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2-(1)
#32
在光芒消失後,坐在竹子上的輝夜姬與天晴見到面,第一反應是噘着嘴飛到天晴身旁,讨要她的拍拍。
天晴也熟練的摸摸輝夜姬的腦袋:“辛苦了。”
輝夜姬那撅嘴的唇才放松了,圓滾滾的大眼睛中多出了一絲絲驕傲。
狐之助見了無奈地歪歪腦袋——原來輝夜姬是這樣的角色?還以為喜歡的事物只有萬年竹,結果是個主控……
“今劍君,麻煩你到廚房給我端來一些你們平常喜歡吃的零食,晚飯可能先不和你們一起吃了,這件事就由你幫我轉達燭臺切先生。輝夜姬……你跟我過來。”
在今劍屁颠屁颠走後,那個坐在竹子上的女孩好奇的坐在竹子上在天晴身邊繞了幾圈,大眼睛眨了眨:“天晴大人,那個‘你們喜歡的的零食’是什麽?”
“是燭臺切先生自己做的栗子羊羹和灑滿黃豆粉的蕨餅哦。”
輝夜姬聞言雙眼亮了起來,雖然沒有把“喜歡”說出口,但還是用腦袋蹭了蹭天晴的手臂:“天晴大人,輝夜姬有很多事情要跟你彙報!那個叫源輝的陰陽師也給你帶了信。”
天晴點了點頭,很快就和輝夜姬走回自己的房間。
說起輝夜姬,她确實是在離開妖界夾縫前成為了天晴的式神,但之後因為得回去自己本來居住的地方與相熟的妖怪道別、所以天晴在到達八岐大蛇所在小町時也沒有把輝夜姬召喚出來。
只是在平靜町發生了被白鳥家人堵住的事情、天晴相當不道義的撇下源輝溜到本丸,事後想想還是有點愧疚。
反正她不可能一輩子呆在本丸,也需要盯緊點白鳥家的動作,加之對源輝的內疚……
她就任命輝夜姬為她的代理,呆在江戶時代的平靜町,以替她将口信捎帶給源輝,也給源輝一個途徑給她帶口信。
而這次輝夜姬回來,就是帶了源輝寫的信。
一邊看輝夜姬吃着蕨餅、丸子,天晴一邊拆開了信,那雪白的信紙上空無一字,還需要天晴使用靈力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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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右手釋出靈力掃過信紙的表面,很快幾行寫得蒼勁有力的字體就浮現出來。
“這是……”
內容是有關源輝一個朋友遭遇的事情,但卻不是那天她在甜點店見到的、溫潤如玉叫作夏目的男孩,而是一個天晴曾經聽說過的大家族,大道寺家千金的事情。
沒想到源輝居然會和大道寺家有聯系……
天晴早就聽說過大道寺這個家族,這雖然并非與白鳥家、源家、安倍家或是五條家齊名的陰陽世家,但大道寺家一樣財力雄厚,在整個日本的眼線也多,甚至有好幾代都出了擁有預知或夢見能力的靈媒。
“簡單而言就是源輝有有件事想讓我幫忙,事情和大道寺知世有關,處理事情期間還讓我借住在大道寺家……”
“天晴大人要回到現世嗎?”
“嗯,大道寺家的事情我也有點感興趣,而且江戶時代也有些妖怪委托等我去辦吧?”
“對!”
輝夜姬放下手上的糕點,從自己的袖口衣袋中翻出許多折起來的紙條,全都是妖怪們要委托天晴辦理的事情。
天晴眨巴眼睛,人都傻了:“居然有這麽多,我明明只是稍微放出一點點風聲……”
在妖界夾縫生活的兩天內,當時她因為剛剛處理好鏡姬的結界,而開始反思起自己實戰經驗的不足。
從前被關在白鳥家的偏院內,她雖然天賦資質比其他所有表兄弟姊妹都要好,但缺乏實際經驗還是讓她差了一截。
于是她就想像其他流浪陰陽師一樣開始接受一些妖怪的委托,陰陽師是妖怪與人類之間的橋梁,除了妖界夾縫,其實居住在人界的妖怪也不少,當中不少妖怪也會像人類一樣有煩惱、這個時候就不得不仰賴看得見妖怪的陰陽師去幫忙解決了。
這些委托有時候是幫忙傳信、有時候是幫忙購買或者取得一些妖怪無法獲得的物資、也有時候是居住區域出現了欺負其他妖怪的大妖怪,需要陰陽師去退治……
天晴一封封信拆開,閱讀着需要靈力才能讀懂的妖怪文字,天晴輕輕嘆息:“還真的什麽問題都有,看來短期內必須回去江戶一趟了。”
“只是,怎麽會有這麽多?我不是讓你用別的名字去接下委托的嗎?”
天晴不可能在妖怪間用“白鳥天晴”的名字去接受委托,不只是姓氏不可能透露、連下面的名字也不行,不然會輕易被白鳥家的人追蹤到動向——所以有關她正在接受委托的傳言,都讓輝夜姬以“朝”的名字去傳揚開去的。
“這、這是因為我聽妖界夾縫的夥伴都說白鳥家的陰陽師好,一時着急就說了……天晴大人也很厲害……”
輝夜姬說着小臉漲紅,那委屈又着急的樣子着實可愛。
天晴恍然大悟——原來是輝夜姬頂着她的名字到處吹牛皮,怪不得委托妖怪比想象中要多。
輝夜姬這才想起自己的行為可能會為天晴造成負擔,小心翼翼地問:“這樣會給天晴大人添麻煩嗎?當中是不是有非常危險的委托啊?”
天晴搖搖頭:“怎麽可能是麻煩,雖然是多了一點,但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我不只要變強,還要變超強——再給白鳥家添亂,為此我要成為妖怪的夥伴!”
“好!”
決定了回到江戶時代的事情,天晴很快就跟狐之助提出了假期。
她這剛來到本丸就要求放假的事情瞬間傳遍本丸,擔心主人再度“走失”的刀劍無一不警惕的擡起頭來,憂心忡忡的看着天晴與狐之助的方向。
狐之助也覺得一下子就讓天晴獨自回到現世容易讓刀劍們不安,就小心翼翼的提議:“那審神者你會不會考慮多帶一位近侍到現世陪你?可以當護衛也可以代替我跟本丸通訊,那個……就是讓大家都安心點的措施。”
天晴一下聽懂了,交抱着手就提到了一些人名:“我知道了,那就今劍?嗯……不,這次的任務也可能有一定危險性……”
“我想讓山姥切先生代替我處理本丸的日常事務,也準備交代許多事情給他,所以得找別人……”
她嘟哝着許多刀劍付喪神/的名字,視線繞過本殿一周,最終落在某個雪白的身影上。
“我能讓鶴丸先生随行嗎?”
因為她記得鶴丸跟她說過,說希望到江戶時代看看,也想認識更多的妖怪——那這個任務應該不會為鶴丸帶來太多的沖擊,也正适合當護衛。
她誠摯的發問,本丸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有半數以上的刀劍臉上都展露出不好。
狐之助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聽見鶴丸臉色就有些不對勁,只是鶴丸又怎麽可能讓同伴反對的聲音冒現,自己已經相當雀躍的從桌邊站起來,三步拼兩步的走到本殿中央——居然也不是行禮,而是比了一個大拇指。
鶴丸:主人!我認為你這個提議很好!現世的護衛工作就交給我吧!
天晴:太好了OuO!
衆刀劍:…………
擔心.jpg
在審神者和鶴丸達成的迷之共識之外,是本丸刀劍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畫面,他們無一不在細數曾經被鶴丸坑的事件,就擔心那個傻白甜的新手審神者跟着鶴丸外出,回來什麽都不剩,還堅決要從本丸離開。
只是審神者的決定還是審神者的,他們無法左右,就除了山姥切……
他剛才聽見天晴說希望他留在本丸,心裏說白了不太樂意。
也不是說不希望處理全本丸上下的細務,對于主人認為只有他能夠勝任這一點,他也很高興。
本來本丸夥伴和審神者之間是不該有輕重之分的,但山姥切當時腦海卻出現了一個想法,就是兩個工作之間,他寧可跟在天晴身邊。
只有跟在她身邊,他整個人才會安心下來。
以至于當天晚上,他陪同天晴回到寝室時,都沒有興致去跟她說些什麽。
天晴自然看出山姥切的悶悶不樂,她駐足在寝室門前,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山姥切。
“山姥切先生,你其實是不是更想跟我去現世?”
山姥切垂眸看着女孩的臉,上方過分正直的眼神實在讓他應付不來,他擡起手來習慣性的把被單拉下了一些,沉聲回應:“身為仿品的我,并沒有任何特別的偏好。”
“說謊,任誰也會有比較偏好的事物吧。”天晴噗嗤地笑了,她視線變得柔和:“只是這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多久,本丸這邊我真的希望能讓最值得信任的山姥切先生去照顧。”
山姥切聽了,仍是沒有擡頭看向天晴。
他感覺自己此刻都不像自己,更像是包丁要不到糖果點心時的樣子——除了糖果,他什麽都不想要。
他都明知自己這個反應會讓天晴感到困擾了,他卻沒有妥協的意思。
直至女孩輕輕的聲音傳來。
“山姥切先生,你不相信我嗎?”
她的話聲很輕,剛傳到他耳邊就仿佛要被揉散在風中。
只是這麽輕的聲音,也足以泛起他內心一圈圈的漣漪,讓山姥切軟弱起來。
“……真狡猾啊。”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抱怨了一聲。
然後,在很久之後,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再用盡可能平和與無奈的聲線回答:“因為是你,我就相信你不是對我這仿品膩了吧。”
“你可不要受傷了啊。”
山姥切的聲音很輕。
“不然我……嘛,還是沒事了。”
金發的刀劍付喪神嘴角勾起一個輕淺的弧度,在月夜底下,那朣朦的笑臉仍好看得讓人怔忡。
天晴怔了怔,回過神來他已經離開了,夜風吹過,刮起寝室門前許多枯葉,傳來沙沙的聲響。
她慢慢緩過神來,轉過身就見到某道身影。
還是同樣的長發披肩,深藍帶紫的狩衣以及那頭飄逸的藍紫色長發。
“你回來啦。”
他似乎自從黃昏後就不見人影了,不知道是不是怕被她揪去本殿與大家一起吃飯。
那個俊美的武士妖怪把目光斜來,沒有回答她的招呼,只是站起身來,篤定地說:“我會和你一起回去現世。”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33
一道強光在江戶時代的平安町乍現。
天晴與鶴丸以及鬼切落腳在不起眼的街角,使用源輝在信裏附送的地址與證明,她很快在街道上找到接應的車夫,把她送到大道寺家的宅邸。
一路上,她還一直和別人看不見的鶴丸與鬼切碎碎念:“不知道我今早跟山姥切先生交代的事情有沒有遺留,我貌似忘記跟以津真天說要定期給人面樹澆水了……”
從鎌倉時代回到本丸後,天晴很快就把人面樹的靈魂從雲外鏡中取出種在本丸的田邊,只是人面樹的靈魂還不□□/定,如果想讓他盡快長好,還是得多多照料。
“除此之外,我在這兩天安排了今劍第一次參與遠征,也不知道他應付不應付得來。”
這還是今劍要求的想要實戰經驗,她第一天安排今劍參與切磋訓練,第二天安排了演練場的試煉,第三天還是抵不過他的撒嬌攻勢安排了兩輪和岩融一起的遠征任務。
“還有田裏那些新種下的菜和新買的動物……據說三天後會送來魚塘的建築材料,不知道蜻蜓切他們能不能趕在那天之前把魚塘修築完成……”
至于天下三名槍為何會組成本丸建築公司,還是天晴至今為止不能理解的謎。
……
聽見天晴在認真的苦惱着,鶴丸也只得在旁邊一句句安慰——到後來發現當媽的要擔憂的事情太多了,他根本安慰不完,幹脆把注意力放在車外的景色,要把江戶時代所有民俗風情都收在眼底。
鬼切根本懶得理她,只是高冷的仰着下巴閉目養神。
終于,在颠颠簸簸的車程之後,天晴與兩位不甚給她面子的護衛到了。
到了平安城町最大的那棟宅子前。
“瞧瞧是誰來了?原來是上次把我抛下在山頭的矮個子。”
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從門邊響起,天晴看去,就見是那個個子高挑、留着一頭金發的腹黑陰陽師。
“那不是非不得已的情況嘛。”天晴無奈地回答,聽見她用真音說話,源輝眼神怔忡了一下,又壞壞地笑了:“看來你這段時間成長了一些。”
“這不是肯定的……”
“只是一些。”
“我能現在回去嗎?”
“你想得美。”
源輝和天晴互相鬥嘴一會,注意到鬼切身上衣服的家紋也沒有說話。
直至後方大道寺家的大門開了,數量誇張的仆人恭恭敬敬的彎腰低頭迎接,頭也不敢擡一下。
源輝冷着眸領着天晴往內走,繞過迷宮似的廊道,終于到了一間估計位于主殿中心的房間內。
一重又一重的大門被打開,在裏頭端正坐着、身穿華麗和服的,是一個披散着一頭長及地板的黑發的少女,大道寺家目前唯一的繼承人,大道寺知世。
“白鳥天晴小姐,我在此恭候你的莅臨。”
家教很好的大道寺知世低着頭禮貌地和天晴打着招呼,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大氣,都和源輝與她不在同一個水平。
搞得天晴馬上恭敬了起來,也唯唯諾諾臉紅着對她行了一個她幾乎已忘卻的大禮。
“白鳥……”
“喚我天晴就可。”
“天晴小姐,你不用太拘謹,畢竟這次是我有求于你,不知道輝大人事前跟你提及過多少了。”
她視線望向源輝,而源輝自然地坐下,放下總随身攜帶的滅魔劍就捧起茶杯:“都沒說。”
知世臉上起初是看不出半點不高興的樣子,還是把視線停留源輝臉上數秒,才突然把眼睛笑成彎月狀:“呵呵,果然輝大人事忙,才會無法把我交代的事情完成。”
“你想怼我大可直接點。”
“我這不是因為第一次見到天晴小姐,不想因為輝大人而失了禮數嘛。”
“你現在已經暴露了。”
源輝與大道寺知世一來一往,雖然後者說的每句話用的都是最謹慎的敬語,但字裏行間卻感覺不到半點對源輝的敬意。天晴目瞪口呆的望着二人的相處,懵了。
大道寺知世終于意識到自己冷落了天晴,馬上有些尴尬地說:“抱歉,因為輝大人和我是青梅竹馬,所以一不小心就放松警惕了。”
“青梅竹馬?”
“對,其實小時候長輩之間還想給我們定婚約,只是……”大道寺知世單手捧着臉,樂呵呵地說:“當時的我就覺得這個建議說不定太委屈輝大人了,就讓長輩先擱置了。”
一臉就是“不想委屈自己”的樣子。
而源輝還是維持着那張帥氣的臉捧着茶杯一語不發的坐在隔壁,對于自家青梅的發言早已習慣了,只是不知道天晴聽到“婚約”的事情會做什麽反應……
他的眸微微斜向天晴的方向,結果發現她居然聽得津津有味的點起頭來。
“你在興奮什麽?”源輝滿臉鄙夷。
“啊,因為……總感覺好羨慕啊!”天晴回頭對源輝解釋着:“有青梅竹馬或婚約者這種事聽起來都好棒!”
大道寺知世:????
源輝:?????
後方的鬼切和鶴丸:?
“因為啊,我在白鳥家不是不能外出嘛,和其他表兄弟姐妹也處得不好,所以都沒有可以一起聊天的同齡朋友。”天晴這樣認真地解釋着,帶點害羞的樣子讓大道寺知世莫名看出了可愛,那嫌棄源輝的表情逐漸換成對天晴的慈愛。
“……輝大人,這到底是什麽寶藏啊!”
“……”
“天晴小姐,你絕對可以把我當成朋友的,我除了輝大人之外都沒有同齡的熟人了,你可以成為我的第一個朋友哦!”
話語間又毫不猶豫的将源輝從朋友的範疇中撇除了,源輝身上再多了一根箭,他壓抑着嘴角抽搐的沖動,再在天晴快要被知世感動的時候開口:“什麽都可以,所以你要對她說你的夢了沒?”
他仿佛漫不經心的語氣中,又帶着一絲矛盾的認真。
知世本來還拉着天晴的手樂呵呵地笑着,一下子臉上的笑容都收斂下來了。
她望了眼源輝,接着也凝重地點了下頭:“……是呢。”
“現在确實是那件事比較重要。”
天晴的夢見能力很強,從小時候開始,不只是一些預知未來的夢境,她透過夢境甚至能夠抵達別人的心境或境界——鬼切的夢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不知道與半妖體質有無關系,她在有關夢、和精神世界方面的天賦為白鳥家歷年來的最高,所以在觸碰到八岐大蛇的封印陣時,她也相當容易走到了結界的最底層,甚至能觀察到源輝或其他結界師看不見的東西。
因為她的夢能前往的地方太多了,有時候甚至到了一種她自己也無法控制、一不小心就連接上別人夢境的程度,為免白費靈力與體力,她在取回更多碎片之後,就有意識地壓抑了自己夢見部分的力量,導致現在預知夢和夢見的能力都甚少發動了。
而與夢見天才的天晴比起來,知世的夢見能力比較單純。
她擁有的夢見能力傾向預知,夢境大多數和現實狀況存在關聯,也有占蔔作用。
所以單憑這一點,就讓知世被平安城的人稱為公主、或巫女大人。
而這樣的知世最近做了相當奇怪的夢——她在夢境中見到了幾乎要把人和平安城淹沒的水,那些如同浪濤般澎湃的水将平安城的樓房一棟又一棟的淹沒,最終那些水還會漫到大道寺家的門前。
一次比一次的靠近她的腳裸。
這個夢怎麽看都不具備好的意像,從她第一次醒來開始就察覺到了。
只是更可怕的事情在後頭,就是每當她從這個有關水的夢境中蘇醒後,平安城外就會下起連綿細雨,而翌日清晨,就會有孩童被帶走。
她明知道這些要發生,卻束手無策。
說到此處,知世的臉出現了陰霾:“這些事情都是在我的夢境後發生的,我明明知道,還擁有這份力量,卻無法為那些被擄走的孩子做些什麽……”
她美麗端莊的臉上寫滿了自責,泫然欲泣的樣子任誰看了也心痛,旁邊源輝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而天晴打量着知世,把事情細節默記在心中,問道:“你覺得孩童被擄走,和你的夢境有關,但你無法改變這個狀況……所以你感到愧疚嗎?”
“是,這會是因為我的能力而生的噩耗嗎?所有事情都在我做這個夢後發生的,也不同于平日的預知夢,這件事讓我非常擔憂,也不知道可以和誰訴說……”
“我以往的預知夢都不是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反複做同一個夢,會不會是我的能力變異了,夢境延續到現世了?”
“……知世小姐,你放心。”天晴打斷了知世:“你的夢見能力沒有變的異常,噩耗并非因你的夢境而生,你只是一如既往地預知着噩耗的發生而已。”
知世聞言眼神怔忡:“我的夢見能力沒有異常……”
“是的,你只是預知出孩子被擄走的時間,事情不因為你的夢而發生。”
“但每次都是巧合地在雨夜,離奇的時間發生這種事件,真的可能嗎?不論我怎麽找人去調查,失蹤的地點都沒有半點痕跡……輝大人也說妖氣稀薄……”
“就是可能哦。”
天晴的聲音不大不小,清亮的打斷了知世憂心忡忡的發言。
她甚至回頭看了眼鬼切,之後小心翼翼的爬到知世的旁邊,牽起她的手。
“因為只在夜裏行動的‘鬼’,我剛好就知道一種。”
#34
大道寺宅,本殿。
和知世多說了一些夢境的細節後,她也把自己的情報交換了——跟知世和源輝說起了自己兩次遭遇“鬼”的事情。
鬼也是喜歡在晚間出現的生物,厭惡陽光、喜愛獵食人類,知世的夢有機會是在暗示鬼出現的條件或鬼使用的術式。
她的确切情報很快讓這幾天都彷徨不安的知世冷靜下來——知道只要找出鬼的藏身地點孩子都有機會獲救,她也欣慰了一些。
源輝坐在一旁安靜地聽着天晴口中的分析,視線很容易就在她身上停留過久的時間。
畢竟天晴比他印象中,似乎又成長了許多。
個子長了不少,人也比最初與他見面時比,要有自信勇敢了一些。
他一邊盯着天晴,另一邊廂也注意到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從遠處冷冷的射來,他一擡頭,就見到那從剛才起就一直坐在大廳角落、姿勢特別端正但造型也特別誇張的妖怪上。
天晴似乎喚他鬼切來着,是源家贈給渡邊家的重寶?後來是遺失了,現在又是為何出現在天晴的身邊……
至于另外一個顯得沒什麽神經的雪白刀劍付喪神,叫作鶴丸。
怎麽說,這鬼切對天晴的保護欲也太旺盛了吧。
源輝生平最受不得別人挑釁,雖然他對天晴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但這一次還是自動的将鬼切劃分為他不會好好相處的妖怪。
“那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因為我做夢的頻率不定,這幾天可能得拜托天晴小姐在這裏住下,這樣的安排你覺得合适嗎?”
“嗯,這樣安排我也安心,我不能在外閑晃,萬一被我不認識的白鳥家人見到就麻煩大了。”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在我父母親外出的這段時間內,我們大道寺家以我的意見為先,家仆的教養也很好,不會有人透露天晴小姐的行蹤的。”
“這就太好了。”
“對了,聽你說本來你居住在一座結界內,這次是難得回到現世,難得休假,你要不要到平安城的各處玩玩?”
大道寺知世笑着牽起天晴的手,聽到“玩”這個詞,後方的鶴丸比她眼神更快要亮了起來。
而天晴眨眨眼睛,顯然也對大道寺知世的提議心動了:“只是,我擔心被認出來……”
“這個沒問題,我房間內放着許多好看的和服,我讓家仆給你裝扮一下,你裝成我的姊妹就能外出啦!”談起換裝,大道寺知世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掩飾不了的雀躍:“我平常特別喜歡縫制衣服,只是比起讓自己穿,更想讓別人穿上外出逛逛呀!”
源輝對知世這個愛好自然是早有聽聞,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他臉色一青,還用警告的眼神瞪着知世。
——一臉就是你tm別亂說話的樣子。
結果知世卻沒有半點給他留面子的意思,樂呵呵地補充:“輝大人小時候也曾經穿過我做的衣服呢~”
源輝:“……”
天晴也好奇的看向源輝,直覺尤其敏銳的幻想起源輝女裝的樣子。
源輝:敢說出口就打死你。
天晴:乖巧.jpg
……
這樣聊着聊着,天晴真被大道寺知世拉進了她的閨房——在許多尖叫聲之後,源輝也等候了許久,兩個女孩的腳步聲終于回來了。
源輝早已和在大殿內兩個付喪神等得不耐煩了,他眉頭蹙起,還沒回頭看就說出了抱怨的話:“知世,你別搞這麽多了,不然那家夥還沒開始出門就被你榨幹了……”
他一邊回頭一邊說,但當看到那出現在門邊的女孩時,呼吸為之一滞。
只見那被知世笑着推出來的天晴換上了一套振袖和服,顏色是高雅的黑,因為個人愛好問題,整套和服上的刺繡都相當精致,黑裏帶金色花瓣的款式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穿着者身份不凡。
此刻天晴還不只是換上了好看的和服而已,就連總是随意束着、紮在腦後的發都被知世編成了好看的發髻、配上了金色帶花的發簪,臉只是稍微塗白了一些,搭配上紅唇,幾乎把天晴整個人的嬌小可愛都展示了出來。
她已經很久沒穿過這類型的衣服了,就連頭發也不曾好好梳理過,大多是本丸內數珠丸恒次或是其他式神教她的的簡單款式,剛才看到鏡中的自己像過三五七節那樣被知世打扮,自己也不禁害羞了起來。
畢竟她在陰陽師以外也是個女孩子,雖然習慣了穿本丸那些方便行動的打扮,對這些可愛服飾還是有着憧憬的。
所以她很快蹬蹬蹬的走到鬼切與鶴丸面前,紅着耳廓問:“好看嗎?”
那站在鶴丸旁的鬼切顯然也有些看傻了,望着天晴只覺得耳邊只餘下了嗡嗡的聲音,連她在問的什麽都聽不清楚——倒是鶴丸反應得快:“這可真是吓到我了,主人,你這樣穿很好看哦~”
鶴丸笑着回答,那爽朗的笑臉與源輝和鬼切的反應比起來,段位高太多了。
鬼切只要硬着頭皮開口,嘴巴一張一合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忍不住別過頭,悶騷地說:“還行。”
天晴不滿的蹙起了眉頭,也漏看了鶴丸調侃鬼切的表情,只是苦巴巴的走回知世的身旁,後者愛不釋手的安慰她:“天晴小姐不用擔心,你就是太好看了有些人才說不出話來呢。”
有些人?天晴眨眨眼睛,才想起這屋內還有一人沒有發表過任何評語,她下意識往源輝的方向看去,誰知對方那張高冷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的慌亂,他咬牙切齒開了口:“好了,不是說讓我帶她出去?”
他馬上轉移了話題:“都怪你一股腦熱讓人家被你換裝,浪費不少時間。”
“呵呵呵,也不知道是哪位剛才看直了眼。”
“胡說!”
源輝皺着眉頭走到天晴的旁邊,想下手像以前那樣拉着她就離開宅邸,只是還沒下手呢——一只鬼手就突然隔絕在源輝與天晴之間,同時間一只手落在天晴的手腕上。
“你負責帶路就行。”
鬼切冷冰冰的開口,那冷漠的樣子讓源輝看了就來氣。
一副就是“他不能碰天晴”的意思。
後方知世依舊樂呵呵地笑,不去看源輝吃癟的表情,跟鬼切解釋:“我剛才跟家仆安排好了代步車,會直接把你們送去附近一家飯店,裏頭來了一位新歌姬,唱歌很好聽的喲。”
天晴一聽眨了眨眼睛:“你不一起去嗎?”
“我就不去了,家主不能随意離開宅邸,天晴小姐就安心去玩吧。”她的笑容和藹溫柔,讓誰看了也會被治愈到。
“好。”天晴點點頭,轉頭又跟鬼切說:“你也不用一直抓着我啦。”
“衣服太長,怕你摔倒。”
“才不會長,我本來也是穿這種衣服比較多啊。”
“你笨手笨腳。”
“……你再這樣說我就要把你留在這裏了,反正你的鬼手也太礙眼。”
鬼切聞言,竟毫不猶豫的将身旁的鬼手收了起來,一下子他就從殺氣騰騰的樣子變回一個普通武士的模樣——早已修得人形的他輕易減少了身上屬于妖怪的特征,乍眼看去就只是一位光風霁月的武士。
知世看出鬼切死活也要跟着天晴的心,樂呵呵地笑着:“既然鬼切先生執意要當天晴小姐的護衛,那輝大人又打算……唔。”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源輝捂住了嘴:“你該回去工作了。”
天晴眨眨眼睛:“你們感情真好呢——”
鬼切表情平淡,語氣帶着一點幸災樂禍:“是啊。”
源輝:“才不!”
……
平靜城,第一酒樓。
“吶,你們聽說過平靜城遊廓的傳聞了嗎,據說呀,只要是唱過‘那首歌’的歌姬……七天內都變得五音不全了……”
“真的?也太可怕了吧,會不會只是巧合呀。”
“不知道,但是我短時間內都不敢到遊廓去玩了……也太怪異了吧。”
豎起耳朵聽着隔壁桌上談論的傳聞,又一陣歡呼聲響起,飯廳中央的歌舞臺似乎又換了一輪表演者,天晴想到剛才聽到的事情,轉頭就把視線投向源輝:“你平常會去遊廓玩嗎?”
後者顯然被天晴這個唐突的問題吓到了,一張帥臉穩不住,表情特別奇怪地回答:“我怎麽可能去過!”
“男人不是都會去遊廓的嗎?”天晴轉過頭:“鬼切,你去過嗎?妖界夾縫裏頭會有遊廓嗎?”
鬼切臉色也奇怪起來,不知為何在天晴面前他就覺得自己絕不可能說起遊廓的事情,他眉頭蹙起:“別胡說!”
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她也只能一臉可惜的用筷子夾了一口菜,認真咀嚼咽下後再說:“真可惜,還以為能讓你們帶我去遊廓見識見識。”
兩個男的異口同聲:“不行!”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你穿得這麽好看,一下子被擄走了或是被人這樣那樣了怎麽辦!
而天晴眨眨眼睛,心裏想着這兩個人默契真不錯啊——就把視線投回下方華麗的歌舞臺。
知世介紹的這座飯店設計特別,一共樓高五層,地下兩層都是普通的飯廳,但從三樓開始,中央就放着一個裝潢布置華麗的表演舞臺,三樓到五樓的中央部分都打通了,只要預定的是三樓到五樓靠近中央的包廂,食客吃飯時就可以打開窗,看到下方舞臺的表演。
所以這家飯店除了飯菜好吃、娛樂度也很高——這算是天晴記憶以來第一次看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