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由天空
南玉市，豫西南大市。
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卧虎藏龍。
商聖範蠡故裏、張衡墓、張仲景醫聖祠碑林、府衙景點、張骞故裏、南水北調源頭……
高瞰漫步長江路，家具商場林立，沒人知道他此刻的複雜心情，自由真好。
醉駕從看守所剛出來，恍若隔世，感慨萬千。
曾經在成都全國知名家具企業做銷售十年，先後負責西北六省大區。
回老家十二年了，看着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高瞰的計劃是再把西北市場做起來，第一步，解決貨源問題，實木家具全面鋪開的趨勢，板式家具市場占比陸續下滑。
唯一有中央空調的商場，高瞰打算進去看看，順便涼快涼快，才六月溫度都達到了三十多度。一陣涼爽襲來，爽歪歪。
剛進門一個穿着職業工裝的美女便微笑迎來，這微笑要多職業有多職業。
看起來也不像是導購員，高瞰倒覺得是商場經理。身材婀娜多姿，曲線玲珑，膚若凝脂，氣質非凡。
“你好先生！需要什麽家具呢？本商場應有盡有，自己生産基地生産。”美女優雅的舉止和銀鈴般的聲音很是得體，很親和。
“你覺得我是買家具的嗎？我要的貨很多喲！也不請我去你的辦公室喝杯茶，這待客之道我很有意見！”高瞰微笑着調侃，有點無賴，有點皮笑肉不笑，很沒正行。
“喝茶是必須的，您請！”說完微笑着前邊帶路。“我認識您的，高瞰先生。可以說了如指掌，嘿嘿！酒駕剛出來是吧？又上次大學？”
高瞰很是震驚，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你認識我？這倒是新鮮了！”
“師兄可是知名人物，起碼在我這裏是的。怎麽的？不可以嗎？”美女邊說邊笑，狡黠且詭秘。
高瞰感慨這世界真的太奇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還師兄起來了，可不敢當。我就是奇怪我這種小人物名不見經傳的，怎麽還入了你的法眼？”高瞰還是有點匪夷所思。
“高師兄自己說過的名言自己都忘了？做銷售的都是特種兵，特種兵首先是偵察兵。西北大區經理同志，我說的對嗎？”職業裝很是得意且高深莫測。
這話高瞰是經常說，做銷售說到底是客戶資源的挖掘和說服，知己知彼嘛！相當重要。
高瞰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皇帝的新裝，被人偵察的跟裸奔似的。
盡管自己經常偵查客戶和潛在客戶。「師妹怎麽稱呼？優秀啊！把師兄偵察的體無完膚的。」”啥詞兒喲？用心的話一切皆有可能。我叫方玲。”
說話間進了辦公室，方玲招呼高瞰坐下，開始沖功夫茶，這年頭到那裏都是茶桌沖茶，很有點茶道的意思，邊沖茶邊聊天，什麽都不耽誤且很有範兒。
“這世界也太奇怪了，這麽多叫玲的，玲字拆開是王和令的組合，王令，還方玲，夠霸氣！”高瞰這話說的方玲彎着腰笑，一陣咳嗽。
“果然名不虛傳，不僅口才好，還有點話痨，哈哈！”方玲怎麽看都有點得意。
“從哪兒弄到我的身份信息的啊？有招兒！佩服！”高瞰不禁有點好奇。
“想知道啊？不告訴您！哈哈！喝茶！”方玲越說越得意。
“暈！”高瞰沒招兒了，只好作罷。
“喝酒了，暈起來了都？”方玲也開始調侃高瞰。
“師兄倒是想喝，你請客？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一文不名。”高瞰無奈地笑笑，有點想蹭飯的嫌疑。
“小意思！本來就有這計劃，師兄可是180天沒好好吃飯和喝酒了吧？哦！對了，也沒抽煙，來抽着。”說完從抽屜裏拿出一包中華煙和一個打火機遞給高瞰。
“真是知我者方總啊！感激感激！你不介意我在你面前抽煙，美女們可都讨厭這煙味兒。”說着點起一根煙，陶醉在煙霧裏了。”你還是叫我師妹吧，叫方總有點別扭。
“方玲笑着說，有點不那麽職業化了，很自然很随意的笑着。”行！沒問題。
不過我感覺我有點金庸和古龍先生筆下那些大俠的感覺了，比如令狐沖、段正淳、李尋歡、陸小鳳、楚留香等等的感覺了。他們可都有師妹的。“高瞰一陣惬意，心情開始大好。
人就是奇怪，總有那麽點虛榮心，有時候吹噓和自我吹噓，還自我感覺良好。"師兄還真會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臉皮非一般的不薄。哈哈！”
方玲的自然流露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儀态萬方，灑脫豁達。
“師兄下一步有什麽打算呢？你不把你的西部市場繼續操作起來嗎？南玉市家具行業地盤太小且良莠不齊的，結算模式也不大好，誠信度堪憂。需要走出去，我感覺西北實木家具潛在的市場非常大，而且購買力和消費理念大而憂。”
“高！市場分析的相當到位，現在東西南北中的話只有西北幅員遼闊，市場潛力巨大，沒有達到飽和的地步，機會大大的有！”高瞰喝口茶，品品毛尖茶特有的清香。
“那還等什麽呀？計劃計劃開始行動吧！”方玲喝口茶說道。
“首先要選擇貨源啊，找廠家啊，這不來你這看看呗。款式啊工藝啊啥的，我剛才 看了下也就實木家具還可以，其他的不行。實木家具廠家哪裏的？廣東的還是成都的呢？”高瞰看了一眼方玲，看方玲有什麽反應。
“廠家啊？咱們南玉的，我家的，工人都是曾經在廣東家具廠幹過的，還行吧！”方玲斜着眼看着高瞰，有種特別透視內心的力量。
“工藝挺好的。要不咱倆合作？做西北市場，一單一結算，按百分點提成，我不要基本工資。
不過，客戶來廠裏考察接待這方面的費用你負責。沒事我不去你這兒上班，來去自如，怎麽樣？”高瞰喜歡自由，尤其現在更渴望自由，感觸深刻。
“夠直接！沒問題！細節問題等會兒吃飯了詳細聊，師妹也是個幹脆利索的人，不喜歡彎彎繞。
怎麽樣？陪你喝幾杯。算是給師兄接風洗塵了，您現在是需要這待遇，估計你的駕照是沒戲了，等會兒我安排車接我們，吃完飯再把您送回去，師妹夠義氣吧？您這180天罪受的，缺關心、缺煙酒茶、缺愛的，哈哈！”方玲直爽地笑道，和她的性別和年齡相當不符。
三十歲左右如此幹練、成熟、穩健。真是巾帼不讓須眉。
高瞰突然有一種真切的感激和莫名的恐懼，感覺這師妹相當厲害，洞察一切，人情練達。
“太直接容易跌倒，盡管直爽和真誠是對的。謝謝！看來今天蹭飯成功！哈哈！我感覺是洪七公洪幫主遇到了黃蓉。唉！人在江湖，江湖在人。”高瞰笑道，同時有點若有所思。
“我不是黃蓉我不會武功。第一次遇到蹭飯的人如此冠冕堂皇、如此擲地有聲、如此想當然還正能量十足。
不愧是師兄，看來咱師兄妹是真的有緣。等下我打個電話讓司機把車開過來。哦！對了，你有那麽老嗎？還洪七公洪幫主，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占便宜是不？”方玲拿出手機打電話，還不忘K兩句。
看樣子車一會兒就到，高瞰打算摸清下廠家詳細狀況。“我說師妹，你的廠子是獨資呢還是股份制呢？”
“就知道你要問，屬于家族企業吧，老爺子一手創立的企業，我哥哥和嫂子呢屬于業外人士，他們呢開了個茶樓，打打牌啊喝喝茶，日子過的很不錯。
但是對分紅呢就比較業內了，大學畢業後老爺子讓我接手了，我是常務總經理，管理企業，未來呢不大好說，給點建議？”對于高瞰的提問方玲一點都不避諱，這很意外，同時呢又很欽佩。
有時候繞彎子并沒有什麽意義，早晚要知道。
“沒什麽建議，只是等你結婚了出嫁了那就不同了，話說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早晚是要分開的，姑娘嘛總是要走的，企業會交給下一代，把企業做大做強然後急流勇退，獨資做自己的事業，但是不能做家具行業，你懂的！衣食住行嘛随便選一行都可以的，貼近民生，照樣流光溢彩。”高瞰輕描淡寫的說道。給人一種無足輕重的感覺，很不在意似的。
“英雄所見略同！不過呢有個問題，你怎麽看出來我沒結婚呢？”方玲眼睛超出一般的大了些。
“哪兒都能看出來，全身上下，随便一個地方都能看出來。”高瞰繼續輕描淡寫。
方玲白皙的臉上一陣紅暈。“正經點！師兄！”
“說實話總是讓人你讨厭！實話呗！望聞問切呗！”高瞰又點一根煙。
“你才有病呢！不像話！車來了，走吧！吃飯去！「方玲手機振鈴了一下就停了。」你的司機真會過日子！“高瞰很深刻的說道。”走吧！真話痨！“方玲白了高瞰一眼。
一輛锃亮的奧迪A8L停在商場門口，開車的是個二十多一點小家夥，板寸頭，很精神，堪稱人精系列。上車了，司機很禮貌地打招呼。”叔叔好！同好！同好！“高瞰應酬道。”去康河邊錦繡花園。“方玲道……
高瞰很喜歡這小家夥，忍不住稱贊起來。”小家夥方正圓滑，方圓方圓，很好很好！
姑姑！你這個叛徒，怎麽把我名字都賣了，這叔叔是你啥人啊？
“司機小家夥吼道。”別冤枉老子，老子說了嗎？詐你呢？蠢貨！“方玲沒好氣地罵道。”叔叔，我姑姑跟你說我名字了嗎？
“方圓問高瞰。”說了呀，不說我咋知道呢？對吧？“高瞰違心地說道，感覺這姑侄兒倆挺有趣。
剛說完感覺胳膊上一陣疼痛，有種被擰的感覺。”我說了嗎？
我啥時候說了？“方玲氣的不輕。方圓更來勁兒。”真是個叛徒！
眨眼兒功夫把我賣了！“高瞰一陣大笑。”小子！做生意還怕別人知道你名字啊？
咱是巴不得更多的人認識咱對吧？認識的人多了機會就多，還害羞呢！
哈哈！師兄你就誤人子弟吧！服！太狡猾了！把人賣了人家還幫你數錢！“方玲又白了高瞰一眼。
方圓從觀後鏡裏正好看到了。嘆了一口氣。”唉！姑姑終于遇到對手了，一物降一物啊！
看來是終于快出嫁了，快有人要了！“方玲臉跟紅蘋果似的。“老子保證不打死你！好好開車！廢話多！”
高瞰大笑……
很快到了錦繡花園飯店，位置特好。河邊，落地窗，康河游覽區風景盡收眼底，觀景雅座，惬意非常。
三個人坐下，高瞰不喜歡點菜，一切方玲安排。
看着窗外的風景高瞰忍不住即興背誦徐志摩的詩——《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裏；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着彩虹似的夢；
尋夢；
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斓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方玲和方圓靜靜地聽着，高瞰沒感覺出來他們倆挺喜歡這首詩。
有點恍然。“你倆也喜歡這首詩歌，我是看到河邊的風景有感而發，而且認識你們我也挺高興的。”
“看不出來啊，叔叔，你挺文藝的。”方圓笑道。
“文藝啥呢？文藝不如事業有成，有錢花。對不對啊？方圓。”高瞰也笑道。
“兩碼事，這叫素養和品味。”短暫的接觸高瞰對方圓有了新的認識。
“師兄不錯啊，以前知道你愛做菜，沒想到還挺文藝。不錯。”方玲的眼神變得不大一樣了。
“受蘇東坡影響，愛做菜，愛研究菜。正宗吃貨一個。”高瞰笑道。
“叔叔，我也是吃貨。找時間來家裏做菜啊。另外呢，我這個姑姑也是個吃貨。嘿嘿！”方圓來勁兒。”閉嘴！哪兒都有你！“方玲嗔罵道。
菜上齊了，一陣吃喝，一瓶酒很快幹掉了，方玲和高瞰臉都紅霞飛了。
方圓開車沒喝酒，不過沒閑着，不停地用手機對着方玲和高瞰拍照，阻止也沒用。
一頓飯吃的酣暢淋漓。高瞰感慨終于吃了頓飯。民總是以食為天的，不是嗎？
方玲和方圓把高瞰送回孤山住處，堪稱穿城。臨走還不忘明天電話聯系啊，談談具體的操作方案。
高瞰揮手告別兩人，暈乎乎地上樓。
風乍起！
山雨欲來風滿樓。
要下雨了——風吹樹梢嘩啦啦地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