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鶴田鏡咬碎口中的檸檬糖,繞着正在現場收拾的三人轉了幾圈,最後站在那個最後被他擊斃的黑衣男人面前。他歪頭、像是大貓注視着死去的獵物,垂下的眸子遮蔽了裏面全部的情緒。
盡管猜測此人或許與自己的上司朗姆有關,降谷零也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沒有顯露出絲毫緊張等情緒。
他只是不經意地往那邊瞥了一眼, 接着繼續和諸伏景光收拾現場。
銀發之人似乎帶着幾分嫌棄,用腳踢了下,而後鞋尖抵在屍體的胸膛上,簡單掃過一遍,自言自語道:”唔、意料之內的沒有什麽明顯的身份證明物件。”
“需要我搜查嗎,鶴田先生?”諸伏景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擡頭問道。
赤井秀一也轉過臉,綠眸閃過幾分思緒。
“可以。不過——”鶴田鏡側身,揚起笑容、話語一收,”這件事情還是讓安室來吧。”
這種情境下忽地聽到自己的名字,降谷零雖然一怔,但回應也十分正常,他點頭:”我來吧。情報搜集和證據采集,我都比較擅長。”
他自然而然地自己續借出鶴田鏡讓他操作的原因——他是情報人員。
金發青年戴好一次性手套,上前翻轉過這個死去的男人,客觀而又熟練地進行了有序搜身。
最終找出來的全部物件是:一個本子(薄而小,可以放在口袋中,裏面寫着看不懂的鬼畫符,或許只是随手一塗,亦或是只有他自己能懂的記號) ,一支筆(還有三分之一的墨),一把袖珍手槍,還有幾張紙幣和硬幣。
有手機,但死者似乎在生命的最後一秒啓動了快捷自毀程序(或者 是從高處墜落的撞擊感應銷毀? ),總之屏幕上是一片空白。
降谷零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氣。他當然希望這個人最好別是朗姆那邊的,即使是,也不要暴露出身份。
不然,作為現場唯一的、最陌生的臨時新加入者,他被廊酒懷疑是暴露任務位置的人的可能性最大。
但好在朗姆十分謹慎,派來的人也沒有那麽蠢。即便被殺,也像是殺死一只幽靈,除了屍體,什麽個人訊息都沒有。
“鶴田先生。”降谷零将所有搜集出來的東西呈現在銀發之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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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鶴田鏡表情沒什麽波瀾,他視線掃過一片空白的手機,降谷零适時地繼續道:”或許這個可以拿回去,屆時進行破解和修複,說不定能夠得到......”
“沒必要。”鶴田鏡笑起,”我相信這部手機不會查出什麽有用訊息。”
他目光掃過地上的物件,彎腰拾起那個本子,将看起來像是鬼畫符的幾頁撕下。
接着,銀發之人随意道:”剩下的你清理了吧,安室。”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眸彎似新月,他輕笑,”袖珍手槍你可以自己留着,這個牌子的不錯,是把好槍。”
鶴田鏡把那幾張紙塞進衣兜,而後再度摸出根檸檬棒棒糖,悠哉游哉邁步離去。
在三人有序地處理好現場、通知當地的組織相關負責人掃尾後,他們沒急着回到溫泉旅館休息。
鶴田鏡此時依舊是興致勃勃的姿态,絲毫沒有被這個任務的小插曲打擾,甚至歡快提議再去地獄谷那邊轉一轉。
雖然剛才血腥的屠宰場畫面,比所謂的”地獄谷”更像是地獄。
對廊酒來說,[殺人]和[任務]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日常吧,普通且普遍。降谷零垂下紫灰色的眼眸,他心中還記着剛才那一幕——
悄無聲息、預兆之外出現的銀發之人,像是暗夜裏無形的蝙蝠,只在最後時刻微露致命的尖牙,給予不可思議的致命一擊!
該說不愧是傳聞中精通暗殺的角色?他的腳步落地無聲,他的呼吸恍若無聞,他的射擊精準無比,如果他想,随時可以影子一般貼近、接着一秒扼斷他們的喉嚨!
這樣的能力在組織是必要且十分有用的。降谷零想。或許他也該穩步訓練,做到任何情況、任何心态、任何速度下都能夠做到悄無聲息地擡腳落步。
——而最好的教師,自然是眼前這人。
他們此時正在地獄谷一個相對偏僻、但風景意外不錯的地方進行觀賞,鶴田鏡口中叼着棒棒糖,視線沒有聚焦的望向遠方。
而降谷零在這時開口:”鶴田先生。”
“嗯?”鶴田鏡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降谷零露出弧度完美的笑容,和煦如春日陽光:”我可以向您學習嗎? “
他嗓音平穩地說,”我想向您學習一些潛行和暗殺的技巧。”
在他第一句脫口而出的時候, 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的目光便落 了過來。
鶴田鏡聞言,卻并未轉頭,他仍舊半撐着欄杆,欣賞遠處的風景。
他沒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只是抽出棒棒糖,笑着說出另一句:”我只教屬于我這邊的人。”
降谷零擡起眼眸,他當然聽懂了鶴田鏡的意思,話語聽起來十分真誠地回應:”如果您願意選我,鶴田先生。我非常樂意、并很榮幸能夠加入您的陣營。”
此時的波本明面上是無陣營的組織成員,這樣申請加入、或者被邀請加入任何一個組織高層的旗下都是非常合理的。
赤井秀一明銳的綠眸微眯,他不露聲色地打量着金發青年。
鶴田鏡并未多刁難與盤問什麽,反而十分爽快地點頭:”好啊,那你就是我這邊的人了。”
這樣快速的回答未免過于随意,讓在內心琢磨與演練許久的降谷零微愣。
他本來以為自己至少會被詢問幾個犀利的問題,沒想到就這麽直接? !
“我看你們幾個任務完成度也不錯,似乎很有默契?那之後這段日子,就再合作把其他的目标給處理掉吧。”鶴田鏡說,”正好, 你們彼此之間可以互相學習、研讨錯誤、共同進步。”
衆人:”......”聽起來像是升學互助小組。
“至于我——”鶴田鏡半眯起眼睛,伸了個大貓懶腰,”當然是繼續争做擺爛第一名。放心,也會給你們一些指導,并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的。”
衆人:也就是一種幕後保障?聽起來又像是家長督促孩子們捕食獵物,然後在草叢裏圍觀保護。
“不過。”鶴田鏡忽地笑起來,嗓音轉為輕而薄涼,
“我的槍口不只朝向敵人。”
“失誤是可以被原諒的,但無論什麽,都有次數限制。”銀發之人微笑的面孔配上浮着冷意的話語,更有讓人一種脊背發涼的氣勢,”至于故意放走敵人的恻隐之心?——哦,我希望你們不會向我展示如此珍貴的品質。”
他笑眯眯着,将棒棒糖含入口中。
“我們會高效完成任務。”這是諸伏景光、降谷零與赤井秀一的回複。
夜晚時分(還未到深夜)的溫泉旅館并不算安靜,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笑鬧的聲音、伴随着泉水流淌和咕嚕咕嚕的蒸騰,攪拌起小鎮獨有的安詳和熱鬧,遙遙回響,形成一種不算嘈雜的背景音。
鶴田鏡換好清涼舒适的天青色浴衣,寬敞的衣物随着側躺的姿勢露出大半個胸膛,紋着暗色繁雜紋理的袖口屯在小臂。
他用小扇悠哉扇風,半躺在榻榻米上看電視。
雖然那雙明亮的眼睛一直看着電視屏幕,但赤井秀一更覺得對方是在放空思維,神游于自己的世界。簡稱發呆。
因為電視從打開起就沒換過臺,而現在上面在播放《我的小馬駒》。
赤井秀一此時也身穿浴衣,紅繩解下繞于手腕,茂密的黑發撥到耳後別着。
他将切好的一盤檸檬放到前面,頓了頓,還是開口道:”鏡先生。”
“嗯?你叫我?”銀發之人恍若突然回神,視線定焦在面前的電視機,”美麗的小馬與[友誼是魔法],這是你喜歡的?嗯嗯,盡管看就行,不用特意和我彙報。”
赤井秀一:”......”這是你調的臺!
不過,他并未費精力在這裏争辯,這些都不是重點。赤井秀一半轉過臉,首先用最平常的話語引出交談:”我切好檸檬了,您可以趁着新鮮吃。”
“好,多謝。”鶴田鏡随口應了,他視線落在露出猶豫與沉思神情的黑發男人上,歪頭道,”你是有什麽話想要說嗎?”
“先生......”
“別糾結了,說吧。”鶴田鏡擺擺手,”人生苦短,減少沉吟。”
赤井秀一停頓幾秒,低聲道:”鏡先生,我覺得安室有事瞞着您。”
在那雙淺色眼睛轉過來、浮起幾分玩味和揶揄之時,赤井秀一聳聳肩, 半無奈半認真的說:”我這話不是出于嫉妒。”
“哦?”鶴田鏡略一挑眉。
“算是......某種直覺?”赤井秀一這樣模棱兩可的說。
畢竟他也是謊言者。
雖然不清楚安室透的出身是何處、而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麽,但赤井秀一本能地察覺出幾分痕跡。
鶴田鏡單手托腮,晃晃悠悠道:”那就是擔心? “
“我的确擔心您。”
“放寬心。”
鶴田鏡輕松回複,”我可不是什麽脆弱的生物。”
赤井秀一微微不解: “......您為什麽要同意?”既然能夠感知到危險的話。
“你和他們的任務不是蠻默契的嗎?”鶴田鏡側眸一笑,笑顏明媚,”我想你會喜歡和他們合作,而且從中你可以學到很多。綠川擅長你喜歡的狙擊,而安室的情報搜集等手段都很不錯。”
赤井秀一神情微頓。
這個回答,直白翻譯......是為了[他]? !
“如果真的有什麽情況,”鶴田鏡眨眨眼,頗有慵懶中的靈動感,”我知道你會幫我提前看好的。”
他拖長尾音說着,擡手撫過赤井秀一順滑的黑色長發。
秀發從修長的指間流過,赤井秀一順勢彎腰, 他将聲音染上真誠,優雅低緩道:”是的,鏡先生。我永遠站在您這一邊。”
“我是您的狼犬,您是我的燈塔,我會為您守護一切。”
鶴田鏡環住對方的腰,瞬間調換位置、将對方壓在身下。他淺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中亮閃閃的,更像是某種昂貴美麗的寶石。
他俯低身子輕咬對方的耳尖,銀發發尾劃過對方的脖頸,帶來微癢的觸感:”......本來今天想和你玩個[小美人魚]的靜默游戲的,作為獎勵的。”
“現在呢?”赤井秀一眼尾挑起,他喉間滑出磁性的音。
“我們還是繼續出聲給隔壁聽吧。”鶴田鏡笑嘻嘻道。
作者有話要說:
清川辰(亂入一秒) :友誼是魔法!
降谷零:......就是說,這家店有出售耳塞嗎?
諸伏景光:或許我們明天可以去看看。
降谷零:或許我們明天必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