回北京這麽久,怎麽也不聯絡我?”
“……不敢,”趙文佩低着頭,不肯看楊啓深:“我沒錢了。”
楊啓深揚起眉頭,他是猜不到趙文佩那稀奇古怪的思維裏這句話的潛在含義,但他能從這句話裏接收到一句簡單直白的信息——暴發戶小公子趙文佩,要麽是跟家裏鬧翻了,要麽幹脆是家裏出事兒了:“還有呢?”
“我沒本事……”
趙文佩蚊蚋似的啓聲。
楊啓深嘴角抽抽,他承認這句話是完全正确的,問題是,上下文關聯在哪裏?他瞪了一眼身邊低着頭一副小學生認罪狀的人:“嗯,繼續。”
趙文佩委屈地扁嘴。他不想繼續說了,這太令人難受了。
然而楊啓深叫他講,他肯定得講出來的。于是他把頭埋得更低,委屈得簡直要啪嗒啪嗒掉淚珠子:“啓深,我追不到你了。”
“……你從前也追不到。”
楊啓深眉心一跳,覺得自己對這熊孩子的擔心簡直多餘,一點面子不留地噎了回去。
趙文佩愈發尴尬委屈起來,坐在楊啓深的副駕駛座上,手腳都沒地兒擱。見楊啓深沒有看自己的意思,便偷偷拿袖子抹了把臉。
幹的。
還好沒哭,不然得多丢人啊——
倒不是說他在楊啓深面前還不夠丢人。
楊啓深把車開回了自家事務所樓下的停車場裏。
趙文佩不太明白他意思,看他熄了火,壓根兒不理會自己就去開駕駛座那側的車門,以為楊啓深這會兒是要把自己鎖在車上反省,委屈巴拉地塌下肩膀,拿下巴抵在車窗上眼巴巴朝外望。
楊啓深下車等了半晌不見人,隔着玻璃敲了敲趙文佩的鼻子,做了個嘴型。車窗隔音性能一般,趙文佩隐約猜出來楊啓深是在叫他下車,頓時歡欣鼓舞地把箱子都給忘了就淨身出戶開了車門,差點兒撞到楊啓深身上。
楊啓深眼一瞪,也沒功夫跟他計較,轉身走在前面,随口催促:“賴在車上幹嘛呢,走了走了。”
趙文佩摸摸鼻子,哦了一聲,趕緊跟上去。
也不怪他神經過敏。這可不是楊啓深頭一遭這麽幹。
趙文佩琢磨着,大概是因為倆人之間六歲的年齡差,又兼着覺得他搞同性戀、追求楊啓深的行為完全是小孩子的胡鬧,楊啓深總是動不動就拿捏着大哥的氣勢罰他反省一頓。最典型例子莫過于之前他拿一簍子錢砸白手起家的楊啓深的時候,還有追楊啓深追得太緊、把人相親對象逼走的時候。
雖然他每回都不明白自己哪兒需要反省。
進律所的時候趙文佩又被接待員Linda調戲了。一身粉色OL裝的Linda雙眼冒着粉紅泡泡,表情夢幻得好像看到了白馬王子,還是X2的規格:“佩佩!又來追BOSS啦!”
正是下午開工的時候,除去還在庭上的張律師和取證去的兩個人,整個事務所基本滿員。老油條們見怪不怪地跟趙文佩打招呼。Cathy蹬着雙十六公分的恨天高咄咄咄快步走到趙文佩面前,恨鐵不成鋼地伸出手死命捏他的臉:“操,你丫的失蹤兩個月,還以為你放手了,又來幹嘛?!”
趙文佩低下頭由她捏着,哎呦哎呦地喚疼。
楊啓深正在氣頭上,懶得跟他們開玩笑,毫不紳士地打開Cathy的手,箍着趙文佩的腰三兩下就強行把人帶進了自己辦公室。
打印機旁邊新來的實習生愣愣看着這玄幻的一幕,手裏的文件差點塞到碎紙機裏去。
趙文佩小媳婦兒似的跟在楊啓深後頭進了辦公室,更委屈了,這回真不是他的錯:“啓深,她們開玩笑呢。我沒跟別人說過我喜歡你的。”
楊啓深臉色又黑了一個色調,心說你嘴上是沒講,臉上卻明明白白都寫着了,那些人精哪兒能看不出?看不出我就該裁員了。
但這事兒确實不能怪天生一根筋情商趨近零的趙文佩,楊啓深也确實不是為這事兒生氣。他清了清嗓子,沉聲質問:“趙文佩,你這陣子幹嘛去了?”
趙文佩看他說話的架勢便是脖子一縮,有點怕,又有點仰慕。他對楊啓深的迷戀近乎盲目,就算楊啓深兇他,他也只會覺得楊啓深兇人的時候真好看。
他看着好看的楊啓深,心裏脹得滿滿的,都是愛戀的情緒。在家裏出事兒之前,他以為愛戀都是甜滋滋的,這時候卻發酵出些微的酸澀,刺得他心頭有點疼,連帶着眼睛也酸起來。他抵着玻璃門偷偷扣住自己的手心,強忍着不要在楊啓深面前丢人地哭出來,卻不小心失了重心,後腦勺狠狠地在門板上磕了一下。
“嗷——”
他抱着後腦勺嚎起來,這回是真的紅了眼圈。
楊啓深本來沒打算在他說實話之前搭理他,見他方寸大亂成這樣兒,也心軟了,實在不忍心逼他。
反正趙文佩缺心眼兒,他也不是這一天兩天才知道。
他嘆了口氣,自個兒坐到沙發上,招狗似的沖趙文佩招招手,趙文佩便乖乖地坐到他身邊,只是抱在頭上的手還舍不得放下來,看起來頗為滑稽。
他攬着趙文佩的肩膀把人壓在自己大腿上,掰開捂在傷處的手自己看了兩眼,确定沒腫,便有一下沒一下地順着他的頭發摸起來。趙文佩發質特別好,柔潤順軟,叫人懷疑輸送到腦袋上的養分全被頭發搶跑了,留給大腦的少得可憐。
實際上,趙文佩智商還是很不錯的,不然也不能從高考大省考上帝都一流的大學,就是情商太低,尤其是在楊啓深面前,說話都緊張得不過腦子,這麽一遭下來,也難免樹立了腦子灌水的形象。
就是那麽柔順的短發,如今摸起來,卻毛毛躁躁的,缺乏打理不說,發尾甚至有點發黃,可想而知頭發的主人這段時間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楊啓深心不在焉地給趙文佩順着毛,心裏卻下了個決心,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手段激烈點也無所謂。
趙文佩卻不知道楊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