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還，她都還
屋內沉悶的空氣裏面，不時的會傳出這樣一聲又一聲的怒罵之聲。什麽難聽就罵什麽，什麽傷人就罵什麽。
突然間，秦向暖笑了。
好啊，還，她就還。
自此之後，秦家與她再任何的關系。
醫院裏面，她伸出自己的胳膊，睜大眼睛看着醫生将一個粗大的針紮進了她的血管裏面，而後抽出一大管的血，她用自己的手擋住了眼前，有那一瞬間，眼前這些光，紮的她的眼睛生疼難忍。
“你同意捐，是嗎？”給她檢查的醫生帶着一些不确定的語氣問着，耳朵上面架着的眼鏡帶着起一抹綠色的幽光。
秦向暖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生疼，她張開嘴，卻是說不出來話，然後，她只能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扭過了臉，眼睛也是跟着閉了起來，在無人知道的地方發，那裏确實是有過一滴豆大的淚珠滾落。
手術的時間安排的很緊，早上她過來，下午便是手術，她聽到醫生同外面的人争論着什麽，側耳過去，隐約的是父親的聲音。
她同意，她怎麽可能同意，她無兒無女的，一直都是拿明明當成自己的孩子的，為了明明，她什麽都願意。
“你們要想清楚了？”醫生沉默了一會，再是說出了這麽意味難明的話。
“想清了，當然想清楚了，”秦國華就怕醫生怕反悔一樣，連忙的說着，那急切的模樣，讓醫生都是有些大跌眼睛，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麽了，是瘋了還是，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一個是外孫，親爺親奶的都沒有像是這個外公這般盡心的。
還有裏面那個幹瘦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是在接受什麽手術嗎？
聲音漸漸的緩了下來，直到無了音。
手術室裏面，不時的可以聽到各種機器的跳動聲。
醫生臉在她的眼前不時的晃着，麻藥加進了血管裏面，她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
“醫生，我能知道，我要動什麽手術嗎？”
Advertisement
秦向暖已經感覺出來，這不是抽骨髓的手術的，抽骨髓的手術，她專門查過的，不是這樣的。外面秦國華與醫生的談話，她雖然聽的不多，卻是可以從這些支言片語當中，理出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醫生眼內有些來憐憫一閃而過，卻是未停止接下來的手術。
“你不是同意嗎，你家人也是同意了。”
“那孩子的心髒有問題，必須進行換心手術。”
“換心……”
秦向暖最後的竟識竟是這兩個字，空空蕩蕩的，她的心髒突然一個緊縮，最後的光線，竟是如同極光一般，在她的眼中徹底的消失了。
她感覺不到疼，也是感覺不到痛，她的意識完全的離開身邊……
“護胸器，開胸。”
“準備取出心髒，”
“很好，心髒取出，捐獻者，死亡，死亡時間，三點二十四分。”
叮的一聲，也是随着那一顆鮮紅的還是跳動着的心髒離開了身體，儀器上面的心律線也是變成了一條直線……而這顆心髒卻會活在另一個人的體內，代表她，活下去，可以活的很久很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一個輪回已過。
風不時的割着她的皮膚，她很冷很冷，冷的不時的打着哆嗦，冷的就連唇片也是開始顫抖起來。
“暖暖，暖暖……”
是誰，是誰在喊她？
“暖暖……”
“暖暖，你在哪裏？”
是誰，到底是誰？
“暖暖，不怕，哥哥來了，”一個瘦小的孩子就着不是太暗的天色，不時的在找着什麽，直到他聽到了好像有着小貓一般的聲音，他蒼白的臉不由的跟着一亮，連忙的順着聲音過來。
“暖暖……”他連忙的跑了過去，脫下了自己的身上本來就不是太厚的棉衣，這棉衣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了，上面有了幾塊補丁，袖口也是露了暗白色的棉絮出來。
“暖暖不怕，哥哥這就帶你回家，回家了就好了。”
瘦弱的孩子凍的唇都發青了，他連忙的抱起了被衣服包着另一個更小的孩子，這是他妹妹，媽媽給他生的妹妹，他要保護的妹妹，也是被爸爸丢掉的小妹妹。
秦向暖睜開了雙眼，模糊中，她看到了一張稚氣的臉，稀疏和眉毛的頭發，眼睛很大，有些熟悉，瘦削的兩個顴骨幾乎都是凹進去的臉，大概八九歲的年紀，此時他正在向前跑着。
她可以感覺到小少年胸口的熱氣，還有他的呼吸聲，不時的從傳了出來，到了嘴邊之後，都是化成了一片白色的霧氣。
“哥……”如同小貓兒一般的聲音，還有是她伸出來的，那一個瘦瘦也是小小的手。
小小的……
手。
她不敢相信的将自己的手移到了眼前，突然的，眼中跟着一片霧氣的聚集，只有半大的孩子身上傳來的體溫，幾乎都是熨燙平了，她苦了一輩子的身心。
“哥……哥……”
“不怕，暖暖不怕，”男孩緊緊抱着妹妹，寒風中，他身上的衣服很單薄，額頭上面，卻都是汗。他只想快些回家，給妹妹一碗湯喝，可能妹妹就能活了。
秦向暖緊緊抓緊了自己自己的棉衣，還能感覺的出來，這衣服上面有着哥哥的味道，這是哥哥，沒有錯的，是她的哥哥，是她九歲多便是夭折的哥哥。
她記的，那一年，她生病，後媽将她扔在了村頭的荒山之上，凍死或者被野獸吃掉都好，就是不願以在她的身上花半分的錢，是哥哥，是哥哥把她撿回去的，也是哥哥讓她活了命，可是她卻是沒有救回哥哥的命，如果早知道這樣，其實那一年，她不如也是死了的好，最起碼，不用受一輩子的苦了。
她想要說什麽，想要再是喊一聲哥，想要看清哥哥的長相，想要知道這是怎麽了。
只是，她的眼皮卻是開始無力，就這樣軟軟的耷拉了下來。
“暖暖……”
秦向陽突然感覺懷裏的妹妹似乎是不動了。
“暖暖，暖暖……”他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眼淚也是止不住的向外面流着。他用力的擡起袖子抹幹了自己的眼淚，抱着妹妹就往家裏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