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狐妖）

第30章 此情可待

星眸正式登上了教主之位，同時宣布，淨玄與烏玄的舊帳一筆勾銷，從此天下，只有天玄一教，統領三界。

陽明山下，整整幾天，都拜服著數千位各地趕來的善男信女，感謝恩德。黃色的小燈籠照亮了陽明山的夜空。

沒錯，徵宴解決了天玄的問題。

可是，誰又來解決我的問題？

我該回去了，該回陽明山了，該回到我的族裏了，因為一切都已經美好地結局了。

可是，可是，我還在等待。

我如果這一回去，又要多少年才能下山，又要過多少日子，才能重新見到他們呢？

我的故事，大概還沒有結束吧！

離尋和道寧一道出去了十多天，澄空說他們去祭天了，這個時候必須向三界都宣揚天玄的威信。

不過，很快的，他們又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回來了。

昨天，我帶著萬分鄭重的心情找到了離尋。

我，下定決心了。

"尋，你是不能愛上別人的吧......像普通人那樣的愛......"

尋沒有說話，他帶著他一貫的沈默。

也許是真的了解他更多了，也許是真的懂得了。

我這才發現，他每次的無言，其實都很無奈，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不能說。

"那麽，我可以再抱你一次嗎？"

尋也沒有說話。

我知道不是拒絕。

我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

這樣安靜地抱著他，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離尋，有溫暖的胸膛，溫暖的背，有我曾經最最依戀的面龐。

可是，這段感情，現在，已經結束了......

依稀，仿佛還有道寧的話在耳邊回響──

"雖然真正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可是對尋來說，結局都是這樣，最終選擇都會改變，琉月其實在最後選擇了教主，而你，也沒有選擇離王......他也許，習慣了罷。"

────────

沿著離王府的高牆慢慢走著，去哪裏好呢？不可以打擾離尋的工作，可是澄空又在收拾屋子不讓我進去，找道寧吧，他最近也很忙。去哪裏呢？

哪裏會有人那麽溫柔地陪我玩耍呢......

"城門城門雞蛋糕，三十二把刀；螃蟹螃蟹爪八個，兩頭尖尖這麽大個兒............"

咦？

"城門城門雞蛋糕，三十二把刀；螃蟹螃蟹爪八個，兩頭尖尖這麽大個兒............"

我在做夢？！

"城門城門雞蛋糕，三十二把刀；螃蟹螃蟹爪八個，兩頭尖尖這麽大個兒............"

哎喲，不對，好象是耳邊傳來的。

啊，不，是牆邊？

我摸了摸牆，突然從那邊傳來了輕輕的敲擊。

是紅蕪？！！

"紅蕪，紅蕪，你來了？一定是你！！！"我對著高牆那邊大叫著。

"城門城門雞蛋糕，三十二把刀；螃蟹螃蟹爪八個，兩頭尖尖這麽大個兒............"

"等等我，我馬上出來！！"我像飛一般跑到離王府離這裏最近的南門，推開尚未搞清楚狀況的兩個侍衛，就往外沖。

這時的心，跳得真的好快。

我真的以為，會再也見不到他了。

果然，剛剛走了沒多遠，牆邊斜倚著一團紅，懶散如初的紅。

如瀑的黑發遮住了大半的臉，可是那身段，我絕對不會認錯，那一定是紅蕪。是紅蕪......

我跑了過去。

"陽明......"他只輕輕道，然後忽然倒了下來。

我連忙扶著他，他卻賴皮似的倚在我胸口。流雲般柔軟的黑發也灑了我一身。

好重......

我正想說話，卻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濕濕軟軟的，正舔著我的胸膛，竟然還慢慢地舔到了敏感部位──

"你、你不要舔......好癢，哈哈，哈哈......不要舔......"

"還痛嗎？"他的聲音傳來，帶著很認真的口氣。

"咦？啊，不痛，一點不痛了......你不要再舔啦......"

"好甜......"

"什麽好甜......不是食物啦......不要咬！！！"我被他舔得渾身發熱，想用兩手推他，無奈他比我重上許多，根本就推不動。

我還在跳著腳掙紮，他忽然站了起來。我對上他那雙忽然之間流光溢彩的眸子，怔了。

他猛地把我向前一拉，紅色的外衣刷地拉開──

哇......我第無數次見到他的光溜溜的誘人身體的驚呼還未出口──

就被他像卷春卷似的，直接卷進了懷裏。

被他雙手牢牢地抱住。

"好舒服，我以為......再也抱不到了......"他的低語從頭上傳來，下颚輕輕地摩擦著我的頭發。

我也以為我在做夢......

我也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

竟然都是真的......

"紅蕪......我有些......有些想你......"此話脫口我臉頓時直紅到耳根子。

"對不起......"

"啊？"

"我剛剛，是第一次說‘對不起'......"

"哦，沒關系！"我連忙禮貌回應。

"呵呵，笨蛋......"他又開始舔我了。

"吶，紅蕪啊，我們要這樣在離王府大門外十步遠處抱多久啊？"我是不好意思了。

"永遠吧......哈哈......"他低頭看著我，仍是那帶著邪魅的笑，眯縫起的眼，好象又在想著什麽亂七八糟的......

見我的神色帶著懷疑和猶豫，他猛地在我臉上"啾"了一口，笑道："難道不是？白玉珠難道不是應該和妖狐永遠在一起嗎？！啊，是啊，還應該加上過去沒有在一起的一十九年！"

哎？

"你、你都知道了？！"

他又是揚起嘴角一笑，道："我啊，早就知道了，好小的時候......"

啊？

"哼哼，現在你不想跟我一起都不行了，來來......我們來玩以前在溫泉的那個有趣游戲吧~"

我頓時僵硬。

"會痛！"我大叫。

"不會啦，很舒服的！"他滿臉都是壞笑。

"那是你舒服！！"我再大叫。

"什麽啊，你不願意啊，不願意我就打你屁股......"

"哇！！！"我連忙捂住屁股。

他撲哧一聲又笑了。

忽然他又停住了，輕輕道："這樣看來，好象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當作什麽也沒發生不是很好嗎？！"我擡頭道。

"是嗎......"他念著，"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原諒自己呢......"

"什麽？"

"啊，沒什麽，陽明，你快快去幫我拿些桂花糕來，我想吃了。"他忽然又是粲然一笑。

"啊？！"

他撅起嘴："你不會這麽小氣吧？"

"我......好啦，等著，我馬上去拿！"我一拍他的胸膛，觸到光潔的肌膚，馬上又像燙到手一般收了回來，趕快跳出去，給他拿桂花糕去了。

跑著跑著，我忽然笑了起來。

紅蕪回來了......

一切都好象以前一樣......

什麽都沒有改變。

什麽都沒有改變......

興沖沖地跑回府裏，直接沖進了貍園。

"陽明──哎，你跑那麽快幹嗎？！"

"紅蕪來了，我給他拿桂花糕！！"我一邊跑一邊回答。

"哦......"澄空說著，我已經沖進了房，直接拿了雪玉堂前的一盤桂花糕就又跑了出來。

"什麽？！紅蕪來了？！！"她瞬間反應過來，再驚呼的時候，我早已端著桂花糕又跑了出去。

剛跑到一半，忽然心頭一緊。

好象有什麽不祥的感覺......

不會吧，應該沒出什麽事才對。

應該沒有什麽事才對啊。

我放慢了腳步，有些忐忑地再度走出了離王府的南門。

"啊，陽明公子，你又要出去啊──"侍衛的聲音被我抛在腦後。

小跑幾步──

呼──他還在那裏！

還是那片鮮紅，我高高興興地跑過去，遞上桂花糕。

"陽明，你回來得好快......對不起......你會原諒我嗎......"他伸手接過桂花糕，卻一邊低低地道。

"啊？你在說什麽啊？怎麽突然說這個......"我奇怪地道。

"陽明......你愛上我了，是不是？"他忽然又擡起頭來，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

啊？！這個混蛋！

"你在說什麽啊？！"我一氣之下伸手推他。他竟然晃了晃。

不對，這手感......手上好象沾了什麽......

我低頭一看，不會吧？！！

竟然滿手都是鮮血！！

震驚之下，我再擡頭看紅蕪，他的紅衣......一開始，并沒有這麽紅的紅衣......這樣紅，難道說，其實全都是血？！

"紅蕪，你怎麽了？！！"我連忙扶住他，"你沒事吧？我只是推了你一下，不會這樣吧......"

"沒事，只是剛才寒病發了......"他語氣也比剛才虛弱。

"寒病......在天山上染上的寒病......"我著急起來，"怎麽辦？你好象在徵宴的時候也發作了......可是怎麽會這麽嚴重，怎麽會有這麽多血？！"

"哦，沒什麽事......我吃口桂花糕就好了！"他摸著我的頭發道。

"胡說！！"我打斷他的妄語。

"好了好了，一會我回去再說拉！"他很不耐煩。

這怎麽可以呢！

我馬上就要再回去給他拿藥。

"等等！"他拉住我，"觀寒馬上會過來接我，沒事的。"

觀寒？

我背脊發涼。

"過來啊......"他又重新把我拉回他的懷抱。

"可是......"

"陽明......"

"哎？"

"小時侯的事，我記得很清楚啊......你怎麽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說我忘了呢！"他話題一轉，居然就開始指責我。

"記得？！"我高興起來。

"是啊......小溪邊上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的妖狐......那時，我還沒給你說我其實是白玉珠你就說要來揍我了......"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摸腦袋，下一刻又揚起頭問道，"可是你以前在點绛山莊為什麽不給我說？"

"哼，你那時那麽讨厭我還會相信？！"

"可是明明有機會說的......"

"是吧......如果我說，"他忽然認真地看著我，"我只是想知道，狐與珠除了生命的聯系之外還有什麽......"

"啊？"我還沒搞懂。

這就是澄星所說的紅蕪的試探......和他最後不停改變的主意的原因......

不僅僅是妖狐和白玉珠的關系，而是──

"喂，陽明，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我立刻瞪他："你幹嗎又提這個？！"

"我最初只是單純地想要你的血治我的寒病而已──就是你剛來的時候，第一次我沒有下手，把你留下來也是想著慢慢一次次地取，你也不至於死......"他說著，看我的臉色不對，馬上又接著道，"可是後來就變了，我放手讓你走了......而現在，只想這樣抱著你──啊，你說一次吧......"

"說什麽？"

"你從來都沒有說過，陽明，當作是謊話也說一次吧......說，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我立刻鑽到他衣服裏面，把整個頭裹住。

"恩......"超級小聲的回答。

"什麽？"

"恩......"

"大聲點吧！"

"我......"

"大聲點吧！！"

"好啦好啦！"我從他胸膛跳出來，氣勢洶洶，"我說啦──"

"我喜歡呀，最喜歡最喜歡紅蕪了~！我現在，最最愛紅蕪了！"好，臉不紅氣不喘一口氣說完。

他偏頭，狐疑地盯著我，道："我這次居然沒聽到離尋兩個字，不是吧？"

"混蛋，我不會說第二次了。"我打他。

他笑了，笑的很開心。我從來沒見過白天的紅蕪，也有笑得這麽開心，這麽純真無邪的樣子。

"好！這次我絕對不會忘記了！"他大聲道。

"我也不會。"

"答應我，每天都要把剛才那句話說一遍哦！"

"啊？！"

"不許忘了，這樣你才不會忘了我，就算很久很久都見不到面，你這個笨蛋也不會忘了我了......"

"啊？！很久很久?"

"再說一遍吧......我會永遠記得的......"他的聲音忽然輕了，變得很認真很認真。

"我陽明，喜歡，最喜歡最喜歡紅蕪了~！我現在，最最愛紅蕪了！"好，又一次臉不紅氣不喘。

"如果我有力氣的話，一定會再和你打一架......再和你喝一次酒......"紅蕪輕輕笑著說。

"這有什麽，你身體好了就來找我呀......我說過了，我會在陽明山等你的！"

他擡頭，看向我身後的陽明山。

晨光中的陽明山，迷霧朦胧，好象是含著霧氣的眼眸。

"會記得的......記住陽明山的樣子......記住你的樣貌，你的聲音，即使已過千年，物轉星移，滄海桑田，我對天發誓，永不相忘。"他笑了開來。

看著紅蕪的俊美的笑臉，我情不自禁地湊上去，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他立刻像捕捉到什麽一般，反把唇湊了過來，壓上了我的唇。

舌頭帶著他的熱度，席卷了我。

一片濕濕軟軟的，我渾身都酥麻了。

為什麽......這個吻......讓我有些不安？

我不敢多想，只能承認是自己多心。

有些笨拙地回應著他。

忽然之間，感動漲滿了胸口。

一下子，他停了，松開了我。

"我走了。"他看著我說。

"啊？！"

"我很開心......"他看我似乎太緊張，立刻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可是頃刻又變得邪惡起來，"如果你有把今天的話忘了一句，我一定帶你去溫泉洗個十次八次！"

呃？！

堅決不敢忘！

我點頭如搗蒜。

"可是，你的身體沒事嗎？"我還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看著那一身血衣，分外紮眼。

他回頭一笑，仿佛是讓我安心。

幾縱幾躍，已消失在茫茫樹林之中。

"喂......"我再叫一聲。

沒有回答，只有回聲。

喂~喂~喂......

"喂，紅蕪你回來！！不要走！！"我著急起來，又拼命大叫幾聲。

沒有回音。

"紅蕪──紅蕪──"

仍然沒有回音。

走了......

紅蕪，走了......

為什麽，心裏這麽難過......

他還會回來吧......

小時候，他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可是這次，他會回來吧......

我說的都是真的，紅蕪。

我大概，真的愛上你了。

不，我很确定。

你，千萬也不要忘了。

記住你的樣貌，你的聲音，即使已過千年，物轉星移，滄海桑田，我對天發誓，永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