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夜,金執明在醫院陪着做檢查的白思雅,對方被護士叫過去上藥過程中,接到電話的婦女公益救助協會的人也趕到了醫院。
莫麗身上還穿着白天當義工的工作服,一頭長發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後,來到醫院按照電話裏的那道提示聲,她很快找到了守在病房外的民警。
“你好,請問是避水派出所民警嗎?”莫麗走到金執明面前,開口詢問他。
低着頭還在跟所裏打電話的青年聞聲擡頭,瞥了一眼身側多出來的身影,下垂的眉眼擡起看向來人,“是我,你是救助機構的莫麗?”
莫麗眼神恍惚的看着眼前這張臉,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就被她收斂的一幹二淨,“是,我就是莫麗。”
“我是金執明,白思雅現在正在護士那裏上藥,她現在才十七歲還沒有完全成年,她的情況有點複雜,我們換一個地方聊吧。”
站在病房門口說白思雅的隐私,對那個孩子也會造成二次傷害。
“去換藥室吧,這裏我熟。”莫麗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半夜接到緊急求助電話,市一醫院她也來過無數次。
她走在前方帶路去往換藥室,腦海裏卻在想着身後的人。
“金執明。”
這三個字,一度是她的童年噩夢的一部分。
當年她從巷子裏逃走時,曾經#J時G 聽到那個阿姨喊着金執明的名字。
這也讓她知道,那個為了救她被壞人帶走的孩子叫什麽名字,後來她偷偷打聽過金家的情況,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在學校裏,她也跟金執明班級的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詢問他們那個新來的同學怎麽沒來上學?
金家對外的說辭是金執明在放假期間,不小心摔斷了腿要靜養三個月的時間,所以近期不能來上學了。
後來莫麗無數次假裝不經意的路過金家,想要看一看當初救自己的少年。
Advertisement
金家的大門常年關着,她只有偶爾才能夠從那窗戶後方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坐在輪椅上。
偶爾對方也會坐着輪椅捧着一本書籍,安靜的坐在院子裏,他的媽媽就在一旁看着他。
莫麗一直找不到機會去跟他說話,三個月後他的腿好了,能夠從輪椅上站起來回到學校時,她從對方身邊經過時,金執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從那以後,他們也從來沒有說過話,就像是倆條交叉線,在那一天相遇然後再也沒有交集。
“這裏就是換藥室,金警官進來吧。”
莫麗走到換藥室門口,将腦海裏那些跟過去有關的事情都放在一旁,打開牆上的燈掏出口袋裏的工作筆記,“金警官麻煩你了,請你給我講述一下那個孩子的情況吧。”
“白思雅,今年十七歲,孤兒出生後被她現在的母親白飛燕領養,白家還有一名年滿二十歲的智力殘疾兒子,對方在三年前就在白母的同意下,數次要求白思雅為他生下一個孩子作為養她這麽多年的報答,白思雅從出生就在白家生活,她拒絕不了白飛燕的請求只能被動同意這件事情,今天晚上她企圖反抗時又一次被白家人毆打。”
金執明簡單說完白思雅的情況,等眼前的女生記錄下這些信息後,他才再次開口,“思雅很愛她媽媽,所以她拒絕不了對方的所有要求,可她自身卻又很痛苦這樣的生活無法擺脫,希望你能夠好好勸解她。”
莫麗認可的點頭同意他的要求,“基本情況我現在已經了解了,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好好處理,我們機構裏會有專門的心理輔導師,會幫她解決這些問題,白家也太不是人了!”
那個孩子現在才十七歲,三年前她才十四歲而已,白家人怎麽下的了手!
“我們從出生起,接受到的第一教育就是來自父母,當親情變成綁架我們的存在時,很多人都無法做到第一時間逃離這份以愛為名的綁架,那個孩子每天都在愛跟迷茫中掙紮。”金執明說完從口袋裏掏出錢包,将裏頭的幾百塊錢都遞給莫麗。
“她現在這個情況暫時回不了家,身上也沒有多餘的衣服,我是男性不方便去購買,麻煩你再給她買倆套換洗的衣服吧。”
他将錢遞給莫麗。
“衣服我去買,錢就不用給我了,我們機構長期接受捐#J時G 贈,這些必要的支出都是算在開支內的。”
“那留着給那個孩子買點她喜歡吃的東西吧。”
金執明還是将那些錢留給了莫麗。
從換藥室離開的人,重新回到病房門口。
房間內,白思雅已經上好了藥,穿着病服的人坐在病床上正在探頭探腦的找人。
瞧見金執明出現後,連忙下地往他走過來。
“金警官,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這裏?”
“你身上的傷還需要修養幾天,暫時不能離開醫院,這位是救助機構的莫麗,從今天起她會負責你的一切,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咨詢她。”金執明讓開身子,讓站在後方的莫麗露了出來。
白思雅狐疑的看着站在門外微笑跟她打招呼的女性,只看了一眼就将視線重新轉到金執明身上,“那你呢?”
“我回去處理你母親還有你哥哥的事情。”
這句話,讓本來不太情願的白思雅安靜下來。
金執明臨走前,衣擺被人抓住,臉上塗抹着紅藥水的女孩拉着他的衣擺問他,“我媽媽,她會坐牢嗎?”
“只要犯法,不管是誰都不會逃脫得掉法律的制裁。”
白思雅聽聞松開了拉住的那片衣擺,低着頭喃喃自語道,“那哥哥怎麽辦。”
她說的太小聲,金執明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她說過話。
從醫院離開的人,給派出所打了電話詢問那邊的情況。
派出所內,桑根正好在頭疼這件事情,接到電話後就大嘆氣。
“小金啊,人呢我們暫時先關在所裏了,只是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有個大麻煩,明天你早上過來的時候還是自己看吧。”說完電話就挂了。
坐在車內的金執明望着被挂斷的電話,那張平靜的臉上難得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
白思雅是他當場救出來的人,而且對方打人脅迫的事情也是事實。
這個案情清楚明了,哪裏複雜?
帶着一肚子疑問的人,開車回到了金家。
大門剛推開,金執明就發現家裏來了人。
手指按在客廳開關鍵上的人,站在門口警惕的看向客廳中央那道陌生的身影。
“誰!”
坐在客廳中央抽煙的男人,漫不經心回過頭去看向那道站立在門口的高大身影。
十四年未見的二人,再次相見的氣氛卻好像有點緊張。
“是我,顧星。”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站起身來,走向門口那道仿佛刺猬一樣警惕的男人。
“啪!”
一直被人虛按着的開關終于亮起,金執明看到了那張跟自己萬分相似的面孔,一步一步的縮短距離走向他,走到他的面前。
對方走到距離他還有半米的距離時,停下腳步迎着頭頂上的燈光,那雙深邃眼眸落在金執明臉上,将跟自己相似的面孔來回打量了好幾遍,這才張開雙臂期待的問道,“我親愛的哥哥,不給一個擁抱嗎?”
當年明明是他比阿星大倆歲,可在他們互換身份後,對方卻成了他的哥哥。
金執明恍惚的看着出現在眼前的人,#J時G 半響才回過神來學着對方的樣子将人抱住,“哥哥。”
他等了太久,久到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
段佳美去世後,他一直不敢搬家不敢離開這個房子,深怕哥哥回來找不到他。
“我回來了。”顧星抱着懷裏的人,心情很好的告訴他這個事實。
十分鐘後,冷靜下來的金執明拉着人坐在沙發上,他自己跟一支陀螺一樣跑進卧室內,将他那些年保存好的東西,成箱的拖出來放在顧星面前。
“這些都是媽媽跟爸爸送的禮物,還有這些箱子裏都是爺爺奶奶們每年送給你的生日禮物還有壓歲錢,我都沒有用過。”
金執明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興奮又激動,恨不得一口氣将箱子裏的東西全部掏出來給對方,好讓對方知道這些年他真的有好好保管屬于哥哥的一切,他沒有讓任何人奪走這些東西。
顧星坐在沙發上,看着對方将那些包裝完好的東西一樣接着一樣的拿出來,很快擺滿了整個地方。
“阿星。”
坐在地上的人聞聲擡頭看他,眼神裏透着詢問。
“這些東西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了,整個金家都跟我無關,如今在所有人眼裏你才是金執明,而我是顧星。”
金執明捧着手中那些禮物,突然愣住,“可我只是替你守着這些。”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屬于哥哥的。
“你做的很好,可我已經不需要了。”
在當年他被段佳美送走那一刻起,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第二個金執明,從那一刻起他是顧星,這輩子都會是顧星。
他從來沒有想過再回到金家,再擁有那個曾經屬于過他的名字。
“不需要了……”金執明坐在地上環顧着那些被他保管了十幾年,從來沒有拆開過的禮物,他精心守護到現在的東西,沒人需要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