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鋼鐵的牆壁泛着冰冷的光。
目之所及, 可見到的只有金屬，所使用的唯有機械。
雲栩知道這是哪。
這裏是機械神教的大本營，機械要塞茍拉斯的內部。
只有聖子和主教們被允許進入的地方。
關于做夢又夢到這裏, 雲栩絲毫不意外。
作為‘聖子’，他沒有任務的時候一般都會在這裏, 接受一定的保養及恢複。
只是現在想起了一切之後, 他才知道了這所謂保養的意義。
什麽保養啊，他心中苦笑，分明是清零才對。
将他記憶中所有對聖教不利的畫面全部清空, 将他一鍵還原, 還原成被需要的那個純潔無暇的——‘聖子’。
何其殘忍，何其恐怖。
他無法, 也不可能有所察覺, 在這樣的無知無覺中——
像個, 工具人一樣。
雲栩撇開了這些沮喪的情緒, 環視周圍。
想要摧毀聖教, 這個機械要塞必須被毀掉, 現在是個好時機。
關于聖教的位置, 他不太清楚, 因為每回過來的時候都幾乎是關機狀态，哪怕重生後的現在, 他都不太能主動回憶起來。
Advertisement
這麽一說，夢裏能回想起來也行。
雲栩在要塞中行走着, 找尋着線索。
只要有一點點的線索, 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雖然對于蘇玉樓來說, 是她只要稍微認真一點就可以找到的地方, 但是他也知道, 如果是他想自己去做的事情，那位從不阻攔，也會在旁等待，等待他自己處理。
雲栩十分喜歡她這一點。
蘇玉樓強大，卻沒有強者的驕矜，也沒有野心，除了能力以外，她跟雲栩認知中的‘強者’或‘神明’沒有絲毫共同點。
就跟人類一樣。
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聲輕笑，“原來如此，這就是你認知中的人類麽，雲栩？”
雲#J時G 栩擡頭，看到帝王裝扮的蘇玉樓站在他身前。
“陛下。” 雲栩看着這樣的蘇玉樓，竟然還覺得有幾分懷念。
“雲栩。”蘇玉樓勾起嘴角，“我一直有個疑問。”
“什麽？”雲栩問道。
“在你重生以後，一次都沒想過現在的我和這個我之間的關系嗎？”蘇玉樓問道。
雲栩先是一愣，然後笑了。
“能問出這種問題，你又是誰？”他說道。
蘇玉樓一愣，泰然自若地說道，“我當然是陛下了。”
“是嗎？”雲栩快笑死了，“或許你注意到了，或許你沒有。”他說道，“她一向自稱都會報出自己的名字，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他好笑地看着眼前神色越來越凝重的蘇玉樓。
“以為我還沒有摸透你們的規則嗎？”他說道，“人是會成長的生物啊，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吧....”他挑釁地勾起嘴角，“你們無法，不能，或者不敢稱呼她的名字，哪怕只是一個假名，你們也不敢直接呼之于口，為什麽呢？讓我猜猜。”
他抱起雙臂，欣賞着對方越來越難看的神色，“因為你們一旦呼喚她的名字，她就會有所感應，這和你們的目的并不相符，是嗎？”
“......”‘蘇玉樓’冷淡地看着他。
“別說，”雲栩摸了摸下巴，很有心情地說道，“陛下鮮少用這樣的神情面對我，我還覺得有點新奇。”
“........”‘蘇玉樓’先是皺起眉，爾後又舒展開，“然而你沒有呼喚冕下，人類，你想跟我說什麽？”
“你應該不是那個系統吧？”雲栩若有所思地說道。
“那個家夥早就觸怒了....”‘蘇玉樓’說道，“哼，總之你見不到祂了。”
“取而代之的是你，啊，真遺憾。”雲栩笑眯眯地說道，“我還是挺懷念之前陛下送我的寵物呢。”
“.......”‘蘇玉樓’面無表情，雲栩卻感到周圍的氣氛更加凝重，即使在夢裏，他都覺得——
他可能會死，這個夢裏出現的，自稱神明的東西能輕而易舉的抹消掉他。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雲栩忽然問道。
“什麽事？”‘蘇玉樓’很不高興地問道。
“.......”雲栩沉默了一下，問道，“他胸口上的傷怎麽回事？”
“.........？”‘蘇玉樓’一時沒反應過來，可以說是愕然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我為什麽會知道？”雲栩頓時警覺起來。
“你為什麽不知道？”‘蘇玉樓’說着莫名其妙的話，“等等....你到底是誰？”
她上前兩步，剛想說什麽的時候，便被一股大力彈開。
夢境在褪色。
雲栩看着她的眼睛從迷惑到了然，爾後變為徹底的瘋狂。
‘蘇玉樓’在消弭的時候還不忘對雲栩抛了個媚眼。
雲栩睜開眼睛。
真正的蘇玉樓依舊在沉睡着。
舷窗外，一片詭谲的漆黑，#J時G 只有房間裏的應急燈還亮着。雲栩坐起來，在黑暗中發呆。
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其實一直很在意蘇玉樓身上的傷。
到底是誰才能夠在那麽強的蘇玉樓身上留下傷痕呢？
亞法拉斯沒被控制的時候，他曾經跟雲栩說的是——‘你是唯一能夠殺死她的人。’
如今夢裏那個假扮蘇玉樓的東西又告訴他——“你不知道？”
這類東西無法在蘇玉樓的事情上撒謊，他已經确認這一點了。之前系統因為欺騙了他蘇玉樓的現狀【注：明明是沉睡，卻告訴他是在打架。】，到現在甚至連遺言都沒有。
他應該知道嗎？難道那傷痕是他留下的？
.........
怎麽可能呢？
哪怕算上前世，他都不會那麽傷害蘇玉樓。
雲栩看向身邊，那個讓自己如此煩惱的元兇。
房間很暗，只不過他的身體恢複之後，夜晚的視力也恢複了，蘇玉樓在他身邊睡得向來很沉，睡衣的領口松松垮垮，仿佛馬上就能看到那裏——
雲栩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那裏竟然在發光。
雖然很微弱，但雲栩百分百确定，蘇玉樓胸口的傷痕正在發光。
怎會如此？
他伸出手，想要去看個究竟，卻被人捉住了手腕。
“嗯~喜歡夜襲可不是個好孩子噢~”蘇玉樓帶着濃重鼻音，睡意朦胧的聲音響了起來。
雲栩索性鑽進她懷裏，蘇玉樓便松松地攬着他，沒一會，又睡熟了。
雲栩頓了頓，雖然覺得這樣很對不起王女蘇玉樓，不過又實在是想弄明白這個傷痕的由來，天人交戰了一會，他輕聲喚道，“陛下？”
蘇玉樓一開始沒什麽反應，過了一會之後，身上的氣息逐漸變化。
“......雲栩，你是什麽夜行生物嗎？”皇帝蘇玉樓也是一副不清醒的樣子。
“您之前跟我說，”雲栩說道，“你要死了。”他指了指蘇玉樓的胸口，“就是指的那個嗎？”
“噢，這個傷嗎？”皇帝蘇玉樓懶洋洋地說道，“放着不管總有一天誰都會死吧。”
“........”雲栩譴責地看着她。“發光的是什麽？”
“是我的血。”皇帝蘇玉樓索性扯開衣襟，讓他看個清楚。
“......”雲栩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的血是金子？”
皇帝蘇玉樓笑了起來，她拉上衣襟，親了親雲栩的額頭，“從我心髒裏流出來的血，那可比金子值錢多了。”
“怎麽恢複？”雲栩問道。
“這麽擔心我？”皇帝蘇玉樓勾起嘴角，不懷好意地說道。“想要我活下去？”
“那是當然了！”雲栩皺着眉說道。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皇帝蘇玉樓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況且，我也有點好奇，雲栩，你真的沒想過我和她之間的區別嗎？”
“那麽，前世的我和現在的我，你更喜歡哪一個？”雲栩反問道。
皇帝蘇玉樓被他問住了。
“你知道了？”雲栩挑眉。
“哈哈哈哈.#J時G ....”皇帝蘇玉樓笑了起來，她又将蘇玉樓攬在懷裏，“我不是什麽好人，雲栩。”
她又說了一遍。
“惦記着我的血的家夥多的是，”她的眉眼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倦意，“現在他們都想逃出來分一杯羹。”
“那你還不治療？”雲栩覺得很不可思議。
“......”皇帝蘇玉樓又笑了。“可它治不好。”
她又展示了一下，“只能愈合到這種程度。”
“......”雲栩檢查了一下，“這個傷口....感覺像是利刃造成的。”他比了一個動作。“你以前被什麽人重傷過嗎？”
“應該是？”皇帝蘇玉樓的語氣中難得有些遲疑，“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最好不要想起來。......”她看出了雲栩的擔心。“我不會死。”
“那摘下抑制器...”雲栩皺眉道。
“你是要我頭痛欲裂嗎？”皇帝蘇玉樓吐槽道。她按了按額角，“以後沒事不要叫我，我已經快消失了。”
“陛下。”雲栩說道。“我一直很愛你。”
“是嗎？”皇帝撇了他一眼。“然後你抛棄了我。”
“......！”雲栩一愣，這是陛下第一次跟他說他不記得的事，“我怎麽會抛棄您？”
“........”皇帝蘇玉樓沉默了。
“陛下！”雲栩着急了，“您都要消失了，為什麽還不願意告訴我呢？”
“...........”皇帝蘇玉樓沉默了更長的一段時間。
“我不會變。”雲栩說道。“所以一定有什麽事情，我不想讓您就這麽消失，請告訴我吧。”
“唉，拿你沒辦法。”皇帝蘇玉樓長嘆一聲，語氣平平地說道，“前世的那個時候，亞法拉斯告訴我，你比起留在我身邊，更想去神教。”
作者有話說：
馬上周三了！
今天如果沒有二更。
說明明天就有四更。
感覺你們差不多好像也習慣我每周更一次，一次更一周的量了。。。。。
_(:з)∠)_
肩膀好痛TT
啊對了。
系統因為在蘇玉樓的事情上撒謊被搞了，新來的這個稱呼的‘天真之主’是印度教裏對濕婆的尊稱之一。
之前系統有講過神有很多面，所以這裏設定的是一個神可以有很多種各神系的名稱。
所以這裏是個小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