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徑自脫去她腳上的鞋子。從她手裏奪過繡花鞋,緩緩将她的腳套進鞋裏:“發什麽呆,快要趕不上時辰了。”
“你居然敢摸我的腳,你你你……”錢寶萊一連喊了幾個‘你’字,卻因過度羞憤而不知後面該說什麽了。
燕懷舒心道,莫非她又打算罵他是登徒浪子麽?
的确,随便摸她的腳是他不對。可兩人既已是夫婦,應該沒什麽關系吧?
都木已成舟,就別拘泥她未出口的話了。燕懷舒又輕柔的替她穿上另一只鞋:“看來很合腳,你走走試試看。”
錢寶萊是想生氣,可看到那雙入腳的繡花鞋過于漂亮就沒氣了。他這麽坦然,反而顯得是一直在驚呼羞憤的她小題大做。
看在這雙繡花鞋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了。
她避嫌似的快步站起身退開,動動腳,走了幾步驚奇道:“你是如何看得出我腳的尺寸?”一般來說,不用尺量一量不可能會知道。
“燕某眼力好罷了。”
錢寶萊看他的眼神又變了變。
扶玉這時回來了。瞧見燕懷舒也在,心下當真寬慰:“小姐,将軍,車辇準備好了。”
“知道了。新鞋總歸硌腳,你扶着燕某走習慣了再說。”燕懷舒說着便将手臂朝錢寶萊伸去。
難得他這麽貼心,錢寶萊也不能不給他面子。她擡起手搭到燕懷舒臂彎:“你今日比平常順眼多了。”
“……”扶玉看着兩人走出房間,對自家小姐這嘴硬的性子是既無奈又擔憂。
截行
女子愛美。一盒胭脂,一雙新繡鞋都能讓其心情變得溫馴旖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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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懷舒倚在小案臺翻着兵書看,錢寶萊則坐在一角,笑意盈盈地盯着腳上那雙繡花鞋瞧個不停。
燕懷舒忽而擡頭望過去,發現她的神色與以往不同,多出了幾分柔媚的味道。他看她看了片刻,問道:“你很喜歡?”
燕懷舒突然的問話吓了她一跳。她一臉莫名的擡眸望向他:“是很喜歡,怎麽?”
難得她如此直率,燕懷舒心下發笑。表面卻依舊是沒什麽表情的說道:“若你喜歡,待燕某空了再給你納一雙。”
錢寶萊眸中波光閃動:“你是說真的?”
“燕某向來言出必行。”
錢寶萊無意識的勾起绛唇,察覺後又覺得別扭:“你……不氣我了?”
錢寶萊狐疑又好奇的目光仍逗留在他身上,燕懷舒反問:“你認為燕某在生你氣?”
“敢情不是?”那晚字字铿锵逼問她的人是他,想将她投入牢裏,好與林嬌嬌一起的人也是他。不是麽?
燕懷舒搖搖頭:“燕某只是不喜你的處事方式。咳,扶玉與燕某說了錢府變故之事,燕某不會再對你說些重話。你既已是将軍府的人,燕某自然會護你周全。以後有什麽事情燕某希望你能與燕某一同商議。”
“……什麽往事?”錢寶萊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語調也變冷下來。
“你變成這種性子的緣由燕某已然知曉了。”
扶玉那個嘴碎的死丫頭,為何對燕懷舒說她以前的事?她回頭一定,絕對得将扶玉的嘴毒啞了!扶玉哪裏偷來的膽子,沒經過她同意便把舊事說出來!
難怪燕懷舒态度大變,忽然對她如此溫柔。錢寶萊神情僵直,聲音顫抖:“那你是在同情我?”
錢寶萊養成了好勝逞兇的性子,哪裏肯接受他人的憐憫同情?燕懷舒知她是那樣的人,無奈一笑:“你如今貴為西嶼首富,聖上又需你多加倚仗,何來同情之說?”
這話聽着順耳。可是她最不願意談及的往事被讨厭的人知道了,她還是覺得很氣惱。錢寶萊默然不語,一個人陰沉着臉不知在想什麽。
燕懷舒又道:“燕某不會将這事宣揚出去,你大可放心。”
那麽多年來都沒人知道錢府變故的真正原因,想來是錢寶萊費了一番功夫遮掩。就連身邊知道實情的人也三緘其口,她定是不願意別人過多談及。家醜不可外揚,或許他無法體會,但多少能理解錢寶萊不願被人憐憫,受人恩慧的心思。
“……你都知道了,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區別。”錢寶萊盡量平複煩亂的心緒,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你不必遷就我,像以前那般與我相處便好。”
“燕某從未遷就你。”
是麽?錢寶萊自嘲一笑:“那就當是我庸人自擾罷。既然你說我是将軍府的人了,你也不必客套,說些生分的自稱。”
燕懷舒很意外錢寶萊竟能如此輕易放下心防,不再與他針鋒相對。他還以為她會像以往那般,不服輸的逞兇回嘴呢。
莫非是因為她很喜歡那雙繡花鞋之故?若她真能一直這般好好說話,他也寬心許多了。
四平八穩的車辇猛然一頓。錢寶萊沒坐穩,整個身子向前傾,往小案臺的邊角撞去。習武出身的燕懷舒反應靈敏,在車辇停住空當已經穩好身子。眼見錢寶萊的額頭快撞到小案臺,他長臂一伸,用力将她扯進了懷裏。
案臺沒撞到卻撞到了燕懷舒的懷裏。錢寶萊還未反應過來,燕懷舒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你還好麽?”
他周遭的氣息逼迫,胸懷卻寬大厚實,有着怡人的溫度。錢寶萊的小心髒突地噗通一聲跳了跳,莫名覺得困窘。臉也随之變得又熱又燙。
這是什麽奇異的感覺?錢寶萊慌忙退開,往後縮了兩步:“嗯,還好。”
燕懷舒見她沒什麽大礙便問車夫:“為何忽然停下?”
車夫掀開車簾,面有難色道:“這……将軍,前面有轎子擋路了。”
早已過了宵禁,官道上冷冷清清,混沌月色照不通透。四周暗沉,遠處的視線悉數被阻絕。借着懸在車辇前的燈籠火光,看到夜霧沾濕的屋檐地面,所有景致變得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車辇前停着一頂垂着細紗幔賬的轎子。一個妙齡少女拿着燈籠站在車辇與轎子之間,她的臉映着火光染上一層昏黃輪廓:“将軍,我家小姐讓我來傳話。”
錢寶萊見這女子很面善,思索片刻才想起她是林嬌嬌的貼身丫鬟。
這是要攔路截人?錢寶萊心裏剎時不大舒坦。不說燕懷舒有無家室,她一個千金小姐做這種半路擋道的事情成何體統?
不過林嬌嬌看來不像是那種不守禮節之人,她今日怎麽會突然轉性?
燕懷舒也覺奇怪,便問:“你家小姐有何事?”
羽兒低頭斂眸,恭敬回道:“小姐正巧見将軍和夫人與她同路,便想相邀一起入宮。”
“原是如此。你……意下如何?”燕懷舒向錢寶萊問詢道。
燕懷舒語氣輕柔誠摯,心裏不舒坦的錢寶萊一瞬間釋然了:“林小姐與你感情深厚,我又豈能拈酸潑醋,盡做些惹人生厭的事。”
羽兒聞言神情變得不自然。她偷偷瞪了錢寶萊一眼,等着燕懷舒的回話。
“你說話總是這麽逞兇鬥狠,如何交朋識友?”燕懷舒實在拿錢寶萊毫無辦法,側頭便對羽兒道:“本将軍應允了。”
羽兒聽着燕懷舒與錢寶萊你來我往,那模樣真有夫妻相。人說打是親罵是愛,鬥嘴還另有一番情趣。
羽兒心裏替林嬌嬌難過。明明自家小姐與燕将軍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錢寶萊不過是後來居上,占了聖上的光才能與将軍結為夫婦。憑什麽呢?
她心有不甘地轉身回頭向轎裏的林嬌嬌傳話。不一會兒林嬌嬌纖細的身姿從轎內步出。
朦胧月色,火光映射。穿一身素淨白色交領襦裙,纏同色的樸素披帛;梳着流蘇髻的柔亮烏發別了一支嵌翠紫釵的林嬌嬌朝車辇緩慢前來。
此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就算是樸素的衣飾也被林嬌嬌穿出了清雅高貴婀娜嬌媚的味道。
錢寶萊自嘆不如,目光自然而然落到燕懷舒身上。他也望着林嬌嬌,卻看不出絲毫的柔情蜜意。
錢寶萊恍惚覺得曾經在長街當中,隔着車辇與她擦肩而過的那張滿面柔情的臉只是自己的幻覺。
林嬌嬌沒走幾步便輕咳起來。羽兒一手拿燈籠一手為她披上素白的短狐裘:“小姐,保重。”
林嬌嬌柔弱無骨的搖搖手,已然步至車辇前:“我是否叨擾到你和夫人了,飛衍?”
燕懷舒作勢去扶林嬌嬌上來,錢寶萊已經先他一步扶過林嬌嬌:“怎能是叨擾?正悶着你就出現了,簡直是及時雨。”
錢寶萊這派作風讓不知道的人以為,是她與林嬌嬌交好而不是燕懷舒呢。燕懷舒則未置可否,低頭繼續看他的兵書去了。
錢寶萊拉過林嬌嬌坐到自己身旁,道:“之前就想與你多聊聊,一直未有閑空。又出了前些日子那晦氣事,就更忙了。你卻也不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