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許迪安的手術一臺接着一臺，前腳剛把做完手術的德牧送進病房，後腳就又踏進手術室，開始進行下一臺手術。
喬悠出去經過手術室門口的時候，透過半開的門縫發現裏面站了好幾個年輕男女，正聚精會神地聽着許迪安在講些什麽東西。
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剛想細聽一下，秦桑就走過來把門給關上了，順便給了她一個禮貌的微笑。
偷聽不成，喬悠直接出了醫院大門。
今天是個大晴天，雖然太陽高高挂在空中，但是由于氣溫很低還刮着東北風，所以依然讓人覺得冷到了極點。
她搓了搓手裝進口袋裏，不禁加快了步伐。
晚上家裏來了客人，喬悠接到老媽的電話讓她回去一起吃飯。
其實她向來不太喜歡熱鬧，特別是跟父母玩的一些朋友，或是遠房親戚聚在一起，只會覺得尴尬。
長輩嘛，就是喜歡說教，哪怕根本沒什麽道理可言。
今天來吃晚飯的就是喬媽的表妹李芳，喬悠管她叫表姨。但也就僅僅這麽稱呼而已，根本談不上什麽感情，甚至沒有一絲好感。
主要是這個表姨比較嘴碎，喜歡在背後嚼人家舌根，喬悠接觸過兩次後就心生厭煩了。
“喬悠現在還是在家裏畫畫，沒出去上班嗎？”飯桌上，李芳邊吃邊問。
“沒出去。”喬媽一提起這事兒就郁悶，“成天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裏，也不跟人接觸。”
語氣裏充滿了深深的無奈。
李芳哦喲了一聲，立馬咋呼起來，“那不行的，年輕人天天關在家裏還不得跟社會脫節，還是要找班上上的。對了，男朋友談好了嗎？”
又是這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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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悠頓了一下，繼續保持沉默，不禁暗自吐槽起了她剛才的說教。
好笑，不上班就跟社會脫節了？
她工作的時候認真在家工作，閑下來就跟朋友們小聚，旅游，平時健身房也沒少跑，日子不要過的太潇灑。
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誰願意天天坐在格子間看領導臉色？
說起來，鐘情就是因為被部門經理往死裏針對，才一氣之下辭職，待業在家的。準備過完年，再繼續找工作。
“哪兒有那麽快，早着呢。”回答的人依然是喬媽，順便趁機問道：“你那有沒有合适的好小夥？”
“媽。”喬悠坐不住了，“我都說了，現在不想找男朋友，這種事情還是得看緣分。人家老話不是也說了，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喬悠啊，你這話表姨就不愛聽了。”李芳放下筷子，滔滔不絕道：“什麽有緣無緣的，你就那樣成天呆在家裏，男朋友能從天上掉下來不成？”
說完她突然想到，“對了，我有個朋友妹妹家的兒子，現在也沒有女朋友，改明兒我幫你問問。”
喬悠匆忙吃好飯，放下碗就以要去醫院看布丁逃回自己的住處了，坐在出租車上，在微信群裏跟朋友們吐槽了一路。
喬悠：“煩人，我媽又讓人幫我介紹相親對象了。”
鐘情：“上次是個智障臉的理工男，這次又是何方神聖？”
馬帥：“讓你把哥帶回去你不願意，哥就不明白了，哥到底是哪方面入不了你的眼了？”
石劍：“馬哥癡情種子啊，從高中到現在還在苦苦追求，都多少年了？”
吳孜孜：“注孤生。”
喬悠：“還能不能好好聊了？煩着呢。”
鐘情：“@馬帥，喬悠偷偷跟我說過了，因為你的名字讓她不能直視。”
馬帥：“馬帥，怎麽就不忍直視了？”
鐘情：“因為她小時候有個小竹馬，叫許帥。”
石劍：“卧槽，哈哈哈哈哈。”
馬帥：“……”
一個小時後，喬媽在微信上跟喬悠視頻，說是李芳已經幫忙聯系好了男方的大姨，過段時間就安排兩人見個面。
并笑逐顏開的特意着重強調了一下男方的職業，是個大學教師，小夥子品行也好，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完全就是個根正苗紅的好青年。
“媽，我跟你說件事兒。”喬悠根本不接她的茬。
喬媽問：“什麽事兒？”
喬悠懶洋洋地倒在了沙發上，“昨天寵物醫院的醫生說，布丁會追着流浪狗跑，是因為發情了，建議做絕育手術，這事兒你怎麽看？”
“做絕育手術啊？”喬媽沉默半晌，“肯定會很疼吧？”
“疼肯定是有點。”
喬悠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我想的是，如果不做的話，一年發情兩次，萬一又不小心讓它跑丢了，再被狗販子抓去，可就不一定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母女倆商量了好半天，喬媽把決定權交給了喬悠，讓她看着辦。
喬悠滿心煩惱地上網百度了很多相關資料，支持做絕育和不支持做絕育的各占一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最後，她只能又去騷擾鐘情：“你說，到底該不該給布丁做絕育？”
鐘情直言：“肯定做啊！都跑丢這麽多天，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還在考慮啥呢？”
“反正也不讓它享受，不如直接閹了來的痛快！”
“說的也……”
喬悠字還沒打完，鐘情就直接甩了個微信個人名片過來，正是許迪安的工作號，名字叫做“哎呦寵物許醫生”，頭像是門外的招牌，很官方。
“你可以先加許醫生咨詢一下。”
躊躇幾秒，喬悠咬咬下唇，加了許迪安的微信，并備注道：你好許醫生，我是喬悠，布丁的主人。
許迪安結束整天的工作，已經是十一點了，平時沒這麽忙的，一般十點準時關門，特殊情況會稍稍延遲，但基本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今天是因為學校有學生過來見習，不得不一邊工作一邊對他們進行指導，這才忙到現在才停下來。
他從手術室出來，先脫下身上弄髒的手術服，然後摘掉手套扔進垃圾桶，水都沒喝一口，就轉身去了病房。
秦桑正蹲在籠子邊給布丁換紗布，聽到腳步聲，扭頭看了一眼，“這小東西的傷口恢複的還挺快，應該可以提前一兩天出院。”
“看上去确實精神了不少。”
許迪安面容疲倦，蹲下來逗了它一下，問秦桑：“劉哥那邊最近怎麽樣？我這邊太忙了，也沒跟他聯系。”
秦桑将紗布一圈一圈地纏在布丁的腿上，“最近一個星期，收了四五十條流浪狗，目前陸續還有人在送過去。”
說完不禁埋怨道：“要不是陳東那招人恨的家夥，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好好的一個海市，都成屠狗市了。”
許迪安聞言陷入了沉默，片刻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快十一點半了，屏幕上有上百條未讀微信消息。
順手點進去，發現還有數十條好友申請。
其中有一個名為“悠悠我心”的，備注上寫着：你好許醫生，我是喬悠，布丁的主人。
喬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長時間了，不僅沒有絲毫困意，還越來越清醒。
她是九點多加的許迪安，然而現在都已經快十二點了，為什麽還沒有消息傳來？
莫不是因為上個月沒租給他房子，所以心裏一直記着仇？
應該不會吧，說不定他都已經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了。
喬悠很快就在心裏否定了自己這個可笑的猜想，再說，從一言一行就能看出來，許醫生絕對不可能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這時，被她握在手裏的手機突然嗡嗡震動了兩下。
喬悠心一顫，趕緊按亮屏幕，解鎖後點進微信，發現果然是許迪安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請。
她咧嘴一笑，激動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房間已經關了燈，一片漆黑，手機的光亮照在她的臉上，頗有幾分恐怖片的效果。
喬悠揉揉眼睛，等心情平複下來後，見許迪安那邊并沒有任何動靜，就主動先發了條消息過去：“許醫生，我有個問題想咨詢你。”
過了大概五分鐘，那邊回複：“請說。”
喬悠：“就是，如果給布丁做絕育的話，會不會有什麽風險？”
許迪安：“小手術，沒什麽風險。”
喬悠：“那有沒有什麽壞處呢？我在網上查了一下，說是術後容易發胖，還容易得什麽疾病？”
具體是什麽疾病，原諒她并沒有記住。
對方突然沒了回複。
喬悠不禁懷疑是不是嫌她煩了，就順手點開了許迪安的朋友圈，裏面的內容全部都是工作相關，沒有一條有關生活的。
而每一條，她都能看到一個贊。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鐘情，因為他們只有這一個共同好友。
喬悠往下翻了大概有二十多條，看到了那條幫忙尋找布丁的朋友圈，心裏一陣溫暖，感動了幾秒，點了個遲來的贊。
過了十幾分鐘，突然收到三條長達五十幾秒的語音消息。
許迪安耐着性子跟她把絕育的好處和壞處都分析了一遍，讓她自己權衡一下利弊，再做決定。
他的聲音很溫柔，就像寒冬中的暖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好，我再仔細想想。”
喬悠把這句話發過去後，在心裏一番糾結，又打出一行字：“對了，你租到合适的房子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