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16
鍛刀室外。
[對了,山姥切先生,剛才狐之助跟我談起了近侍的問題,我一直沒有想法。]
[幹脆,我來到這座本丸後第一位近侍,就選你吧?]
她臉上漾着如同陽光般明媚的笑容。
——我們都不是冒牌貨,不是普通的仿制品……我們,來一起證明這件事吧。
她想這樣說,卻沒有說出口。
被天晴牽着的山姥切眼神怔忡了一下,他沒有想過拒絕,被女孩那只柔軟的手拉着,他雖然不适應,但還是點了下頭。
“好,那你的近侍……就由這個我來當吧。”
他的聲音低沉又動聽,說起話來緩慢又小心,讓天晴感覺……山姥切本身肯定是細膩也溫柔的人吧。
也是因為這樣,她在得到他的同意之後,內心才終于踏實了一些。
[那就請山姥切先生來幫我的忙吧,我這會想盡快将大家重鑄。]
“好啊,但是你……”
[怎麽了?]
“喚我山姥切就可以了,對我不用使用敬語……”
[一下子不使用敬語,對我來說還是有點難度的,就像我現在要求山姥切先生喊我的名字,你也做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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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做不到!”
山姥切紅着臉激動地回應,那笨拙的反應落在天晴眼底,叫她忍俊不禁。
[我第一位近侍,是山姥切先生真是太好了。]
她輕飄飄地說,琥珀色的瞳仁中寫着山姥切不理解的情緒。
他還想看清,少女就已轉身繼續重鑄的工作了。
山姥切只覺得心頭癢癢的,卻沒有細想——本質還是有點社障的他只知道小心的走到天晴的身旁,在與她保持一定距離的情況下,蹲下來陪着她挑揀搬運資材。
天晴待在山姥切身旁,一邊工作着,一邊也在思考和休息。
因為不論是剛才為大家處理傷口時消耗的龐大靈力、還是與多人相處、成為誰的大将……都不是她擅長之事。
她确實是會拜托妖怪幫忙的陰陽師不錯,但至今為止,她與式神訂下契約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像這樣歸屬于時之政府并管轄這麽大一群付喪神,對她來說就有一點困難了。
更關鍵的是,她還不是這裏的刀劍的第一位主人。
她到底能夠做好嗎?她不想把事情搞砸,她其實是想做好的。
只是……剛離開白鳥家就來到這個地方,缺乏歷練的她說實話對自己也沒有多大自信。
天晴發着呆,一不小心手中拿着的礫石也跌落地面,滾到火爐的旁邊。
她下意識伸手去撿,一只更修長的手卻先替她将石頭撿回,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火爐邊很燙,你小心點。”
[啊,謝謝山姥切先生。]
“……不用謝。”
他懊惱的轉過頭,不敢去看天晴炯炯有神的眸。
她和山姥切光鑄刀就鑄到了晚上。
因為中午她讓狐之助去安排本丸的運作去了,所以在黃昏之後,天晴準時吃到了晚飯。
晚飯是由本丸的壓切長谷部與燭臺切光忠準備的,雖不是什麽豐盛的好料,但也是足夠飽腹的晚餐。
天晴相當滿意的吃着自己盤中的烏冬——倒是狐之助,用小爪子扒拉着天晴的衣擺。
“嗚嗚……審神者,我們的本丸油豆腐不足啊!等你把我們本丸複興了,我要每頓吃油豆腐!”
[……本丸到底要怎麽複興啊。]
天晴擡眸望着空落落的飯廳,這廳裏就只坐着那些從輕傷中康複的短刀協差,整個廳子空了一半,實在讓她難以想象複興起來會是什麽模樣。
“就是呀,回去你得安排大家進行畑當番、之前我們為了換小判而賣掉的動物也該買回來,給大家安排出陣與遠征……這樣才能換取時之政府的薪金與更多物資,大家的生活就能好起來了。”
狐之助将審神者接下來要安排的事情一一數出,而藥研與一期一振遠遠望着那認真傾聽的天晴,也不禁覺得擔憂。
審神者這不是剛剛才來到本丸?一下子就給她塞這麽龐大的工作量,真的不會把人累垮嗎?
同一點落在山姥切眼中也是同樣的,他剛才就親自和天晴一同重鑄了二十五把刀以上,他只是個搬運工已快工作得精分了,他實在無法想象需要時刻用神識檢查鑄刀進度的天晴會有多累。
他知道狐之助不曉得天晴有多累,山姥切只好親自提醒:“喂,狐之助,我覺得這些事情……”
[好吧,就按照你說的去辦吧。]
但在山姥切把一句勸言說完之前,天晴就開口了。
說完後,她還放下手中的筷子,視線在飯廳內繞了一周。
[不過,還是等大家都把傷都治愈好了再處理,這段時間我能先讓我的式神幫忙。]
[身為審神者,我能感覺到大家的狀态還相當疲憊,大家适應都是需要時間的……現在,就先按照大家的步伐來吧。]
[雖然出陣與遠征是很重要的使命,但在我眼中,不是首要。]
她沒有将自己心中的“首要”言明,但那清澈堅定的話音還是莫名為飯廳內的刀劍注入了力量。
不論聽懂了還是沒有聽懂,大家都知道審神者肯定在為他們着想。
山姥切與藥研和一期一振都靜默下來,同時,天晴也用膳完畢了,她小心翼翼的從大将席起來,輕聲交代。
[我去鍛刀坊看看情況,今天大家就盡早休息吧。]
“知道了,大将。”
[還有山姥切先生,請幫我看看手入室的狀況。]
“是,明白了。”
山姥切欠身點頭,天晴就與狐之助一同離開飯廳了。
目送着審神者,吃飯期間一直沒有亂說話的秋田窩在一期一振的身旁,又眨眨眼睛開口。
“一期哥,新的審神者看上去是很好的人呢,你說是嗎?”
一期一振怔了怔,亦擡手揉了秋田的頭頂。
“嗯,看來是的。”
從飯廳走到鍛刀坊的路不算很長,只是黃昏過後,就連夕陽的餘晖都不剩了——整座本丸就依賴着那柔白的月光與壁燈照射,路乍眼看去還是陰暗的,就和白天時感覺不同了。
天晴一路無言,也真像她說的那樣認真的到鍛刀坊确認了情況。
此時有不少刀已成功踏入最後塑形階段了,刀匠在認真的修複刀柄,她安心下來,就準備走回自己的房間。
只是放心下來,她這一步踏出去——太陽穴處又傳來了不合時宜的刺痛。
唉,果然今天……使用靈力過度了。
如果在這裏暈倒的話,會惹來刀劍和狐之助的擔心的吧?
她伸手扶着牆壁,想強行将自己的意識維持。
“審神者?你怎麽了?”
[就有點暈……]
她解釋着,更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視線模糊了一下,整個身體就軟綿綿的往前掉落。
“審神者!”狐之助驚恐地喊着。
只是,審神者的墜地卻沒發生,反之,她今天第二次被誰救了。
“呵呵呵……還真是愛勉強自己的陰陽師呢。”
突然從黑暗中出現的身影将天晴單手撈起,本跟在天晴身旁的狐之助認出來人——那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與紫瞳紫唇,妖冶又俊美的樣子讓牠本能的戰栗。
“你、你是那個鏡子中的……!”
“噓,不要把這個笨拙的陰陽師吵醒了喲。”
八岐大蛇的眼角微彎,雖然在人類的定義中——這個表情該描述為寬容的笑,但因為他身份是上古尊貴的邪崇之神,他臉上若有任何表情都讓人覺得別有深意。
狐之助雖然不知道八岐大蛇的身份,但也不例外的覺得八岐大蛇高深莫測,即使是他現身接住暈倒的天晴,亦不減牠對這個不受控的邪神的戒備心。
牠身上的皮毛都直覺豎起來了,面前的妖怪,巨危險!
八岐大蛇倒沒在意,或是說沒将小狐貍放在眼內,只是單手将天晴抱在懷裏,再用飄的動作将昏睡的女孩送回她的房間。
“所、所以你是?!”
“別說話。”
八岐大蛇抿唇微笑,眼神閃着邪魅的光芒。
狐之助不敢說話了,只看着眼前這個紫黑色的身影極其詭異的操控着那些從他袖口中滑出來的黑白色蛇,将天晴房間內的被褥、床單一樣接一樣的拿出來,再鋪好。
他動作小心的将女孩放置于枕頭上,操控小蛇來為她掖好被子。
狐之助已經不敢吐槽這個畫面有多詭異了,牠發誓自己同為動物,也不怎麽願意聽見那些小蛇吐信的嘶嘶聲。
“這位妖怪閣下……”
“噓,今天已經足夠了哦,因為是我決定要憑依的人類,我不怎麽喜歡看到她被勉強的樣子呢。”
那邪神本交抱着手站在床邊,現在又逐漸散去身旁萦繞着的邪魅之氣,近乎無聲的坐在天晴的身旁,視線好奇又專注的望着那個熟睡的女孩。
今天一天,他其實都在雲外鏡中看着女孩的一舉一動。
他本以為,自己會不滿被關在雲外鏡的安排的——但這個小姑娘的心理與做事方式,卻奇妙的有趣,他一直在鏡中觀察着,一不小心就入迷了。
“我為什麽要照顧第一天認識的人類到這個地步呢?”八岐大蛇垂眸望着天晴的睡顏,喃喃道:“真神奇。”
他感嘆着,而狐之助看八岐大蛇鐵了心要陪着天晴休息,也沒有別的能說的話了,就只好垂着耳朵小心翼翼的離開房間,再看八岐大蛇操控小蛇将房門關上。
“記得跟她身旁的随從說,不用過來這邊哦,這裏有我就足夠了,狐貍。”
狐之助:……我也不叫狐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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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來點小日常
天晴是個很敏感的孩子,心中知道自己不被本丸的刀劍真正需要
他們心中需要的是曾經給過他們陽光的母親白鳥初
所以在現階段,她自己也放不開,特別累
這樣寫是為了區分開來,讓後來的老公變得特殊(×
——
寶貝們來留個言鴨!順帶一提此文前身是《委屈嬸的本願》
那本因為男主曾經在鬼切和藥研之間搖擺,最後選了藥研……我回頭看太喜歡也感覺太對不起鬼切了
所以開了這個。
那本的本丸日常,麻吉天使,劇情也沒有這個緊迫,大家可以去康康!絕對搞笑療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