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甄嬛,她的下場未必那麽慘淡。
至于皇上,他哪怕拿出對付華妃1%的智商情商去對付甄嬛,也不至于被戴了N頂綠帽子然後憋屈的被害死。
而其他的人,要麽智商太低不足為慮,要麽就受甄嬛的生母光環感召加入了她的陣營,尤其是最後的葉瀾依,玄淩死前最寵愛的女人,也因為清河王這個外挂而成為了忠實的甄嬛黨。
但是在這個世界,真的還會這麽順利嗎?
把那些金手指和外挂拿開,甄嬛,還會成為笑到最後的那個女人嗎?
跟随帝後來行宮的女人雖多,但因着眉莊有孕,玄淩除了歇在皇後、華妃和甄嬛那裏,其他時候都在眉莊處,惹得不少人怨聲載道。
安陵容出去摘了幾朵花回來,也聽得不少閑言碎語,還有人當她是眉莊叫來固寵的,更是嘲諷了半天,讓她把自己洗得幹淨點好侍奉皇上。
安陵容聽了半響,臉都紅了,又羞又氣,回來就躲在屋裏不肯出去。
“我還以為眉姐姐叫我來,是做伴解悶,原來你是想着把我推出去,你是明知道我的心思的!”安陵容氣哭了,她心裏還一直是那個溫柔內秀的少女,哪裏受得了這種侮辱。
眉莊聽了寶娟的話也惱了:“你聽那幫人的話做什麽,她們嘴裏可有一句好話?你不願意,我自然不會逼你,你當我是什麽人了!”
眉莊哄了半天,還是采月說了句:“安小主,有什麽話出來說吧,我們主子在日頭下都站了半天了。”
安陵容這才想起眉莊還有身孕,忙擦了眼淚過來開門。
菊清也在這時跑了過來,見安陵容的眼睛,驚訝道:“小主已經知道了?”
安陵容皺眉:“知道什麽?”
“安大人下獄了!”
安陵容過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她對這個父親是一點情分都無,若說一開始還曾抱有半點期待,在那一份份的家信後也消散全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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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清把信拿出來,安家如今只有安竹笙識字,這信是安家女眷們口述安竹笙寫的,啰啰嗦嗦把原委大致寫明白了。
安陵容和眉莊湊在一起看了,眉莊道:“這事你父親是真的參與,還是僅受牽連?”
安陵容道:“這,我也不知道,皇上聖明,應該不會冤枉好人。可是就怕皇上因為盛怒,先判了重刑,等到查明事實後也晚了。”
想了想,安陵容又道:“家父一向謹小慎微,陵容覺得他應該不敢犯下這等大事。”
說罷覺得自己語氣似乎有些平靜,便按着眼睛哭了幾聲。眉莊忙安慰道:“我這就去求皇上,讓他查明真相,還你父親一個公道。”
安陵容感激道:“謝謝眉姐姐,我随你一起去!”
玄淩還在盛怒上,聽得眉莊是和安陵容一起來的,只讓李長出來帶了句“後宮不得幹政”。眉莊的臉白了白,還要再說,被安陵容拉住了。
“姐姐,我們先回去吧,皇上在氣頭上,怕是什麽都聽不進去。反正判決執行也要月餘,我們不急在這一時。”
話雖這麽說,安陵容還有憂心從來沒見過面的父親大人,只是擔心眉莊肚子裏的孩子,不敢讓她太過勞累。安陵容把眉莊勸了回去,就立刻帶着菊清去找甄嬛。
路上遇到了華妃,安陵容對華妃那次的一丈紅記憶深刻,垂着頭規規矩矩請安。
華妃看也不看她,扶着頌枝就走了過去。安陵容呼出一口長氣,拉着菊清快步離開。
頌枝道:“安選侍怕是為了她父親的事奔走吧,她和惠容華與菀婕妤,可親近得很呢。”
華妃綻出一絲優雅的笑:“這種小角色,還用得着本宮費心?後宮不得幹政,本宮也不愛管前朝的事,頌枝你別忘了,做得越多,錯得越多。”
華妃腳步頓了下,往西邊走去:“反正閑的無事,不如去看看皇後娘娘。”
皇後與華妃
甄嬛聽了安陵容的話,第一反應就是去找皇後,兩人在鳳儀宮裏看到正悠閑喝茶的華妃,滿肚子話都堵在肚子裏說不出來。
皇後心知她們幾個都為何而來,只是華妃似乎第一次發現了皇後才是後宮之主般,帶了一堆零零碎碎雜七雜八的事來叨擾她,仿佛沒了她這後宮就無法正常運轉般。
甄嬛不好再坐下去,尋了個由頭就帶着安陵容離開了。
咬咬牙,甄嬛道:“你先回去看着眉姐姐,我這就去求皇上。”
安陵容握住她的手道:“剛才皇上可讓李長帶話了,後宮不得幹政,姐姐你可要千萬小心,不要惹怒了皇上。”。
甄嬛安慰道:“放心,我心裏有數。”
安比槐一案被重審,安陵容欣喜不已,但還是記着菊清的話,寫了封信回去,說這次安比槐下獄是因為她在宮裏得罪了華妃,為了保命還是求父親放棄官位回家種田,否則定有血光之災雲雲,還附了從眉莊那裏借來的銀票五百。
眉莊還笑她:“不過幾件衣裳就值五百,天底下哪裏有這麽便宜的買賣?”
安陵容道:“這可不僅僅是衣裳,還有我這個做姨娘的一番心意呢!”
甄嬛道:“是呀,也不是幾件,我看幾十件也要有了,就怕這孩子都會跑了,陵容還沒做完呢。”
安陵容道:“多做幾件,把菀姐姐的也做了。”
甄嬛羞惱道:“混丫頭,敢打趣我!”
眉莊笑道:“這是陵容對你的祝福呢,還不快謝謝她!”
是夜有雨,安陵容被半夜響徹夜宵的雷驚醒,喃喃道:“菀姐姐最怕雷雨。”
菊清也被驚醒了,披着衣服給安陵容倒了杯溫茶:“皇上今晚歇在華妃娘娘那裏。”
安陵容接過杯子,卻沒喝:“皇上的女人太多了。”
安陵容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裏溫潤如小鹿:“菊清,我能這樣,一輩子嗎?”
菊清搖頭,安陵容閉上眼睛:“我只是想要有一個人,在我需要他的時候,能在我身邊罷了,就這樣一個要求,卻這麽難實現。”
菊清将被子放到一旁的小椅上,把安陵容往裏推了推:“我會一直陪着你,就怕你不稀罕我呢。”
安陵容笑了,靠在她的懷裏沉沉睡去。
第二日,皇上半夜離開華妃的宮殿,跑去甄嬛那裏的消息就傳遍了行宮。給皇後請安時,華妃的臉色擺明了不爽,弄得甄嬛一臉尴尬。
華妃不高興,後果很嚴重。在回程的路上,甄嬛就聽說朝中傳得沸沸揚揚的,說安陵容的父親之所以脫罪,是她和沈眉莊求情的結果。
這事往不好了說,就是後宮幹政,恃寵而驕。
安陵容也跟着尴尬了,越發不敢說話了。甄嬛嘆道:“風頭太盛,以後這些事,怕少不了了。”
菊清在心裏默默吐槽:“你少沾染點政事不就成了。”
不過以甄嬛拎不清的個性和玄淩給她的優待,菊清可以預見她還會如同原著那樣不斷的插手她根本不該管的事。
這次的事卻讓眉莊警醒了不少,她已經有孕,按理說是不能再承寵的,玄淩往她那裏去的次數越多,她所招惹的是非就越多。故而每次玄淩去她那,她都會想法子把他往別處勸,倒也因此得了不少低位嫔妃的好。
玄淩也明白眉莊的心思,每次都是過問下她和孩子的狀況,閑話幾句就順從的離開。但這個法子甄嬛卻不能用,如今甄嬛所領導的後宮團體,主力眉莊有孕,副将安陵容無寵,她不能把玄淩再往外推,只能想法子吸取新鮮血液。
安陵容看出甄嬛的心思,越發頻繁的往眉莊那裏跑,非常明顯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情願。甄嬛嘆氣,也不好多說,請了淳常在來吃了幾次糕點,便哄得她鬧着要搬回棠梨宮。
史美人也心動了,探了幾次甄嬛的口風。可是史美人真不是個能成事的,偏偏當着玄淩的面說,玄淩以甄嬛喜靜為由給擋了回去,卻準了淳常在搬過來的旨意。
這下子甄嬛和淳常在都把史美人給得罪了,史美人賭氣再不往棠梨宮來了,連每天早晨去皇後那請安也不搭理她們。
沒多久淳常在就入了玄淩的眼,侍寝後就晉了美人,不過短短三個月,就封了良媛。史美人看着曾經要對自己請安的小丫頭如今卻要受自己的禮,鼻子都要氣歪了,還被皇後斥責不寬厚,索性裝病躲在宮裏不肯出來。
華妃吹了吹杯裏的茶,慢悠悠道:“如今她們都在說呢,若想得寵,就去走菀婕妤的路子,最靈通不過。”
皇後寫完最後一筆,端詳了片刻,滿意的放到一邊:“皇上也有兩個月沒去麗貴嫔那裏了吧。”
華妃眉頭皺了起來:“我也懶得搭理她了,越發的蠢笨起來,白瞎了那張臉。”
“她對菀婕妤也越來越不恭敬了。”
“哼,她好歹也是個貴嫔呢,難道還要給菀婕妤請安問好不成?”華妃的眼睛眯了起來,“再不出手,這後宮,可要姓甄了。”
皇後這次似是寫得不順,才寫了半頁就放到炭盆上燒了:“皇上去你那裏的次數,可依舊是最多的。”
華妃看了眼波瀾不驚的皇後,揶揄道:“可你呢,除了正日子,皇上可還來過?”
皇後擡眼看她一眼,複又低頭。
華妃繼續道:“唉,皇上不來,你難道不想嗎?”
皇後手腕一抖,濃黑的墨汁就甩到了華妃的裙擺上。華妃垂頭看着自己弄污的裙擺,輕笑幾聲,帶着頌枝離開了。
當晚,小雪,玄淩翻了華妃的牌子。
華妃倚在窗前看着紛紛飄落的雪花,對着玄淩莞爾一笑:“幸好只小雪不是小雨,否則皇上豈不又要半夜奔走?”
玄淩道:“之後朕不是賠了不是麽,你怎麽還時不時要翻出來酸上一酸。”
華妃擺弄着窗邊的流蘇,笑道:“臣妾最愛吃醋,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再說,這宮裏哪個女人不吃醋,別看皇後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她也會吃醋呢。”
玄淩挑眉:“哦?她跟你說什麽了?”
華妃道:“什麽都沒說,但是臣妾長了眼睛。”
玄淩玩味道:“朕倒真沒見過皇後吃醋的樣子呢,不知道她吃起醋來,是什麽情景。”
華妃擡手掐了玄淩一把:“臣妾剛說了自己愛吃醋,皇上就忙不疊的送上醋壇子。”
第二日玄淩又想起華妃的話,難得在非初一十五的日子去了皇後那,倒把皇後欣喜了半天,還親自下廚給玄淩做了湯。
用過晚膳後,皇後又善解人意的開始往外推人,玄淩握住她的手道:“朕乏了,就歇在你這吧。”
皇後任他握着,溫和道:“皇上也要注意身體,別累到了,馬上就是除夕了,到時候可還要勞煩皇上給臣妾寫副新對聯呢。”
玄淩笑道:“你倒是清閑,做個甩手掌櫃,萬事只叫華妃去忙。只是華妃到底年輕,有些毛躁,總有疏忽的時候,你也幫襯着些。”
皇後心裏冷笑,她倒是巴不得當個勞碌命,可是有機會嗎?
玄淩似也知道說錯了話,見皇後面色依然平靜,便拿了個橘子剝了喂給她吃。
皇後含笑吃了,玄淩道:“酸嗎?”
皇後有些驚訝:“甜的,皇上也吃一個。”
玄淩呵呵笑了:“還以為皇後剛吃醋了呢。”
皇後也笑了:“這麽多年,醋吃也夠多了,就不覺得酸了。”
這次換玄淩驚訝了:“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說這種話呢。”
皇後拿了個橘子剝了給玄淩:“以前面皮薄,不好意思說。現在都老夫老妻了,也不怕了。只要皇上開心,臣妾倒也不介意後宮再多幾個姐妹,酸着酸着,也就不酸了,人多了還熱鬧呢。”
玄淩玩着橘子皮,道:“是啊,老夫老妻了,不知不覺,和宜修做夫妻,也那麽多年了。”
皇後忍了忍,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夫妻,你和姐姐,何嘗不是夫妻?甚至菀婕妤,你們不也夫妻相稱?四郎,四郎,這是連我也不曾有過的奢望,憑什麽她就能輕易說出口!
時疫
除夕夜。
安陵容喃喃道:“這是我在這過的第二個除夕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菊清給她披上狐裘:“恭喜小主,又老了一歲。”
安陵容道:“是啊,十六了呢。”
眉莊身子越發的沉了,安陵容小心翼翼扶着她坐下,道:“席上的菜大多都有些涼了,你若餓了,就先忍一忍,等回去了讓小廚房給你做熱的來。”
眉莊道:“哪那麽快就餓了,剛還被采月塞了一碟子糕點墊肚呢。”
安陵容道:“那我先過去了,你等下等我一起回去哦。”
眉莊道:“快走吧,你走了我好松快會。”
安陵容撲哧一聲,扶着菊清去了自己的位子。
安陵容旁邊就是史美人,史美人難得碰到個比自己位份低的,奚落道:“當日你們三個不是最要好麽,怎麽不求菀婕妤或者惠容華給你晉下位,至少這種宴席你們三人還能坐在一起。”
安陵容道:“臣妾覺得挺好的。”
史美人嗤了一聲:“看看人家淳常在,現在都成良媛了,就知道裝傻賣癡,心裏比誰都精呢。”
安陵容估摸着史美人也聽不進她的話,便低着頭默默的喝着茶。
席上清河王玄清開始滔滔不絕談着蜀中風景,安陵容聽得津津有味,自言自語道:“真恨不得也為男兒身,走遍天下山川。”
但是後來玄清和甄嬛的對話,卻聽得安陵容臉色越發的奇異了起來。
席中女子,若甄嬛才華第一,那麽第二的就數安陵容了。別人聽不出,敏感的安陵容卻能聽出來,玄清那意有所指的話,是沖着誰來的。她也能聽出,甄嬛的回避。
安陵容的手心沁滿了冷汗,她不知道玄清和甄嬛曾有過什麽過往,按理說,他們兩人僅有的交集,應該只在這樣的後宮宴會中。
也許是因為從小受的熏陶不同,同樣讀過詩經和莊子的沈眉莊并沒有聽出什麽不對。也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安陵容這樣,有雙善于發現□的眼睛。
“清河王和菀姐姐……”躺在床上,安陵容仿佛自言自語般道
“嗯。”菊清閉着眼仿佛睡着了般,發出一聲微弱的鼻音。
安陵容扭頭看她:“他們……”
“嗯。”
安陵容閉上眼:“我的天。”
菊清笑道:“襄王有意,流水無情,你擔心什麽。”
安陵容握着拳頭:“我只是有些小興奮。這是,禁斷的愛呀!”
菊清道:“噓,小聲點。禁斷什麽,讓人知道可要掉腦袋。”
安陵容眨眨眼:“清河王這般的男人,也會喜歡上菀姐姐呢,只可惜菀姐姐已經是皇上的人了。”
菊清道:“好了,睡吧,明兒一早還要去給太後請安呢。”
安陵容蹭了蹭被子:“我很羨慕呢,菀姐姐能得到這樣的愛慕。”
羨慕什麽,清河王就是那傳說中豬一般的戰友,甄嬛沒被他害死就不錯了。菊清默默吐槽。
大年初一,皇後領着各宮嫔妃去太後宮裏朝見。
太後的目光落在甄嬛身上,笑道:“聽說皇上很喜歡你,擡起頭來本宮瞧瞧。”
甄嬛應聲擡頭,華妃在一旁笑出聲:“甄婕妤才貌雙絕,心思又細膩,那桂花酒不醉人,卻能增暖驅寒,再适合邊關将士不過了。”
太後的微笑消減了不少,皇後道:“甄婕妤性情也很和婉,臣妾也愛尋她說話呢。”
太後淡淡道:“甄婕妤可會寫字?”
甄嬛恭敬道:“臣妾略通書寫,只是字跡拙劣,怕入不得太後的眼。”
太後和藹微笑:“會寫就好,有空常來頤寧宮陪伴哀家,替哀家抄寫經文吧。”
甄嬛恭敬應了,太後又招了眉莊過來細瞧,之後神情就有些怠惰,皇後識趣的帶着衆人退下了。
之後的日子裏甄嬛大多被太後圈在身邊抄書,玄淩不敢逆了太後的意,只好翻其他人的牌子,宮裏衆人巴不得甄嬛多被圈幾天,一個個都費勁心思打扮起來。
眉莊對甄嬛道:“後宮最忌一枝獨秀,看來你已經犯了太後的忌諱,她這是在警告你呢。”
安陵容有些不服氣:“華妃才是最受寵愛的呢。”
甄嬛笑道:“我哪能和華妃比,她背後可是整個慕容世家呢,連皇後都要避其鋒芒。不過這樣也好,我也松快松快,風口浪尖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安陵容道:“這話要是被別人聽了,怕是要氣得倒仰,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別人可巴不得過這種日子呢!”
甄嬛的好心态沒維持幾天,就被恬貴人的有孕而打破了。
皇後秉過太後和玄淩,玄淩大喜之下封了恬貴人為良娣。更讓甄嬛添堵的是華妃,華妃送了不少補身子的補品給她:“甄婕妤承寵的日子也不久了,皇上一個月有大半時間都在你那裏,怎的讓恬貴人拔了頭籌呢?身為嫔妃,延綿子嗣是首要任務,你還是好好的把身子養好,早點給皇上添個聰明伶俐的皇子吧!”
眉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了三遍甄嬛:“她真的這樣說?”
甄嬛不耐煩道:“對對對,她是真的這樣說。”
安陵容讷讷道:“皇上這個月,大半時間都是在華妃那裏的吧。”
“這是反話呀小主!”菊清道,“華妃娘娘這是故意氣菀婕妤的。”
眉莊咳嗽了幾聲,安陵容和甄嬛都關心道:“怎麽了,哪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來看。”
眉莊看她們二人說的話一模一樣,仿佛同一個人般,忍不住笑出了聲
甄嬛被她笑得有些惱:“笑什麽,怪不得有人說,一孕傻三年,你整日就知道傻樂。”
安陵容将手貼在杯子外壁試了試溫度,遞給眉莊道:“不燙了,眉姐姐喝口水吧。”
眉莊喝了水,眉頭皺了皺,又吐回杯子,捂着嘴又咳了幾聲。
太醫很快被傳了過來,只說眉莊吹了風有些着涼,也不敢給眉莊下重藥,只開了些調養的方子,囑咐眉莊多喝熱水,多吃潤桑的瓜果。
過了幾日,安陵容身邊的寶娟和梁才人身邊的知依都感染了風寒,安陵容也有些鼻塞,便打發菊清去給眉莊帶話,自己帶着身邊的人安心的養病。
這是時疫爆發的前兆,死神掠過被白雪覆蓋的紫禁城,而正在喝着苦澀湯藥的安陵容并不知道,她一直所逃避的命運已經無法避免的來臨。
不死不休
時疫一開始只在低等宮女內監中傳播,症狀也并不明顯,直到接二連三有人暴斃,太醫院才發現。
皇後立刻下令,将有時疫症狀的人集中在一起看管,他們所接觸的物件也都被燒了。宮中各個角落都焚燒起艾草,醋被潑灑在每一寸青石板轉上。
華妃也不甘示弱,整日催着太醫院的人拿出個對症的藥方出來,還重賞在民間尋找隐世的高人。
沈眉莊和恬良娣這兩位有孕人士被重點保護起來,甄嬛特地從玄淩那請旨讓溫實初去照料眉莊。
安陵容的低燒反反複複一直不退,索性跟皇後請了旨意,閉了宮門安心養病,也不許甄嬛去看她。甄嬛心裏放心不下,讓溫實初去看了,溫實初再三保證不是時疫,只是普通的風寒,她才松了口氣,命人送了一堆藥材過去。
溫實初秉過安陵容的情況後卻沒走,只是壓低了聲音對甄嬛道:“臣這幾日給惠小主把脈,發現惠小主曾服食過大量有助懷孕的藥,只是這藥太過霸道傷身,臣恐怕這不是惠小主自願服下的吧。”
甄嬛一驚,怒道:“你确定?”
溫實初點頭:“此藥有一種酸澀的香味,臣曾問過采月,采月說,當初惠小主落水後神思恍惚,太醫開的安神藥就有一股酸澀的香味,惠小主服了有兩個多月。”
甄嬛背脊沁出冷汗,半響才道:“先不要告訴眉姐姐。”
溫實初點頭,甄嬛道:“這藥服用後有什麽副作用?”
溫實初苦笑:“此藥有利于胎兒,卻極損母體,惠小主如今看着氣色好,但是生産後,臣怕她的身子就要徹底垮了,臣只能盡心調養,其他的,只能聽天由命。”
甄嬛腦子動得極快,轉瞬間就想到了華妃身上。
原來當初她推眉莊落水,不是為了要她的性命,而是為了借腹生子!
“當初給眉姐姐開安胎藥的太醫呢!”甄嬛急切的問道。
“不僅僅是太醫,凡是經受過那安神藥的人,都已經死于這次時疫了。”溫實初低頭道,“臣已經偷偷查過那時藥方的案底,發現已經被改過了,只是普通的安神藥。”
甄嬛攥緊了拳頭:“真是好周全的一盤棋,如今真真是死無對證了!便是說出去,她也可以反咬是眉姐姐為了有孕争寵自己偷偷服食的,因為貪心才用過了量,害了自己!”
甄嬛想到眉莊還滿懷欣喜數着孩子出生的日子,眼淚就無法抑制的落下。
“如今只有一個法子才能救惠小主,只是……”溫實初遲疑道。
“什麽法子!”甄嬛急切道。
“提前生産!胎兒在母體呆的越久,對母體的損害就越大,若真等到足月生産,恐怕惠小主保不住性命。如今胎兒已滿七個月,七活八不活,再等就要晚了。”
甄嬛愣愣的看着溫實初,半響道:“你能保證母子平安嗎?”
溫實初以額觸地:“臣用性命擔保。”
甄嬛閉上眼睛,聲音為不可謂:“若眉姐姐有什麽不測 ,我必不饒你!”
在華妃日日的催命符中,太醫院終于研制出了治療時疫的法子,玄淩大喜之餘不忘賞賜華妃,華妃在宮裏的威勢越來越盛。
當月二十八日夜,沈眉莊腹中突感疼痛,不到兩個時辰,就生下了一個男嬰。
玄淩前一天被政事所勞,睡得極沉,李長等人也不敢驚動,故而第二日早晨才得知。皇後卻是當時就親自過去坐鎮,華妃、甄嬛也聞訊而去,守了半宿才回自己寝宮。
太後、皇上、皇後的賞賜在第二日一早就流水般的進了存菊堂,沈眉莊被晉了婕妤,二皇子賜名予沛。
但是沈眉莊的身子卻一直不見好,下紅淅淅瀝瀝不止,人也迅速枯瘦了起來。華妃便自請照顧二皇子,衆人都知道,這一照顧,以後二皇子恐怕就要是慕容家的人了。
安陵容知道後也急了,跑去找甄嬛拿主意。
甄嬛只冷笑:“你放心,她如不了願的。我已經勸皇上,将二皇子抱給皇後娘娘撫養,這宮裏能和華妃抗衡的,也只有她了。”
安陵容張了張嘴:“那眉姐姐怎麽辦?”
甄嬛低頭道:“眉姐姐,怕是好不了了。”
安陵容大驚,甄嬛卻不欲多說,道:“好了,你病也才剛好,好好歇着吧。”
安陵容看出甄嬛有事瞞着自己,滿腹委屈的走了。
“都怪我沒用,只會扯菀姐姐的後腿,什麽忙都幫不上。”安陵容垂頭喪氣道,拐了個彎去了存菊堂看眉莊。
沈眉莊一直昏昏沉沉,安陵容等了半天她才醒了,雙眼無神的盯着安陵容,神色蕭瑟得很。
安陵容覺得不對,小心翼翼道:“眉姐姐你,餓不餓,要不要喝點粥。”
“予沛呢,已經被抱走了嗎?”眉莊輕聲道。
安陵容不敢接話,采月強忍着淚道:“一早就被抱走了,皇後娘娘說等小主養好了身子,就可以去看他了。”
眉莊無聲的笑了:“那些小衣裳,也都給帶走了嗎?”
采月道:“小主之前給預備的,還有安小主做的那些,都帶走了。”
眉莊道:“可惜我不能親眼看着他穿上了。”
“說的什麽話!”安陵容打斷道,“你現在要專心把身子養好,養好了我陪你去看二皇子!”
“嬛兒沒跟你說麽。”眉莊似是自言自語,側過頭又睡了過去。
安陵容怔了下,看着采月,采月卻也不明白,道:“前幾天菀小主來和我家小主說了幾句話後,小主就這樣了,也不知是說了什麽。”
安陵容咬着唇坐了會,道:“有筆墨嗎?”
到了晚上沈眉莊才醒了,一睜眼就看到牆上挂了一副畫,畫裏分明是自己的于澤,正閉目酣睡。
眉莊癡癡的看着那畫,采月道:“這是安小主下午畫的,她說每隔一陣子就會畫二皇子的畫像來換上。”
眉莊拭掉眼角的淚,采月又道:“剛流朱姑娘來了,說菀婕妤有孕了。”
眉莊驚喜道:“真的嗎!嬛兒也是苦盡甘來了!對了,讓溫實初去照顧嬛兒,她可不能再吃了我吃過的苦頭!”
采月道:“小主別激動,溫太醫說了,他每三天會去給菀婕妤請平安脈,請小主放心。”
眉莊這才放心,嘆氣道:“嬛兒現在,怕又成了衆矢之的了。”
采月忍不住道:“菀婕妤當日和小主究竟說了什麽?”
眉莊卻不答,半響才問道:“我母親什麽時候進宮?”
采月道:“要下個月初十了。”
眉莊冷冷道:“慕容世蘭,我沈眉莊只有還有一口氣,就跟你不死不休!”
恬良娣
甄嬛有孕不久,華妃進言:“菀貴嫔有孕不宜侍寝,按例,該撤了她的綠頭牌了。”
玄淩沉吟,華妃笑道:“知道皇上舍不得,常去看就是了。只是這畢竟是宮中的老例了,皇上也要顧忌下宮裏其他的姐妹們呀!”
玄淩道:“宮中老例,朕看你是假公濟私,又酸上了吧!”
華妃拍掉玄淩的手,道:“臣妾就是假公濟私了,皇上看不過眼,就撤了臣妾襄理六宮的權好了!”
玄淩笑道:“好了,朕依你了。”
四月十二是甄嬛的生日,玄淩親自為其慶生。安陵容提前半個月趕制了一副山水繡畫送給甄嬛,笑盈盈的展示給她看。
甄嬛看着那繡畫,似是不經意提起了自己的哥哥。菊清聽得心裏一咯噔,安陵容卻沒聽出言外之意,只笑着恭喜甄衍大婚。
甄嬛仔細打量安陵容,看她面色并無異樣才松了口氣。
四月十二日當天,宴會熱鬧非凡。
華妃自是不耐在此做綠葉陪襯,便招呼了幾位軍中将軍女眷閑話。
安陵容依然躲在角落裏,看到甄嬛尋過來的眼神便甜甜一笑,遙遙敬了杯酒,然後邊吃着果子邊看着熱鬧的宴會。。
吃着吃着便看到華妃往甄嬛那裏走去,安陵容心裏暗道不好,也急急忙忙趕了過去。
還沒過去,就聽到華妃清晰的聲音傳來:“夫妻?本宮倒不知道這姣梨妝什麽時候用在夫妻閨房之樂上了,王妃,你把皇後娘娘置于何地啊?”
衆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有幾個已經開始幸災樂禍了。安陵容見大家都看了過來,不敢再上前,縮在劉才人身邊默默看着。
皇後溫和道:“華妃喝醉了,還不快扶過來喝點解酒湯。”
華妃嗤了一聲,走到玄淩跟前行了個禮:“臣妾身子有些不适,想回宮休息。”
玄淩也不生氣,讓李長護送華妃回去了。
安陵容這才敢走到甄嬛身邊:“菀姐姐,你還好吧。”
甄嬛道:“無事,她看我不順眼也不是第一天。”
安陵容還想說話,玄淩已經派人召甄嬛過去,安陵容只好道:“姐姐,我在這也無聊,想去看看眉姐姐。”
甄嬛點頭:“去吧,幫我給眉姐姐帶聲好。”
半路上卻又碰到了華妃,華妃并沒回宮,在千鯉池邊上喂魚玩呢。安陵容已經被人看到,只好過去戰戰兢兢請安。
華妃也不應聲,安陵容和菊清只好一直半跪着,不久就麻了腿,強撐着不敢動。
跪了好半天,後邊又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音,安陵容聽出是淳良媛的聲音,不禁有些急了。
淳兒也看到了華妃,估計也在暗嘆時運不濟,恭恭敬敬過來請安。
“你不在宴會上,跑出來做什麽?”華妃淡淡道。
“回娘娘的話,臣妾想起宮裏還有新做的風筝,想拿來放着玩。”
“哦,風筝?”華妃看了眼太液池的方向,冷笑道,“倒真是熱鬧。”
淳兒回過話就起來了,華妃冷冷道:“本宮讓你起來了嗎?”
淳兒一驚,忙又跪下,華妃看了眼她旁邊的安陵容,道:“都在這杵着做什麽,還不快去找你們的菀姐姐!”
安陵容低頭道:“是,臣妾告退,不打擾娘娘雅興了。”
因着腳麻,安陵容起了一下沒起來,菊清忙去攙她,淳兒卻巴不得早點離開華妃身邊,摟着安陵容的胳膊就往後退,三個人都摔成一團。
華妃大怒:“成何體統,還不快起來!”
淳兒吓得快哭了,和菊清一起把安陵容拉起來:“臣妾失儀,臣妾失儀!”
華妃不耐煩的揮手:“快滾!”
三人忙不疊的倒退幾步,轉過假山後小跑着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回去的必經之路有華妃堵着,幾人只好有回到宴席上。甄嬛見她們去而複返,有些驚訝,淳兒垂頭喪氣說了原因,後怕的拍着胸脯:“可吓死我了。”
甄嬛忍笑:“真是毛毛躁躁。”
淳兒剛才那語氣,真是像極了小燕子,安陵容聽得怔了,只覺得胸口悶悶的疼。
淳兒耐不住寂寞,拉着安陵容去放風筝,安陵容正在發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