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風蕭蕭吹過,年久無人打掃的街道早已積滿落葉,西區實則已經廢了。
無色看見那個男人來了,不過可惜的是他并沒有帶來那個孩子,就算現在殺了他也沒用,他要知道的是讓五音蘇醒的辦法。
人心是暖的,我的也是。
無音這樣對他說,他想知道這話中的深層含義,她是否也對自己有着眷戀,就算是一丁點也好。
男人走近,依舊是一副冰冷冷的模樣,最後他只給了無色一句話,“夏無音只能這樣沉睡至死,就算有辦法也不會告訴你。”
無色像是被踢到傷口的野獸,呲牙怒目撲上前,将男人按在地上,“我殺了你!”
“我知道這不是玩笑話,不過你殺了我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但這樣至少能讓我洩憤!”
男人視死如歸,無色沒有留情,把他抓起來扔在牆上,再狠狠揍他,男人被揍得內髒出血,奄奄一息,無色已經沒有罷休,就這樣活活把男人打死了。
他久久的坐在原地,身邊躺着漸漸冰冷的屍體,心亂如麻,如果無音醒不過來,他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現在唯一的方法是找到那個孩子,也許他才是事件的主謀,無色站起來,從男人身上摸出了手機,但遺憾的是手機上沒有任何通訊號碼,只有他的。
他們的目的不會單單只是讓無音沉睡這麽簡單,就算死去的男人說過只是要制止夏無音的暴行,無色也不相信。
不再看冰冷的屍體一眼,無色轉身離開。
回去後,他抱着夏無音的屍體離開西區,石沒有能力阻止,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無色也什麽都沒有解釋。
離開西區,回到了他跟夏無音的公寓,他想起以前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抱着夏無音躺在陽臺的椅子上,恍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許不錯,在沒有他人的騷擾,無音也不會再離開他,他們可以就這樣一直在一起……
“無音,你看,夕陽多美。”撫摸着她的金發,無色輕輕在她耳邊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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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着是否還能聽到他的話,也許她能聽到,只是不能回答而已。
“無音,你想吃什麽,今晚我們吃什麽好呢,鳗魚飯吧。”
他在廚房忙碌着,做好一切,把夏無音抱到椅子上放好,可惜沉睡的夏無音就連坐好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只好抱着她,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吃過飯後,無色把夏無音抱回床上。
“晚安。”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抱着她睡過去。
翌日,一切如常。
他仍然可以看到她的臉,撫摸她的發,親吻她的唇,可惜她卻沒有絲毫反應。
他把頭埋在她的懷中,聞着她的香味,直到眼睛酸澀。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冬天來臨,下雪那天,他給她穿上了厚厚的衣服。
“冷嗎?”他問她。
她沒有點頭搖頭,也沒有回答,保持着固有的沉睡姿态。
他很惱怒,剝了她的衣服将她扔到陽臺上,她的嘴唇發紫,臉色蒼白,身體冷得像冰,即便這樣也沒有醒來,她像是一尊雕像,躺在椅子上,沒有呼吸,沒有體溫。
他走過來把她抱進去,将她裹在被窩中,搓着她冰冷的身體,直到體溫回複。
他在她耳邊低聲說:“無音,再過不久木棉花就要開了,如果你還這樣睡着,就聞不到木棉花的香味了。”
外面鵝毛般的大雪飄飛,冷風從陽臺鑽了進來,空氣仿佛結了冰。
他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到那時,我也瘋了。”
入春時,無色找到了那個長相與夏無色頗為相似的男孩兒,這就代表他有機會知道讓夏無音蘇醒的辦法,但可惜的是,他發現男孩兒的時候,男孩兒已經死了。
無色的心也冷了,他每日每日抱着夏無音,有時餓得已經連腳步挪動都困難了才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吃過東西了。
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會瘋掉的,懷着那麽一丁點希望,他迫切的想知道讓夏無音蘇醒的辦法。
他開始漫無目的的尋找,遇到可疑的人就吞噬別人的靈魂,換了太多的身體,漸漸地他的意識開始混亂。
最後他回到了銀發少年的身體,這個身體有屬于他跟夏無音的記憶,抱着這些回憶他也還能撐下去。
心裏的聲音太多了,有時已經被他人侵占,他開始痛恨這個誕生了七王的世界,如果沒有七王,他跟夏無音不會認識,他們不會相愛,他也不會這麽痛苦。
“無音,我恨你!”他掐着她的脖子狠狠的說,他的眼珠閃閃爍爍,又猛然将夏無音抱住,細細親吻她剛才被掐的脖子,“嗚,不是的,其實我很愛你……這個世界沒什麽比你更重要。”
“但是你毀了我的一切,夏無音,我要殺了你!”
“不,如果你死了,我活着還能做什麽,所以求求你快點醒來吧。”
人格漸漸分裂,他的思想開始被吞噬了的靈魂覆滅,但每個想要取代他的靈魂卻都充滿着夏無音的身影,即使到現在這一步他也不能擺脫夏無音。
他走到窗前,目光如人偶般躺着的夏無音移到天上的月亮,很多時候體內叫嚣的靈魂都想掌控這個身體,太多太多,他已經無法控制,保持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
“無音,我撐了太久,現在……是真的瘋了。”
再之後他收到了奇怪的匿名信,信中告訴了他讓夏無音蘇醒的辦法。
無論如何他也無法得知這信是誰寄出的,也曾懷疑信中提到的方式是否在騙他,可是他還有別的選擇嗎?除了照着做,再也沒有其他方法能讓夏無音蘇醒了。
不管對方有什麽目的,只要無音能醒過來就好。
這個世界最後會變成什麽樣都跟他沒有關系,只要無音在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開始K的劇情 覺得無色好可憐怎麽辦- -
31、K ...
無色試過鑽到夏無音的身體裏,與沉睡中的她面對面的說話,但是夏無音的身體仿佛沒有靈魂,他看到的只是一片空白。
根據信中的提示,只要讓其他王權者毀滅,他成為唯一的王,在德累斯頓石盤選出新的王權者之前連石盤一起毀掉,七王這相當于半神的存在,這些能力就會集中在他一人身上,這時候只要他願意,夏無音就會醒過來。
這麽毫無根據的話,無色卻不得不去做,他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憑他一己之力怎能鏟除其他王權者,因此他要挑起王權者之間的鬥争,讓他們自相殘殺。
懷着這樣的目的,他找到了赤王周防尊的部下十束多多良,說是找到,不如說是對方親自送上門來,只是一次偶遇,解決他很容易,這個人并不像周防尊其他部下那樣有能力,像個普通人類,他只是開了兩槍,他就躺在地上不動了。
在之後,他混上了白銀之王的飛船。
白銀之王,這真是個善良的王權者,在與他對換身體并将他踢下飛船時,他一臉無辜而不明所以的模樣讓無色忍不住哈哈大笑,偏執的靈魂被撕裂,邪惡與善良共存于同一個身體。
他抱着木偶在飛船上跳着絢爛的華爾茲,眼神猙獰而邪惡。
“讓一切來得更混亂吧!”讓其他王權者自相殘殺,讓所有王權者都死去,這樣無音就會醒來。
如果無音還在沉睡,如果對方在騙他,那就毀掉整個世界。
這是毀掉王權者的第一步,即使在這之後德累斯頓石盤會選出新的王權者,這樣又有什麽意義,無色不想思考這些,他只想夏無音醒過來,僅此而已。
占領了白銀之王的身體,他也知道他的預謀快要成真了,周防尊他們得知了失去記憶的無色之王是殺害十束多多良的兇手,于是想方設法要找到對方鏟除,這在青王宗像禮司的管轄下,他不可能不管。
無色偶爾也會混跡于人群中,默默觀察一切。
當然,他做的這一切也有人在暗處盯着,那個指使他做這一切的人。
這個事件過去了十幾天,真相終于大白,赤王跟青王大打出手,他附在一個女學生的身上站在遠處觀望。
戰鬥很激烈,他身體內的血液仿佛也肆意歡騰起來,這個愚蠢的世界混亂不堪正是他想看到的,他很開心,幾乎手舞足蹈,但他還有未泯滅的良知,體內過多的他人意識讓他混論不已,他沒說一句話思維都并不清楚。
他被抓住了,被白銀之王還有手持名刀理的前任無色之王的部下夜刀神狗朗,他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望着對方。
“我們已經知道你是邪惡之王,在此将你斬殺。”
在這句話之前,無色似乎聽到了什麽奇怪的句子,他說他是第二次拔出這把刀,那麽在這之前手持這把刀将無音砍傷的人又是誰。
不管怎樣,還是要先脫離這個困境,事實上他知道已經很困難了。
他自以為找到了脫身的機會,卻是被白銀之王困住了。
被抓住的無色開始胡言亂語,被抓住了就意味着這個計劃失敗,意味着夏無音不會再醒來,他寧死也不願就這麽結束,所以他拼命掙紮,用盡各種方式。
懇求、威脅。
可這一切對白銀之王不管用,抓住了罪魁禍首根本不可能就這鵝毛放他走。
白銀之王的語氣甚至是悲憫的,“真可悲啊,你混入了太多人格,自我已經開始崩潰,真正的自己是誰已經混亂了。”
無色憤怒,“我是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
沒有更多的言語,他被禁锢了,被白銀之王制服,困于結界中再也不能出來。
這場戰鬥中,赤王死了,吠舞羅的人痛苦不堪。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結。
32、幕後之人是誰? ...
這個事件中,無色至始至終充當的都是一個反派角色,他引起了這場争鬥,他玩弄所有人于鼓掌中,他甚至讓赤王殒命,直到最後他毫不悔改。
吠舞羅的人多恨他可想而已,他奪走了十束多多良的生命,奪走了他們的王的生命,他制造了一切罪惡。
如今他再也不能出來作惡了,對吠舞羅或者是其他王權者來說都是好消息。
然而無色并沒有死,所以德累斯頓石盤也沒有選出新的無色之王,而周防尊死後新的赤王也不是輕易就能選出的,這需要一個過程,于是吠舞羅的人都陷入了低潮,周防尊是他們的領袖,比起‘赤王’這個稱號,他們心甘情願追随的其實是周防尊本人。
另一方面,黑王夏無音西區的部下在夏無音離開後,仍是一直守着西區,管理者是石,石聽說了這件事後,四處打聽夏無音的下落,可惜無色不知道把夏無音弄到哪裏去了。
在實行這一切計劃之前,無色把夏無音交給了黃金之王,他能預料到自己的計劃不會那麽順利,王權者豈是輕易就能擺平的?如果失敗了,他死了或者被抓住囚禁監禁,只要無音還活着,一切都還有希望,他一直很想知道在她昏迷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她也有那麽一丁點喜歡自己呢?
但他沒有得到這個答案,結果他真的被困住了。
此時的夏無音正在黃金之王的府上,她閉眼躺在玻璃容器中,面色如常,像睡着了一樣。
結束這件事後,白銀之王來到了這裏,他察覺到無色之王做出這些事背後一定有其他原因,毀滅其他王權者,成為一個權勢滔天卻孤獨的王權者,他如果真的這樣,又何必吞噬那麽多靈魂,讓人格分裂,多重人格無法控制,就不能僞裝,這明顯對他的計劃不利,而現在他從青王口中得知了線索,所以找到了黃金之王,其實他只是來找夏無音的。
說不定無色之王做那麽多事就是因為這個黑王,以前有一種說法,就是王權者之一同時殺掉其餘王權者,在德累斯頓石盤選出新的王權者之前連石盤一起毀掉,那這個王權者就會得到更大的能力,相當于這個世界的神,神想要做什麽事當然誰也不能阻止,所以讓夏無音醒來這種微小的事自然也能做到。
這個世界的七王必須維持平衡,新的赤王在不久後會産生,但白銀之王卻不能一直關着無色,而夏無音在西區的勢力也不容小觑,她這樣沉睡不行根本不是辦法,如果七王中,或者是另外有人圖謀不軌,在這個無色之王被困,赤王已死,青王跟他元氣大傷的情況下,很可能引發新一輪危機。
黃金之王之所以會答應無色之王照夏無音的要求,一則他不知道無色在謀劃這些,二則,他算是跟夏無音有些淵源,他還曾鼓勵她努力成為優秀的王權者,那時夏無音才十二歲。
為什麽夏無音會昏迷不醒?圍繞着這個話題,黃金之王與白銀之王開始讨論,能讓王權者落到這個地步,那肯定是實力不俗的人。
會不會是無色呢?這個答案是否定的,他沒必要做了這種事後又千方百計的想把夏無音弄醒。
兩人讨論過後很快抓住了重點——除非是有人在利用無色之王,是這件事的主謀者,那麽一切就能說通了。
但夏無音身為黑王也不能就這麽一直在黃金之王這裏,于是黃金之王讓夏無音的部下把她帶回西區。
石來到黃金之王的府邸,看到夏無音時又是一陣心痛,她現在已經知道那日出現在他們地盤上的少年就是無色之王,夏無音最愛的人。
抱着試一試的心裏,白銀之王詢問了石一些問題,石告訴他們在這之前她們收留了一個跟黑王的弟弟夏無色長得十分相像的人,而夏無音出事後,這孩子就失蹤了,這成了關鍵的突破口。
現他們要做的不僅僅是要揪出幕後黑手,還要讓夏無音盡快醒來,這樣才能盡量保持王權者之間的平衡。
石走後,白銀之王把這件事告訴了青王,青王算是管理此地的人,相當于警察,他有責任處理一切。
青王宗像禮司本身也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得知此事後當即就去了從前的夏家府邸——夏無音已經賣掉的宅子。
好在屋子的主人也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對宗像禮司問的話都知無不言,宗像禮司在一個廢舊的倉庫裏找到了關于夏無色的照片,那真是一個長相相當精致漂亮的孩子,這麽多年過去了,至今想起夏無色的模樣,宗像禮司也不由得眼神黯然。
宗像禮司手上從來沒有劃不上了結的事件,所以這件事他也必定要查清楚,除了身為青王的責任感,他跟夏無音也算得上是朋友,作為宗像禮司個人來說,他想救她,就像他想救周防尊一樣,周防尊已經死了,而且死在他手上,這次他不願再眼睜睜的看着一切發生,不能讓夏無音也死在這場陰謀之下。
而夏無音被石帶回西區,西區那些猖狂的流氓混混、那些殺人放火的罪犯得到了西區王者夏無音昏迷的消息,氣焰瞬間就高了起來,石守着夏無音,讓部下們去壓制。
西區的人不少,夏無音的部下卻有限,盡管他們都是有少許能力的,所謂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這時數量大的一方占了上風。
看到夏無音這樣,石本來就壓着一口怒氣沒地方發,她狠狠咬牙攥起日本刀就出了大廈,從西區第一街開始了殺戮。
西區一共有十八街,石手持日本刀走過街道,不主動惹事的人她都無視,有上來反抗的家夥當場斬殺,沒有絲毫情面可講,況且她本也不是個擅長說話的人,也沒跟什麽人有交情。
剛開始還有人求饒,若是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她只會把刀收回刀鞘,并冷聲吐出一句:“沒有下次。”
這次,不等任何人開口,她直接斬殺。
石發怒的消息瞬間傳遍,第一街斃命者高達二十六人,第二街死了十人,走到第三街已經沒任何人敢跟她說話,擋她的路,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一邊。
走了五條街,石便停下了,并非沒有體力,她想回去看着夏無音,有了這次的經歷,她怕夏無音會真的就這麽離開他們。
可是她不允許任何人說出任何侮辱夏無音的話,最後,石朝天舉着染血的刀,怒吼:“誰敢放肆!殺無赦!”
此後,沒人再敢猖獗。
33、多年後 ...
被封印、被制服、無法感知外界,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那麽一個整體,被上帝撕成兩半,他們各成一體,他們彼此相擁,彼此傷害,少了誰都不能獨活。
所以即使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卻還有意識,要做什麽事,必須去……可是要怎麽樣,要怎麽做……
無數次在空白空間醒來,無數次繼續沉睡,重複着一成不變。
終于,某天,他徹底地意識到了自己是一個個體。
躺在不知名的地方,眼前有個跟自己一樣的個體。
稱之為個體而不是人,是因為他所有的認知都被抹滅了。
他呆呆的坐着,看着眼前的個體還有四周,接着,他伸出雙手,看了自己的手心手背,眼裏全是迷惘。
“這是手。”
他甚至不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麽,總之,此時的他像是一個初生于世的嬰兒。
“我們是人類,卻也非人類。”
接着,拉開的窗簾洩入了刺眼的陽光,他眯起了眼睛,看見那個站在陽光下的女人,他嘤嘤唔唔的開了口,卻都是字不成字,調不成調。
他甚至不會說話。
可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是要抓住那個站在那裏的,他所謂的個體,一定要抓住,他們是一起的,少了誰都無法獨活。
毫無疑問,他很聰明,因為他是王權者,他的智力淩駕于人類之上,但他還沒有覺醒,也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王權者,他當自己是個普通的人類。
聰明的他很快就适應了這個世界,他會說話了,也知道很多的花花草草,太陽與月亮,烏雲與微風,他很喜歡,然而,他最最喜歡的還是那個一頭金發,比他大二十五歲的女人。
二十五歲,這是個很大的距離,書上還說,喜歡跟愛是不同的,如果你喜歡一朵花,你會摘了它,聞它的花香,将它據為己有,如果你愛這朵花,你會給它澆水施肥,讓它綻放。
最最喜歡是不是等于愛呢,他覺得他很愛這個女人,但他只有十歲。
“無音無音,跟我結婚吧。”
“嗯?怎麽突然這麽說?”
“因為我愛你呀。”
“無色……你才十歲,還是個孩子。”
“那我也愛你,比世上的一切都愛你。”
他的聲音奶聲奶氣,只是個稚氣未脫的男孩,在他的認知裏,他也只是個十歲的普通小孩。
“等你長大了我們就結婚,可那時候你十六歲,我已經四十一歲了。
“沒關系啊。”他咯咯笑着鑽進她的懷裏。
就算是個十歲的小孩,他的心智卻很成熟,他自然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是個成年人,只是用了一個十歲孩子的身體而已。
他們生活在一個并不大的莊園裏,家務活一般交給石做,石從來不笑,也很少說話,無色告訴石,“書上說,面癱是種病,得治。”
終于,他看到石那萬年不變的臉上,嘴角狠狠抽搐了,他的心情相當好,打趣石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課。
通過書本,十歲的無色了解了很多事,他知道直呼比自己大二十幾歲的夏無音是不禮貌的,他應該叫她無音阿姨,但他叫不出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喜歡叫她無音,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第二年的十二月三日,無音告訴他,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可以許一個願望。
他笑着說,“無音,我能親你嗎?”
她也笑,湊過唇來,“可以。”
他親了她,只是輕輕的觸碰,可他覺得棒極了,無音的嘴唇……親吻,書上說,那是愛情的象征。
“石有親你過你嗎?”當着石的面,無色仰着天真無邪的笑臉問道。
夏無音說,“沒有哦。”
接着無色就朝石揚起了眉毛,趾高氣揚的說,“你輸了,你看,無音是我的。”
石依舊面無表情,只有那目光在閃爍。
這是在挑釁,若是有外人,必定會認為這孩子是在胡鬧,但夏無音也好,無色也好,或者是石自己,他們心裏都非常清楚這個事實,石一直愛着,并且憧憬着夏無音這個事實。
夏無音曾一度想讓石離開自己,她狠過心,離開西區,離開日本,再回到日本卻看見落魄不堪的她如同行屍走肉,夏無音想,也許她是離不開自己了。
于是,她不得不帶着她一同走,就這樣讓她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石知道,卻無法割舍,最開始她憎恨自己身為一個女人,如果是個男人夏無音是否能接受她,但後來她才知道,夏無音不愛她無關乎她是男是女,她早已有了深愛的人。
随後,他們回了日本,冬天太冷,滿地都是雪,夏無音牽着無色的小手在街上閑逛,夏無音帶着他買手套。
服務員幫着挑選,看着金發紅瞳的無色,不由得對夏無音誇贊道:“你兒子真漂亮。”
夏無音笑了笑,“不是我兒子。”
無色嘟着嘴大嚷道:“我才不是無音的兒子,我是她未來的丈夫!”
他說的很大聲,像是在宣言,弄得服務員一陣尴尬,反觀眼前的女顧客,發現她絲毫不覺得難堪,反而寵溺的刮了小家夥的鼻尖。
在櫃臺付了帳,夏無音牽着無色回去,外面依舊下着鵝毛般的大雪。
公寓很久沒人住,早就滿是灰塵,不過石早已經打掃幹淨,這地方不算大,不能住三個人,石就睡在沙發上,無色則賴着夏無音,兩人睡床上。
第二天雪停了,外面滿是厚厚的積雪。
“無色,來,跟我堆雪人去。”夏無音說。
無色穿着外套跟夏無音到了樓下,堆好雪人,無色的手已經紅通通的了,夏無音說,“冷嗎?”
無色搖頭,咧出大大的,燦爛的笑容,“一點都不冷哦。”
夏無音把他抱在懷裏,雪人紅蘿蔔的鼻尖掉到了地上,無色想過去撿起來,夏無音卻固執的抱着他。
“無音,怎麽了?”
他感到額頭一暖,用手摸了摸,發現是水,問道:“無音,你哭了嗎?”
“嗯。”
“為什麽呀,你很難過嗎?”人只有難過的時候才會哭,他沒有看到無音哭過,他甚至有點慌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安慰她嗎?可是該怎麽安慰呢?
夏無音摸着他的發,輕聲道:“是太幸福了。”
“那你別哭了,看啊,雪人的鼻子掉地上了,我得快點把它塞回去。”
“無色,春天要來了。”
“嗯?”
“木棉花就要開了。”
34、大結局
無色僅有十歲,就算所有認知都抹滅了,但他的本能還在,愛上夏無音的本能。
十歲、二十歲、三十歲……就算某天夏無音衰老到滿臉皺紋,他依然會愛她,依然原因親吻她的嘴角。
夏無音并不想回日本,這意味着她将開始抗争,與所有王權者。
她可以不回來,但要維持無色的生命,她沒有選擇。
她回到日本的消息第一時間送到了宗像禮司那裏,如預料的,很快宗像禮司讓淡島請她到SCEPTER 4一聚,實際上就算宗像禮司不派人過來,她還是會主動去找他。
小無色抓住她的手,“別走。”他心裏莫名的有種擔憂,他怕無音發生什麽意外。
夏無音摸着他的頭,“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她送給無色一個溫柔的笑容。
拽着她的小手漸漸放開,但無色的內心仍然存在恐慌。
“石,好好照顧他。”夏無音囑咐道。
石點了點頭。
夏無音跟随淡島離開,小無色一直惴惴不安,像是個得了多動症的兒童,一刻也沒停過。
半個小時後,石接了一個電話,他拉着小無色逃離公寓,無色大叫:“無音還沒回來,我要等她!”
石抓着沒有能力的無色直奔出公寓,來到北橋下,無色還在大嚷着要回去,石怒吼,“你給我安靜點!”
石從來未曾發過脾氣,在無色的眼裏她永遠是那副面癱模樣,不會露出開心抑或難過的表情,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石發怒,也想不到這是最後一次。
夏無音來了,她身上染了血,手臂的血肉被利刃削過,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而她身後跟着一群追兵,那是青王的人。
這些人夏無音不放在眼裏,但她被青王重傷,對付這些人還是很吃力,所以只能選擇逃亡。
她遠遠跑過來,對石大吼:“跑!”
石抓着無色便跑,石的能力有限還拖着無色以至于她在速度方面落了下風,夏無音很快追上來,将無色背到肩上,“加快速度。”
後面淡島一刀砍過來,藍色的火焰嘩啦一聲從石跟夏無音中間揮過。
石頓住腳步,看着身後的追兵。
“石!別停下!”
“你先走。”石拔出日本刀。
夏無音怒吼:“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石回頭看着她,她咧起嘴角,因為長年面癱的關系,這個動作她做起來很生硬,卻看得出她很努力,“我知道,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了……”她舉起刀。
這個時候,不能再挨下去,夏無音咬着牙,背着無色轉身便跑。
無色愣愣的伏在夏無音背上,好片刻才回過神,“剛才……石笑了?”
“嗯。”
“她笑得很難看。”
夏無音說,“不,她笑得很美,很美。”
無色勾着她的脖頸,“無音,你是我的,不準你誇石。”
“嗯。”
“石在擋住那些人嗎?那些人是誰?”
“是敵人。”
“我們有敵人嗎?你從來沒對我說過。”
“有,而且很多……”
夏無音的血滴了一地,難以想象她能用那樣的手臂背着一個人,可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痛處一樣,只是朝前飛奔着。
“石會回來嗎?”
夏無音搖頭,“不會回來了,永遠。”
無色咬着牙,他并不讨厭石,無音的意思他明白,石會死,剛才追上來的那些家夥傷了無音,他們讓無音流血,讓石付出生命。
要懲罰那些人,必須要懲罰他們,可是……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他曾親眼見過無音殺人,沒有絲毫感情一掌穿過那個陌生人的胸膛,挖穿了那人的身體。
那時候他沒有憐憫,那個家夥該死,他看中無音的美貌,想欺辱無音,所以在無音殺了那個人之後,他也上前踢了兩腳,并吐了那個該死的家夥一臉口水。
後來警察找到他們,他們開始逃亡,經歷了幾個國家……
警察,也許跟着他們來的家夥就是警察吧,統一的服裝,戰鬥方式也一樣。
無色說,“無音,你殺人了嗎?”
“沒有。”
“他們是警察吧,為什麽要追你?”
夏無音呵呵的笑了笑,“無色好聰明呀,他們是警察哦,我沒殺人,不過正要去殺人。”
“誰?”
“白銀之王。”
無色問道:“什麽白銀之王?”
夏無音從未跟他說過這些事,他也不懂。
“無色,現在先不要說話,我沒什麽力氣了,以後再跟你解釋吧……”
“哦。”
夏無音帶着他飛奔,石的生命換來了不少時間,他們尋覓到了躲藏的地方,夏無音已經虛脫,她把無色放下後就疲倦的睡着了,無色搖了搖她的身體,她沒醒,看着他的傷口,無色決定出去找藥物。
他走進一個藥店,詢問醫務員要一些藥,說是媽媽不小心受傷了,醫務員拿了藥跟繃帶給他,無色抓着就跑,醫務員大叫,“還沒給錢呢。”
無色哪有錢,拿了東西就跑。
他哭着把夏無音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看着夏無音白森森的骨頭,他的淚水不停的流着,嗚咽之聲驚醒了夏無音。
凝望着在給自己紮繃帶的小鬼,她溫柔的笑着。
無色發現她醒了,連忙擦幹鼻涕,“你醒了,痛嗎?”
夏無音搖搖頭,“不……”
無色站起來,抱着她的頭,說,“別說謊,我知道很痛。”
她呵呵的笑着,“無色,你知道嗎?有的事從一開始就錯了。”
無色松開她,不解的望着她。
“如果我們不認識,你就不會變成這樣,我們是壞人,在所有人眼中我們兩都是壞人,事實上……這是對的,可是事間的善惡是由誰定的呢?我只不過是想好好跟你在一起,可惜我覺悟得太晚,我太晚才知道我是那麽的愛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愛你。”
她告訴無色,世上有七名王權者,她跟他都是其中之一,而他們是七王裏人人憎惡的邪惡之王。
她告訴他,他的能力,在多年前他們是如何相遇,如何相愛。
她告訴他,她的父親夏淺川并沒有死,他假死後派人設計她,讓她陷入無盡的沉睡,并利用他來挑撥王權者們的關系,他也被白銀之王禁锢在結界之內,而在這之後,白銀與黃金之王察覺到了這個陰謀并将她喚醒,而後鏟除了夏淺川。
她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