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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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她做什麽?
她又不是東西,為什麽要用搶這個詞呢?
溫雅很疑惑,但是并沒有多問,只握住他的手輕輕說:“不會的,晏晏我的好朋友,我是永遠不會離開晏晏的。”
沈宴的眼眸微妙的閃了一下:“永遠?”這個兩個字簡直令他興奮:“真的麽?”
溫雅沒有回答他,她的注意力已經被新書本吸引走了,完全沒在他身上,沈宴硬生生把後面想說的話吞咽了回去。
他只好匍匐在桌子上,默默的盯着她。
溫雅沒見過這樣的書,跟她在山上和老師給她拿的書本不一樣。她翻了翻,從第一頁潦草的翻到最後一頁,不禁有些疑惑,這些她好像都學過了,還是好幾年前學過的。
但她并不想說出來,因為她怕說出來會跟晏晏分開,沒有晏晏陪伴,一個人在學校裏的話,她會很緊張。
她悄悄看了沈宴一眼,發現他也在看自己,那眼神很奇怪,像火一樣熾熱,又像蜂蜜一樣甜蜜,看得她心髒都慢了一下。
她茫然的捂住心口,對剛才發生的感覺很訝異,以前從來沒有過。但那感覺又消失得很快,仿佛是個錯覺。
她被沈宴看得有些不自在,閃躲着他的目光,小聲問:“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沈宴趴在桌子上笑了笑:“姐姐好看啊。”
“你要看黑板。長輩講課的時候,你不能這麽趴着,你得坐直了。”溫雅強行伸手把他的身體拉起來,頭給板正,期間沈宴一動不動,就像個娃娃似的任她擺弄,毫無還手之力。
要是是在山上,沈宴這幅樣子已經不知道挨了板子了。溫雅記得當時她打了個小瞌睡,媽媽都氣得給了她一巴掌。
“兩只手要放在桌子上。”溫雅把他的手規規矩矩交疊在課桌上。沈宴像模像樣的看起了黑板,後面飄來周振一陣隐忍的抽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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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看沈宴……”
沈宴好看的嘴角勾了勾,對溫雅說道:“姐姐,周振學習不好,你也幫幫他。”
周振:“……”
溫雅聞言轉身看過去,後面的周振已經罵罵咧咧的調整了好坐姿,見溫雅看過來了,他又跟變臉似的,沖着她嘿嘿一笑:“是不是這樣姐姐。”
溫雅:“左手在上,腰背挺直。”
周振聽話的調整好坐姿:“哦……好。”
“這道題有想解一下?”老李頭在講臺上喊,全班沒有一個敢舉手,因為這個班是高二最差的班,基本全員學渣,就沈宴這樣每次擦及格線的,還能是全班數一數二的成績。
老李頭習慣了。
基本他都是強行點人回答的,就在他準備強行點一個人回答時,溫雅站了起來:“我可以。”
老李頭瞧了她一眼:“嗯……作為新同學能積極參加搶答,很不錯。那你說說這道題怎麽解?沒關系的啊,不要緊張,錯了沒關系。”
溫雅一口氣說了兩種解題答案。
“不錯不錯很不錯。”李老頭語氣都激動了很多,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倒不是因為這題很難,而是他好久沒有感受到跟學生正常互動的感覺,自從教了這個學渣班後,他脾氣都順了不少。
“坐下吧。”
溫雅乖乖坐下。
老李頭繼續講題。後面他連上了整整兩節課,只要他一提問,溫雅必定第一個搶答,一雙星星眼閃亮着,熱情得像個小粉絲似的。
老李頭剛開始還覺得受用,可是慢慢的,他就有點頭疼了。見她迫不及待要站起來,他連忙擺手示意讓她坐下:“好了好了老師知道你會,你先坐下,別激動,好歹讓別的同學有點存在感嘛。”
全班人縮了縮脖子,并不想要這窒息的存在感。溫雅坐下後。老李頭又開始對他們提問,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搭理他,極其願意搭理他的還是只有那個搶答熱情的少女。
溫雅:“我會!”
老李頭:“……”
一下課溫雅就成了大紅人,很多熱情好學的女生圍了過來:“卧槽,溫雅……你好厲害啊……你以前是不是學霸啊?”
“姐姐你能再跟我說說你剛剛的解題思路麽?”
“嗚嗚嗚……我也想知道……老李頭講課太無聊了,我都睡了一覺。”
“好呀。”
溫雅貼心的為她們一一解答疑問,還用筆給她們寫下了很多重點。期間沈宴就在安安靜靜的看着,一直到她忙完後,他才委屈巴巴的蹭上去:“姐姐,課間十分鐘一分鐘都沒有我的麽?”
溫雅看着眼前蓬松的頭發,忍不住摸了摸:“我們将來每天都會生活在一起,晏晏為什麽要這麽難過呢?”
沈宴沒說話,只抓着她的手蹭了蹭。那動作真的好像只小狗狗在蹭主人的手,溫雅不明白為什麽他這麽喜歡和她肢體接觸,但她并不反感,甚至覺得他有些可愛。
“總感覺在哪裏見過晏晏。”她覺得很像五年前遇到的那個小男孩,可是媽媽告訴她,那個小男孩已經死了,是被車撞死的。
沈宴眼眸亮了亮:“姐姐……”
溫雅搖搖頭,把想法否定了:“是我想多了。”
“……”少年滿眼的期待和興奮逐漸斂去,只剩下久久的難過,和心上說不出的酸楚:“沒關系……”我會等你慢慢想起來。
中午要去食堂吃飯。
沈宴把她帶去食堂後忽然有點事離開了,離開之前千叮咛萬囑咐讓她不要亂走,他馬上就回來。溫雅便乖乖的坐在那等他,可是等了很久很久,沈宴都沒有回來。
等得她都餓了。
她想吃飯,但是沒人上飯菜。
她以前在山頭什麽都是保姆弄好的,甚至在十二歲的時候都是一直被人投喂,她只需要張嘴,自己壓根不用不動手。
後來老師實在看不下去她這副樣子,跟她媽媽溝通一番,她媽媽這才願意讓她自己拿碗筷吃飯,但那都是在別人把飯菜端上來之後。
她坐那等了很久都沒有給她端飯菜上來。
她就像個異類,所有人都在看她,讨論她,聲音源源不斷的灌進她的耳朵。她很緊張,也很害怕,一雙手都快把校服的角給揪爛了。
有兩個女生坐在了她不遠處,正用一種排斥的眼神在上下打量着她。溫雅記得她們,那個擁有一頭好看卷發的女孩。
“你們好呀。”她笑着跟她們打招呼,卻沒有得到回應,周美嬌有些不屑的白了她一眼後,低頭吃自己的飯,不再看她。
溫雅疑惑。
這是她十七年白紙人生裏,第一次體驗到被人拒絕的感覺。
“溫雅,你在這坐着幹什麽呢?”有個同班的女同學過來找她搭話,溫雅擡起頭看去,是她剛剛在下課時間裏認識的朋友。
她叫何珍珠,是個帶着眼鏡的女孩。
她老實回答:“我在等人上菜。”
何珍珠:“……”
一邊周美嬌和她的朋友偷偷笑了起來。何珍珠看到她們就不舒服,于是悄悄對溫雅說:“別坐在這了,跟我走吧?”
溫雅搖搖頭:“晏晏讓我在這等他。”
何珍珠:“沈宴麽?”
溫雅:“嗯。”
“那好吧,我陪你。”何珍珠坐了下來,又跟她說:“我們這裏沒人會給你上菜的,你必須得拿着這個盤子……”說着她指了指自己的餐盤,然後又指了指打菜區:“去那裏排隊打菜。”
“原來是這樣。”溫雅恍然大悟:“真是抱歉,以前在家裏都是別人端上來的,我不知道。”
“等人端上來?媽寶嗎?”
“哈哈哈……我看是公主病。”
周美嬌那邊又發出一陣嘲笑聲。
溫雅沒什麽表情,因為她根本聽不懂媽寶的意思。其實換種角度來說,她也算是個媽寶,畢竟在那空白的十七年裏,她那偏執到病态的媽媽對她的影響程度很重。
何珍珠無奈道:“你別理她們,她們經常這樣嘲笑別人的。”她也曾經因為穿着土氣,被嘲笑過,所以感同身受了。
“我去排隊打菜。”溫雅說。
何珍珠放下筷子:“還是我幫你吧。”
溫雅:“不用。”
兩人說話間,有個戴眼鏡的男生走了過來,端着一盤子滿滿當當的雞塊做的菜肴,放在了溫雅的面前,低聲詢問:“學妹,是不是沒帶飯卡?我看你在這裏坐了好久也沒有吃飯。”
溫雅眨眨眼:“飯卡是什麽?”
“那就是沒帶了?”那男孩推了推眼鏡,模樣斯文,說話得聲音都是溫溫潤潤地:“不介意的話吃我這份吧?放心,我沒動過。”
“我去……”喬旭陽!
何珍珠眼鏡都要驚掉了,連忙把目光看向周美嬌。喬旭陽是周美嬌的前男友,學校裏的尖子生,長得很帥,又聰明。
當初周美嬌追了他一個學期才追到手的,可謂是鬧得轟轟烈烈。可不知道為什麽升高三之後兩個人就分手了,周美嬌扭頭就盯上了沈宴,但沈宴從來沒搭理過她。
何珍珠看了看一臉茫然的溫雅,又看了看臉色跟醬油一樣難看的周美嬌,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點莫名其妙的爽,可能是被她欺負過很多次,難得見她也有臉色這麽難看的一天。
也難怪周美嬌這副樣子,畢竟在溫雅出現之前,她還是學校裏男生們公認的校花。溫雅一來,兩個人顏值這麽一比較,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溫雅不知道能甩她幾個銀河系。
“不喜歡麽?”見溫雅愣在那沒反應,喬旭陽低頭問她:“我去給換幾樣菜?你喜歡吃什麽?沒關系,你不用見外,就當我請你的。”
他話音剛落,一只手忽然伸過來,把他端來的那盤菜給推在地上,菜撒了一地。
“沈宴你幹嘛?”喬旭陽臉色難看。
溫雅興奮擡頭:“晏晏!”
沈宴低頭看着溫雅,那原本陰郁的眉目頃刻間柔軟了下來:“抱歉姐姐,有點事耽擱了,讓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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