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們......”
在對方驚訝詫異的話語吐出之前,鶴田鏡已經快速接上:“放心吧,身為叢林探險愛好者,我們有豐富的探林經驗,并非什麽都不懂的無知游客,知曉如何保護自己,可以幫你們一起搜救。”
這段話表明他們并非是在這場入林行動中拖後腿的存在。
“現在已經是臨近黃昏之時,等會天色完全黑下來會更危險,時間不等人,那個走丢的孩子很可能有危險。”
這段話點明時間的緊迫性,同時傳達了幾分對孩子的關切,讓重心放到尋找失蹤的齋藤達輝上。
現場心情最為焦急的齋藤正茂當即回複:”是的、我也是擔心晚上,而且今天一直在下雪......麻煩你們了,好心人!”
齋藤正茂開口了,萩原研二便也回複:”那我們就一起進林子吧,感謝你們的幫助。”他露出友善的笑容,”你好,我是萩原研二,這位是松田陣平。
卷發青年在旁邊揮了揮手,表示打招呼。
鶴田鏡語氣輕快說出自己的名字:“鶴田鏡。”
全程都未發言的赤井秀一此時開口:“諸星大。“
簡單而又快速的自我介紹過後,衆人啓程前往鬼原樹林。
從今早開始的雪已經覆蓋了地面,大地披上一層銀裝。冬季的樹林很安靜,襯托得衆人鞋底踩在積雪上的嘎吱聲也十分明顯。
小雪還在下,飄揚的雪花落在發頂、圍巾和手背,随風而來時一枚小小的晶瑩貼近了赤井秀一的下唇,而雪花落上的下一秒便被旁側銀發之人的溫熱吻住、又在雪花消融的瞬間離開。
——在前面的獲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視線放在另一側的時候,鶴田鏡忽地吻了下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怔了一瞬,他目光撞進那雙含着躍動笑意的淺琥珀中。在鶴田鏡的注視下,他唇角也微微翹起一個弧度。
“這附近短時間內沒有人走過,”萩原研二根據地面只有幾串小型動物腳印的雪推測道,“我印象裏,再往這個方位走是個高地斷層,地形很陡峭,我們最好從旁邊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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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裏有狼,不過它們不會出沒在邊緣處。”松田陣平說,”但最好小心腳下獵人布置的陷阱和套圈,有許多是好多年的了。”
鶴田鏡目光流轉在半長發和卷發青年身上,他還記得這兩個人——是蘇格蘭曾經的同伴。
當時東京街道搶劫犯當街行兇、而鶴田鏡坐在路邊攤吃禦手洗丸子的時候,是這個卷發青年按倒的劫匪,而半長發青年在安慰被搶女子的情緒。
盡管當初只是一瞥,但鶴田鏡也依舊記住了兩人的相貌。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更何況還經過特工的專門訓練。再加上前段時間看到蘇格蘭的資料後,便已經回想起曾經的那一幕。
不過這兩人大概率并不記得自己,畢竟當時他們注意力在劫匪身上。
那時候只有蘇格蘭(被稱為[諸伏])上前與旁邊的自己說過幾句話一而顯然,那樣久遠而又不起眼的一天,連蘇格蘭也沒記起當年這萍水相逢(不然他就會警覺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否早已被上司廊酒發覺了),更不用說這兩人了。
心中悠哉游哉随意想着,鶴田鏡噙着絲縷笑意,随意搭話似的開口:“你們是本地人?前不久神奈川縣的煙火大會很出名,據說當天連邊郊的人都能看見市中心的煙花。”
“咳、這個說法應該誇張了。”萩原研二紫色眼眸含着笑意,“不過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實際上,煙火大會舉辦的時間我們還在東京工作。”
“正好是忙碌季。”松田陣平拖長尾音,“千速姐發來的照片很不錯,可惜我們都沒法回來。”
“這樣啊。”鶴田鏡順着繼續聊下去,”說起來,你們搜尋的姿态、讓我記起之前教過我們一些叢林搜查技巧的教練,他是搜查三課的退役警察。讓我猜猜——你們也是警察嗎?我覺得大概同樣是搜查三課?”
夾雜個人經歷會讓話語變得自然,問法同樣十分巧妙。
“的确是警察,不過并不是三課,我們負責是處理爆炸物。”松田陣平雙手揣兜,他視線正掃着周圍的痕跡,順口回答道。
“哦——聽起來很酷。”鶴田鏡笑着結束了話題,得到了他想要的部分消息。
他沒有再順着深入下去,畢竟自己可以派情報人員搜集更多關于這兩人的消息。
而那些或許搜集不到的(被掩蓋的)、比如他們當年的同期之類的事情,這些相對個人與隐私的問題不适合剛見面的人詢問,且實際上,鶴田鏡并沒打算搜刮更多蘇格蘭的過去,他沒什麽興趣。
掌握這少量的部分,就足以在某些時候牽扯住對方了。鶴田鏡在心中笑起。依照當年來看,他們關系應該很好——這兩位爆處組的警察朋友會是蘇格蘭的軟肋。
鶴田鏡樂得掌握這些隐藏的把柄,盡管不一定會用。
“看這邊!”萩原研二的呼喊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鶴田鏡目光移到萩原研二指向的樹木,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上面不同尋常的幾道深痕——像是動物猛烈的抓痕、雜亂無序。而旁邊濺着暗紅的血跡。從高度來看,能夠制造出這種痕跡的大概是熊。
這樣的痕跡在野生生物出沒的樹林似乎并不讓人意外,但是——
“鬼原樹林沒有熊。”松田陣平皺了下眉。
赤井秀一在旁邊淡淡道:“如果是熊,這道痕跡會更深、掀起的樹皮會更大,但是這種力度顯然小了許多。類似這樣的抓痕,更像是狼留下的。”
但是痕跡留下的高度,也并非四肢着地的狼類能夠正常留下的。
松田陣平頓了一瞬:“喂喂、可別真的出現什麽打破科學觀的狼人。”
萩原研二目光凝聚在血跡上,抿直唇角:“希望這不是達輝......”
而鶴田鏡話語平靜接上:“雖然我也很希望這些血只是某種小動物的。”
他瞥了眼,伸手在樹皮上摸了一把,而後攤開手,“但是這些熒光顆粒大概率是來自衣服的裝飾,這是被蹭上去的。”
氣氛頓時凝固起來,甚至周遭的溫度都下降了一個點。
松田陣平舌尖抵在上颚,他最終首先開口道:“目前還沒有屍體。或許還有希望。”
“是的。”鶴田鏡眨眨眼,“沒有更多血跡、沒有衣物殘骸,或許那個男孩現在還活着。我們應該再往深處找一找。”
“他受傷了,地上應該有血跡作為引導。不過雪已經完全覆蓋這裏了。”赤井秀一蹲下身子,撥開地上的積雪,”......也有可能他的血被衣服吸收,暫時沒有流下。”
松田陣平也同樣蹲下:“只能辨別出幾滴,這個方位、應該是延伸向西北方?”
“說不定那個男孩被救了,畢境這個樹林裏還是有工作人員的。我從冊子上看到過,有一家工廠在這個樹林裏。”鶴田鏡自然而然地将話題引導到自己最需要的那部分,“除非有其他人,不然受傷的男孩不可能走出太遠。”
“工廠......”松田陣平陷入回憶。
“我似乎記得。”萩原研二開口道,“小時候進林子裏玩,遠遠看到過一次、像是工廠輪廓的地方。不過在樹林非常靠內的地方。”
“哪個方位還有印象麽?”鶴田鏡問道。
萩原研二半長發微垂,他低頭回憶了片刻:”當時是傍晚,夕陽在輪廓的後方——大體是西方。”
“那就暫時先往這個方向走吧。”鶴田鏡調出手機上的指南針,”正好,血跡延伸方向也是這邊。”
介于剛才的發現,衆人一路沉默着前行,目光掃過周圍,搜找着更多痕跡和線索。越往裏走,樹木上的古怪抓痕越多,伴随着日漸昏沉的天,塑造出一種恐怖叢林的氣氛。
萩原研二拿出齋滕正茂給的長比首,握在手中警覺着。
風呼嘯而過,穿梭于樹林中吹出空洞的聲音。
鶴田鏡的腳步忽地一停:“你們有聽到什麽嗎?“
“啊?”松田陣平蓬松的卷發在風中搖曳,他回過頭來。
赤井秀一和萩原研二都沒出聲,他們聞言立刻站直身軀側耳聆聽起來。
下一秒、樹木被踩裂的咔嚓聲清脆響起,幾乎一瞬間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在斜後方陰沉沉的樹林中,一個半佝偻着身軀,兩手下垂的類人影浮現而出,這家夥指甲長而尖銳,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悶響,随風飄來的還有臭氣和血腥味。
持刀的萩原研二立刻橫起匕首,而赤井秀一也眼眸一凝、将左手滑到腰間的刀袋,擺出戰鬥的姿勢!
“這、這是人嗎?”松田陣平瞪大眼眸。
“長得人模人樣的,但我覺得大概率不是正常人。”鶴田鏡此時的語氣依然輕松悠閑的,他看着面前這個撩起尖牙,指甲粗長的類人生物,左手敲右手手心,“哦~我知道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狼人?”
在話音落下的時刻、這個黑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猛地撲了上來!
空氣中席卷起挾裹着惡臭的疾風,那尖銳的利齒和指甲如同撕裂一切的刀刃,帶着捕獵的殺意襲來!
“小心!”萩原研二語氣嚴肅且焦急,而赤井秀一不猶豫地抽出腰間別着的刀砍來!
鶴田鏡靈巧如貓兒般閃避,同時快速摸出手機:“沒事沒事,總之先拍個照~”
松田陣平剛剛大驚着跳到一側,聞言忍不住脫口而出:“這種情況下就不要再拍照了吧!!”
與他話音同時響起的是拍照的咔嚓聲,伴随着耀眼的閃光燈亮起。這突如其來的閃光效果似乎晃了這個”狼人”的眼,令其撲在原地搖頭晃腦起來。
“好了、趁現在走吧。”鶴田鏡神态悠閑,把拍完照的手機揣進衣兜,拉了把持刀援助的赤井秀一,對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說。
赤井秀一有些微頓。他知道鶴田鏡拉自己一把的意思是中止攻擊,暫時不用管那個類人生物。于是他順從地收回力道,跟着指引繼續往西邊撤離。
這樣短暫的晃神不會讓那個”狼人”停滞多久,很快、衆人的背後便再度傳來這個家夥低沉的嘶吼和加快的腳步。
這家夥智商不高、但是足夠執着,動作還快。衆人不得不變換着走位、利用樹林的地形來甩開他。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真的有狼人嗎!”松田陣平驚愕喊道。
鶴田鏡輕飄飄回複:“我剛才用手機谷歌識圖了一下,上面說這是喪屍。”
松田陣平:“......更離譜了啊喂!!”
萩原研二一邊看着指南針、一邊注意着周圍的路徑,他視網膜中晃過一角不同,于是擡高聲音道:“往右邊拐,那裏好像是工廠!”
衆人聞言立刻調整腳下方向,随着距離的拉近、首先躍進視線的并不是什麽工廠建築,而是鋪開在眼前的、巨大的、高達幾米且左右無限延伸的帶有尖刺的鐵絲網,鐵絲網特意是綠褐黑混合的迷彩色,遠遠看根本就與背景融為了一體。
見到眼前此景的萩原研二二心中一沉,不過他接着便發現在右邊某棵樹旁的鐵絲網缺口。不算很大,但是他們通過足夠可以!
他握住匕首面向後方,屬于青年的嗓音沉穩堅定:“你們先進,我來斷後!”
“給我吧。”鶴田鏡下一刻以鬼魅的步伐貼近萩原研二,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接過匕首,同時輕推了對方一把,“你們進去找點有用的東西。”
“你......”萩原研二震驚于對方快速無聲的動作,不過他緊接着反應過來。
這種時刻不是再争誰先誰後的時刻,抓緊時間行動對每個人來說都很重要。
萩原研二于是率先通過鐵絲網、他在裏面找到了幾條長鐵絲并快速扭成圈,而随後趕到的松田陣平同樣輔助着動手。赤井秀一在鶴田鏡的目光示意下、與他共同引導着那個”狼人”前往鐵絲網。
而後、在赤井秀一和鶴田鏡穿過缺口後,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人在那”狼人”嘗試鑽入時猛地套上那個鐵絲圈锢住對方的頭,鶴田鏡在下一秒抽刀割開了那家夥的喉嚨!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沒想到鶴田鏡的動作竟然如此幹脆!
鮮血頓時噴濺而出,那個”狼人”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動靜。萩原研二目光落在那家夥身上,有些微怔:“......”
“死了。”鶴田鏡側臉回複,十分平靜,“我們不過是正當防衛。”
萩原研二看着那雙淺淡的眼眸,他張了張口,卻也只能呼出一口氣。松田陣平同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咬住舌尖。
赤井秀一色的長直發經過剛才的劇烈運動淩亂了許多,但是他并沒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凝眉,看向銀發之人的手臂:“鏡先生,您的手——”
衆人的目光頓時落到鶴田鏡的右手上。
只見右手手腕上部有一道狹長的傷口、此時正在泌出滴滴血珠。
“哦,剛才不小心被這東西的爪子劃了一下。”鶴田鏡低頭看了眼,突然笑起,”希望這不會像什麽喪屍片一樣.......不過被抓傷應該不會感染?”
“最好不會。”鶴田鏡自言自語着接續道。
他擡起琥珀色的眼睛,慵懶中挾裹着讓人精神緊繃的氣勢:“——不然,你們可一個都跑不了。”
銀發之人對着衆人勾唇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當代人遇見危險第一步會做什麽?
鶴田鏡: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