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狐妖）

第25章 風再起時

"陽明公子，前面再過橋就是天寅宮了，所以我們不能走了，就在這裏等吧。"

我擡頭一看，果然，霧氣中若隐若現有一座橋橫架著。橋那邊隐隐傳來了莺歌燕舞的聲音。

側耳傾聽，是吹笙和彈奏琵琶的聲音，音樂中仿佛有種奇妙的意境，悠悠然傳來，環繞在陣陣白霧之中。

緊接著又忽然是莊重的鼓聲，隆隆作響。

我疑惑地回頭看了看那個侍女。她居然聽得比我還入神，根本就沒在管我。

看來她也很憧憬徵宴嘛。

趁她不注意，我又悄悄向橋摸近了一步。

随著眼前大霧飄散，這時我才發現，橋那邊不僅不是一個人也沒有，而是圍滿了人，只是一個個都很安靜，并且都低著頭。

地上全是大紅色的箱子，鑲著金邊，看來是裝滿了貴重的禮品。

這條長龍一直排到濃濃霧氣的盡頭，仍然見不到尾，地上鋪著一張巨大的也是鵝黃色的地毯。那些人就這麽畢恭畢敬地站著。

回頭看，那個侍女仍然沒有發現，我又上前一步。

這一步就把我吓了個半死。

鵝黃色的地毯一直向橋那邊延伸，而衆人目光聚集之處，站著一人──手執碧綠扇，輕輕晃著，臉上的笑容一成不變。

是觀寒！

我心虛地微微縮了縮。不，他看不到我的，再說，我也沒有進天寅宮，幹嗎那麽怕他。

正想著，忽然那兩排少說有上百人的隊伍忽然一起向他跪下了，陣容整齊，隊伍井然有序。

恩？他又不是皇帝，幹嗎給他下跪啊！我皺皺眉。

那個人叽叽咕咕又在說什麽啊......

"......晉代書畫共計32件，唐代書畫共計45件......"

"另外，這些都是大人您喜歡的，白牡丹，銀針，珍眉，龍井，碧螺春......另外您感興趣的話，據說宮中有新進的一批瓷具......皇上只是希望您能再去看看他，下個月就是皇上大壽，您......"

皇、皇上？！

不會吧？我難道聽錯了？！

"皇上一直都很挂念您呢......"

真的是皇上？！！

忽然碧綠扇一合，傳來觀寒冷冷的聲音："告訴他，我沒空。"

"可是皇上......"

"把東西都拿走，"觀寒忽地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對了，紅王好象快出來了......"

那人頓時一驚，身子顫了顫，忙道；"是，是，奴才這就退下。"

"慢著──"觀寒忽然又道，"把茶都留下。"

我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於是那人只得抖抖縮縮地吩咐把茶留下。

就在這個時候，說曹操曹操到，眼中飄過一抹紅色的身影，飄逸而出。

紅蕪！！

恩？等等，那個是......離尋和道寧？

果然，紅蕪的旁邊站著離尋和道寧，頓時整個場地仿佛都彌漫著莊重的氣氛。大霧漸漸散開來。

"啊，紅王和離王都來了......"我身後的侍女驚道。我回頭瞪她一眼，把食指放在嘴上，讓她小聲點。她連忙點頭。

觀寒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稍微溫和一些了，但是卻又顯得更加神秘莫測了。

"聽說......離王有教主的消息了？"觀寒輕輕笑道。

咦，是說天玄的教主？！就是那個失蹤了弄的天玄手忙腳亂的壞蛋？

離尋微微一笑，道："觀大人不嫌麻煩不妨徵宴結束再到至尊府一趟？自然會有答案了。"

觀寒扇子一合，似有些咬牙道："不用了。只不過......紅王......你覺得呢？"

紅蕪只是看著那群手忙腳亂的皇宮裏的人，帶著難以形容的笑，并不說話。

"不知離王是從哪裏來的消息？"觀寒又問道。

"樸......永......清......"這次竟然是紅蕪在說話了，他轉過頭來，對觀寒露出慣有的笑來，"這次淨玄唯一新進的三級教衆。"

"紅王好眼力......"道寧在他身後贊道。

樸永清......好熟的名字......是了，是下山那次在酒店的掌櫃！

原來尋在那時對那個掌櫃百般刁難，問了又問，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情，原來他們都是早就布置好了的。

紅蕪緩緩走下臺來，淡淡笑道："多謝天師誇獎......寒，跟我回去了......"

紅蕪的聲音中有些疲憊。

觀寒輕輕搖了搖碧綠扇，對離尋和道寧道："告辭。"便匆匆随紅蕪走了過來。

哎呀......他們終於過來了，可是觀寒在旁邊哎，我還要上去問個清楚嗎？

越來越近了，我已經感到後面的侍女在拉我的衣服了。

"陽明公子，紅王要過來了，我就先回去了......"她跑得風快。

於是只有我一個人戰戰兢兢地朝那邊走去，可是走著走著，觀寒卻忽然擋在了紅蕪的面前。

喂，喂，你要幹什麽？！我在這邊急得大叫，有什麽話讓我先說好不好，我等了這麽久......

"陽明就在羽殿，這麽累的話随時都可以拿到聖血啊！"觀寒看著紅蕪，語氣分外認真。

紅蕪勾起嘴角，輕道："我不喜歡，可以麽？"

"那麽......我收回我的要求可以麽？"

紅蕪看向觀寒，嘴角的笑消失了。

"如果有這麽累的話，我寧願你不當天玄的王。"

"你在說什麽啊......我答應過就......"

話還未說完，光天化日之下，我陽明就在他們面前，離尋和道寧以及那麽多人就在他們身後，觀寒竟然忽地傾身。

低頭，印上紅蕪微微張開的唇。

啊，我的天！！！

紅蕪眨了眨眼,仿佛有些錯愕,觀寒擡眼看他,眼神中有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認真,忽然狠狠咬了下去。

"唔......"

觀寒似乎帶著笑，輕輕閉上了眼，重重咬下去的力量卻變得很輕柔。

紅蕪抓住了觀寒的衣服，只定定注視著觀寒，也慢慢閉上了眼。

最初只是輕輕的吻，卻變得很深，很專注。

仿佛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大霧之中，天地間只有認真的一個吻。

觀寒那麽認真地吻，微微蹙起了眉頭，好象永遠也不會放手一般。

可是他們身後，還有離尋和道寧，還有那麽多人，怔怔地看著這邊。

他們面前，還有我。

觀寒的手游移著，抓住了紅蕪的手，帶著一種強烈的勢氣，壓向了紅蕪。紅蕪似乎發出了微弱的聲音，稍微向後仰去，一頭流雲般的黑發再度傾瀉而下。

我看得心急，正要跳出去，觀寒卻忽然睜開了眼。

他松開了紅蕪，兩人的唇都有些腫腫的，紅蕪的唇顯得分外鮮豔，血在唇上絲絲蔓延開來。

"這是還你在天山上的那一次。"觀寒平靜地道。

紅蕪咬了咬下唇的，微微眯了眯黑色的魅眼，似乎仍然有些迷茫。

於是就在這一瞬間，紅蕪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像一只迅疾的豹子一般，重新壓了上去，封住了觀寒的唇。

原本只是溫柔的輕吻，在這時卻霸道而纏綿。

"紅......"觀寒的聲音漸漸息弱下去。

下意識地，他的手環上了紅蕪漂亮的脖子，紅衣之上露出來的那截雪白的肌膚，此刻分外誘人。

仿佛此刻過了很久，我幾乎懷疑時間是否已經停止。

紅蕪終於松開了觀寒。

"不，我要你永遠欠我一次。"紅蕪道，舔了舔紅潤的雙唇。

我似乎都聞到了一絲奇異的血腥味。

說完，紅蕪對觀寒輕輕一笑，大步朝這裏走來。

剛剛走到這裏，就停住了。

"陽......明？"

是的，我就站在他面前。

"紅蕪，你跟我走，我有些話要跟你說。"我一把拉過了紅蕪的手，幾乎扯掉了那件單薄的紅衫。

我拉著紅蕪的手，朝前面飛跑過去。

觀寒看著我，忽然帶上了他那永遠詭秘的笑。

我跑著穿過那些人群，踏過那鵝黃色的地毯，甚至連離尋和道寧都只是匆匆略過一眼。

我不知道要跑向哪裏，總之，總之，要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吧！！

──────────

不知為什麽，原本是我拖著紅蕪跑的，到後來卻變成了他拖著我在跑。

"你不熟悉路。"他一邊拖著我一邊說，黑發撫過我的臉頰。

於是眼前重重大霧随著我們奔跑的腳步，逐漸散開來，露出一條小路。

沿著這條小路，蜿蜒向上。

最後，等到我累得氣喘籲籲，就要趴倒在地上的時候，他終於停下了。

我左看右看，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你看看下面。"

我立刻向下望去，這才發現下面隐約有些宮殿的紅頂，還似乎有長長的人群，黑壓壓一片，整整齊齊地聚集在宮殿圍繞著的一片空地上，就好象在做什麽儀式一樣。

空地上是那鵝黃色的地毯。

看來下面是天寅宮。

"你找我幹嗎？"紅蕪轉過頭來，有些好笑地看著我。

"你......你不是再也不見我了嗎？"我可憐兮兮地看向他。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我也很想不見你了......可是這好象是你來見我，應該不算吧？"

我看著他笑出來，也不覺得生氣，只呆呆道："紅蕪......昨天我看到你的時候......"

他更加好笑地看著我，道："怎麽......你那是什麽表情？"

"我看到你，覺得好象又看到了娘......"

聽了這話，紅蕪的臉都快青了。

"好了......你有什麽話快說吧，我可不想看到離尋追問我為什麽違反約定......"紅蕪沒好氣地道。

哎呀......我想說什麽呢......

剛才那麽激動把他拉過來，要說什麽啊......

"這裏是......山巅......你能感受到風嗎？"還沒等到我想到說什麽，紅蕪忽然又道。

我擡頭，看見他揚起頭來，整張臉沐浴在彌漫的霧氣中，長長的睫毛，顫動著。

於是我沒有去感受那個什麽風，只是受美色的誘惑，朝他靠近了又靠近，仔細地看那張臉去了。

"紅蕪......剛才，觀寒和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小心地問道。

他忽然勾起嘴角，輕輕笑道："能有什麽......都是老問題了，他總是這樣。"

頓了一下，他仿佛又頗有感觸地道："到天玄......我們都變了很多，他只是比以前關心得更多了......"

"有他在的話，你有覺得孤獨過嗎？有時，我會覺得自己一個人，好象很孤獨......缺了什麽......你有沒有這樣覺得過？"

他一下子又不笑了。

一陣風來，那一頭綢緞般的黑發便散向前方，遮住了他的表情。

見他不回答，我用指頭戳了戳他。

不行，我不應該靠他這麽近的，怎麽辦......現在有種沖動......

咳！！

"紅蕪......"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天山......不孤獨......那時候，也不......"他話還未說完，已經被我偷襲了。

我像抱住小熊一般撲到他身上，把他從背後抱住了。

好細的腰......摸摸......

然後我開始流口水。

"陽......明？"

我好象感受到了，風？

抱著他，覺得懷裏好充實，胸膛好溫暖，於是我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背上，那細碎的黑發，摩挲著我的臉。

雖然我剛剛很沖動，但是已經到這個地步，我更加不想放手了。

濃霧包圍了我們。

"紅蕪，我好象聽到你的心跳了，撲通撲通地......"

我又擡起頭了，下巴抵著他的背。

"紅蕪，我對你來說，不止是血，對吧？"輕輕地對他問道，就好象是耳語一般。

"陽明......"他的聲音好象是透過胸膛傳來一般。

"沒有什麽不要再見面的話吧？" 不等他繼續，我立刻又說道，"畢竟每當我最難過的時候......都遇見了你......"我越發小聲地道，好象很不好意思地轉過臉去，把頭枕在他的背上。

於是很久很久一片沈默。

我也以為，我快要這樣睡著了。

正在這時，頭上傳來了他的聲音，把我從夢幻中拉回了現實。

"喂，陽明，你該不會愛上我了吧？！"

呃？！

紅蕪，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我毫不留情地松開了手，給了他一拳。

絕對是個大壞蛋！！！！！！！

再漂亮也是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