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志存高遠
一行人魚貫而入。
老爺子夫婦一身紅色唐裝，精神矍铄地正房門口站立迎接。
李總夫婦倍感榮耀，快步向前，老爺子滿面笑容，抱拳道：“貴客光臨！歡迎歡迎！”
李總趕緊雙手握住老爺子的手激動地說：“叔叔好！晚輩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老爺子笑道：“當的起！當的起！裏邊請！”
賓主落座，寒暄、品茶、家長裏短，其樂融融。
高瞰找個空隙欠身道：“李總！嫂子！你們和老爺子聊着，我去廚房掌勺弄菜，嘗嘗兄弟的手藝。”
“哦豁！還會做菜？沒想到豬還會上樹？”李總驚詫道。“別整的無法下咽就行。”
李總夫人拍了下他的腦袋。“會說話不？會說話不？你以為都跟你似的，跟頭豬似的只會吃不會做！”
大家哄堂大笑。
“那啥？方玲和方圓跟我去廚房幫忙，打下手。坐着跟公主、少爺似的。”
方玲踢了高瞰一腳。“會說話不？會說話不？啥公主似的？我不是不會做嗎？沒說不去幫忙啊？這是誰家啊這是？你整的跟主人似的！”
方圓正玩游戲，也不樂意了。“我也不會做呀？看來我又得洗菜，我姑又站着玩兒！不公平！”
老夫人看着高瞰滿意的點了點頭。“沒說錯你倆，就得去幫忙，從小到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一點自立能力，以後吧，高瞰就是你倆教官了，人家咋啥都會？你倆會啥？不準犟嘴，趕緊去。”
老爺子樂意看晚輩鬥嘴，笑着跟李總兩口子說道：“讓你們見笑了。人老了就喜歡晚輩有活力，相互學習，鬥個嘴啥的，有家的感覺，哈哈！”
李總夫人忙說道：“老爺子有福氣，兒孫滿堂，治家有方，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
李總指着高瞰對老爺子說道：“這貨可不是一般人，這次是我見他的第二面，總感覺有一種值得信任，讓人靠近的感覺。很親和，覺得就是家人，這次來讨擾總有一種被這貨牽着鼻子走的感覺，還心甘情願，樂此不疲。
問題是他總讓你吃驚，他很幽默，有文化，很厚重，會的不少，總能讓人笑，他在吸引你靠近他，跟着他的思路去延伸！難得難得呀！”
“李總真是高擡我了，性情中人而已。不像你事業有成，年輕有為，以一種豬的體重迎娶了嫂子如此貌美如花的白菜，真是高老莊的高，兄弟還是一個單身狗，人比人氣死人呀！”
“滾去做菜去！你才以豬的體重！老爺子！你看又來了，人家說我胖成豬還誇了我媳婦，我媳婦開心了我也開心。這就是這貨雅俗共賞語言的魅力。哈哈！”
“中！你們聊着，方玲、方圓趕緊點！跟教官忙去！哈哈！”
方玲白了高瞰一眼。“德行！別忘了你貴姓。走！”
揮灑自如，行雲流水。
高瞰認為家常的才是有人味兒的。回鍋肉、老肉片、蔥爆羊肉、大盤雞、火爆腰花、大煮幹絲、韭菜鴨絲、地三絲、醋溜白菜、蚝油生菜……
流水一樣，方玲和方圓腳不挨地上菜，四個砂鍋還在慢火炖湯，高瞰終于聰明一次。
既然方家人都在自己何必喧賓奪主，以守湯為名讓他們應酬去，在廚房坐在吧椅上品茶、抽煙，借口高大上。
半小時後，湯還沒煲好，方玲一步三晃、風擺柳歪進廚房。“小爺們！你什麽意思？在這兒全職廚師？真會躲！”
“煲湯呀，一不留神湯壞了咋辦？功虧一篑，前功盡棄。”
“接着裝！”方玲手扶門框，一臉紅霞。
“要不你來招呼湯，我去招呼李總夫婦，沒聽說過有老不顯少嗎？再說了也讓方圓這小子歷練歷練。”
“我特麽會招呼湯嗎？你就作吧！我頭暈。”
“再整幾杯酒就不暈了！嘿嘿！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
“老子給你一腳讓你年輕，抓緊點！”
“半小時後！”
“你怎麽不去死？半小時小娘們肯定喝醉了那不是丢人了嗎？”
“我盡快！我盡快！你先請！”
“這還差不多！快點！”
男人有時候是比較難的，你還得廚房做菜，你還得陪酒，掌控全局。
關鍵是今天的飯局李總肯定有大招兒。
剛準備上湯，開水白菜、酸辣肚絲湯、紫菜蛋花湯、榨菜肉絲湯，李總的聲音傳來了。“我說廚房那頭豬，是不是我們把酒喝完了你才出來啊？你這滑頭！”
“來了！也就是嫂子來了，我才這麽耐心做菜，你還有意見。全身心知道不？我對自己都沒這麽好過！”高瞰店小二似的上湯。
“話說球的冠冕堂皇，問題是我都喝半斤酒了，心裏極不平衡。”
“先喝湯看看咋樣？酒我補上，這忙半天還落埋怨，找誰說理去？”
“咦！這湯像是人做的！”李總嘗了一口開水白菜。
“我靠！沒聽過點贊這麽點的！”
“別整沒用的，高腳杯先整一杯！”李總邊說邊倒酒。
“行！下次去你那兒你也廚房做菜，然後也給你整一高腳杯。”
“問題是我不會做菜呀！”李總有點耍無賴。
“只要不是豬都會做菜！少來這套啊李總！”
“少廢話！把這杯喝了，看不出來啊你小子又給我了個驚喜，菜做的不錯。以後要常來！嘿嘿！”
“常來必須的，下次我不做菜，看把我累的，問題是還罰酒。”
“你到底喝不喝？”李總捏住高瞰鼻子。
“喝喝喝！必須的！遇到兩百斤的豬算是沒地方講理！”
一桌人大笑，這氣氛其樂融融。
方圓眯着眼睛一直盯着高瞰，不停地倒酒，倒茶。
方玲在高瞰身邊啰嗦。“你能不能慢點喝，牛飲啊你？”
老爺子環視全桌，微笑中又讓人意味深長，高深莫測。
飯要吃好，酒不能太多，還要談事。
總之酣暢淋漓，大家心情極好。
酒這個玩意兒很神奇。到一定程度，讓不利索的人變利索，利索的人更利索。
飯後茶……
涼亭中……
該是談事的時候了，盡管都舌頭大了，一個小時內還是比較清醒的。
李總首先發話了。“這飯吃的得勁，我是個利索人，直截了當，我想拿下西三縣經銷權，不知道高經理小爺們什麽意見？”
“這個嘛！你确定三縣的年銷量能達到多少？市場這玩意兒總是數據說話的。”高瞰給李總續上茶。
“沒有最好，只有更好。三縣的話五百萬咋樣？”
“太少了！”高瞰頭都沒擡。“起碼一千萬。”
“我說你小子，有點誠意行不？”
“西三縣山區旅游縣區、礦産縣區、特産縣區，購買力超強，低于一千萬不行！絕對不行。”
方玲欲言又止。
老爺子眼眯了又眯。
方圓激動萬分，極不淡定。
李總佯裝生氣。“你小子是搗亂是咋的？有你這樣的嗎？”
“李總你想想啊，廠裏利潤才多少呀？還給你廣告支持、開業慶典支持、銷售返利，對吧！低于一千萬不行，你還是做好一個縣吧，再說了西川有經銷商。低于一千萬人家肯定有意見。絕對不行。”
“那就是談不攏了？”李總開始欲擒故縱。
方玲沉不住氣了，開始圓場。“李總、嫂子，咱們再想想辦法，生意是談出來的嘛！”
高瞰給李總點支煙。“我去下洗手間。”
“關鍵時候你衛生間，故意是吧？”李總沒好氣的說道。
高瞰離開視線蹑手蹑腳地藏在竹林裏，抽着煙，看着頭條新聞，去啥衛生間呀？該低調就得低調，這家兒不能當，留給老爺子吧。
半小時過去了，涼亭裏傳出了爽朗的笑聲，看來是談好了。
高瞰一搖三晃的回到涼亭。
李總劈頭蓋臉罵道。“你小子尿黃河啊！沒等你啊！”
“剛接個電話。失陪失陪了。怎麽的？看你笑的跟八戒似的，這是奸計得逞了？”
“高經理啊！老頭子做回主，三縣八百萬，看情況适當調整，你看？”
“老爺子開闊。李總這下該露出八戒貪婪本質了。”
李總白了高瞰一眼。“你小子就是個周扒皮，把人卡到骨頭縫兒裏。”
“既然老爺子做主了那就把協議簽了，保證金交了，這事兒就定了。”高瞰順水推舟，顧了老爺子面子。
退而不休的傳統比比皆是。這也是常态。
方玲早就準備好了，李總一揮而就，随即轉賬了保證金。
皆大歡喜……
突然李總拍了拍高瞰肩膀，一臉的疑惑。“我說高瞰，我咋感覺又上了你當呢？”
“啥玩意兒當啊？我剛才都沒在這兒，這話說的？”
“就因為你小子沒在這兒老爺子我們家談好的，方總，別給這小子提成！嘿嘿！”
“李總小心你超過兩百斤繼續胖，其心歹毒！歹毒！不義氣！”
“哈哈！對脾氣！我喜歡！好了不早了，我們還回去了，下一步工作就勞煩方總了。老爺子抽空去我那兒坐坐，多謝款待。”
李總夫人開車帶着李總走了。
一時輕松了。
大家都很開心，也沒客套。
高瞰和方玲打車回去休息。
“小爺們！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方玲抱着高瞰的頭，床上，高瞰很疲憊。
“小娘們！我跟你說，企業管理要制度化，今天我故意說去衛生間，其實是留給老爺子拍板的空間。
他們這一代人，一般是關鍵時候彰顯當家人的權威，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生意，這沒什麽。我們配合很默契，也達到了目的，我沒和老爺子商量，一千萬确實苛刻，其實我很欣慰。”
方玲盯着高瞰，水霧般的眸子。
“還有話說嗎？小爺們！我知道你用心良苦！”
高瞰嘆了口氣。“我說的制度化管理不是說老爺子拍板這事，本來這個企業就是他老人家一手開創。我是說我的工資要開堂布公，你忽略了方圓和你哥嫂的感受，我也需要清者自清，從管理用工上說，員工工資要公開透明這是激勵，這是制度的魅力和純潔。
最好是現金的方式，要讓方圓看到。至于領了工資以後我交給你這是兩碼事，我不想頂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帽子，憑本事掙錢，憑心愛一個女人。你懂我的意思嗎？女人是要嫁人的，家族的利益糾葛讓人頭疼。梳理明白，才叫總裁。”
方玲起身看着窗外。
“小爺們！你覺得我在利用你嗎？”
“錯！”
“那你意思是？下一步咱倆咋辦？”
“把企業做好，急流勇退。拿着屬于自己的，然後交給方圓。”
“那咱們以後幹啥？”
“衣食住行多的是，但是不能做家具，方圓是你侄兒，我已經太鋒芒畢露了，下一步要讓方圓直接面對市場和客戶。小娘們！這是明智的選擇。”
方玲轉身争辯的時刻，發現高瞰睡着了。
這是個什麽男人？知進退？識時務？
自己真的是公主？
方玲在高瞰身邊躺下，抱着高瞰的頭，一行清淚滴落高瞰臉龐。
華燈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