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派出所拘留室方向很快傳來了一陣咒罵聲#J時G ,還有物品打砸聲響。
所長虞大明端着保溫杯,目不斜視的聽着那邊吵架的動靜,默默彎腰打開一旁的抽屜,老神在在的從裏頭掏出厚厚一沓資料翻看起來,最終在裏頭找出一張泛黃的名片號碼。
四十七歲的輔警刑天斌在一旁路過時,瞧見對方手心裏捏着的名片就樂了,回頭往拘留室那方向看了一眼後,确定那裏頭的新人還沒出來,壓低嗓音對着虞大明調侃起來,“你打算讓新人就這麽在裏頭被人罵多久?”
虞大明眯着眼睛看着名片上的電話號碼,一邊撥號一邊回答他的疑問,“小孩子剛來不懂事,提前練習練習承受能力也是好事。”
其實所裏對白家這種情況,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說,金執明就沖過去對着人家一頓建議跟要求。
那種逼着養女報答的婦女,怎麽可能同意他的要求,挨罵一頓都是正常情況。
裏頭拘留室門口,金執明灰頭土臉的站在門外,身上到處都是砸碎的包子餡跟灑了他一身的豆漿。
站在這裏用袖子将臉上豆漿擦拭幹淨的人,冷着臉站在門外望着拘留室內氣喘籲籲的白飛燕,“你的兒子他天生智力三級殘疾,就算他能夠跟白思雅生下孩子,你以為他們會生出正常的孩子嗎?他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還會生出下一個殘疾兒,到時候你年齡大了死了一了百,白思雅卻要跟你一樣,一輩子都要照顧倆個殘疾的人。”
“你放屁!我閨女智力行為都沒有問題!你憑什麽詛咒她會生下個殘疾!”白飛燕氣的伸長手臂,想穿過欄杆來打門外胡說八道的家夥。
金執明往後退了幾步,站在她手臂夠不着的地方,一本正經地問她,“那你智力行為也都正常,不也是生下了白家山這樣的殘疾?你強行讓白思雅跟白家山在一起,他們怎麽就沒可能像你一樣,再生下一個智力殘疾的人呢?你女兒十四歲就開始過上了你二十四歲才過的人生,而且她大概率會在二十歲之前,就過上比你更慘十倍百倍的生活,畢竟你現在養兒子還有女兒來幫忙,可輪到她的時候卻要照顧一個廢物丈夫,一個殘疾孩子,還有一個年邁的母親。”
“啊啊啊啊啊!我要撕爛你胡說八道的嘴!青天大老爺啊!現在的警察怎麽能夠這樣對待老百姓啊!沒天理啊!”
白飛燕嘴皮子說不過他,就開始趴在拘留室內喊天叫地。
外面的辦事大廳內,衆人被裏頭那刺耳的尖叫聲惹的紛紛擡頭,個個都沒忍住的嘀咕起來,“小金到底是怎麽跟人家談的,這畫風怎麽看起來越來越奇怪了呢。”
內部的金執明任由白飛燕在他面前哭天喊地,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擡起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冷靜告訴她,“還有一個半小時你就會被放出來,到時候不管你是去投訴還是喊冤都#J時G 随便你,我站在這裏只是想跟你說清楚一件事,白思雅當年遇到你,是你的幸運。卻是她的不幸。希望你早日清醒過來,好好認真的看一眼你受傷的女兒,不是沒動手打人就不叫虐待,你的哀求跟言語逼迫手段,對她而言全部都是虐待。”
“你好好想想,一個真的全心全意愛你,絲毫沒有受到傷害的養女,為什麽有一天會拿起菜刀想要反抗這一切?難道是因為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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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金執明就轉身走了。
身後白飛燕将這輩子的髒話都罵在他身上,翻來覆去的詛咒他天打雷劈,竟然惡毒的想要讓白家絕後。
金執明從拘留室內走出來,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拿出紙筆,盤算着白思雅那邊以後的生活怎麽處理。
如果白飛燕一直不知道悔改,也不同意帶着白家山去做男性生理特征去除手術的話,那白思雅就絕對不能再送回去。
“小金過來。”虞大明那邊打完了電話,笑眯眯的沖着新人招手,示意他過來一趟。
金執明起身走到對方跟前,望着那張遞到他面前的名片,“所長,這是?”
“這是跟我們派出所合作的救助機構電話,你把號碼拿過去記錄在手機中,以後用的到的時候就打電話給他們。”
虞大明說完,瞧見對方身上那些還沒來得及清理的食物跟豆漿,強迫症最不能忍受這個,只看一眼就連忙擺手,“名片拿過去你慢慢記,快去将身上的東西弄幹淨了,一會有群衆上門看到你這個樣子對我們形象不好,快去快去。”
剛站過來還沒一分鐘的人就被重新趕走,金執明只好先去洗手間将身上的東西清理幹淨,豆漿也都擦拭掉,弄完這些回到自己位置上的人,這才有空打量所長遞給他的那張名片。
【佳慧愛心機構】
名片下方除了這個名字外,還有幾行打印的小小的字體,金執明湊近了看着那一行字,“為你解決生活的難題跟煩惱,請撥打下方電話聯系,電話咨詢服務不收取任何費用。”
這名片看起來好像是那種虛假詐騙廣告。
坐在他前方的鄭源趁着他看名片時,将腦袋轉過來敲了敲桌面。
金執明聞聲擡頭,眼神裏帶着詢問看向對方,“師父怎麽了?”
“這家機構是專門幫助白家山這樣的情況而成立,他們會派人去跟白家商量,讓她們同意去除白家山的男性生理特征,讓他從此就當一個真正的兒童,也讓白家人再也不用擔心他會傷害到任何女性。”
“我剛才跟白飛燕說了,她不同意這個要求。”金執明抿着唇,将自己在拘留室門口跟白飛燕讨論的內容告訴鄭源。
鄭源翻了一個白眼給他,“你去說當然不同意,誰第一次見面就跑過來說,我要讓你兒子做太監,你接受吧。這種事情咱們以前也處理過,最後都會交給這樣的合作機構,他們會派專業的人士上門#J時G 去跟白飛燕協商,徐徐圖之就把目的搞定。”
來入職第二天的金執明沒想到,原來這種無法處理的案件不代表着真的無法處理。
“這種事情放在十年前,的确是沒的辦法,可咱們是什麽?”鄭源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問他。
金執明聽着這個問題,有些遲疑的回答對方,“警察?”
“是人。”鄭源沒好氣的解釋道,“人嘛,遇到問題就要向前看,咱們現在解決不了不代表着五年十年後還是解決不了,就跟眼下這個案子一樣,十年前解決不掉那是我們人力有限加上一時間也沒人想到徹底的解決辦法,可十年後這種問題你看一個電話咱們就解決了。”
新入職的某人低着腦袋認真聽講,一直等鄭源說完了才開口詢問,“那師父你之前在白家幹嘛說沒辦法?”
“我那還沒全說完呢,你就急急忙忙跑回來跟白飛燕吵架。”
鬧半天,還是他太急躁的問題。
金執明乖乖記住這個教訓,并且決定下次有什麽問題都先問問師父還有其他同事。
下午,他跟鄭源一起去市一醫院看望在那裏的白思雅。
救助機構的莫麗也在,她正帶着幾套新買的漂亮衣服送給白思雅用來換洗。
金執明來到病房時,正聽到對方正在拿着那些漂亮衣服跟白思雅比劃。
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等着裏頭的人試穿好了才敲門。
莫麗過來開門,瞧見是他後連忙讓開身子讓他進來,“那你們先聊,我去買倆份奶茶上來。”
莫麗匆忙離開,将病房門帶上後房間裏只剩下了白思雅跟金執明倆個人。
白思雅還抱着那些剛到手的新衣服,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下去,瞧見穿着一身警服的金執明走進來也不害怕,反而跑過來拉着他的手問他,“金警官,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這裏?”
“等你身上的傷口都養好了就可以離開了。”金執明走到病床跟前,看着她床頭櫃上醫生開的那些藥物,還有莫麗為她購買的各種生活用品,“這倆天過的好嗎?”
“莫麗姐姐對我很好,醫生護士也對我很好,我就是有點想媽媽了。”莫麗從來沒有離開家超過半天的時間。
現在她已經在醫院內快二十四個小時沒回家。
身邊沒了哥哥還有媽媽的身影,她總是覺得有些不太習慣,總是下意識的想要回頭看看媽媽在什麽地方。
“你媽媽下午就會被放出來,但是為了你的個人安全我們暫時不打算讓你們見面,至于你哥哥白家山現在有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在協同照顧。”金執明将口袋裏半路上買的糖果遞給對方,“給你的。”
“謝謝。”白思雅坐在他身側接住那幾枚糖果,接着道,“莫麗姐姐說要送我去上學,金警官你覺得我還能上學嗎?”
她只讀到初一就沒有再念書了,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一天會被送到學校去。
“能啊,你現在還是未成年的孩#J時G 子,小孩子都要上學讀書的。”金執明來之前也在想這個問題,為此在路上他特地請教了鄭源。
“可我傷害了媽媽,還差點對哥哥動手,我這樣的人不會有人再接受我吧。”住院的一天,經過莫麗的安撫還有解釋,白思雅已經清楚知道自己動手那一刻,是在犯罪。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