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行

第7章 願賭服輸，國王請懲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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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玩真心話大冒險嗎？”

夏時安：“……”您不如給我一拳，讓我走得痛快。

同樣都是37度的嘴，不知道徐樂承的那張是怎麽說出如此冰冷的話語。

徐樂承還不死心呢，繼續追問道：“想嗎？”

夏時安努力地維持着自己所剩無幾的微笑：不想。

徐樂承：“哎，那當你默認好了。”

夏時安：“……不想。”

徐樂承浮誇地“啊”了一兩句，道：“想啊。”

張可妍聽得很模糊，這姐姐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又開了一瓶啤酒，即便如此，她捕捉關鍵詞的能力很強：“真心話大冒險！算我一個！嗝兒——”

高偉懶洋洋地舉手：“我也要。”

夏時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對徐樂承比出了一個“X”——堅決不參與，謝謝。

需要團體合作的游戲，對于夏時安來說就是行走的噩夢。

根本記不住規則，根本不知道怎麽搭話，根本搞不清楚誰是誰，根本不想和別人有眼神對視，根本沒勇氣去接受懲罰，也不好意思去懲罰別人……

狼人殺？玩不懂……專業術語太多了。

劇本殺？無法理解樂趣是什麽。

打麻将？不會……

玩牌、玩骰子？太菜……

密室逃脫？笑死，簡直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不光要應付朋友，在有社交的基礎上，還多了NPC……

夏時安只想窩在自己的出租房裏刷劇、刷手機玩。

“我也來我也來。”

“還差幾個？”

徐樂承的朋友們十分亢奮。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徐樂承……能交到這麽一群朋友夏時安也不意外。

徐樂承：“你坐邊上，玩兒游戲了啊，還坐我腿上不好。”

夏時安：“……”他大爺的！

這叫什麽？這他媽的惡人先告狀一把好手啊。夏時安被徐樂承的厚臉皮氣得腦袋發脹，就連原先一直飄在他頭頂的白色魂魄都被氣得淡了些。

很快，桌子上被人收拾出來了一圈空地，想玩兒的人大概有六七個，夏時安絕對是不想參加的，但這桌子就在他面前，他又被徐樂承和張可妍夾（？）在中間，別人都以為他也要玩兒，很自然地把他算了進去。

夏時安：“……”你好，想死。

高偉對那邊兒幾個還在唱K的歌王吼了一聲，說：“丢副牌過來！”

咻——

沿着一道抛物線，有人扔了副沒拆過的新牌——還挺可愛的，是某個潮玩牌子出的周邊。徐樂承自然地把那副牌拿起來拆開，手法十分迅速利落地開始洗牌。

他幾乎看也不看，修長的手指掌控力十足，快速地不斷将牌打亂，再互相反複穿插。

徐樂承雙手輕松拉開時，撲克牌就乖乖聽話地排成一線，他雙手快速合上，那副撲克牌又像沙子一般聚成一堆。

夏時安微微有些瞪大眼睛，無法控制地被徐樂承洗牌的動作給吸引住了。

難怪……剛剛那副牌扔過來的時候，其他人動也沒動，問也沒問，好像就默認了由徐樂承來洗。

是真的有兩把刷子。

他是練過嗎？夏時安想。不過練這個有什麽用呢……

夏時安看着身邊微微低頭的徐樂承——他下巴有些收緊，表情還是懶洋洋的，甚至嘴角還挂着一點不明顯的笑意，這一切，都與他手上專業的動作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對比。

游刃有餘。

耍帥。

夏時安：“……”可惡，竟然真的被他裝到了！

就在這時，徐樂承好似也感受到了一點夏時安的視線，他偏過頭，看了夏時安一眼，随後又轉過頭去。

“去掉大王，小王，還剩52張。”徐樂承變魔術師似的在一堆牌裏抽出了兩張牌扔在桌子上。

他最後洗了兩遍，将52張牌疊成整齊的一堆，攤手道：“洗好了。要我為各位發牌嗎？”

張可妍不幹，笑着說：“我自己抽，真當自己是性感荷官啊。”

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條件反射性地忽然出現了那些垃圾廣告裏面的性感兔女郎形象，如果把臉代入一下徐樂承……

夏時安：“……”完球，有點驚悚。

打住，不要再想。夏時安有些不自然地挪動了一下坐着的姿勢。

“A算作1為最小，然後按照數字依次增大。同數字下，花色按照黑桃、紅心、方塊、梅花來算，黑桃最大，梅花最小。”

“石頭剪刀布，第一輪贏的人先抽，然後按照順時針方向依次抽。”

“一輪中數字最大的人獲勝成為國王，數字最小的人接受國王的懲罰。”

“——Truth or Dare，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最後，從第二輪開始，就是上一輪的國王第一個抽，還是順時針的方向。”

徐樂承簡單說了一下規則，又看了一眼夏時安。

“還有問題嗎？”

夏時安立刻舉手。

徐樂承：“你說。”

夏時安極小聲地道：“我要退出！”

徐樂承冷酷回複：“規則不允許退出，開始吧。”

石頭，剪刀，布。

夏時安咬咬牙出了個石頭，在場其他所有人都是布，第一局就out。

夏時安：“……”

夏時安在衆目睽睽之下，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可憐的“石頭”……雖然這只是決定誰第一個抽牌，但是夏時安已經能明顯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惡意了。

他絕對是游戲絕緣者！

張可妍對着夏時安的那個石頭笑了半天，高偉也有點想笑。

徐樂承倒是沒笑，只是道：“我們接着。”

幾輪過後，張可妍贏了。

張可妍：“好耶！”

她笑嘻嘻地伸出手，最先摸了一張牌，然後也沒看，就這麽放在自己的面前，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夏時安：“……哎，小帥哥，到你啦。”

夏時安如夢初醒。對哦，按照順時針，他坐在張可妍的旁邊，還真是到他了。

高偉挑了挑眉，笑道：“樂哥，你真不介紹下？你不介紹我們都不知道怎麽稱呼你新對象啊。”

徐樂承敷衍地道：“啊，随便叫。加前綴也行，徐樂承的對象。”

高偉：“……行，還真他媽的行。”

夏時安緊張地摸了一張牌，然後就到徐樂承。徐樂承也摸了一張，他摸回來後也不看，反倒是餘光一直在看夏時安，見他摸到牌之後立刻偷偷地看了一眼，然後憂心忡忡地看着空氣。

怎麽介紹？他也不知道這小社恐叫什麽。

啧，還有……他抽的什麽破牌？什麽都寫臉上了，還真好懂。

徐樂承過了之後就是高偉，再然後……摸了一圈之後，大家手裏都有牌了。

徐樂承：“開。”

夏時安翻了牌，幾乎有一種上戰場前的壯烈感覺。

但沒想到……

“操。”高偉一臉難以置信，嘴裏道，“7都能算最小的？”

夏時安的牌是黑桃10，高偉紅心7，徐樂承方塊J……而本輪最大的則是，張可妍，黑桃J。

夏時安頓時有一種“得救了”的感覺，整個人也松懈了下來。只是他先前抽牌和等待的時候，精神實在是過于緊張，連口袋裏手機在震這件事都沒感覺到。而且，他還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金陽已經下班了。

另一頭的KTV員工休息室裏，金陽看着微信，給夏時安發了消息，他卻始終沒回。金陽撓了撓頭，就坐在員工沙發上，身上的制服還沒換。

同事關心道：“金陽，你不下班了嗎？還不走？”

金陽笑了笑：“哦，我等會兒，我打個電話給我弟……”

無人接聽。

金陽心想這奇了怪了，夏時安是睡過頭了嗎？

這一輪張可妍是國王，高偉上來就來了個開門慘敗，覺得有些晦氣，保守地選了一個真心話。

張可妍鄙視道：“無聊，膽子這麽小，真男人必須要選大冒險！”

高偉一點都不上當，只是說：“來吧，問吧，我有問必答。”

張可妍笑眯眯的，看了看高偉，道：“那好吧……你上一次接吻是什麽時候？”

高偉頓時有點愣住。

這一桌子的人開始有點兒興奮了，“哦哦哦”地起哄了幾聲，都看好戲似的看着高偉。

高偉摸了下鼻子，想了想，快速地說：“兩個小時前。”

“操！”張可妍忍不住狂拍桌子， 簡直快笑瘋了。

“兩個小時前？就在這裏吧？”

“我操，你們聽到沒有啊！”

“不要唱歌了！！！快來圍觀！！！”

“等下不要告訴我……讓我猜測一下，高偉你到底和誰親了。”

高偉臉皮很厚，無所謂地道：“你們猜吧。”

出現了！

夏時安驚恐地看着張可妍，然後又驚恐地看向高偉。不知道他倆一個是怎麽能問出這麽私密的問題，一個又是怎麽能如此坦蕩地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回答。

他就知道，這個真心話大冒險不會那麽簡單！

畢竟，“真心話”或者“大冒險”其實都不重要。

大家想要的就是一種氣氛。

偏偏夏時安無法讓自己進入這一種氣氛裏。

不要是我……不要是我……千萬別是我……夏時安在心中不斷地祈禱，又平安地度過了第二輪和第三輪。一個女生選了大冒險，要喂另一個男生喝飲料。另一個是真心話，比高偉的那個還要過分……

不要是我……不要是我……

夏時安吞了下口水，緊接着，他抽到了一張紅桃K。

夏時安：“！”

靠。

這絕對是一張很大的牌，只有黑桃K才能壓它。不出意外的話，夏時安這輪贏定了。

徐樂承跟着摸了一張牌。

夏時安還在努力壓抑着自己心裏的激動時，就感覺徐樂承稍微側了下身體，在他耳邊問道：“牌很好啊？”

夏時安情不自禁地縮了下肩膀，有些被徐樂承說話時的呼吸弄得有些癢。不過他的牌是真的好，玩到第四輪，即使是夏時安也不得不承認，能贏一次還是很興奮的。

夏時安：“……”我才不告訴你咧。

夏時安不說話，徐樂承也不生氣，只是微微揚了下嘴角，那笑容一閃即逝，沒被任何人看得見。

徐樂承的眼神掃了一圈大家：“那開咯？”

張可妍：“開！”

夏時安屏住呼吸，慢慢地将自己的牌翻開——紅桃K——果真是現場所有人中最大的。這一輪，夏時安是國王。

另一邊，金陽還沒打通夏時安的電話。同事有些忙，過來說：“2014叫了個果盤。”

金陽：“我去吧，我表弟還沒回我呢。”

同事：“哎？那謝謝金陽哥啊。”

“啊，我輸了。”坐在夏時安身邊的徐樂承輕飄飄地說。

夏時安：“？”什麽？

他認真地看了一眼徐樂承面前的牌——梅花A。

夏時安：“……”這他媽是輸得不能再輸了吧，52張牌裏最小的都能給他抽到。

徐樂承歪着頭，開玩笑似的道：“願賭服輸，國王請懲罰我吧，我選真心話。”

夏時安：“……”

他愣了愣，忽然意識到自己可以問徐樂承一個問題。張可妍急得不行，好像怕夏時安吃虧一樣，不停地給他打氣：“好好問！問點關鍵的！這小子以前可不老實……”

徐樂承面無表情道：“喂，你能不能不要在我’新對象’面前随便诋毀我。”

高偉也過來湊熱鬧，道：“小帥哥随便問。”

果盤已經準備好了，金陽等了一會兒，準備送去2014。

夏時安和徐樂承對視，在衆人的催促聲中，夏時安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徐樂承湊近了些，輕笑道：“別有壓力啊，随便什麽都行。”

“我會回答你。”

KTV裏的光影在這一刻又旋轉起來，徐樂承笑得十分好看，夏時安不知道為什麽又想到了他先前洗牌時候的樣子。

夏時安鄭重其事地對着徐樂承點點頭，忽然把他之前在書店裏買的筆記本和筆拿了出來。

徐樂承：“？”

然後，小社恐低着頭，開始寫寫寫。

這一桌人的好奇心都被他勾了起來。

過了片刻，夏時安一本正經地對着徐樂承舉起手裏的筆記本。

徐樂承看了一眼：“……”

張可妍沒看見，用手環着夏時安的肩膀，讓他轉過來——

張可妍一字一句地大聲念道：“國王的問題是，徐樂承……”

“你喜歡爸爸還是媽媽？”

衆人：“……”

一秒鐘後，2014爆發出了今晚最熱烈的集體爆笑。

金陽拿着果盤，敲開2014的門：“您好？您點的果盤——”

他睜大眼睛，看着自己不接電話的社恐表弟跟個吉祥物似的坐在沙發中間——先是被一個狂笑的女孩抱着，然後，另一個男人黑着臉，把女孩的手甩開，自己勾着他的肩膀，像是在親昵地和他說着話。

金陽：“？”

好怪，再看一眼。

媽的，怎麽看幾遍都是夏時安那小子！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