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外面溫度很低, 加上刮着風，吹在身上直打寒顫。
畫室裏不允許吃東西，兩人只好往樓道口走去, 這裏可以擋風，也挺安靜的。
“就坐這兒吃吧。”佟瑤說完, 直接坐在了臺階上。
顧語枝打量着這地方, 又破又舊，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佟瑤的父母怎麽想的，南城這麽多學畫畫的地方，怎麽找了這麽個破地兒。
沉眸, 看妹子一點也不講究的樣子, 顧語枝也嘩地坐了下來。
畫了幾個小時的線條, 這會兒不僅餓, 還兩眼冒星光，學美術簡直太苦逼了。
“顧語枝，一起吃啊。”
“嗯。”他點着頭。
打開便當盒，今天的菜可真豐盛, 有香煎白魚、水煮大蝦、魚丸子……
哥回來了就是不一樣，這會兒吃的是大餐，那麽之前都是吃的草根, 不然她也不會瘦成柴骨。
“這個好好吃。”她吃的很快。
“佟瑤, 就算好吃, 你也慢點吃，可別噎着。”
“我實在太饞了，你都不知道，你跟我哥念大學後, 我在南城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顧語枝擡眸，半年未見，妹子瘦了很多，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他關切道：“佟瑤，在生活上你是不是有什麽困難？”
她點頭。
“嗯，佟大偉一個月就只給我一點點零用錢，三餐都是他做好讓我帶到學校裏吃，這樣比較節約錢，可夥食實在太差，不僅如此，就連畫具也是買的最便宜的，真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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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語枝也聽懵了，難怪妹子這麽瘦，還有畫具買最便宜的，能好好畫畫嗎？
“怎麽不在電話裏跟我說？”
“顧語枝，我不能什麽事都依賴你。”
“這說的什麽話，我是你的語枝哥哥啊，你不賴着我賴着誰，嗯？”
“可是，人總歸要學會成長的啊！”
“成長歸成長，可我希望你有什麽事情，都想着依靠我，而不是自己強撐着。”說完，顧語枝捏了捏她的鼻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愛。
吃完便當，佟瑤起身，往過道那邊走去。
顧語枝也跟了過來。
她指向對面的大樓，有好幾層，但是有些年代了，看上去頗為破舊。
“顧語枝，看到對面的大樓沒？”
“嗯。”
“佟大偉就在對面上班，聽說公司要破産了，資金鏈斷了，他在那裏幹了十幾年，也入了股份，哪能看着它說破産就破産，所以就把手上的資金都投進去了。”
顧語枝簡直無語，那麽破舊的大樓，公司經濟定也不景氣，還不如早點抽身，在掙紮些什麽呢。
“你媽媽江琳，她不是什麽企劃總監嗎，挺有錢的，也不管你嗎？”
“你是不知道，這兩夫妻同聲共氣，江琳為了力挺佟大偉，手上的資金也用來流轉這快要破産的公司。”
顧語枝汗顏，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對夫妻還真是相親相愛的典範。
“你爸媽其實感情還挺好的。”
“嗯，聽說他們念高中時就談戀愛了，當時抓的嚴，但校長看到佟大偉從一個不學無術的混混，到擠進全年級前五十名，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還他媽是早戀？
顧語枝的三觀簡直被刷新，早就想撩妹子了，但看在妹子小，不敢有所動作，也擔心她父母會極力反對，早知道是這樣，他怕個屁，憋了這麽久，太壓抑了。
但在這個時候告訴佟瑤的心意，他又不敢了，還真的怕會影響她高考，還有畫畫那麽辛苦，不可以讓她再心煩意亂。
“渴不渴？”顧語枝問。
她點頭。
“天冷，別喝涼的，我過來的時候，看到附近有家臺北豆漿，這就給你買去。”
“顧語枝，我們一起去，畫畫坐了好幾個小時，腿都麻了。”
“也好。”
從樓梯口下來，冷風中便夾着一絲爛菜葉兒的嘔味，這裏的環境，還真是不敢恭維。
“佟瑤，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後邊是菜市場，當然不好聞。”
他雙手插兜，言語懶散：“我說你爸怎麽想的，怎麽讓你在這種地方學畫畫？”
“因為便宜啊，何況佟大偉就在對面，方便接我回家。”
“這裏老師怎麽樣？”
“不怎麽樣，感覺有點水，不過我天賦高，會自己悟。”
“那怎麽成，好的老師很重要，這關系到你藝考，怎麽可以随便，我去幫你打聽打聽，換個好點兒的老師。”
“那又要麻煩你，啊我簡直就是個trouble。”
“你不是什麽麻煩，是我很重要的人。”他淡淡的笑，然後拉着她往前面走去。
來到臺北豆漿店，買了兩杯熱騰騰的豆漿，便往回走。
佟瑤還要練線條，顧語枝在樓道處等她，實在無聊，打了會兒游戲。
有顧語枝在，佟瑤心裏感覺很踏實，練的也很順，一個小時後，她收好畫具，從畫室裏出來。
走到過道上，在這兒幹等了這麽久，顧語枝凍的不行。
“顧語枝，我畫完了。”
他緩緩起身，說道：“嗯，我們回家。”
到了晚上，溫度又低了些，兩人走在路上，冷風刮的刺骨。
佟瑤只穿了件薄絨衛衣，顧語枝看到妹子臉都凍紫了，連忙将羽絨服脫了下來，把妹子緊緊地裹着。
“顧語枝，你把衣服給我，你不冷嗎？”
溫度這麽低，不冷才怪，但哪能讓妹子凍着，他回道：“我身體好，凍一會兒沒事。”
佟瑤擔心顧語枝凍壞，連忙将羽絨服搭在他身上，然後她似一只小貓咪一樣躲進他寬大的羽絨服裏、
“這樣就都不冷了。”
兩人挨得很近，感受着彼此的體溫，的确好暖，還有，妹子也太瘦了吧，他拽着她的細腰，才知道什麽叫做楊柳腰肢。
細腰控，感覺很享受。
“對，都不冷了。”
顧語枝淡淡地笑，何止不冷，還很暖呢。
兩人往前面的站臺走去，妹子似是一個挂件，挂在顧語枝身上，顧語枝緊摟着，往來的行人将目光投過來。
這對情侶還真養眼。
送完妹子，顧語枝便回家了。
——
天氣太冷了，顧語枝走到家門口，手都凍紫了，他的手有些不靈泛地掏出鑰匙，緩緩開了門。
只身往樓上走去，隐約聽到屋內有女生的聲音，頗為熟悉。
家裏來客了啊。
聽見開門的動靜，寧馨連忙踩着棉拖出來，挽着顧語枝。
“表哥——”
顧語枝一怔，竟然是寧馨，打小，這丫頭就喜歡黏着他，長大以後，這黏人的習慣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寧馨，你又長高了。”
“嗯，表哥那麽高，我怎麽能不長個兒。”
說完，寧馨拉着顧語枝往屋裏拽，然後緊挨着他坐。
拉蘊切了一盤水果沙拉，讓大家都吃。
寧馨夾了一塊甜瓜給顧語枝，聲音很溫柔：“表哥，張口。”
“寧馨，我自己來就好。”
她淡淡抽了一口氣，也是哦，畢竟都已經長大了，表哥這年紀也該談女朋友了吧，要是還這樣黏膩，女朋友該會生氣的。
“表哥，你女朋友叫什麽？”
顧語枝抽了一口氣：“我還沒女朋友呢。”
“怎麽會呢，表哥這麽受歡迎，哪能沒有女朋友？”
“不過，倒是有喜歡的人。”
寧馨：……
“意思是還沒搞定人家妹子？”
“妹子還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然後低着頭吃着甜瓜。
“也對，像表哥這種會憐香惜玉的男人，喜歡的應該是妹子，她還沒高中畢業？”
“快了。”
“那改天讓我認識一下，很好奇，語枝表哥到底會喜歡上什麽樣的妹子。”寧馨水靈的大眼睛望着他，好奇心泛濫。
說到這個，小姨是巴黎美術學院畢業的，回國後在南城開了一家工作室，她可以帶佟瑤啊。
“寧馨，小姨現在忙不？”
“閑着，怎麽突然問候我媽媽？”
“我有一個朋友，馬上要高考了，需要一個很好的美術老師，還想請她幫幫忙。”
這個朋友該不會就是表哥喜歡的人吧——
寧馨還沒答話，拉蘊便搶先回話：“顧語枝，你什麽朋友啊，還要拜托你小姨？”
“佟川他妹。”
拉蘊吃了一口甜瓜，就知道是她，念高中那會兒，顧語枝便天天往他們家跑，還以為念了大學，分道揚镳後，就不常聯系，可看樣子，是她想多了。
“社會哥他妹吧。”
“媽，他叫佟川，早已經洗心革面了，不是什麽社會哥。”
拉蘊可沒什麽耐心，她反駁道：“可是，還是改變不了他以前不學無術的事實，小枝，我早就跟你說過，離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遠一些，你怎麽就是不聽，現在還想怎麽着，追人家妹子？”
“我就喜歡她，就是要追她，又怎麽着？”
“我不許。”
話不投機半句多，顧語枝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大步走進了房間。
只聽見門砰的一聲響——
寧馨倒是吓壞了，表哥很少發脾氣，但今天這個樣子，估計是戳到他痛處了。
吃晚飯的時候，顧語枝說不想吃飯，窩在房間打游戲。
寧馨看着這氣氛不對，便夾了飯菜，準備給顧語枝送去，卻被拉蘊攔住了，她道：“寧馨，別慣着你表哥，愛發脾氣就讓他發。”
“姨，讓我說一句，你可能對人家妹子有些偏見，以我對表哥的了解，他眼光不差。”
拉蘊一想到這茬兒就沒好氣，砂莎都跟她說了，她兒子交的這個朋友是社會哥，就是整天吊兒郎當混的那種，那麽他妹不也是混的？
還有這些藝術生，大多都是文化成績不好了，才會去學藝術，就是想通過藝考考一個好點的大學，像她妹妹拉琦這樣真正懂藝術的人，少之又少。
“反正，小枝要追那個妹子，我絕對不同意。”
“哎呀，我說姨，你都沒見着人家妹子的面，怎麽就知道這個妹子不好，我先不跟你說了，表哥還餓着。”
說完，寧馨飛快地往顧語枝房間走去，把飯菜擱放在桌上。
“我說了，吃不下。”顧語枝淡淡道。
“表哥，你要是不吃，我就不跟我媽說代美術老師的事情了。”
聽到這兒，顧語枝臉上的愁雲似是散開了些，将飯菜端過來，漫不經心地吃着。
寧馨趴在桌子上，看着顧語枝吃飯，從小看到大，就是看不膩，這顏真的能吹上天，不僅這樣，表哥各方面也很優秀哇，還以為他這樣的人，人生會一帆風順，可現在她不這樣覺得，情路實在有些坎坷啊……
“你看，姨對你多好，你從s市念書回來，她趁着這個空檔休假，每天都做好吃的給你。”
“我可謝謝她，管的比什麽都多。”
“那還不是為了你好，說到底，誰讓你談什麽社會哥他妹，哦姨是這樣說的吧。”
“什麽社會哥他妹，他哥是他哥，她是她，兩個人八竿子打不着，要不是砂莎在我媽面前亂說，我媽也不會對她成見這麽深，這個砂莎。”
寧馨笑了。
“你說砂莎姐啊，她去L市念大學了，軍訓的教官就是東哥，還以為東哥會區別對待，哪知天天被東哥虐，那叫一個慘。”
“那是她活該，看吧，她把我哥當成神紙，我哥還不是照樣開虐。”
顧語枝嘆了一口氣，他更慘，打小就被他哥整，每天拉着去跑步，還有各種體能訓練，拳擊、柔道樣樣都沒少。
真心吃不下飯，扒了幾口，他便将碗筷收了。
“就吃這麽點兒？”
“吃這麽多已經給面子了。”
“那好吧，不過，讓我媽帶學生這事兒，最終還是要看我媽，她不輕易帶學生的，你也是知道的，她眼光高，我去拜托這件事之前，你拿一些妹子的作品，先讓她看看。”
“行，我先謝謝你。”
“可別謝早了，到時候我媽也不同意的話，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寧馨，你擔心多餘了吧，我的妹子哪能過不了關。”他笑，對妹子可是頗有信心。
寧馨笑，表哥真有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