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的臉就在她眼前, 他灼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 似是一波熱浪燙過她的臉一般。姜漁知道自己此刻應該逃, 可他一只手橫了過來, 撐在她的椅背上，把她整個人都禁锢住了。
“怕……我怕你……什麽？”姜漁扭過頭，不再跟唐澤林對視。
唐澤林一聽, 似是輕笑了一聲，“既然不怕，那你幹嘛老躲着我？”
說着，他的身體又朝她傾向了一分。
他搭在椅背上的手擡了起來，落在她的臉上，然後把她的臉掰了過來，他逼着她跟自己對視。
“那個……我今天剛研發了一個新品……”
包廂的大門突然被推開，宋逸端着一個菜碟站在門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對不起，打擾了，我只是想把新菜品拿給你們嘗嘗, 你們繼續。”
宋逸反應過來之後，迅速把手中的菜碟放在桌子上，然後退出房間。
一氣呵成, 速度快得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你離我遠點，再整這些有的沒的，這飯我就不吃了。”姜漁趁着被宋逸打斷這空隙，立刻把自己的椅子移到唐澤林對面, 擡着下巴瞪着他，要挾道。
唐澤林看她像刺猬一樣防備着自己，幾不可查地嘆了一聲氣，“吃飯吧。”
姜漁輕哼了一聲，然後拿起筷子夾菜，也不跟他客氣。
宋逸這牛逼還真沒吹過頭，一桌子菜就沒有一道是不好吃的，完全無槽點，還處處有驚豔。
姜漁越吃越有滋味，暫時把唐澤林剛才發神經的行為抛諸腦後。
唐澤林坐在她對面，慢斯條理地吃着，看她胃口不錯，于是問：“要不要開瓶紅酒，我有幾瓶酒存在這裏？”
“不要。”姜漁頭也不擡繼續吃。
酒精是個禍害，她是不可能再沾的，更何況在他面前喝酒，無疑就是自尋死路。
一頓飯下來，唐澤林沒有再出現異常的舉動。
雨停了，姜漁吃飽就說要走，唐澤林知道她鐵了心，只好也跟着離開。
天氣沒有放晴的跡象，雨後馬路濕滑，交通狀況不是很樂觀，姜漁上叫車軟件叫車，半天都排不上號，路上行駛的出租車，也是輛輛載客。
“上車了。”
姜漁正低頭刷新叫車軟件，突然聽到唐澤林在喊，她擡頭一看，只見他站在一輛正在下客的出租車旁邊。
這人真是有狗屎運，站在路邊幹等就逮住一條漏網之魚，她又是叫車軟件又是不停東張西望，愣是沒有一輛空車。
她當然不樂意跟他坐同一輛車，人站在原地不動，唐澤林又說：“如果你下午有空沒事，那就慢慢在這裏等到天荒地老吧。”
她下午怎麽可能有空沒事？她今天都還沒有碼字呢！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前面還有30個號在等着。權衡了一下，她還是妥協，上車了。
四十分鐘後，出租車終于到了事務局單位宿舍樓下。
姜漁拉開車門下車，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跟唐澤林說。
回到宿舍，已經是下午兩點鐘。姜漁去浴室洗臉，看着鏡子中自己的臉，她腦子裏又浮現出剛剛在包廂內的情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總感覺唐澤林剛才想親自己。
“想太多了！”姜漁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強行把自己體內異樣的情愫逼出體外，開電腦碼字。
周二晚上，周惜年把她叫了出去，說發現了一個吃飯的寶地，一定要帶她去嘗嘗。
盛情難卻，姜漁趁上班期間沒什麽事情要處理，摸魚碼了一章，下午下班後，心安理得去赴宴了。
周惜年說吃飯的地非常隐秘，一般人找不着，所以她親自開車來事務局接姜漁下班。
一路上，周惜年把那家菜館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等九曲十八彎到了飯館，姜漁驚訝地發現，這裏就是周日唐澤林帶她來過的私房菜館。
他們進去的時候，宋逸一眼就認出她了，自來熟地說：“今天帶朋友過來照顧我的生意？”
周惜年一聽，疑惑地問：“小魚，你認識這老板？”
姜漁沒想到跟着私房菜館這麽有緣，愣了一下才說：“前幾天跟朋友來吃過一頓，老板眼力好，記住我了。”
看得出她刻意撇清關系，宋逸也不惱，招呼她們入座，然後進廚房。
可周惜年沒那麽好糊弄，等宋逸一走，立刻問：“你到底跟誰來過這裏？”
姜漁：“沒誰，就一普通朋友。”
“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追求者？”周惜年挑着眉問。
姜漁把一塊腌蘿蔔塞進周惜年嘴裏，說：“哪那麽多追求者，就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恰好那天下雨，到處塞車走不了，來這裏填肚子而已。”
周惜年邊嚼蘿蔔邊哼哼道：“不說拉倒，不過你也別想把我糊弄過去。”
腌蘿蔔爽脆，味道又甜又酸又辣，周惜年吃得停不下來，偏偏不能吃辣，只能猛灌水，沒一會兒就要上廁所。
她前腳去了洗手間，宋逸後腳就端着菜出來了。
跟昨天一樣，他一邊上菜一邊介紹菜品。等菜都上齊了，姜漁笑着跟他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宋逸說完這句還杵在原地，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姜漁知道他有話要說，直接道：“你有什麽想跟我說？”
“嗯。”宋逸點了點頭，有些吊兒郎當的表情也收了起來，認真道：“你是他第一次帶到我這裏來的女人。”
“啊？”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姜漁半晌才反應過來，宋逸說的是唐澤林。她不知道他為何跟自己說這話，但對于唐澤林的任何人事，她現在都是條件反射地抗拒，“你想太多了，前兩天恰好下雨塞車走不了，才過來。”
“不。”宋逸馬上道：“你在她心裏肯定是不一樣的，否則即使從我這裏的門口經過，他還是不可能把你帶進來。我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但我知道你對他來說，肯定非常重要。你應該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吧？”
“……”我哪止知道他已經結婚，他還已經離婚了呢？
宋逸看她不說話，又說：“他那個就是聯姻，各取所需，跟他老婆沒有任何感情。請你再等等他，等他離婚之後，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不是……”姜漁正想說話，突然身後傳來“啪嗒”一聲，她扭過頭一看，只見周惜年目瞪口呆地站在不遠處，手機掉落在地板上。
她知道，周惜年肯定聽到了，也誤會了。她連忙跟宋逸說：“你真的誤會的，我跟他的關系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說完，她也不再作解釋，站起來，走過去幫周惜年把手機撿起來。
“看看手機有沒有壞？”姜漁把手機遞給周惜年。
周惜年接過手機，這時人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也顧不及去查看手機的好壞，拉着姜漁就走到外面的小花園，臉色凝重地問：“小魚，你是不是因為在礦主那裏受了情傷，然後……想不開，去當……人家的小三了？”
“……”姜漁一時被她的腦回路給逗得哭笑不得，“你這麽能編，要不跟我一起寫小說吧？”
周惜年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我想錯了？”
“嗯。”
周惜年被她不急不躁的反應給惹急了，“那你趕緊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姜漁只好用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方式把那天的事情，掐出任何暧昧情節，簡明扼要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原來這樣。”周惜年這下總算懂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漁，“所以……你那天是跟前夫吃飯了？”
姜漁直接賞了她一個白眼。
周惜年無視她的不友好，繼續追問：“這老板是前夫的同學，他之前都沒有見過你？”
“沒有啊！”姜漁自嘲地說：“你沒聽見老板說嗎？我就是一個被利用的存在，能上得了臺面被同學朋友知道嗎？”
“我魚不哭，礦主不心疼你，我心疼你！”周惜年抱住姜漁。
姜漁嫌棄地推了推，“別把話說得那麽好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晚為什麽非得來這裏吃飯嗎？”
“就是……想帶你嘗嘗啊！”周惜年眼神閃躲。
姜漁輕“嘁”一聲，“算了吧你，一雙眼睛巴不得黏在人家老板身上，我再看不出來，還能寫小說嗎？”
周惜年的臉蛋瞬間紅了了番茄，瞥了姜漁一眼，小聲道：“那……你覺得他怎麽樣？”
“我覺得怎麽樣重要嗎？重要是你覺得怎麽樣。”姜漁拉着周惜年進去，“等會多跟人家聊聊菜品，他一說這個就停不下來。”
“真的嗎？”
“珍珠都沒那麽真。”
姜漁有些慶幸今天已經更新了，否則就周惜年賴着這裏不肯走的勁頭，她怕是今天要斷更了。
周惜年跟宋逸兩人聊得眉飛色舞，姜漁當然不會不識趣插話，她一個人靜靜坐在一旁刷手機。
突然，微博推送了一條新消息，她點開一看，标題寫着：唐澤林與神秘女子雨中漫步共進午餐，疑似出軌。
自從離婚以來，姜漁表現得很平靜，心裏也在不停暗示自己忘了唐澤林，也最大程度避免跟他接觸。
切斷所有有關的人事物，切斷所有的聯系方式，她把他從自己的世界裏推了出去。
她以為自己已經慢慢從這段無望的暗戀中走出來，可在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心還是疼了，還非常疼，如同窒息一般。
從分開，确切來說，從決定跟唐澤林結婚的那一天開始，她早就料到有這麽一天，會有一個他愛的女人，投入他的懷抱。
這是她無法羨慕，也沒資格嫉妒。
姜漁點了一下“垃圾桶”的圖标，這條消息被删除了。眼不看為淨，是她逃開唐澤林的最佳方式。
九點半，周惜年終于跟宋逸說再見，兩人離開私房菜館。
今晚跟宋逸聊了一晚上還互加微信，周惜年回去的路上非常開心，一路上說個不停。姜漁強打起精神給她反應，可人太謝了，在等紅綠燈的空隙，周惜年問：“是不是我說太多，你煩了？”
“沒有。”姜漁立刻搖頭，“今天白天在辦公室摸魚碼字，有些累。”
周惜年：“那我趕緊送你回去，你今晚早點睡。”
晚上交通狀況不錯，半小時後就到達事務局宿舍。姜漁回去之後立刻洗澡，等上/床的時候才晚上十點半。
由于之前關注過唐澤林的消息，今晚又出了這樣的大新聞，相關的新聞肯定推送個不停，姜漁有意識回避，睡前索性不刷手機。
她打算直接關機睡覺，但在手指按在電源鍵的那一刻，手機響了，是周惜年的電話。
她接了起來，“年年，有事嗎？”
周惜年語氣焦急地問：“你沒看我發給你的照片嗎？”
“什麽照片，我沒看。”姜漁有些懵。
“那你現在就去看。”周惜年命令道。
“……”姜漁沒有挂掉電話，直接點開微信，周惜年的對話框就在第一行，她點開一看，有一張有些模糊的照片。
人物跟畫面有些熟悉，她放大一看，整個人怔住了。
“小魚，你看到了嗎？你有沒有覺得照片中的女人跟你有點像？”
“喂……小魚，你還在嗎？”
姜漁回過神來，不答反問：“年年，這照片你是從哪裏看到的？”
周惜年：“就在微博上呀，現在唐澤林，就是咱們順寧市那個正唐集團的高富帥總裁疑似出軌的新聞上了熱搜，恰好這個小三的輪廓跟你很像，所以發給你看看。”
“……年年，我現在有事，先不跟你說。”
不等周惜年回答，姜漁已經把電話挂掉，然後點開微博，找到唐澤林出軌的新聞，打開一看，配圖全都是周日那天中午，他們頭頂西裝，姿态親密地走去私房菜館路上的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但作為當事人，她當然認得。
堵了一晚上的心，在這一刻，全舒坦了。
她是舒坦了，可唐澤林有些慘。
她粗略浏覽了一下，底下的評論都是在罵唐澤林渣男、僞君子。特別是他前一段時澄清跟林煙關系時提及了他的妻子，寵妻人設就在那時建立起來，現在這新聞一出，無疑是徹底打臉。
當然，作為受害者，唐澤林的妻子，也受到了大量網友的同情。當然，也有不少諷刺她的。
唐澤林是否被罵，她不在乎，反正正唐的公關也不是吃素的，相信他的離婚聲明今晚十二點前就會發布，到時候他跟任何女人暧昧親密，都沒人敢說什麽。她只是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認出來。
特別是單位的同事，很多都關注唐澤林的，這條消息估計也被事務局大大小小的微信群在讨論。如果被人認出事件的女主是她，怕是她又被推上輿論漩渦的中心。她是真真不喜歡出這種風頭，她只想默默做事拿工資，不想出差錯。
哎……真是倒黴，離婚前沒被拍過，離婚後卻被拍上了熱搜。
網友們罵起人來，特別是聲讨出軌渣男，花式罵人不帶髒字的功力會被最大限度調動起來。姜漁刷了幾分鐘，暫時沒看見有人把自己認出來的評論，她也就放心地退出微博。
“叮”的一聲，周惜年的微信又來了。
【嘻嘻年年：小魚，忙完了嗎？照片到底看了沒，我這是越看越像你呀？】
【嘻嘻年年：而且我看了下周圍的環境，跟宋逸私房菜那附近很像。】
【嘻嘻年年：發生的時間是在上周日，也就是你跟你前夫偶遇，然後一起去吃飯的那天。】
【嘻嘻年年：小魚，如果你确定沒有介入別人的婚姻，我能鬥膽猜測，你的前夫就是唐澤林嗎？】
姜漁：。。。。。。
她大三結婚，周惜年識趣地沒有問及她的老公到底是誰，因為擔心傷到她的自尊心，畢竟她這段婚姻是帶着功利目的的。如果她一直不知道，她也沒打算說。可現在她發現了，姜漁好像也沒有繼續隐瞞的道理。
【江小魚：是。】
下一刻，周惜年的尖叫語音一浪接一浪地發過來。
【嘻嘻年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江小魚，如果你前夫是禿頭啤酒肚，你跟他離婚，我就算了。現在你告訴我他是唐澤林，你是不是想我死？】
【嘻嘻年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唐澤林這種三百六十五無死角的男人，要顏值有顏值，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還要非常有錢，你竟然把他給放了，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嘻嘻年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的前夫是唐澤林，否則我死也不會同意你跟他離婚？不行了，我要瘋了，我今天晚上沒法睡了，完全是被你氣的，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閨蜜？這智商低得不是一般人能媲美。】
【江小魚：你冷靜一點好嗎？你要弄清楚一點，是唐澤林要跟我離婚，我是被甩的那一方，你懂了嗎？】
【嘻嘻年年：……又好像是……這樣哦！】
【江小魚：不是好像，是事實如此，這件事情你千萬別跟第二個人說，我不想惹麻煩。好了，我要睡了，你也去睡吧。】
【嘻嘻年年：我睡不着。】
【江小魚：為什麽睡不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嘻嘻年年：有，不明白你為什麽那麽蠢，離婚就算了，怎麽不知道在離婚前把他給睡了。要是我，霸王硬上弓也得把他給睡了，這樣人生才不留遺憾。】
【江小魚：……你行你上，我睡了。】
姜漁把手機擱一邊，剛躺下，手機又響了。
她拿過來一看，又是周惜年。
“年年大寶貝，又有什麽事了？你有十二套房收租可以消極怠工，但我手停口停，你讓我睡吧，我明早還得早起搬磚呢！”姜漁沒好氣道。
“你還搬個毛線磚嗎？唐澤林的老婆要搬磚的話，這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能睡覺了。別人不說，就我就要第一個去搬磚。”周惜年激動地嚷嚷着。
姜漁：“……你是不是失憶了？我跟他已經離婚了，他的一毛錢都跟我沒關系。”
“真的離婚了嗎？你去看看他發的聲明，哪個字在表達你們離婚的意思？”
周惜年這話總算讓姜漁警醒起來，她立刻點開微博，果然看到唐澤林發表聲音被頂到了前三。
唐澤林（認證：正唐集團總裁）：這是我老婆。//轉發：唐澤林與神秘女人雨中漫步，疑似出軌。
短短五個字，姜漁前後足足花了一分鐘時間才消化完。
“年年，我有事，先挂了。”
姜漁把電話挂斷，然後按下一串數字。
唐澤林的電話她是已經删了，但每一個數字以及它們的排列，她都記得。
在“嘟”了一聲後，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很明顯，這是等着她打這個電話。
所以，她也不跟他拐彎抹角，開門見山質問道：“你那條聲明是什麽意思？誰是你老婆了？”
“你。”唐澤林大言不慚，毫不猶豫地說。
姜漁被他的厚臉皮給氣笑了，“你失憶了嗎？需要我把離婚證拿出來給你好好瞧瞧，讓你記起我們已經離婚的事實。”
“不用，那證我也有。”
“……”姜漁被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了，“既然你知道，那為什麽還說我是你老婆？”
唐澤林理所當然地說：“一日為妻，終身為妻。”
“那是前妻。”姜漁糾正道。
唐澤林：“前妻也是妻。”
“……”姜漁已經沒有脾氣了，問：“你到底想怎樣？”
唐澤林：“我想怎樣，你不知道嗎？”
姜漁哼笑道：“雖然我覺得這很不合理，但按照一般人的思維模式，你的行為讓人看起來，真的很像你在追我。”
真的是被鬧得沒辦法了，姜漁把死死壓在心底的想法猜測，多說出來了。
她以為這話一出，唐澤林會對自己各種嘲笑諷刺，沒想到他輕輕松松就應道：“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你現在才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