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氣憤離職
愁雲慘淡，天氣陰霾不堪，不多時便下起了蒙蒙細雨。随而雷電交織，雨越下越大，好似瓢潑盆倒一般，嘩嘩啦啦……
林宇泰依舊守着這臺只屬于他的機器開始了一天的作業。他從工友的口裏得知那個領導摸樣的年輕女子原來是車間的監工，她不用幹活，每隔十幾二十分鐘就會在車間裏溜達一趟，這就是她的工作。
本來監工監督工人的上班情況是很平常不過的，這是一種需要，但是看到她那趾高氣揚，傲慢不屑的樣子林宇泰總覺得十分厭惡，尤其是在得知她和車間主任的關系不清不楚後就更加的感覺惡心了，覺得她活脫脫的就是一直看門的狗，一只搔首弄姿，賣弄風騷的看門口。因為對這女監工的厭惡，不禁的起了淫穢之念，想象她和車間主任亂搞的畫面……
正想之間，女監工又晃到了林宇泰的眼前，濃重的脂粉味讓林宇泰的心裏緊收了一把，他像模像樣的做着手裏的活，偷偷翻着眼皮瞟了她一眼，濃妝豔抹。說實話，給人的視覺感确實不錯，如果不是她留給林宇泰的印象太過差勁，林宇泰還真想多欣賞她幾眼。
“工作認真點啊，活做的精細一些。”女監工帶着甜膩的聲調說道。
林宇泰依舊低着頭幹着手上的活，沒有搭理她。
“和你說話呢，沒聽見嗎？”女監工的語氣瞬間變的嚴肅起來。
林宇泰擡起頭，神色木讷的淡淡說道：“哦，聽見了。”與其說他神色木讷，倒不如說他是不屑一顧。
女監工輕抿着嘴唇，眼中含怒，似是想要再說些什麽，卻又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輕“哼”一聲，繼續一搖三晃的往前走。她可能是在想：“我懶得搭理你這臭小子，窮酸。”
林宇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嘆息着搖了搖頭，心想：“長的好又咋了？外表在華麗也是白搭，驢屎蛋子外面光。”
他思緒紛亂，毫無工作心情可言，想着想着，心一橫，“啪”的一拍案子，道：“操，老子不幹了，這兒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什麽玩意兒，要瘋。”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宇泰實在不願讓這種環境把自己給玷污了，毅然決然辭去這份他辛苦尋來的工作。
來到人資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走了進去，幹脆利落的道：“我要辭職。”
人資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衣着端莊，面容和睦，看着林宇泰微微怔了怔，問道：“什麽時候來的？”
林宇泰道：“前天。”
人資道：“為什麽不幹了？”
林宇泰道：“雞窩，太累了，所以不想幹了。”
人資詫異道：“什麽雞窩？”
林宇泰臉色微怒道：“雞窩就是雞窩，雞太多的窩，公的母的亂串的那種，Do you understand？”
他突然飙着一口豫城腔，又夾着英語，聽的這人資五迷三道。反正已經知道他要辭職，至于他說的什麽也無關緊要，只覺得這小夥子是不是病犯了，說道：“前五天是試用期，試用期是沒有工資的，你确定要辭職嗎？”
林宇泰心中微微納罕：“這怎麽沒提前說呀？還有試用期？”沉吟了片刻，心想：“沒工資就沒工資吧，就當我這兩天幫忙了。”道：“我辭。”
人資不再說什麽，從抽屜裏拿出一張辭職表遞給了他。
林宇泰草草的填寫了，交給了人資，轉身走了出去。回到宿舍收拾了鋪蓋，和來時一樣，叫了一輛三輪車，拉着被褥離開了。
晚上父親回到家，略帶着責備的語氣道：“咋剛上了一天班就不幹了，是活太累了？”
林宇泰嗔惱而無奈的道：“不是，是那裏面太亂了，環境太差了。”
父親愠道：“廠裏哪有環境好的？你這娃子既然已經出來了，就該做好吃苦的準備，你也看見我和你媽在外面的生活情況了，你難道就不能争口氣？”
林宇泰覺得十分委屈，他并不是不争氣，也不是不能吃苦，“籲”了一口長氣，無奈道：“爸，你不知道，我說的不是那裏的工作環境差，是那裏面的工人……人品素質太差了，整晚都在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說我咋能不鬧心？我還咋在裏面好好上班？”
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慷慨激昂，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對父親失态。但感情的底線到底深深觸動了他，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幾欲流淌出來。
一則是為社會中人的诟病所不恥；再則，父親的話讓他感到很委屈。他本來就愧疚為人子女卻不能替父母分憂，還要讓父母操勞，父母在外緊衣縮食，奔波勞苦，而自己帶給他們的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他氣惱學校，氣惱自己，氣惱工廠的工人，三惱共他一體，他卻只能憋着。
他背過臉去，抹了一把眼淚，父親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也能夠理解他的心情，深嘆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就這樣，父子二人停滞了好幾分鐘。
“我明天不上班了，陪你出去找一個好一點的工作。”父親開口道。
林宇泰顫聲哈了一口氣，道：“行。”
正說話間母親回來了，在樓下就聽到了父子兩人的對話，道：“也別找工作了，還是跟我去鞋廠吧，要不然你就在家裏待着，啥也別做了，我和你爸還能養不住你？”
林宇泰道：“這咋能行？我也想鍛煉一下我自己，總不能讓你們養我到老吧？我已經十七了，又不是啥都不會做，就是去工地搬磚也行。”
母親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覺得兒子真是懂事了，讓她深感欣慰。這正是母愛的偉大之處，不奢求，不要求，只子女的一點點孝道，哪怕沒有落實到實際，只一句話，也能讓她們感覺十分知足。
陽光明媚，晴空萬裏，南方的雷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父親領着林宇泰走在路上，路途走的很順暢，不像林宇泰那樣盲目亂轉。父子倆來到一家便利店門前，父親走了進去，道：“你好，我看見你們店裏在招人是吧？”父親指了指豎在門口的招工牌。
與父親搭話的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性，一身天藍色的工作裝，和煦而甜美的微笑着，道：“我們是在招人，不過不是我們這家店，我們這是小型連鎖便利超市，是代其它門店在招人，怎麽？是這位帥哥要找工作嗎？”
聽着她那甜美的嗓音，望着她那文靜的面容，林宇泰突覺耳目一新，他微微一笑，腼腆的點了點頭，心裏默默思量：“這兒的人看面相，聽說話都好有素質，他們這是連鎖小超市，這家店的人都這樣好，那其它的店應該也不會差。”
“喂，小帥哥，你笑什麽呢？”這女子眉開眼笑的望着林宇泰道。
“啊，我……我在想事情呢。”林宇泰突然被她驚擾了一下，有些慌張。
“想什麽呢？”女子始終帶着和善的笑臉。
“我……我在想……這裏的環境很好，在這裏上班一定很開心吧？”他并沒有說謊，确實這裏的環境給他的印象非常不錯。
這女子卻見林宇泰一直望着她看，心想林宇泰一定是在心裏誇贊她美貌，有點“小色狼”的意味。但她年紀稍長，思想成熟，再加上在這大城市已經生活了好幾年，心性頗能放的開，莫說她心想林宇泰在暗贊她美貌，就算林宇泰對她有更越軌的想法她也會見怪不怪，因為她的相貌确實很好，雖說不上仙姿玉容，也算是鮮花一朵，以成熟心性度之，男人會多看她兩眼純屬人之常情。
她從櫃臺裏走了出來，微笑道：“我們這是小超市，環境當然好了，做服務行業整潔幹淨是最基本的要求。”說着用手在貨架上抹了一把，将手攤到林宇泰的眼前，道：“看，這些都是每天要擦的，連一點灰塵都沒有吧？”
林宇泰望着她的掌面，纖纖玉指，微塵不染，點了點頭，笑道：“還真是哎，好的，我決定了，就在你們這裏上班。”
女子望着他笑了笑，轉回櫃臺裏，從抽屜裏拿了一張表出來，道：“你要是想在店裏上班，先把這張表格填一下，如果被錄用了，公司會安排你的。”将表格遞向林宇泰。
林宇泰彬彬有禮的從她手裏接過表格，仔細的看了看，非常詳盡的填寫着自己的信息。
女子接過表格，看了一眼，道：“好的，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林宇泰同這女子客氣道別，和父親走在回家的路上。父親問道：“你覺得這工作咋樣？”
林宇泰笑呵呵的道：“挺好的，我就在這兒幹了。”
父親道：“你滿意就行，雖然工資低了點，但卻不算太累，好好幹吧，別的不要求你，顧住你這張嘴就行。”
林宇泰邊走邊回想剛才那女子非常認真的用手摸貨架讓他看有沒有灰塵的事，暗暗偷笑，心道：“這女哩也實在有意思，她說的環境和我說的環境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她在講物而我卻在講人，兩個人都在說環境卻根本沒有說到一個頻道上，哈哈，也能聊得這麽融洽。”
擡頭仰望藍天，幾片薄雲妝點着蒼穹，不由的讓人心生感嘆，晴空萬裏，思緒紛飛，随着雲彩的流動心境也在不停的翻轉。豔陽普照的日子真讓人心情舒暢，火紅的嬌陽為這天幕增添了不少的光彩，金輝漫灑，萬物生光，刺目的陽光更加能激起青春的鬥志。
兩天後林宇泰接到了被錄用的通知，當他得知自己要上班的這家店是在一所大學裏的時候，他的心裏猛揪了一把，一幕場景帶着一份渴望的心念從他的腦海中滑過，随着思緒慢慢飄向了遠方，飄向了那與白雲相接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