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43-(1)
#43
突然召喚了如此可愛的式神,天晴對正太的喜愛心一下子都被喚醒了。
講句實話,她都舍不得把這麽可愛的小天狗借給夏目了——只是當夏目在黃昏時應源輝的邀請來到平安町,天晴第一次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她又又又心軟了。
畢竟夏目看起來,有那————麽正常!
“輝,你說她就是我們那次在平靜町遇到的女孩子……”夏目見到天晴時,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了好久:“只是我印象中那個女孩子,長得比較嬌小……”
這個少年說起話來語氣溫柔禮貌,和源輝比是天地之別。
天晴差點當場淚目,她搖搖頭,語氣很好地解釋:“那是因為當時的我力量還沒恢複,我本來應該是和夏目先生是同輩的。”
“就是說現在你也還沒完全恢複……”
“是的,今後力量完全恢複了,我應該就會長得更高啦。”
“我會好好期待的,因為天晴小姐現在已經長得相當好看了,長大肯定是個大美人哦。”
夏目用天然溫柔的口吻說着,一記直球直接擊到天晴的小心髒,讓她頓時成了夏目的守護者,她不只是把小天狗送到夏目面前,還哭唧唧地問源輝:“只小天狗一個夠嗎?我要好好保護夏目先生這個寶藏!”
“輝先生你上輩子到底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茍到夏目先生這麽一個朋友啊!!”
源輝額頭青筋暴現:“……不要說和知世一樣的話!”
“嗚嗚嗚……”
天晴可不管源輝,只是認認真真的蹲下來,決心要把夏目好好托付給小天狗,還跟小天狗下達了巨細無遺的指令:“小乖乖如果你之後見到輝先生欺負夏目先生了跟我講,我馬上從本丸趕回來将那個人封印起來……”
“還有還有,如果輝先生這樣那樣你要記得把夏目先生保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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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
……
就在天晴不死心的跟小天狗解釋起源輝的第十個壞心眼時刻時,源輝終于聽不下去了,他決定把這家夥馬上揪回大道寺家。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平靜的走在平安町的路上,路上天晴還是不死心的在說夏目有辣麽好,源輝感覺都要聽不下去了,就蹙眉開口:“我說你啊,明明我才是……”
他想戳着天晴的腦袋讓她知道他才是先來的,只是他還沒能把手碰到天晴的額頭,一道藍黑色的影子就突然從天而降,飛快的拉住了天晴的手腕,用力一拽就把她人帶到自己懷裏。
天晴自然吓了一跳的,只是剛墜入對方懷中,嗅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氣味,她又完全不怕了,直認出了來者,驚喜道:“鬼切……呃?”
天晴本打算歡天喜地地恭賀鬼切無事醒來了,卻沒想到那個留着長發的妖怪現在……一張臉都是皺着的?
就,一臉憤怒的樣子。
天晴被鬼切拉着,也馬上左右尋找着,注意到鶴丸也在遠處,就肯定鬼切和鶴丸應該是為了接她而來。
她看出鬼切在生氣,只是鬼切對她就沒有過不生氣的時候,所以天晴也茍住,只等鬼切開罵。
其實,要主動開啓話題并不是鬼切擅長的事情——他平常也不會像這樣跟誰商量什麽,只是今天起來見到天晴不在了他就氣,氣得不顧一切沖了出來。
他板着一張臉盯着天晴,又注意到她身後的源輝,遠處還有不知火,今天聽鶴丸說他們一行三人跑去調查一個新的結界,他人都傻了。
就已經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生氣比較好。
“你今天一個人去了找妖怪結界?”
“哪裏是一個人,輝先生和不知火還有其他式神都陪着我一起去。”
“你沒有帶上我!”
“那不是因為你受傷還沒恢複嘛!這次的結界也沒有那麽強!”
“你有個什麽閃失怎麽辦?你就沒考慮過嗎?”
“一下子就趴下了的人是你吧!”
天晴抽了抽嘴角,馬上提起在遊廓突然中毒倒下的鬼切,對方臉上一陣紅一陣綠,心情其實既自責又生氣,他還想責備天晴一個人偷偷溜出去的行為,卻突然被靠近的鶴丸制止了。
“嘛,事情都解決了,你就不要責備主人了嘛。”鶴丸臉上的笑容特別無奈:“你心中也不是想對她說這種話的,不是嗎?”
鶴丸可是見到了,剛才鬼切從房間醒來,就連衣服都沒穿戴好就沖出來要看天晴的情況——在得知天晴要和不知火去處理妖怪結界時,擔心都寫在臉上了。
他身體分明還沒康複,沖出房間時還差點摔了一跤,還是不顧一切沖過來了。
鬼切明明是擔心她的。
可天晴哪裏知道鬼切到底經歷過什麽,只知道突然被鬼切責備,想起這家夥昨晚說的夢呓,也有點氣,就鼓着嘴回答:“反正事情都搞定啦,你別擔心回去好好躺着不行嗎?”
“真無法和你溝通!”鬼切皺着眉頭吼她一聲,接着就轉身氣呼呼的離開了。
“難以溝通的人到底是誰啊!”天晴無奈的望着那氣到極點的武士式神,搖了搖頭,而鶴丸也不知道該追向那一邊好,最後只好選擇留在天晴的身邊。
“主人,事情都完滿解決了吧?有沒有新發現?”
“沒有,目前我們就差一點妖怪委托需要完成,完成後就可以回到本丸了,不過你放心,都是沒有危險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跟大家說。”
“明白了,這次我可以随行對吧?”
“是的,今天讓你幫忙照顧鬼切,真是幫大忙了。”
“哪裏的話。”鶴丸的笑容相當開朗:“雖然我是比較希望跟着你的——畢竟主人身邊發生的事情更有趣嘛?說起來,比起待在本丸也是現世旅行比較有趣,啊,當然我不是說回去不好呢。”
鶴丸就一臉世界太美我還想多看看的樣子。
“說這種話,鶴丸先生的良心不會痛的嗎?”
“良心還是會痛的哦,不過沒有人相信就是了。”
“我總算是理解山姥切先生為什麽說要小心鶴丸先生了。”
“哈哈哈真的?那也太傷人了,明明我只是比較喜歡開玩笑……”
鶴丸與天晴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很快把剛才鬼切生氣的事情和凝重的氣氛帶走了。
但鬼切的表情還是在天晴腦海裏揮之不去,她沒辦法馬上回去大道寺的宅邸找他。
就,心裏還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使她有點不敢回去找他。
告別了源輝,她叫住了準備回宅子鶴丸:“鶴丸先生,我們在外面再走一小會吧。”
鶴丸敏感的看出天晴的心情還有點低落,無奈的勾起嘴角:“主人還在在意鬼切的态度嗎?他肯定是因為擔心你才這麽着急啦。”
“誰說我在意他?”天晴擡起眉頭,固執的別過臉:“我是想讓鶴丸先生來幫我挑挑給大家的禮物。”
“知道啦知道啦,那我們就一起挑一些會讓大家吓一跳的禮物吧!”
“……我認為,還是挑大家喜歡的禮物為好。”
“是嗎,太可惜了。”
“……”
……
之後一整天的夜裏,天晴都沒有和隔壁房間的鬼切說話。
說實話,她以為在這個吵架的情況下,第二天她去完成妖怪委托時鬼切不會跟上的,只是他生氣歸生氣,人還是有好好的跟在她身後。
在任務期間她掉以輕心的時刻,鬼切也比誰都快的先察覺到危機,将對天晴的惡意拔除了。
在延續假期的三天內,天晴一口氣處理了許多妖怪委托,還居然趕在回去的前一天,騰空出一點時間在平安町逛街。
她想,若要讓她回到本丸,最不舍的還是她和源輝吃過的這家甜點。
所以,今天她刻意把雪童子與輝夜姬召喚出來,每人買了一串鋪滿了蜜豆餡的丸子。
輝夜姬接過後就馬上快快樂樂的坐在一旁吃了,雪童子得到天晴送的“禮物”,也高高興興的紅着臉,小口珍惜地咬了一口。
“小雪,這個好吃嗎?”
“天晴大人,我覺得好吃!”
“天晴大人,我能再吃一串嗎?”
“當然可以!”
她随手就把一串新的遞給輝夜姬,她與兩個孩子式神其樂融融吃丸子的畫面落在鬼切眼中,想着這丫頭幾天以來都不跟他說話,鬼切就有些不服氣的走近她,板着一張臉。
天晴???的看着鬼切。
說起來,這幾天鬼切是終于恢複跟她說話了,只是說的話都極其簡短,就像時刻都在怼她一樣。
所以天晴都以為鬼切又又又又要罵她了。
卻沒想到他只是一臉不高興地問:“為什麽不給我。”
“……不給你什麽?”
他的視線瞥過盤子上的紅豆丸子。
天晴傻了眼:“你不是對甜食沒興趣嗎?而且小雪和輝夜姬只是個孩子……”
鬼切抿着唇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天晴想了想——或許這是她和鬼切破冰的辦法了,就只好戰戰兢兢的起來,再向老板加購了一串丸子,遞給了鬼切。
鬼切擡手接下,望着那一串甜膩膩的丸子,再看了眼天晴的表情,突然又覺得有什麽不對。
他其實不是要丸子。
而是要她像對雪童子那樣,笑盈盈的……給他什麽。
或是對他展露出那樣的笑容。
只是眼下他自然不可能把這個要求說出口,最後只得像吃癟了一樣,轉身走遠,咬了一口。
那丸子的甜味在舌尖化開,口感粘粘的,确實不是他喜歡吃的東西。
只是她都特意給他買了,他也只能吃完。
天晴一臉奇怪的看着那個分明生氣卻在啃丸子的式神,幾乎是第一百次在心中記錄下自己不了解鬼切這件事,接着又拿起了一串丸子,突然把視線投向右方。
再與那個小心翼翼跟着他們逛街的白發女性妖怪對上視線。
“不知火,你也想吃嗎?”
那個女妖怪被天晴看破藏身之處,也小心翼翼的走來,她低頭看着天晴遞來的丸子,很有儀态的接下。
只是接下了,她還是顯得心事重重。
天晴也看出來不知火最近的表情寫滿了憂愁,她沒有說話,只是等待不知火把心中那句話告訴她。
終于,周圍都安靜下來,雪童子與輝夜姬都把視線放在不知火身上。
她終于開了口:“請問,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天晴聞言怔了怔,但後來是爽朗的笑了,她眉眼彎彎,俏麗的臉綻放着和陽光一樣明媚的笑容。
“你來啊。”
……
#44
終于解決了一樁心事,不知火随後就加入了和天晴一同逛街的行列。
不知火性格其實有點內斂,但因為經歷的事情多,看法各種都是成熟和貼近人類的,所以在給本丸的孩子買禮物一件事上,不知火給出了很多好的意見。
天晴本來也被不知火的顏俘虜了,有不知火成為她的式神,她自然也感覺像恰了蜜糖一樣甜。
所以結果是天晴太嗨,逛街逛到困了,走在路邊就開始打瞌睡,不得已讓鶴丸把她背起來,送她回去。
至于鬼切,則是三只手都在提天晴給刀劍們買的禮物,關于源氏寶刀居然在給小姑娘提戰利品,鬼切他無話可說。
而天晴這一睡就是睡到半夜,醒來時周圍已經是一片黑暗了。
之前從毛倡妓手中奪回的碎片似乎在這一天才完全融合,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靈絡又再通透了一些,身體也長高了一些——因為狀态大好,她就決定披上衣服到大道寺家的庭院坐坐。
坐着坐着又想起沒吃晚餐有點餓了,就搓搓手想讓傭人去給她做點食物,只是沒想到這去找人的路上,她又碰見了鬼切。
鬼切這次也沒有刻意攔在她面前,只是剛好在廊道端坐休息,就和她碰上面了。
不知道是多少次在夜裏與天晴相見,只是看到她睡一覺起來又更像個少女了些,還是會感到不适應。
畢竟她的外形突然又變化了一些,脖頸變得細長,手指變得更纖細,下巴尖尖頭發柔軟,披着月光就像是哪來的月亮仙子一樣。
她開始變得比他曾經幻想的都要好看,鬼切仰頭看着她,初次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如果他再不捉住她,她很可能就要離他遠去了。
她不只是一開始發現他的那個溫溫暖暖的小女孩,她還是一個優秀的女人,将來會往更遠的地方走去。
而他,想成為能夠保護她笑容的男人。
再不早點把這件事證明給她看,她可能就要注意不到自己了。
只是鬼切都沒辦法把自己的想法對她說出口,這段時間她甚至刻意在回避自己。
鬼切不想再表錯意了,本來的滿腔不悅在見到她時消融了,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微妙,他沒再打算說任何會惹她生氣的話,反而選擇語氣無奈地問了一道問題。
“你到底在生氣什麽?”
開口前,鬼切有刻意提醒自己不能用那兇巴巴的語氣跟她說話——說實話這個叮囑還是鶴丸這幾天纏着他說的,千叮萬囑跟他解釋女孩子不喜歡別人對她大聲說話,他才把自己憋成了內傷。
只是他刻意放柔語氣,那是真的太柔了,柔得天晴都措手不及了。
這更加是讓她不理解鬼切在想什麽——他怎麽有時候顯得溫柔,有時候又顯得如此生氣?
她委屈的抿了抿唇,反問他:“我哪有生氣?明明是你在生氣。”
“你有。”
“我沒有。”
“你最近很奇怪。”
“你又在說我很奇怪!你才奇怪!你是最奇怪的妖怪!”
聽見她這樣說,鬼切想了想,突然覺得,自己最近确實是有點奇怪。
變得不像自己,但能感覺到的事情變多了,感覺自己從前像封閉了五官待在深海之中,最近在一點點的被人拉上來,開始聽到很多聲音、看到很多景象,雖然不是每一個經驗都是好的,但卻多出許多……感覺自己在活着的瞬間。
鬼切半垂着眼簾,眼神透露出思考,天晴看鬼切陷入了沉思,不知道他又在擅自誤解什麽了,只是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
她都不知道為何自己唯獨和鬼切的相處得這麽複雜。
她也想知道自己最近為什麽總想避開鬼切——明明一開始處理水窪的怪異之前,他們還是蠻正常的,不,貌似那時候……就是那時候……
她問了鬼切有關碎片的問題,之後是她自己擅自消沉了起來。
她得承認,她是因為鬼切回答了一個讓她失去自信的答案,醒來後她才不想讓鬼切和她一起去找毛倡妓,她就想證明鬼切不在自己身邊時,她也是能夠做到的。
她……
“你又在想什麽?”
只是這次,就在天晴要陷入思考時,鬼切突然打斷了她,擡起了手,按住了她的腦袋。
她從思考中回過神,對上鬼切探究的眼神——她忽然發現,他真的在很努力的了解她,每回她在思考,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問她在想什麽。
而除了鬼切之外,似乎都沒有人會像這樣,直截了當的和她溝通,想知道她的想法是什麽。
天晴想起了過往許多讓她感到無奈的瞬間,一下子反而有點感謝鬼切起來了——正因為他老是在努力理解她,她才覺得和鬼切的相處,有種真正的同伴的感覺。
讓她感覺,有誰在認認真真的看着她。
鬼切對她而言,也是特殊的。
她表情變得缱绻柔和:“也沒什麽啦。”
“騙人。”
“是很難跟你解釋,所以不說了。”天晴交抱着手。
鬼切看上去有點不滿,但天晴還是很快換了一個話題,調劑氣氛。
“不過鬼切,說起來,我真的很好奇……你那天到底是怎麽輸給堕姬的?那天在水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堕姬太漂亮你大意了?”
“她用了毒。”
“說起她,那時候我為了讓她生氣說了她好幾句醜八怪,但有一說一,其實她還是很漂亮的,最少是我見過最漂亮的鬼。”
天晴說着,突然聊起水窪結界的事情,鬼切其實不太想聊自己輸掉的事情,但天晴已經許多天沒跟他說這麽多話了,他還是難得認真的挑了她其中一個點來回應。
“我不覺得她漂亮。”
“不漂亮嗎?”
“很醜。”
“噗!難得對方還誇了你好看。”
“我沒感覺。”
“你真不覺得她好看嗎?”
“不覺得,身上還有陣血的腥臭味。”
“這個你也有啊。”
“????”
鬼切氣結,可又有一點點介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讓她嫌棄了呢?
誰知天晴卻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下去,而是突然像個小女生一樣,突然很想打探眼前武士一般正直的俊美男人……心中的愛好。
“那不知火呢?”
“什麽?”
“不知火漂亮嗎?”
“誰?”
“那個白發長長的,我們在歌廳見到的妖怪,今天和我簽訂契約的那個啊!”
“不漂亮。”
“那全世界在你眼中應該都不好看了,明明不知火是好看的。”天晴想了想,突然理解那天鬼切為什麽無法說出反駁的話了,畢竟他的标準太高了,就連不知火也看不進眼內。
她只能輕輕嘆息:“那麽,我這種在你眼中應該也是不好看的類型吧……”
誰知,她此話一出,旁邊的鬼切怔了怔,似乎很想馬上說些話來反駁。
就是天晴會錯意了,以為鬼切要說些什麽讓她不高興的話來怼她,或是利落大方的表示同意,就見鬼似的打斷他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用說了。”
“你怎麽知道我想說什麽?”
“反正就是點點頭或是表示同意的話吧,我才不要聽。”
“……”鬼切無奈.jpg
而自以為很了解鬼切的天晴一本正經的搖頭,看着月夜底下鬼切冷峻的臉,忽然笑了起來。
那可愛的笑臉,叫鬼切心髒漏跳一拍,他怔了怔,有些不自然地開口:“你又怎麽了?”
“我剛才其實是想跟你說,很感謝你待在我身邊……雖然你不是我的式神,但那天我和源輝他們走進毛倡妓建築出來的境界,心中其實有想起過……如果你也在就可靠多了。”
“只是我總不能一直依賴你,畢竟你不是我的式神,所以你不要生氣,就當那個是我的修行吧,就像你平常也會一個人偷練,我也有想讓人大吃一驚的時候。”
“很晚了,我得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
“明天……我們還是得一起回去本丸的。”
她輕輕地說着,雖然沒有把話挑明,但鬼切知道,那是她終于願意與他和解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其實她剛才自顧自說的話中也有蠻多他想要糾正的,只是看她傻乎乎的把一切誤解了,他又突然覺得,解釋不太重要了。
她其實只要保持她這幅樣子就可,他想讓她當最自由的她。
不過,他也會有自己堅持的立場,今後只要他不再倒下,就連她也不能阻止他待在她身邊。
鬼切看着那個女孩轉身走回睡房,嘴角牽起一抹他自己也不察覺的笑,眼神溫柔。
“……笨蛋。”
……
天晴這個回籠覺睡得特別好。
翌日清晨,她舒舒服服的醒來了,今天是她待在江戶時代的最後一天,和知世道別之際,才知道這個女孩昨天熬夜給她做了許多出行的服飾、羽織、女裝狩衣啥都有,還讓她必須要帶回本丸。
“等等知世再怎麽說你這些禮物也太貴重太多了……”
“由着她吧,與其說是送給你的禮物,不如說是滿足了她自己的癖好。”源輝在旁邊眼神死地回應。
“因為是給天晴做的衣服,所以我還刻意給你做成了能輕易調整長度的款式,如果衣服不夠你還能回來哦!我會一直給你做新衣服的!”
知世對制造衣服的狂熱已經到了天晴難以理解的地步,所以她也只能無奈的笑笑。
兩個女孩再多聊幾句,後方的刀劍付喪神和妖怪都忙着把要搬回本丸的一車子東西整理好,在源輝看不過眼過去幫忙時,知世又突然擁抱了天晴一下。
“對了,天晴小姐,昨晚我做了一個夢……”
“接下來你可能會經歷許多磨難,但只要相信風的存在,你會有辦法度過的……”
知世的神色凝重,說起夢境時表情相當小心,甚至有點壓力和臉色青白。
就連那句“你會有辦法度過”都說得有點不肯定,天晴察覺出來,也明白知世非得等源輝與鬼切他們走開了才把夢境告訴她的理由。
她微微笑,看上去不太在意。
知世欲言又止的看着一臉豁達的天晴,再補充了一句:“還有大道寺家,無論何時都會成為天晴小姐的家!”
天晴怔了怔,笑了起來:“我也有預言的能力,我感覺知世之後會經常來我的本丸玩,還會找到比誰也自由的生存方式。”
她的話聲也相當溫柔,被擁抱着的知世聽見,心頭一緊,眼眶馬上泛起了酸意。
她笑了起來:“明明是我想要安慰天晴小姐,卻反被你安慰了。”
“因為知世是我第一個朋友嘛。”
“天晴小姐,我很喜歡你哦。”
“嗯,我也是啦,一定會回來找你玩的。”
她微微笑着,回去本丸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源輝從時空穿疏裝置回到知世的身旁,突然聽見對方說了一句:“輝大人,不行,我真想搶走你的天晴小姐呢。”
源輝???的看着知世:“哪裏是我的天晴!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
另一邊廂,在時空穿疏裝置開始出現光芒時,天晴沒再去偷聽源輝與知世的吵架內容,而是走近了鬼切。
“發什麽呆呢?你站這麽遠,萬一把你留下了怎麽辦!”
鬼切看着她,以及她拉着他衣角的小手,若有所思沒有回應。
天晴感到奇怪了:“你在想什麽?”
接着,幾乎是毫無征兆,鬼切看着天晴,認真地說出口:“我想糾正你昨晚說的話。”
“什麽話?”
“我沒覺得你不好看,從最開始,我就——”
他輕描淡寫地說,光芒同時開到最亮,天晴都看不見鬼切臉上的表情了。
只是她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畢竟就在她會過意來的瞬間,她的臉也瞬間變得和西紅柿一般紅,那因為緊張和高興而加速的心跳聲,她也不想被任何人聽見。
鶴丸先生在此時啓動時空穿疏裝置,真是太好了。
……
#45
光芒漸褪,再一次回到本丸,天晴的臉頰到耳珠都是通紅的。
她甚至沒整理好情況,注意過來已經被歡快撲來的短刀圍起來了。
“主人,你回來啦!”
“這次的任務沒有受傷吧?”
“你身上穿的衣服好好看哦!”
“哇!後方好多箱子!!”
他們七嘴八舌地問着問題,天晴從人群中見到今劍,剛才亂跳不停的心髒安定了些,她深呼吸一口氣,再回答大家:“是的,後面很多都是我給大家買的禮物,我拿給大家看。”
她這樣說着,鶴丸已經相當配合的把那些箱子打開來了,鬼切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但若見到她要去拿位置高的箱子,都會先她一步把箱子取下來。
有給短刀們玩的玩具,新的花牌、押繪羽子板、娃娃、劍玉、木制的陀螺、風筝……也有給協差們買的配飾,給打刀們買的一些合乎個人愛好的物品,給燭臺切買的新磨刀石和廚具……
她很快把給刀劍們的禮物分出去,分到最後,她見到一個被她早早藏起來的漆黑的木盒子,角落還有一個裁縫鋪的刻印。
她見到後心髒咯噔一跳,先把箱子抱在手中,又示意鶴丸幫忙将短刀們先打發離開。
鶴丸這個老司機眨眨眼睛,只幾句話就成功把人都忽悠走了。
很快現場就餘下天晴與鬼切兩個,以及許許多多知世讓天晴帶回來的那些裝滿衣服的箱子。
天晴手上抱着一個小的,和鬼切對看着,突然覺得自己盤算着要做的事情,在鬼切說了那句話之後,一切都不是那個味兒了。
“怎麽了?你看起來很奇怪。”
這時候鬼切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怎麽,一臉平靜的主動開了口,看上去老神在在,一點也不像剛說了騷話的男人。
天晴還有點不敢置信鬼切居然特意糾正了她好看不好看的事情,她抿抿唇,手上的箱子還是無法遞出去,就開口給鬼切下達了一個命令:“你……幫我把這些箱子先搬回房間去!”
“只是這樣?”鬼切挑起眉頭,轉身就操控着自己的妖手将那些箱子一個個擡了起來,半句怨言都沒有。
天晴眨眨眼睛,就抱着懷中的木箱跟上鬼切的步伐,一臉的意外。
“你又怎麽了?”鬼切注意到天晴好奇的目光,回眸望了她一眼。
“你都不會拒絕的嗎?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會抱怨!”
“……看來,你比較期待我抱怨?”
鬼切挑眉停下,旁邊的鬼手也自然的凝在空中,像是只要天晴說錯一句話,他就能把這些箱子都扔在地上——天晴當然不想,她抽了抽嘴角:“你太極端了!我這不只是問一問而已嘛!”
鬼切這次也是難得的乖巧,沒有再和天晴原地互怼起來,而是轉身繼續默默的把那些大的小的箱子都搬回天晴的寝室,再一個接一個的輕放在榻榻米上。
有事做事的鬼切看起來特別可靠,不如說他本來就長得過分端正漂亮,所以認真進行戰鬥以外的事情時,他的身影都可靠得讓人無法轉移視線。
但他平常幾乎都不會這樣,幾乎都是脾氣暴躁、還是開口就要把人氣死,什麽都會拒絕的妖怪。
——這兩天不知道鬼切到底怎麽了呢。
仔細一想,他從她開始完成妖怪夾縫中各種妖怪委托開始,就特別沉穩的跟在她身邊,不論她要做些什麽,都默默的給她輔助。
真的整個人都不同多了。
若要說變化從何時起,似乎就是鬼切蘇醒之後——雖然那天他們吵了一場大架,但仔細一想,他和她吵架的內容還是離不開她擅自做危險事情上,鬼切還是很關心她的。
天晴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看那個墨紫色長發的武士為她把東西放置好,再邁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來到她面前,伸出他那只骨節分明的手。
“怎麽了?”天晴偏了偏腦袋。
“你手上抱着的箱子,不用放好嗎?拿來。”鬼切雖然面無表情,但理所當然的來幫助她的舉動卻讓她感到了一絲體貼。
天晴這才想起自己手上拿着這個箱子,終于想起自己把鬼切忽悠過來的目的。
她的心跳開始急促起來,想了想,再不顧一切地開口:“你、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題?”
“……美醜那個?”
“不不不,那個話題先放一放……”
“那你想說什麽?”
“我說過你很臭!身上有血腥臭味!”
她抱着箱子歇斯底裏地大聲說,鬼切聞言怔了怔,雖然想反駁她,但還是先擡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接着……默默的後退了一步:“我會到後山洗澡。”
說罷,就轉身往房間唯一的出口走去,但他要離開之前,卻被天晴先伸手拉住了衣角,她的力度不大,但鬼切還是把腳步停下了。
“跑什麽後山,你就用本丸的沐浴設施不行嗎?”
“我說過我不想用這裏的設施。”
她決定跟他理論,扯着他的衣袖不放手:“那我房間外的廊道也是本丸外的設施,你不能坐!我做的米飯也是用本丸的飯鍋做的,你是不是不吃了?還有時空穿梭裝置……最重要是我是本丸審神者,你不能和我說話!”
鬼切難得聽她說了那麽長的一句話,看她難得如此有氣勢又任性的說歪理,他終于意識到了,就奇怪地擡眉:“……你又在打什麽主意?”
“我……”天晴抿着唇,她确實是在打主意,她最終深呼吸一口氣,把箱子塞到鬼切懷裏:“反正你先去洗澡……然後衣服不要了,換這身。”
鬼切只感覺什麽沉甸甸、硬邦邦的東西被天晴有些慌亂的塞到懷裏。
他低頭看看了一眼,再奇怪的在天晴面前将箱子打開,展露出裏頭一套男裝的狩衣。
外袍是雪白帶金色點綴的設計,內襯是藍紫色繡着源氏家紋的護甲與藍紫色的绔褲,一看顏色就和他的發色相稱。
一看就是給鬼切度身訂造的了,居然還給他買上了戴在手臂的軟甲。
這真是鬼切完全料想不到的展開,他低頭看看箱子又看看天晴,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表情甚至有些呆。
天晴以為自己做的這身衣服太突然了鬼切不想換,又有些窘的解釋:“先說好,我可沒打算特意給你送什麽禮物,只是看你平常穿的太殘舊了一些,才看不過眼,你不喜歡也得換上……”
“……我沒有不喜歡。”
他打斷了她,似乎還是生平以來用上這個表達喜惡的詞彙,說出口時鬼切都察覺到這份陌生感,只是他并沒有細想那份突兀,反而注意力都在眼前天晴給他送的這份禮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