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辭職後

第62章

安凡想說她有什麽辦法，可要不想和淩染在一起就得配合，畢竟是她讓主動提的要求，她理虧。

簡直是挖坑埋自己……安凡慣例沉默。

沉默時間很短，但對安凡來說很長，她剛想說她盡量配合，要出口的話被從廚房出來的淩染打斷。

淩染臉紅紅的，些許羞窘，望着安凡說：“醫藥箱在哪啊？”

“你受傷了？”淩雲聞言迅速站了起來，起身去拿醫藥箱。

淩染連忙解釋說：“不是我，是阿姨……”

她回頭，一根手指指着廚房，抿了抿唇，說：“我進去洗菜，阿姨好像被我吓到，切到手了。”

淩雲松一口氣，拎着找到的醫藥箱進廚房，淩染緩慢挪到安凡面前，臉頰兩側還留有羞窘的餘韻，她在解釋：“我沒有故意吓她，我和她說過我進來了，她好像是看到我洗菜才吓到的……”

安凡在心底附和，是啊，誰能想到淩染能進廚房幫忙洗菜呢。

別說是阿姨吓得切到手，擱過去，她看到這一幕也得吓死。

過去的淩染不可一世，可誰又都覺得還是過去的淩染好。

于淩家人，于她。

過去的淩染對淩家人的意義不言而喻，而于她，過去的淩染起碼要面子，在說清後沒再來纏着她，即使背地裏沒消停，也沒鬧到她眼前來。

安凡望着眼前神情無辜的淩染，說不清心裏的滋味，她問：“阿姨的手怎麽樣？”

“我看了，口子不大……”淩染說：“她一直說沒事，我勸她先清理下傷口，她還是說沒事……”

淩染小心翼翼地提起：“我覺得她有點怕我。”

安凡認為用怕來形容不太恰當，應該是不适應。饒是她，和淩染相處這麽幾天，也還是不适應淩染現在這模樣。

“你以前，也怕我嗎？”淩染問。

安凡覺得這才是淩染要問的，她在好奇她們的過去，可安凡不想提，她含糊：“不記得了。”

淩染好意外：“怎麽會不記得？”

安凡嗆她：“你都能失憶，我為什麽不能不記得？”

“好吧。”淩染說。

這時淩雲拎着醫藥箱從廚房出來，解釋情況：“沒什麽大問題，止了血，貼了個創口貼。”

她放好醫藥箱，回頭說：“林媽不讓幫忙，姑姑你還是老實坐着吧。”

“嗯。”淩染老實應聲。

淩雲重新坐回她的位置，拿起那個啃到一半的蘋果繼續啃，清脆的聲響提醒安凡她們的對話還沒結束。

許是被打斷，安凡不記得她剛才要回答的是什麽了，反而竄出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看過的理論。

說的是當你想要別人答應你的要求時，可以先提一個大要求，當別人拒絕了你的大要求，這時再提真正的要求，對方出于補償心理有很大可能會答應，而這時你的目的就實現了。

對标淩雲剛才的話，在一起可能不是她的真正目的，想她配合讓淩染順利出席過幾天的生日宴才是真正要求。

畢竟現在的淩染只記得她，只聽她的話。

安凡不确定這麽揣測淩雲的想法對不對，但淩雲的想法是什麽不重要，她其實更想知道她內心的想法。

安凡摒棄雜念去想這件事。

要她配合她是願意的，甚至幫助淩染恢複記憶她也是願意的，可她從心底裏怵這整件事。

害怕的根源無疑是淩染。

失憶的淩染人畜無害，過去的淩染卻帶着刺，偏偏完成這件事需要她接觸過去的淩染，需要她不斷去回想她和淩染的過去，需要她拿過去的淩染來塑造現在的淩染。

淩染留給她的傷口還未愈合，她卻要硬生生地撕開，血淋淋直面這一切。

她也怕她像廚房阿姨一樣不慎割手。

怕舊傷未愈，再添新傷。

好在淩雲沒再提起這件事，安凡也只當無事發生，待林媽做好飯已經是下午兩點，三人坐上餐桌，飽餐一頓。

吃過飯的淩染下意識收拾餐桌洗碗，把端來切盤水果的林媽吓夠嗆，只這回的心理素質較之前有所提高，果盤沒摔，她匆忙往手邊的吧臺一磕，連人上來攔：“放着我來就好！”

淩雲這次也來攔了，懇切勸說：“姑姑，咱們待會兒還有事，碗就不洗了吧。”

淩染抱着碗不放，看不遠處的安凡，像只被她操控的木偶，只等着她發話。

安凡無奈：“放着吧。”

“好。”淩染這才放棄洗碗的念頭。

淩雲的有事确有其事，吃過飯她就領着淩染進書房，淩染像不愛學習的差生掙紮許久，又像沒斷奶的孩子離不開媽媽安凡，兩人好說歹說将安凡也勸去了書房。

寬大的書桌後，淩染坐着，淩雲站在一旁給她解說：“這一本是生日宴上可能出現的人物名單，姓名身家性格包括照片這些都有，背熟就好。”

淩雲又拿來平板：“這個文件夾裏裝的是你之前和這裏部分人打交道時的視頻，也有一些你過去出席公開場合的視頻，看看你過去是怎樣的，模仿一下。”

安凡坐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抱着本書，不經意間擡頭，和開小差的淩染對上視線，她沖她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淩雲剛想強調态度，就看到淩染臉上的表情，當即一吓：“姑姑，就現在這個表情，過幾天可不能有！”

淩染無語：“怎麽管天管地還管人做什麽表情呢。”

她極不解：“怎麽我過去是個木頭人嗎？連委屈都不會？！”

淩染一臉認真怼自己這場面過于滑稽，安凡沒忍住，将臉藏在書後，輕笑了一聲。

“安凡你笑了？”安靜的書房內出現淩染驚喜的聲音，她明顯很激動：“是我把你逗笑的嗎？！”

安凡能确信自己笑聲不大，幾乎是氣音，而且是短促的一聲。

原本覺得笑一下也沒什麽，但被淩染鄭重其事點出來就很奇怪，安凡拉平嘴角，緩慢拿下藏着臉的書，說：“是書。”

“哦。”淩染不樂。

淩雲繼續把淩染引回正事：“姑姑你的語氣語調也很關鍵，就比如剛才，過去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絕不會發出那樣的聲音，你注意一下，生日宴千萬不要那樣和人說話。”

淩染再度無語：“那些人是安凡嗎？我為什麽要那樣和他們講話？”

“呃……”好像是這樣。

淩雲突然悟了。

雖然淩染目前失憶，但她對人的态度其實沒怎麽變，不熟的人還是冷腔冷調，甚至不搭理。

只因為缺乏過去的記憶，沒了應對的經驗，顯得她有些單純和笨拙，其實內裏沒怎麽變。

淩雲大喜過望：“姑姑你冷着臉和我說句話看看？”

淩染不耐：“你有病？”

淩雲更高興了，直接上手抓她手，一臉激動：“就是這個語氣！你以前就經常這麽說我，就是這樣！你再罵一遍！”

“呃……”淩染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

安凡再次被逗笑，這次來不及拿書遮擋，她彎起的嘴角很明顯。

“你笑了！我看到了！”淩染高聲嚷嚷。

安凡沒藏住，索性加入教學：“你以前不會這樣大聲講話。”

安凡教淩染就願意學，她好奇：“那如果是以前的我，會怎麽講剛才那句話？”

安凡試着想了想，沒頭緒，又警覺她竟真的回憶過去的淩染，連忙掙脫記憶，說：“你不會說這句話。”

“為什麽？”淩染還在好奇。

安凡破罐子破摔，陳述實情：“因為你以前不關注我，你根本不在乎我笑沒笑。”

淩染被她說呆了，靜了許久，才不敢相信地小聲又委屈說一句：“怎麽會這樣。”

淩雲咳嗽一聲，引回正題：“這個文件夾裏是一些你過去開會時的視頻，主要學習一下整體狀态。”

淩雲提到這兒叮囑：“生日宴人那麽多，也不确定具體會遇到誰，你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就不做表情，不知道該做什麽動作就不做動作，以開會這個狀态去應對，能應付大部分情況。”

淩染不吭聲，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她翻開那本人物名單，看第一頁的人物介紹。

淩雲見狀也說不出太多，只道：“你這兩天先熟悉這個，過兩天再讓人和你講公司主要生意夥伴和具體的情況。”

安凡能明顯感覺到淩染的失落，是她引起的，可她又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麽，她只是簡單陳述了過去。

過往确實是這樣，殘酷擺在眼前，不會因為淩染失憶就變得甜蜜蜜。

淩雲不願過多幹擾，說完該說的就出門，安凡見狀丢開書，也要跟着出去，才走到書房門口，聽身後的淩染說：“可不可以在這裏陪我？”

“我知道你現在煩我，我也知道我這個要求很過分，可我還是想要你陪我。”淩染說：“你繼續在那裏看書好不好？或者随便做什麽都行，只要你喜歡，我只要一擡頭就能看到你，這樣就好了。”

“你怎麽偏偏記得我呢。”安凡極無奈。

淩染沒正面回答：“剛剛你說我過去不在乎你，我覺得不是這樣。雖然我不記得我過去什麽樣，但我能感知現在，我現在一秒都不想離開你，我過去不可能不在乎。”

安凡被激得想拿過去的樁樁件件擺在她面前，後一想又覺得沒意義，有什麽用呢，她說：“事實就是這樣，比你亂七八糟的感知要靠譜得多。”

“可我能感知的現在也比我忘記的過去要靠譜得多……”淩染說：“我的感知告訴我，我喜歡你。”

“看書吧。”安凡累了。

“那你……”

安凡回到原處，随手抽了一本書，蓋着臉說：“別吵我。”

“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理論是留面子效應，進尺意在得寸，相對的還有一個登門檻效應，先得寸再進尺。

另外，我爸媽臨時通知明早要拖我去爬山，為了不精神恍惚，我還是睡了。更一章，食言我不對，這章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