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小綠茶看上的是我

第5章 五

孔簡看見人的時候。

小姑娘剛拒絕掉一個拿着手機想來要微信的青年。

這讓她對寧煙的漂亮，有了更實體化的概念。

小姑娘今天穿的是條連衣裙，白色打底，上面暈染着點點碎彩塊，裙擺落到膝蓋處，将那雙本就白皙筆直的腿，襯得越發勾人。

寧煙也看見了她，原本拒絕別人時繃着的一張冷臉，轉瞬消融，笑起來像朵迷人的花。

牽手的動作被她做得相當自然，孔簡經常被習纭雲這樣拉着手，也就沒再拒絕。

“學姐，我們去哪個食堂吃啊？”

孔簡坦白：“我不吃早飯的，你習慣吃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寧煙停下腳步，臉上的笑意瞬間變淡。

“學姐不吃早飯？”

被她這樣看着，孔簡莫名生出一種自己好像做了錯事的無措感。

很快鎮定下來：“嗯，身體已經習慣，我也很久沒吃過了。”

寧煙勾唇，沉墨般的眼眸中卻透不出一絲亮光：“所以學姐高中的時候，也沒吃過早飯了？”

“啊？”

這話題的時間跨度有些大，孔簡呆頓幾秒，點頭：“嗯。”

“那看來陳雁哥哥并不知道學姐不吃早飯啊，不然高二高三這麽重要的日子，陳雁哥哥怎麽不拉着學姐去食堂吃早飯呢。”

陳雁？

孔簡下意識回答：“他後來知道了，不然後面兩年的早飯，他可能到現在還以為是我吃的。”

寧煙的臉色緊繃，面容比剛才拒絕學長的好友申請時還要冷漠兩分：“陳雁哥哥居然給學姐送了兩年的早飯嗎？”

孔簡剛要繼續說，理智回籠，不答反問：“這些都是陳雁跟你說的？”

小姑娘微垂着腦袋，孔簡看不見她此刻的神情，單從她微僵的聲音來判斷，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是啊，陳雁哥哥人很好，自己發生什麽事了，都會跟我說，就連我高考完填志願，也都是陳雁哥哥花了好幾晚，幫我找出的最優選項，學姐有一個對別人這麽好的男朋友，真幸福呢。”

陳雁幫寧煙看志願？

而且還是選的A大？

想起那時陳雁慫恿自己去B大的事，孔簡看寧煙的眼神一時有些複雜。

那家夥對這姑娘究竟是太喜歡了，還是沒那麽喜歡呢？

“學姐，陳雁哥哥有跟你說嘛，他們學校今年新入學的女孩子還挺多的，他昨天帶的幾個學弟學妹，就一個是學弟，其餘的都是學妹呢。”

“而且他還給我看了照片，那些女孩子，一個長得比一個好看，陳雁哥哥人真好啊，不像其他沒有風度的男生，把人送到樓下就走了，反而一個一個地幫忙把行李搬去宿舍了呢。”

陳雁那細胳膊細腿的，居然還有如此男人味的一天？

寧煙口中的陳雁哥哥，好像和她所認識的，并不是一個人。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中出西施？

“學姐，你應該不會生陳雁哥哥的氣吧，他是學長，這些都是不得不做的，學姐應該能理解的吧？”

孔簡很冷靜：“當然，我很明白。”

她自己昨天不也被這小姑娘纏了大半天嗎？

寧煙并不滿意她的回答，音調微微上揚，帶着點刻薄刺人的酸味：“看來學姐是真的很喜歡陳雁哥哥呢。”

孔簡沒在這個問題上回答她：“你還沒回答我，喜歡中式還是西式的早飯？不同食堂方向不一樣，你說了我才知道該帶你去哪個食堂。”

“随便。”

“……”

“學姐給我推薦一下吧，我都行。”

孔簡最後帶着人去吃了馄饨。

這棟食堂專門售賣中式早餐，全國各地的早飯幾乎都有囊括，習纭雲第一天來學校吃的就是馄饨，一次上瘾，每周有三天的時間都會來點，剩下的幾天，用來發掘其他美味。

寧煙點了份大碗的，加調料時，幾乎每樣都加了一點，唯獨繞過了最中央的香菜。

孔簡看見她的動作，笑問：“你也不吃香菜啊？這點和我一模一樣。”

小姑娘看她一眼，還沒琢磨出這眼神是什麽意思，就被拉走了。

她們來得早，這個點食堂裏人不是很多。

孔簡坐到寧煙對面，看她舀起一顆嫩肉飽滿形狀小巧的馄饨，湊到嘴邊輕輕吹了吹。

她總算意識到一件事，如果這小姑娘以後每天早上都到宿舍樓下蹲守，自己總不能每天都陪着她特意過來，再像現在這樣跟個傻子一樣坐對面看着她吃吧？

“學妹，我覺得有件事……嗯？”

面對湊到嘴前幾乎就要貼上自己唇瓣的瓷勺，孔簡閉嘴，回以疑惑一眼。

“我已經幫學姐吹涼了，學姐不用怕燙，直接吃就行了。”小姑娘笑意盈盈地凝視她。

腦袋往後稍退一些，避免了一張口就會觸碰到勺中食物的情況。

“我剛才應該跟你說過了，我不吃早飯的，已經習慣好多年了。”

寧煙又回到了昨日那般聽不懂人話的狀态：“我相信學姐，既然學姐說這家的馄饨好吃，那它肯定就是好吃的，學姐，再不吃等下就全涼了，味道會變的。”

孔簡的好臉色消失：“你聽不懂人話？我不吃早飯。”

“學姐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煩？”

“……”她有些不自然地躲開對方灼熱的視線。

自己的确是這麽想的。

“那怎麽辦呢，我這個壞毛病，也保持了好幾年，一時半會好像改不過來，學姐既然年長我一些，那身為長輩，應該能多擔待晚輩一些吧？”

嘴上說着很為之困擾的話，臉上單純而無害的神情卻絲毫讓人看不出這個意味在。

第一次被如此光明正大地道德綁架，孔簡被氣得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

寧煙還是淺淺地笑着，手中投喂的行為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學姐既然習慣了不吃早飯，那大概從今天開始，也得學着去習慣另一件事了。”

捏着瓷勺的手又往前伸出一分，沒來得及躲閃的孔簡，眼睜睜感受着那尚有餘溫的勺緣觸上自己的唇。

“學姐，從現在開始，就要學着習慣我的存在了哦。”

勺子因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而逐漸變涼，寧煙的聲音裏似乎也帶着點冷碴子。

“我才知道學姐高二高三整整兩年都沒吃早飯呢，學姐應該不知道，我現在是在生氣吧，但是沒事，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呢，我會陪着學姐，把該吃的早飯，一點點吃回來的。學姐，張嘴，不然我可能要坐到學姐邊上，幫學姐乖乖把嘴打開了呢。”

惡魔降臨于嘈雜人間，披着天使的皮囊，用那張蠱惑世人的漂亮臉蛋，誘惑着勢在必得的獵物踏入網，一不小心，就将精美的面具扯開了一道縫，露出了底下殘破的一角。

被納為所有物的可憐人類沒看到這一幕，惡魔冷靜下來，不願這麽快就吓跑自己的小獵物，又恢複成那副天真爛漫的姿态。

“學姐聽話，乖乖把它吃了，嗯？”

音調變得綿軟而溫柔，潋滟的眸子裏點點微光閃爍，孔簡不小心同她對視上，忍不住被那雙夜空般的星眸吸引。

像是迷途的旅人誤入魔女所編織的一段美夢中，徹底忘記了掙脫。

溫度恰到好處的馄饨，被孔簡含入口中，她無意識地輕咬幾口，在對方鼓勵的注視中，咕嚕一聲，咽進肚中。

一張輕薄的紙巾貼上唇角，寧煙細細替她擦去那張形狀姣好的唇瓣附近留下的幾點湯汁。

像斷電的工廠突然來了電，孔簡渾身一顫，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慌忙一把按住對方的手，難得強硬地把那只帶着清香的手拿開。

“明天開始，我不會再陪你過來吃早飯，如果以後沒有什麽事的話，希望學妹也不要再來找我。”

這姑娘太奇怪了。

孔簡第一次碰見這樣的女孩子，像是朵罂/粟，迷人而危險。

寧煙施施然扔掉那張廢紙，她像是沒感覺到孔簡瞬間變得疏離的态度，将那只被孔簡碰過的勺子伸回嘴邊，半點也不介意地沿着對方覆蓋過的部分，湊上自己的唇。

動作優雅得像是在高級餐廳裏品嘗醇香的紅酒，将那呈在勺裏的零星幾顆湯滴卷入口腔中，才笑着問她：“學姐，吃早飯這種事，也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接受，對嗎？”

孔簡的耳根因她的動作不受控制地熱了片刻，她忽視掉那股從未感受過的不自在感，盡量讓自己此刻看起來很冷靜：“我剛才應該說得很清楚了，這是我最後一次陪學妹你吃早飯，不管你是裝聽不懂還是真的沒聽清，從明天開始，希望學妹別再來找我了。”

寧煙低嗤一笑，眼尾上塗着的那層薄薄的豔色眼影，随着她輕揚眼尾的動作，勾出一道無名的風情之味：“學姐，你怕什麽呢？難不成我還會吃了你嗎？”

胸腔驟然一跳，異樣的情緒被壓下，反駁的模樣添了幾分嘴硬的味道：“我能怕什麽？”

“既然不怕，又何必如此無情地阻止我去找你呢？”

孔簡扯了個站不住腳的理由：“大一是學習最關鍵的時刻，你需要把時間和精力多花在學習上。”

寧煙似笑非笑地看她：“學姐，我好像還沒和你說過，我拿的是A大全額獎學金，在時間管理這一塊，應該不會比學姐差多少。”

A大全額獎學金，是A大為每年新入學的優秀大一生們準備的獎勵，每個專業就一名。

孔簡：“……”

她暗罵了對方一聲凡爾賽，繼續妄圖掙紮：“那我會比較忙，我需要學習，所以不喜歡別人來打擾我。”

“那聽學姐的意思是，除了上課的時間外，其他時間都會在圖書館裏泡着好好學習了？”

我沒這麽說！

孔簡笑得僵硬：“對。”

寧煙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會不識趣，打擾想要提升自己的學姐。”

她一愣，完全沒料到只不過搬出學習倆字，就能鎮住這人。

暗喜不過數秒，聽見一陣勺子落入瓷碗的清脆聲響。

“學姐，怎麽還坐着呢，時間不早了，再晚點出發，圖書館要沒位置了呢。”

“我也想向學姐學習，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呢，學姐早上沒課吧，恰好我也沒有，那我們就把約會的地點，改為圖書館吧，學姐自己才說過要好好學習，應該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剛說的話吧？”

“……”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痛自己的腳。

她今天總算是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