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晉江獨家發表
“創造守護者對魔法師魔力的深淺要求倒是次要, 最主要的是煉金術上的熟練度。”
艾利歐說着,将之前整理的資料推到桃矢面前:“但凡涉及到生命的煉金術,都被稱之為人體煉金術, 是一類很艱澀的偏門。”
“不過按照你說的,只是捏出一副魔力轉化的軀殼的話, 倒是不難。”艾利歐想了想, 從那一沓的書籍手劄中抽出兩本, 翻找了一會兒, 攤開其中一頁遞給桃矢,“煉金術與人體煉金術雖然只差一個詞,難度和危險卻是天壤之別。”
魔法并不僅僅只有魔力一途, 最直觀的比喻就是,如果在懵懂狀态下的小櫻, 憑借着無與倫比的天賦在成年時就已經擁有了超越庫洛裏多的魔力, 但整體實力而言,卻根本無法比拟。
庫洛裏多能夠成為驚豔一個世紀的魔法師, 原因顯然不僅僅只是因為他的魔力。
還因為他在魔法上的運用與在幾百年的經驗中融彙貫通的各種魔法門類。
——在庫洛裏多之前,從未有人想過魔法精靈卡牌化,也從未有人能夠做到以人類之身涉及神明領域,進行生命造物。
小櫻的魔力再強大, 也只是“使用”,而庫洛裏多卻是一個創造者與開拓者。
這就是為什麽, 擁有庫洛裏多魔力與記憶的艾利歐,會在這麽多年裏都一直被壓在庫洛裏多所帶來的的陰影下。
桃矢垂眸翻看着,手指在某一頁停留, 眸子微微睜大了一瞬, 忽然擡眸看向艾利歐:“你用你自己做了人體煉金術實驗?”
艾利歐微微閃神了一瞬, 然後笑了下:“嗯,有段時間沒什麽事做,就試了試。”
桃矢沉默了一陣,開口:“……是為了做露比和斯比奈魯?”
艾利歐擁有庫洛裏多的記憶不假,但是庫洛裏多創造過守護者,但艾利歐卻并沒有。
艾利歐一開始沒回答,而是挪開椅子,站起身,走到窗邊,向外看去。
桃矢看着站在窗前的那個少年軀體的靈魂,沉默着。
“你知道庫洛裏多為什麽會創造出月和可魯貝洛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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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歐開口,聲音很輕,像是在提問,又像是在敘述。
“因為孤獨。”
“但是他因為孤獨而創造了精靈,卻又最終将這份孤獨留給精靈,多諷刺的事。”
桃矢靜靜聽着,手指在那份綴滿了庫洛裏多字跡的手稿上輕輕交錯。
“我不會犯那樣的錯誤。”
艾利歐擡手撫上窗戶,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哼着歌拿着錢包正要去外面買什麽的秋月。
秋月似乎注意到艾利歐的目光,在院子裏遠遠地朝着艾利歐揮手,然後比比劃劃了好一陣。
艾利歐笑了下,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秋月便大笑着跨出院門,風風火火地去買食材了。
“魔法師的壽命的确很長,但精靈的壽命卻永無止境。”
艾利歐轉過身,看向桃矢,緩緩勾唇:“露比和斯比奈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獨屬于我的存在,他們屬于艾利歐,與庫洛裏多沒有任何的關聯。”
“我不是庫洛裏多,沒有他那樣的……”艾利歐輕笑了一聲,“無私大愛。”
“我在魔法契約裏加了一條規則。”
“如果我死亡,露比和斯比奈魯在我死亡的那一天,會失去所有以往的記憶,蛻變成新的,沒有任何過往的純白的精靈。”
“我會将我所有的魔力分給他們,但只有記憶,會伴随着我的死亡,永遠封存。”
桃矢的瞳孔震顫了一瞬。
艾利歐笑了下,身後窗戶透進來的光給他的身周鍍上一層光暈,帶着危險而又溫柔的偏執。
“他們……知道嗎?”桃矢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只是這樣問。
“魔法規則是一開始就寫在魔法陣裏的,只有接受并且對這樣的規則充滿共鳴與向往的精靈,才會響應這樣的召喚,成為人類魔法師的造物。”
艾利歐笑着,低聲道:“你以為魔法師和造物之間的關系,只是單純的給予與創造嗎?”
“對魔法生物而言,那是一種賭上靈魂,奮不顧身的奔赴。”
艾利歐擡眼對上桃矢的眸子,目光是與這副少年身軀截然不同的成熟,帶着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為恐怖的敏銳與洞察。
“你不僅僅只是想要給小櫻一個守護者,而是想要改變月的魔法契約吧?”
“那麽……月有和你說過,魔法契約無法改變,只能覆蓋嗎?”
桃矢身下的椅子發出吱地一聲尖利的摩擦聲,沉聲問:“什麽意思?”
“你有付出行動過嗎?”艾利歐不答反問。
桃矢眸光一動。
艾利歐了然:“你已經做了。”
“那麽……”艾利歐輕輕開口,“月的魔力循環,想必已經出問題了。”
“那次之後,月就很難直接通過契約轉化我的魔力,除非我特意補魔給他,他……他告訴我,這只是一些不适應的小問題……”
“還有魔力流失的原因,我問過他,他說是因為制作魔法袍的法陣的緣故……”
桃矢說着,身側的手緩緩攥緊。
“小問題。”艾利歐挑眉,重複了一遍桃矢的話,緩緩搖了搖頭,“還真是符合他的性格,相當逞能呢。”
“魔法契約的覆蓋對他而言應該是一件很艱難的過程,但在此之前并沒有魔法生物心甘情願試圖配合這樣的改變。”
“桃矢君,我可以教你你所需要的所有的陣法與煉金術相關,但是關于月的改變……”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更多,只能去問月。”
……
受邀在艾利歐這邊一起吃了晚餐,桃矢帶着小可和月離開。
秋月打了個哈欠,原地伸了個大大的攔腰,看向艾利歐時,發現他的視線遲遲落在桃矢和月的身上,問道:“艾利歐?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艾利歐微微笑了下,“只是,忽然有些期待。”
“期待?”秋月看看艾利歐,又踮腳看向已經走遠的桃矢他們,“期待什麽?”
艾利歐笑而不語,轉身穿過花草茂盛的花園,少年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影影綽綽的樹影裏。
秋月連忙追上去:“欸?等等我——今晚我想玩西洋棋,艾利歐你陪我嘛!”
“如果你不耍賴的話……”
“也行啊,你讓我五、不,十步……”
***
“爸爸,我這邊結束的有些晚,今天就住在雪兔這邊了……嗯,嗯,好的……爸爸晚安。”
被桃矢特意囑咐想要談談的月站在旁邊,靜靜聽着桃矢和家裏打電話,神情微妙。
月城家和木之本家只隔了兩條街道,現在也就——月擡頭看了眼時鐘——九點半。
怎麽都不符合太晚了回不去的時間。
打着哈欠的小可精挑細選了一個看上去就很柔軟的抱枕,扇着翅膀就往樓上客房飛:“困死,睡了睡了。”
開玩笑,一看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就不合适,它一個單純柔弱的封印獸當然要躲遠一點才行。
剛飛過樓梯拐角,小可連忙把抱枕往牆邊一堆,小巧可愛的身體往上面一窩,耳朵恨不得伸出樓梯口。
還沒等小可臉上八卦的表情到位,一股熟悉的魔力就席卷過來,已經轉化的青空牌裹着剩餘的庫洛牌,繞着樓梯口被送了上來。
在路過小可的時候,『鏡』牌中探出魔力勾住抱枕,嗖地一下拽着小可和抱枕一起進到了客房裏。
原本想看八卦的小可哀怨地望着『鏡』。
從卡牌中顯露身形的『鏡』擡起手指抵在唇邊,清淺微笑。
小可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往床上一蹦,四仰八叉地獨吞一整個大床。
不看就不看,哼!
……
月看着面前的桃矢,表情從桃矢将牌們都送去客房之後,就變成一種類似炸毛的警惕。
再搭配他平常傲嬌又故作冷淡的性子,完全是一只雪白漂亮的家貓炸毛倒退的模樣。
“艾利歐和你說什麽了?”
月在腦子裏飛快轉着桃矢情緒的變化轉折點,但是艾利歐能和桃矢說什麽?
說法袍上的魔法陣?
那些也沒有什麽……
說庫洛?
但庫洛也沒有什麽和桃矢有關的事……
桃矢看着面前表情飛快變化靈動至極的月,笑了下,擡手握住月的手指,低聲問:“最近的魔力循環還好嗎?”
月遲疑了一下,回答:“沒什麽問題。”
桃矢擡步靠近月,另一只手撫上月的長發,手指微攏。
“回答錯誤。”他說。
“什——”
月全然沒能反應過來,下一瞬,身前的青年欺身壓過來,霸道地掠奪了他所有的呼吸。
銀紫色的瞳孔驟然緊縮,這個吻和之前的那個吻并不一樣,帶着一種炙熱的、帶着壓迫感的侵略意味,就像是一把火,要将他的理智全然燒化一般。
不僅僅是唇齒的相依,還有更為侵入的交纏,濃郁的愛意與魔力洶湧而至,在月的身體與意識中橫沖直撞,霸道地不講一點道理。
月每後退一步,桃矢便上前一步,直到月的腰抵在沙發的靠背之上,兩人之間再沒有縫隙。
月的手指按在沙發的邊緣,因為太過用力,在沙發上留下幾道泛白的抓痕。
桃矢微微退開了些許,兩人的呼吸交融着,試探着,攏在兩人的身周。
“魔法契約覆蓋是什麽感覺?是不是很艱難?”桃矢低聲問他,潮熱的呼吸拂過月的臉頰。
月顫抖了一下,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反應,低聲道:“……沒什麽。”
本來就沒什麽,這是他自己決定接受的改變,忍忍就可以——
“好吧……”桃矢似是嘆息了一聲,“回答錯誤。”
月意識到什麽,然而桃矢的魔力卻洶湧澎湃地順着兩人相抵的手心探了進來,這讓體內魔力一直處于低水平值的月身體一僵。
桃矢輕輕捏住月的下颌,偏過頭,再度吻了上去。
月幾乎被吻得丢盔棄甲,最後的念頭浮現出來的竟然是——讓雪兔出來的話,肯定能反擊回去的吧?
桃矢像是預料到月想要逃的念想,輕咬着月的下唇,幽幽道:“沒關系,時間還很長,我可以一直吻到我想要的答案為止。”
月的喉結滾動了一瞬,別開頭有些狼狽地低吼:“我都說了!!那只是小問題!!魔法生物只要有魔力就不會消散,這樣還不夠嗎?!”
為什麽一定要知道呢?
月很敏銳,從一開始,他就能看出桃矢對他長發的喜愛,對他存在的依賴——
月只是想要在桃矢的心裏,永遠都是那個堅不可摧的完美的月亮。
他想成為……想成為桃矢能夠依靠的,最強大的,那輪滿月。
“不夠。”
桃矢的雙手貼在月的臉頰兩側,眼神是一種深刻而沉重的擔憂。
“我不知道你有多難受,不知道你隐瞞了什麽,又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法來幫你——所以,我只能盡我所能的,給你盡可能多的魔力。”
“我心愛的人就在我的身邊,我卻對他的身處的艱難困境一無所知,束手無策。”
“我只會想……”桃矢抵着月的額頭,自嘲般地勾了下唇角,“看啊,木之本桃矢,你多無能。”
月只覺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籠罩在桃矢的氣息之下,卻莫名的,有一種委屈從心底湧現而出。
“你……你究竟想幹什麽啊?”
可他以前,明明都是最堅強的那一個。
桃矢親吻着月的臉頰,從眉心細細啄吻過鼻梁,最終在雙唇交疊時,輕聲呢喃道——
“我在愛你。”
月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他擡手攥住桃矢背部的衣裳,眼眶無意識落下什麽。
在那溫熱的液體劃過臉頰融入兩人交疊的雙唇間,帶來微鹹略澀的味道時,月忽然明白。
原來,被毫無保留偏愛的人,才會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