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節
能表現過于失态的模樣,強忍着內心的悲痛道:“羽兒,送大夫。”
大夫朝林雲來拱手:“尚書大人,節哀順變。”
羽兒只好哭着送走那大夫。燕懷舒也顧不了那麽多,快步往屋內走。
隔着白紗幔帳,燕懷舒隐約見到林嬌嬌躺在卧塌上,安靜極了。室內的暖爐燃得正旺,燕懷舒卻只覺得一身冰冷。
他緩步走近,大手顫巍巍地掀起白紗,一景一物變得猶為清晰。林嬌嬌一臉平靜的躺在那兒,嬌美絕豔的臉上還有幾處淤青,頭上包紮滲出些血跡的紗布,面色慘白得吓人。
他腳步虛浮,仿佛世界的中心坍塌了一般,竟沒有勇氣靠近她。
林雲來站在門外,瞧着他的一舉一動,老淚縱橫。生怕被別人看了去,又急忙擡起衣袖遮掩住自己的臉。
燕懷舒試探般喚了一聲:“嬌嬌,我來看你了。”
“……”
燕懷舒暗自攥緊自己的手心,咬着牙齒一動不動地盯着塌上沒任何反應的林嬌嬌看。心中突然湧起無盡的悔恨。
若果他早些對嬌嬌表明心跡,兩人是否就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情景?他不會與錢寶萊成親,林嬌嬌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若果他愚鈍些,橫沖直撞些,沒那麽多顧慮的話,他與林嬌嬌或許會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是一段都城交口稱贊的佳說。
哪怕林嬌嬌對他其實并未有過那樣的心思,至少他也能護她一世周全。不會像今日這般,眼見着就要天人永別。
他不知道沉默的站了多久。明明與林嬌嬌的距離并不遠,他卻只覺得隔了萬水千山,海角天涯。
好不容易振作心情,他才極為緩慢地步上紅木臺階,坐到林嬌嬌身旁,擡手輕撫上她絕世無雙的容貌。他的手顫抖得厲害,怎麽也控制不住。
打仗時無論陷入多麽絕望的險境,他都從未害怕退縮過。然而這一刻的觸碰他卻害怕得不得了。
他牽住林嬌嬌冰涼得幾乎失了溫度的柔荑放在心口處,靜靜注視着像在沉睡中的林嬌嬌,欲言又止。
羽兒送大夫回來想進屋照顧林嬌嬌,林林雲卻來朝她搖搖頭,示意讓燕懷舒和林嬌嬌單獨呆一會兒。
府裏請了幾個大夫都不行。看來……他的寶貝女兒真會……想到這兒,他又難過起來,眼淚就藏不住了。羽兒難過的同時還得寬慰林雲來,弄得彼此更難過。
“嬌嬌,與往常一般與我說說話。你還記得那年我從濟城給你帶了禦寒的狐裘嗎?你嫌太豔,便将其裁成了錦被,說晚上蓋着睡時就像我在身邊保護你一樣。如今我也在你身邊,你會醒過來,對麽?”
林嬌嬌仍舊沒有任何回應,燕懷舒的心又沉下幾分。
話分兩頭,錢寶萊請好陸向謙,就和燕雪靈三人一起乘車快馬加鞭趕來林府。
到了林府,那些下人見錢寶萊來勢洶洶,以為她是來捉奸鬧事,怎麽也不敢開門。還是燕雪靈将下人們狗血淋頭的罵了一通,他們才打開門讓錢寶萊進府。
有燕雪靈在他們也不敢怠慢,遵着燕雪靈的話将錢寶萊和陸向謙帶到林嬌嬌的閨房前。
林雲來和羽兒遠遠瞧見錢寶萊帶着人來找事。一個不知所措,一個又氣又惱。不等林雲來支聲,羽兒先嗆聲道:“你來做什麽?想看我家小姐笑話嗎?還是說來捉将軍與我家小姐的痛腳?”
林雲來厲聲喝道:“羽兒不得無禮!”
羽兒才不甘願的退到一邊閉上嘴巴,眼睛卻仍狠狠地瞪着錢寶萊。
不等燕雪靈說話,林雲來就悲痛的開口:“夫人來此未及遠迎,是我怠慢了。小女與将軍感情深厚,如今在彌留之際,還請夫人體諒體諒,讓他們有情人多待一會兒。”
聽在陸向謙耳中卻倍感諷刺。聽聽,這就是錢寶萊要救的那家人對她的看法——她只是個善妒自私的女人,連有情人最後的相見都來破壞。
她這麽做又何苦?不如讓林嬌嬌就這樣去了,還能當個名副其實的将軍夫人。
錢寶萊卻不管他們說什麽,徑自就要推門進屋。羽兒生怕她真的打擾到屋裏頭的二人,急忙閃身去擋在屋門前。
燕雪靈又急又氣,一把将羽兒扯開:“你們簡直不識好人心,別耽誤嫂嫂帶人救嬌嬌姐。”
錢寶萊不是來鬧事,而是來救人的?林雲來和羽兒有一瞬間的怔愣,無法消化燕雪靈的那句話,等見到錢寶萊身後的陸向謙才反應過來。
林雲來見過陸向謙,當然知道他是禦醫。那麽說來,錢寶萊真的是來救他的女兒?
錢寶萊已經推開門快步往裏走。林嬌嬌的閨房有着一股好聞的女兒香。輕紗幔帳,案上古筝琵琶,牆上壁畫高懸,月椅花瓶,暖爐焚香,端得是一派高潔典雅。和林嬌嬌其人簡直相得益彰。
可惜此時的錢寶萊卻無暇拿她的閨房和自己的對比,掀開白紗就見燕懷舒坐于林嬌嬌的卧塌邊,緊緊将她的手握在自己胸口。
他低垂着雙眸,一臉寵溺深情地凝視着昏迷不醒的林嬌嬌,似捧着世間最重要,最獨一無二的珍寶般柔軟,滿身戾氣早已消失殆盡。
此時此刻的燕懷舒仿佛只是個最普通的男子,在候着自己最心愛的人醒來。只要她稍微睜開眼睛,他就得到了世上所有幸事。
錢寶萊驀然又思起那日坐在車辇裏,他望着林嬌嬌時的模樣。就是這般的缱绻情深柔情似水,所有堅硬在她面前都化為繞指柔。
錢寶萊的心髒猛地一縮,像是窒息般呼吸不得。她頓住了腳步,一切事物都變得虛浮飄遠,只剩下眼前那對璧人刺激着視線。
陸向謙見她情況不對,正待開口詢問。錢寶萊卻先他一步恢複神思,快步上前:“我帶了衡之過來,你快讓他看看林小姐。”
聽到錢寶萊的聲音,燕懷舒先是一愣,随即怔怔望向她和陸向謙。
為什麽她會在這裏?是她帶了陸向謙過來?
時間緊迫,陸向謙只朝他随便行了一禮,便步上臺階,“将軍借過,讓我來為林小姐診治一番。”
燕懷舒才如夢初醒,很快将位置讓出來,傻站在那兒看陸向謙拿過林嬌嬌的手把脈,然後開藥箱。
“将軍可否出去,待我專心診治?”被盯人着看讓陸向謙很不自在,他擡頭對燕懷舒說道。
燕懷舒準備表态時卻被錢寶萊拉着往屋外走:“你站在這兒會影響衡之的判斷,先出去等等。”
燕懷舒被錢寶萊拉着走并沒有任何反抗,他看着走在前面那身姿卓約的女人,心下竟然百感交集。
燕雪靈早在屋外勸好林雲來。待錢寶萊和燕懷舒關門出來,幾個人相顧無言,竟都默契一致的候在那裏。
常言道,越是在乎一樣東西越會容易失去,越想得到的答案越難找出來。就像他們這樣,越是想知道林嬌嬌的狀況,意識到的時間就越是過得緩不濟急。
一柱香猶如十個時辰那般漫長。待聽得屋裏有動靜傳出,心焦的幾人立即竄到了門前想第一個知道林嬌嬌的情形。
陸向謙打開屋門,只感一片黑壓壓的視物朝眼前湧來。待看清時竟是林羽兒和燕雪靈。
林雲來又是卑謙又是焦急的詢問:“陸太醫,小女的情況如何?”
陸向謙目含深意地瞧了幾人期盼的眼神,重重地長嘆一聲,道:“林小姐的五髒六腑多有損傷,加之撞到頭顱,身體更是弱上更弱。能吊着一口氣已是奇跡。”
連禦醫都這麽說,那林嬌嬌真是回天乏術了。林雲來步伐瞬間不穩,震驚得往後退了幾步,羽兒連忙去扶穩他。
錢寶萊皺眉問:“真的救不活了麽,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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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向謙斂眸,眉頭緊皺,半晌不言語。羽兒又哭将起來:“不會,小姐不會死的!你騙人!”
他緊閉眼睛,在心裏思慮良久才道:“我已經盡力護住林小姐的心脈,能不能熬過去就看她的命數了。”
衆人剛一聽還以為是噩耗,等反應過來才驚覺竟是好消息。燕雪靈追問道:“這麽說嬌嬌姐還有希望?”
能護住林嬌嬌的心脈已是不易,難就難在:“我去開些強身補氣護體的藥方。只是其中幾味藥材異常稀罕,可能找尋不着。”如果沒有那幾味藥材,就算林嬌嬌能熬過來,恐怕也活不了多長時日。
“不管是什麽藥材,我都能找得到。你說,我記着。”錢寶萊率先開口,沒有半分矯揉造作,虛情假意。
林雲來和羽兒都感激的望住她,為自己錯怪錢寶萊的來意而深感罪惡。
燕懷舒未料到錢寶萊對林嬌嬌會如此仗義。他曾認為林嬌嬌和錢寶萊會因自己而變成敵人,誰會知道有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