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日
音遙冥思苦想半天也不知道司容到底需要什麽, 物質上的東西人家肯定不缺,精神感情上……
他翻出手機日歷, 手指一點一點數過,最後指尖停在數字11上。
五月十一號,也就是兩天後是他的生日,其實自從媽媽去世後他再也沒過過生日,更沒人記得這種無足挂齒的小事,所以他得好好算一算日期。
要問司容想要什麽,倒不是他自作多情,真就除了自己再也想不到其他的。
按照司容的性格,不用多說肯定也會牢記音遙的生日,然後那天再砸重金準備個生日驚喜,還有可能鬧得人盡皆知。
那麽生日那天, 就一起準備生日蛋糕吧。
當天晚上音遙又夢到了媽媽, 小時候家裏真的不富裕,也買不起生日蛋糕, 每次過生日都是媽媽親手做給他, 音遙就一邊抱着蛋糕一邊聽着媽媽和別的男人隔着一條花布簾翻雲覆雨。
即使是生日她也沒辦法回絕這些男人,因為他們是唯一能讓娘倆活下去的經濟來源, 單靠打零工賺得錢根本維持不了幾天日子。
後來音遙上了小學,媽媽就開始避諱這些事, 總是攆他去隔壁嬸嬸家寫完作業再回來, 音遙也很懂事, 從不過問到底為什麽。
想起媽媽捧着漂亮的小蛋糕微笑着說“祝我們遙遙生日快樂, 永遠健康幸福”的場景, 鼻根還是酸酸的。
音遙慢慢睜開眼睛, 聽着窗外小鳥歡愉的叫聲, 摸了摸濕漉漉的枕頭。
他從床上坐起來,在床沿坐了半天才慢慢下床洗漱。
他刷着牙,忽然頓住,含着一嘴泡沫含糊不清地說道:“你不用擔心了,今年有人陪我一起過生日。”
去到公司的時候,同事們一派喜氣洋洋像是過年,逢人就說:
“哎呀殺人犯進去了,我可算安了心。”
音遙嗤笑一聲,他們當時可不是這麽說的,甚至還對着徐小北一口一個“司總夫人”,果然人走茶涼,職場的友誼看看就行可別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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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司年辦公室,見司年已經早早過來正在開視頻會議,他倒了杯蜂蜜水和一杯咖啡放在桌上,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音秘書。”但是司年卻忽然喊住他。
就見司年暫停了自己這邊的攝像頭:“爺爺讓我一會兒去機場接人,但我有重要會議沒時間,你幫我跑一趟,何叔一會兒來接你。”
音遙問道:“接誰。”
“溫蕭寧。”司年從一旁扯過一張紙,筆尖一甩在上面寫了幾個大字,“就這個名字,看不見也沒關系,我已經和他聯系過了,他知道你。”
音遙摸摸手中的紙,點點頭。
他下了樓,特意去花店包了束鮮花,畢竟鮮花配美人,特別還是會長的貴客,當然不能空倆手寒酸地過去接人。
但當他趕到機場的時候,才知道,999一束的鮮花還是太寒碜了。
他都忘了溫蕭寧是何許人也,國外巨星,在國內人氣也是響當當,一堆粉絲老早就守在機場通道口,安全人員攆了幾次也沒攆走。
他們舉着燈牌又蹦又跳,還有某土豪粉絲,在機場門口停了輛嶄新的布加迪,上面挂了個牌子:
【贈予蕭寧,歡迎回國。】
音遙被夾在人群中一臉無奈,都不知道溫蕭寧能不能看到他。
倏然間,一聲尖銳的叫聲響起,緊接着,尖叫聲像不斷翻騰的巨浪一聲打過一聲。
“啊啊啊哥哥出來了!!”
旁邊的粉絲喊得聲嘶力竭,甚至有更誇張的當場昏厥。
音遙今天沒戴人工角膜,不知道是個什麽光景,他只好奮力舉起司年寫給他的那張小紙條在空中擺來擺去。
溫蕭寧戴着一副大太陽眼鏡,絨絨毛衣袖子遮住半截手,身材颀長比音遙高了半頭,目測得有190,都快趕上司容了。
他身旁跟了十幾個保镖開道,對着那些粉絲又打又罵。
“別這麽粗魯。”溫蕭寧将太陽鏡扶到頭頂呵斥保镖,接着對着粉絲們揮揮手,“大家要小心一點,不要受傷。”
“啊啊啊哥哥我愛你!”
溫蕭寧潇灑飛了一吻:“我也愛你們。”
“啊啊啊啊哥哥!看我看我!”
音遙被他們擠得一個踉跄,身子往前一倒,直直撲在一個保镖身上,他伸出的手上還舉着那張小紙條,正落在溫蕭寧眼前。
溫蕭寧看着紙條,又看看音遙,揚起嘴角:“是司年哥讓你來接我的?”
音遙站直身子點點頭。
“那個人好讨厭啊,他是誰啊。”粉絲不滿道。
“辛苦了,走吧。”他跟着音遙,昂首闊步走出了機場大廳。
真是費了不少勁才從人群裏擠出來,音遙整理着皺巴巴的西裝,心裏已經有了些火氣。
“溫先生,是先吃飯還是先見會長。”音遙從副駕駛回過頭問道。
“你是瞎子麽?”溫蕭寧打量着他。
“溫先生,為什麽罵我。”
“沒有罵你,我是誠心發問,還是說你被我的光芒閃到了眼,所以才不敢直視我。”
音遙心道這人還挺自戀,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有多優秀所以才會這麽大言不慚吧。
他的信息素是那種很強烈的小葉紫檀香,但因為這種香味本身就是很自然的木香,所以聞着讓人覺得很舒服,像洗了個森林浴,渾身上下充滿了陰離子。
高級信息素就是這樣,找不出任何缺點,不像自己身上的小金桔,有時候聞着會有點刺鼻。
見音遙不說話,溫蕭寧話鋒一轉:“先吃飯,會長不急着見。”
音遙沒有和他同桌共餐的想法,把人送到酒店後就打算走。
“坐下,一起吃。”但是這個溫蕭寧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天生就沒什麽情商,說話像命令人一樣。
音遙也不慣着他,笑道:“我上班呢,你慢吃,吃完了打電話我來接你。”
嘴上這麽說着,但音遙連電話號碼也沒給他留。
雖然視頻中看着挺好一人,真見了面就不知為什麽橫豎看他不順眼,聽他聲音也沒那麽爽朗,大概是本性不讨喜。
溫蕭寧可能也是從沒見過音遙這麽不配合不随着他脾氣來的,眉頭一皺,聲音擡高八度:
“我讓你坐下,聽不懂?”
“溫先生,要是覺得寂寞想找人陪你吃飯,善用‘請’字,多問好不好,興許我還能賞臉和你這沒禮貌的猴子勉強吃一頓。”
被怼了個大紅臉,溫蕭寧也是沒料到還有人敢這麽和他說話。
他攥緊手指,後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響,半晌才極不情願的面前擠出幾個字:
“請……你和我一起吃。”
音遙大方坐下,摸過菜單:“這才對嘛。”
看着音遙目光沒離開餐單半步,溫蕭寧覺得自己被冷落了,難道他還不如個餐單有吸引力?
“你是Omega?”
音遙眼都沒擡,考慮着要點鍋包肉還是獅子頭:“特征不夠明顯?”
“不是Alpha?”溫蕭寧問得奇奇怪怪。
音遙都懶得回答他這個弱智問題,餐單一放,對旁邊的服務生道:“來客冰激淩芭菲。”
吃飯的時候,溫蕭寧時不時擡眼瞄一眼音遙,見他自顧吃得開心,故意一甩手:
“筷子掉了,幫我撿。”
“手沒毛病吧,沒毛病自己撿。”
溫蕭寧氣地攥緊了手中另一根筷子,半晌,老老實實彎下腰撿起筷子,又覺得髒,筷子一扔打開手機在屏幕上指如疾風。
他像是無意說道:“這熱搜是沒了我不會獨立行走?又拉我出來賺流量。”
音遙聽到他內心竊笑道:“好好看看和你一起吃飯的是誰,記住這一天,回家做夢都要笑醒了。”
他放下勺子,輕笑一聲:“抱歉,我平時不太做夢,要做也是因為白天看到了晦氣的東西晚上回去做噩夢。”
“什麽?”溫蕭寧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音遙站起身:“你慢慢吃,我還有工作,錢我付了。”
“啪嗒!”
他聽到身後傳來筷子折斷的聲音。
作為司祁嚴老爺子當之無二的孫媳人選,溫蕭寧這一趟回來陣勢可大了去,整個Y.S財團全部到場歡迎他不說,老爺子一見面就送了他一套商圈別墅作為見面禮。
一是老爺子和溫蕭寧的爺爺是故交,二是因為這孩子打小就能言會道擅于撒嬌,十分讨人喜歡,再加上相貌也是萬裏挑一,所以心裏早就把這孩子視如己出。
繼司老爺子的壽宴之後,Y.S家族還是第一次搞這麽大排場。得知溫蕭寧的爺爺因為年紀太大實在無法回國後,司老爺子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年輕往事,一邊懷念着好友一邊感嘆物是人非。
溫蕭寧在一旁靜靜跟着聽,但心思完全不在這裏。
就連司容同他寒暄他也沒有太大反應,一直等老爺子念叨完了,才似是有意無意問了句:
“爺爺,今天是司年哥的秘書去機場接的我,那個秘書性格好差,他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大架子。”
司老爺子聽到這個名字就想到了壽宴上的不愉快之事,他愣了下,接着緩緩看向一旁的司年。
司年平靜地吃着飯,随口道:“一個秘書而已,能是什麽人。”
溫蕭寧好奇地看着司年,道:“我記得小時候司年哥也總是冷着張臉,我們都特別怕他,這麽造次的秘書你竟然還能留他在身邊?司年哥,你變了不少哦。”
聽到這話,司容擡眼看向司年,原本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殆盡。
“嗯,工作能力挺強,脾氣倔但說不上差,可能是以前吃過不少苦,所以就讓着點吧。”司年道。
溫蕭寧撇撇嘴,看向一旁的司老爺子,撒嬌一樣晃晃他的胳膊:“爺爺,我不喜歡他,你把他辭了,送我這兒來,我好好調教調教,不出三日比小狗還乖。”
司容心道只怕到時候比小狗還乖的是你。
司年深吸一口氣,目光冷冽看向溫蕭寧:“我的秘書輪不到你插手。”
“哎呦。”溫蕭寧笑出了聲,“司年哥你該不會看上他了吧,這麽護着,不像你啊。”
本來是一句玩笑話,不成想,在司年沉默了快兩分鐘後,漠然地來了句:
“是,看上了,所以別打他主意。”
一句話,整個飯桌的氣氛頓時跌破冰點,司琪小堂妹悄悄擡眼看着他堂哥司容,見他正死死盯着司年大堂看,攥緊筷子的手指節蒼白。
“司年哥,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嘛。”溫蕭寧笑笑,抄起公筷夾了根筍絲放進司年碗裏,“吃菜吃菜。”
一旁的敗家子司臻卻沒什麽眼力勁兒,嘴裏啃着牛排油乎乎道:“你說那個秘書啊,不是個劣性O?這種人很難生育,怎麽給司家留後。”
他吐出骨頭看向溫蕭寧,嘴巴幾乎要咧到耳朵根:“蕭寧,司家就看你了,你和司容堂哥可要加把勁兒。”
司琪大驚失色,趕緊在桌底悄悄拽了下他這親哥!
司臻還在那不明所以:“拽我幹嘛。”
司老爺子清了清嗓子,看着司年:“司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操心終身大事了,我是不在乎什麽優質O劣性O的,人本分老實沒什麽花花腸子就行,你要是真喜歡他,爺爺幫你做主,改天領回來見見面。”
“吧嗒”一聲脆響,惹得衆人尋聲望去。
就見司容摔了筷子,冷冷扔了句:“吃飽了。”
這一出可把衆人吓得不輕,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司容這是突然發什麽神經,唯一了解事情起末的司琪也不敢吱聲,只能咬着筷子尖兒小心翼翼地看着司容離去的背影。
溫蕭寧看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司容也變了。”
司年沉默地吃着飯,不發一言。
生日那天剛好是休息日,音遙起了個大早,帶着小司下樓遛完彎,順便去超市買了高筋面粉和植物奶油。
昨晚睡覺前他就在想,明天一覺醒來肯定就是司容無休止的電話短信轟炸,甚至已經組織好了語言怎麽罵他。
但一覺醒來,手靜悄悄的,只有移動不動給他發來的生日祝福短信。
期間,他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心裏總覺得或許下一秒司容就會打電話來騷擾。
但一直到中午頭,也沒收到司容的消息。
他想,這幾天溫蕭寧住在司容家,可能他也正忙着招待發小,大概等下午就會來短信吧。
中午頭,音遙給自己煮了碗長壽面,沒加調料也沒配菜,沒滋淡味的面條就這麽下了肚。
他又拿過手機看了眼。
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他思忖片刻查了查花費餘額,并沒有停機。
難道司容出了什麽意外?或者手機炸了?但以他的個性就算家裏炸沒了也會想辦法借一部手機打電話。
再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音遙抱着手機看了半天,忽然嗤笑一聲,大概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關掉手機,安心躺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