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唐澤林神色凝重地盯着姜漁, “所以……你這段時間對我避如蛇蠍, 就是因為聽到這句話了？”
“不然呢？”姜漁朝他翻了個白眼, “難不成我還上趕着熱臉貼臉屁股嗎？現在話已經說清楚了, 我……”
姜漁的手才碰到門把手，“啪嗒”一聲，車子被鎖死了, 然後“咻”的一下就飛了出去。
“喂，你幹嘛，你要帶我去哪裏？”姜漁抓着安全帶，焦灼地喊着。
即使中午的車流不大，但唐澤林愣是把鬧市的馬路當成高速公路來開，姜漁坐在副駕駛，心都提到了嗓眼。
唐澤林并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一路把車子開到了附近一個公園的停車場，他才停了下來。
“你瘋了嗎？就算你有錢不怕被罰款，你也要考慮道路安全……”姜漁非常讨厭唐澤林這種不顧後果的行為，可她還沒把話說完, 唐澤林就已經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下一刻，整個人就壓在了她眼前, 并把她困在了副駕駛上。
姜漁本能地往後退縮，可後面根本無路可退。
她別開頭不看他，卻被他硬生生地掰了過來，強迫她跟自己對視。他一雙眸子緊緊地鎖着她, 眼底飽含情緒，他說：“我沒有，我沒有不喜歡你。”
猝不及防地，姜漁被他鬧懵了，緊接着，她又聽到他說：“我承認，剛結婚的時候我不喜歡你，但後來，我喜歡上你了。”
最後六個字，他的聲線變得非常溫柔，姜漁聽着，心跳猛地漏了兩拍，但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冷着聲音道：“不，你不喜歡我，你所有異樣沖動的情緒，只源自于你的不甘心罷了。我就像一個被你扔掉的玩具，別人想把我撿回去，但你因為占有欲，又想搶回去。”
“姜漁，你為什麽一定要曲解我的心意呢？我不是傻子，是喜歡還是占有欲，我完全可以分辨出來。”唐澤林被她鬧得有些沒脾氣了，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的心意，索性轉移話題，問：“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這一刻，姜漁的心慌了。
相對于唐澤林不喜歡自己，她覺得面對自己喜歡他這件事情，特別是在他面前承認這件事情，她覺得更難，更不願意面對。
眼看着深藏在心底的秘密比戳破，她的臉火辣辣地燒了起來，既因為害羞，也因為沒面子。
“我不喜歡你。”說話的那一刻，她垂下了眼簾。
整個車廂都安靜了。
緊接着，她聽到頭頂傳來輕笑的聲音。
她擡起頭，只見唐澤林淡淡地笑着，笑容中還夾雜着半點無奈。
“姜漁，你知道嗎？剛認識你的時候，我以為你的兔子，乖巧溫順。今年我回來後，發現你并不是兔子，而是一只貓，偶爾溫順，但也有脾氣，一生氣就用爪子抓人，很挺痛的。現在，我發現你連貓都是不是了。”唐澤林說。
“那是什麽？”姜漁一時被他帶偏了，竟然順着他的話問下去。
唐澤林淡淡的笑意變得濃郁起來，他說：“是鴨子。”
“什麽？”姜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語氣中甚至帶着些不爽。說她像鴨子，真是是喜歡一個人的态度嗎？
“嗯，像極了鴨子那樣，死鴨子嘴硬，讓你承認喜歡我怎麽就這麽難？”他說到最後，似是輕嘆了一聲。
“我不……”她欲想再次否認，嘴巴卻在這時被堵住了。
姜漁曾無數次想象過唐澤林的唇是溫的還是涼的，可在他第一次吻上自己的時候，她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辨別的能力，也忘了去感受他嘴唇的溫度。
他的唇大概在她的唇上停留了三秒鐘，而後開始蠕動。
就在此刻，木掉的姜漁總算反應過來，她第一時間去推開他，可他早有預料，直接把她送過來的雙手壓在她的頭兩側，而唇也沒有因此空閑下來，繼續去親吻她甜美的唇瓣。
好一會兒，唐澤林的唇才從她的唇上離開，盯着她被自己親吻得有些紅豔的嘴唇，他一臉滿足地說：“真甜。”
“甜你個大頭鬼，唐澤林你這個色/狼。”姜漁伸手捂住自己火辣辣地嘴唇，指着眼前的男人，控訴道。
被罵的唐澤林半點心虛的臉色都沒有，反倒大言不慚地說：“姜漁，色/狼這詞現在于我來說還有些言之過早，不過放心，你很快就會真正體會到什麽是色/狼。”說着，他正了正身子，問：“好了，說說你現在想去哪裏吃飯？”
她的初吻不明不白地就沒了，偏偏始作俑者還能若無其事地跟她讨論吃飯的問題，她都快要被氣炸了，咬牙切齒地說：“我現在只想去我單位食堂吃飯。”
唐澤林盯着她看了三秒鐘，而後點頭道：“好，那我現在送你回去。”
女人從頭到脖子都是紅了，這會兒肯定惱羞成怒着，她還是給他一點時間跟空間，好好消化消化。
真是的，這女人怎麽越看越可愛了，連炸毛的樣子都那麽好看。
回到單位時已經是中午一點多，事務局的食堂早就收攤了。不過姜漁一股氣哽在心頭，并沒有什麽食欲，她索性不吃，直接回了宿舍睡覺。
到底意難平，她根本睡不着，這時手機震動個不停，她以為是唐澤林，假裝沒聽見，可對方太過锲而不舍，她只好又拿起來打開。
【喵喵：這對于你來說真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你還要猶豫什麽？】
【喵喵：說老實話，一個新人的影視版權能賣到這個價格真的非常不錯了，你也別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像大神那樣随随便便賣個千萬的版權，是幾乎不可能的。】
編輯喵喵一連發了十幾條信息過來，姜漁這才想起這茬。她剛才跟唐澤林出去，明明就想問這個問題，但剛才被他親了，就什麽事都忘了。
姜漁的腦子有些混亂，本來想把這事情擱一邊，可喵喵追得緊，她只好又給唐澤林撥了通電話。
現在果真是被追求者的待遇，跟之前一樣，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老婆。”
姜漁被這聲無比溫柔寵溺的“老婆”吓得電話都差點掉了，如果不是認得唐澤林的聲音，她都以為自己撥錯電話了。
“誰是你老婆了？別亂叫。”姜漁一張臉漲得通紅，幸好現在隔着電話，否則肯定丢臉丢到姥姥家。
唐澤林：“當然是你，親都親了，你還想抵賴？”
“……誰說親一下……就是老婆了？”姜漁被氣岔了。
唐澤林輕笑一聲，“親一下的确還不夠，今晚我接你回星辰灣，把你變成我實實在在的老婆。”
“唐澤林，你要是還想跟我說話，你就別再耍流氓。”
以後要是誰敢說唐澤林禁/欲、性冷淡，她第一個不同意。
“嗯，那你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姜漁強忍着不爽，問：“我聽我的編輯說，你們公司想買我一本書的影視版權，是不是你耍花樣？我跟你說，我想靠自己，不需要你可憐，請你不要再做這些無聊的行為。”
“你是說唐娛想買你的影視版權？”唐澤林不答反問。
“……”姜漁仔細辨別了一下他的聲音，不像在裝，她再次試探地問：“真……不是你？”
唐澤林：“你跟我說說，對方出多少錢買你的影視版權？”
“一百萬。”
“一百萬？”唐澤林嗤笑一聲，“如果這事情真是我安排或者我知道對方作者是你，你覺得我會出一百萬這麽沒誠意嗎？”
“……我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小作者，一百萬于我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我不管，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回頭讓人改成一千萬。”
“別……”姜漁連忙把他叫住：“這事情如果你真不知道就繼續假裝不知道，你千萬別改一千萬。如果我真把版權賣了，也是跟網站分成，給越多虧得越多。”
“嗯，挺有道理的。那繼續一百萬，剩下的九百萬，我直接轉給你。”
“……”姜漁已經無話可說了，“別鬧了，我要睡覺了，再見。”
姜漁把電話挂掉，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很燙。
唐澤林真是個禍害，聊個電話都讓她心跳加速體溫升高甚至有些頭暈。她是真有些困了，把手機扔一旁，拉起被子睡覺。
姜漁很快就睡着了，直至手機鈴聲響起，她才醒過來，伸手摸到手機就接了起來。
“喂。”
“你好，外賣。”
“外賣？”姜漁這才精神了一些，說：“我沒點外賣，你不是弄錯了？”
“你是姜小姐嗎？這是唐先生給你點的外賣。”
“……好吧，我現在下去拿。”
臨近下午上班時間，姜漁接到外賣之後直接回了辦公室。
下午方嘉跟張斌出去開會，辦公室只有她一人，于是她連茶水間都沒去，直接在辦公室開吃。
唐澤林點的外賣，高級精致是必須的，不過最讓姜漁暖心的是，這些菜都是她喜歡的。這樣看來，那句“我喜歡你”也不是随便說說，起碼她的喜好，他有記住。
思及此，姜漁的唇角忍不住彎了起來，眼前這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吃起來味道好像更好了。
唐澤林做了好事也沒記着向她邀功，一下午都沒給她發過一條有關外賣的微信。姜漁吃完過後也沒什麽事可做，辦公室沒有其他人，她更是肆無忌憚地碼起字來。
只不過，思緒偶爾會開小差，腦子會浮現出唐澤林今天中午的那個吻，然後她的心就會撲通撲通地加速。
下午五點半，她更新完一章，剛站起身來伸懶腰，唐澤林的電話在這時候來了。
“方圓今晚在順寧市圖書館有講座，關于寫作的，你要去聽嗎？”唐澤林開門見山地說。
姜漁算是方圓的粉絲，她要來順寧市開講座，她早就聽說過了。
方圓的講座，姜漁當然想聽，在看到圖書館推送的第一時間去搶票，可惜沒搶到。她在想，放出來的免費票可能沒幾張，都給內部消化掉了。
“不……想。”到了嘴邊的“想”字，硬生生地被姜漁吞了回去。
唐澤林這麽問她，肯定是有票，可要是她說想去，約等于跟他去約會了。她現在還沒想好怎麽處理自己跟他的關系，她暫時不想跟他單獨相處。
“真的不想嗎？”唐澤林幽幽道：“我聽說這個方圓的言情小說寫得非常好，人物描畫入木三分，情節處理扣人心懸，如果你能去現場聽一下，相信對你以後的寫作非常有幫助。”
這些她當然知道，她也知道唐澤林在用激将法，她強忍着內心的欲望，說：“不想。”
“好了，不管你想不想，二維碼門票只有一張，我發給你，你喜歡去就去，不喜歡去就不去。”唐澤林說。
聽到只有一張門票，姜漁心動了，問：“真……的只有一張嗎？你給了我，不就沒得聽了？”
唐澤林笑道：“我對這些又沒興趣，我去幹嘛。你想去就放心去，我真不去，你放心好了。”
有了他的這句保證，姜漁才說：“那……你發過來吧，你說得挺有道理的，我的确應該向大師好好學習。”
“沒問題，只是短信發不了二維碼，你加一下我的微信。”
“……”姜漁有種被套路的感覺。
不管唐澤林是不是在套路自己，反正講座門票他發過來了，講座他也沒來聽。
姜漁一個人感覺舒心，加上方圓這講座是實打實地傳授創作經驗，她聽完之後的确獲益不少。
講座是在九點鐘結束，觀衆開始退場。
姜漁不急着離開，她出門的時候帶了一本方圓的原著，跑去講臺那邊向讨了簽名才回去。
今天收了很多幹貨又得到了簽名，姜漁走路帶風地走出圖書館門口，打算去公交車站坐車。可她剛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一個男人斜靠在車頭上，輪廓有些熟悉。
她的腳步頓住了，男人似是跟她心有靈犀一般，就在這時擡起了頭。
昏暗中，姜漁确定此人是唐澤林。
他直起身子來，邁大步朝她走過來，“結束了？”
對于他突然出現，姜漁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讷讷點頭，“你……怎麽在這裏？”
“老婆在裏面聽講座，我當然是來接她回去。”
結婚快三年都沒喊過她“老婆”，現在離婚了，一口一句“老婆”倒是喊得比誰都順溜。姜漁面上翻着白眼，可心跳還是漏了兩拍，如果不是此刻光源微弱，那她微紅的小臉肯定在他面前暴露無遺了。
“都讓你別亂喊。”
姜漁瞪了他一眼，可他跟沒瞧見似的，順勢牽起她的小手，拉着她往車子走去，還說：“你去學習，我可以不打擾你讓你分心，可結束了一定要送你回去，否則我不安心。”
說話間，他已經把她帶到車旁，拉開副駕駛的門，把她推了進去。
唐澤林上車之後，問姜漁要不要去吃夜宵，她說不去，他也沒勉強，踩下油門就把她送回事務局的宿舍。
“上去小心一些，進了宿舍給我發條微信報平安。”
姜漁臨下車前，唐澤林溫聲交代道。
就這麽點距離，還在政/府宿舍範圍之內，可以說非常安全了，姜漁覺得他這擔心有些誇張，可又忍不住覺得窩心。
回到宿舍，姜漁把包包放下，看了眼擱在桌上的手機，掙紮了一下，還是給唐澤林“報平安”，然後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來，唐澤林已經回了她微信。
【唐澤林：我已經回到星辰灣，好期待我們一同回家的那一天。】
剛剛面對面沒說這種讓人心跳加速同時又有壓力的話，現在隔着手機有開始撩她。姜漁不得不承認，唐澤林這種能從衆多同輩中奪得正唐的男人，真是一只狡猾的狐貍。
他對她張弛有度，進退事宜，一個強勢的親吻讓她感覺到他對她的勢在必得，一頓貼心的外賣、一場不打擾的講座又讓她感到舒适，脫去了局促感。他無疑在對她“溫水煮青蛙”，而她這只“青蛙”已經泡在溫水裏，要跳出來，已經非常困難。
她害怕自己就這樣陷進去。
甩了甩有些混亂的腦子，姜漁爬上床，正準備睡覺的時候，QQ響了，好些天沒有聯系的塘主Q她。
【江小魚家的塘主：小魚，剛看完你的更新，最近幾章都很甜，是跟兵哥哥戀愛了？還是跟你的中國好鄰居打得火熱呀？】
【江小魚家的塘主：別打算隐瞞我，我看事情很準的。】
【江小魚：塘主，你是算命的吧？】
【江小魚家的塘主：哈哈，那讓我來猜猜，你最近雖然在蜜運，但也有些苦惱。】
【江小魚：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江小魚家的塘主：那你要跟我說說嗎？】
【江小魚：我家閨蜜有些不靠譜，我還真差一個能吐苦水的人。】
【江小魚家的塘主：說吧，或許我能給你點意見。】
【江小魚：就是我那個鄰居，最近突然說喜歡我，還在追我，還追得挺緊的。】
【江小魚家的塘主：那很好呀，你不是說喜歡他嗎？這樣一來，正好心意相投。】
【江小魚：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我跟鄰居之間相差太遠了，我對這段感情沒什麽信心。】
【江小魚家的塘主：相差太遠，是家世背景嗎？】
【江小魚：是的，我就一非常非常普通的人，跟鄰居相差十萬八千裏。】
【江小魚家的塘主：那他對你好嗎？讓你感到他很喜歡你嗎？】
【江小魚：還……挺好，各方面考慮也周到，我感覺他挺在乎我的。】
【江小魚家的塘主：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麽沒有底氣？根據你的描述，你的鄰居應該是已經達到一定高度的人，這樣的人一般不會在乎對方的條件，只在乎自己是否喜歡這個人而已。還有，你在他面前的底氣，從來都不是你是否有背景是否有才華，而是他是否喜歡你。他喜歡你，就是你在他面前最大的底氣。】
【江小魚：塘主，你這鍋心靈雞湯挺好喝的。】
【江小魚家的塘主：當然，現在去睡覺吧，睡醒之後再好好考慮你們之間的事情。】
一語驚醒夢中人，跟塘主這番交談之後，姜漁被她那句“他喜歡你就是你最大的底氣”給鼓舞了。可讓她馬上答應跟唐澤林交往，她還是有些退卻，恰好第二天科室有個臨時出差，去F市慰問退休幹部，她當仁不讓地接了這個任務。
當天中午，她沒有通知唐澤林，就跟随大部隊出發。
她打算接下來幾天不聯系唐澤林，讓自己的大腦放空，然後好好整理他們之間的關系。
F市位于粵北山區，恰好幾個退休幹部選擇在農村安享晚年，一整天下來，慰問隊伍基本都在山間道路跑。有些地方鋪了水泥路還好，還有很多地方沒有鋪水泥路，車子走在坑坑窪窪的路上，把人都晃暈了。
姜漁的身體很疲憊，可腦子異常清醒。明明忍着沒有聯系唐澤林，也選擇性忽略他發過來的微信，但就是不可抑制地想他，比之前更想他。
慰問活動持續四天，到了第二天晚上，姜漁發現自己有些體力透支，整個人都渾渾噩噩打不起精神，晚飯草草吃了幾口就回了房間睡覺。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直至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她才迷迷糊糊地接了起來。
“喂。”她聲音沙啞地說着。
“你睡了嗎？”
姜漁認得出來，這是唐澤林的聲音。
“嗯。”她清醒了兩分，問：“有事嗎？”
“有。”
“什麽事？”
“想你了。”
“……我出差了。”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
“什麽？”即使此刻頭在暈着，姜漁還是驚得撐坐起來，然後聽到他說：“我在你住的賓館外面，你能下來一趟嗎？”
姜漁覺得自己虛幻了，但還是快速起來，披了件外套就直接往樓下去。
等她走出賓館門口，一眼就看到唐澤林倚靠在車頭上。
這一刻，她突然走不動了，但他卻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靜谧的夜空中，他啪嗒啪嗒的走路聲，一下一下地敲擊着她的心髒。
眼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頭卻越來越暈，下一刻，她身體軟軟地往下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