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9】
阮卿找了一夜,終于在一家荒廢小院的枯井邊上感覺到了安春的氣息。
京城人太密集,多處都能感應到安春,但找來找去,最後的源頭就在這。
京兆府尹一臉茫然地問道:“太太,您确定……”
阮卿說:“确定,母女連心。”
京兆府尹:“……”
他雖然不在權利核心,但也知道,榮國府應該只有一個十三歲的嫡長女吧!
不是親母女也能連心嗎?
但吳茗手底下的人,別說是榮國府親眷,就是一個下屬他都不敢怠慢,因此也只得賠笑道:“太太說的是,說的是……”
随後他連忙揮手斥責下人道:“還不快去替太太下去看看?”
來的都是吳茗的士兵,并不聽他的,場面一度有些尴尬,阮卿便開口解圍道:“去拿根繩子來,探探高度。”
這井顯然深的不正常,兩個士兵用幾根繩子足足拼了二十多米,才隐約感覺落了地,幾個士兵率先跳下去,沒多久繩子動了動,底下傳來悶悶的聲音:“大人,底下有暗道!”
阮卿心道果然,想也不想兩步上前跳了下去,聽到身後人的驚呼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是王夫人的身體來着,菜的一批,還不如末世前的她。
阮卿心裏一沉,迅速調整身體抓住繩子,侍衛找來的繩子雖然堅固,但也粗暴,她在迅速下墜時握住繩子,一瞬間手都差點撸出火星子,如果不是有靈力保護,只怕要摔的不輕。
她心有餘悸地站穩,甩了甩滴血的手,迎着底下幾個侍衛見了鬼的眼神道:“愣着幹什麽,追啊!”
那幾個侍衛不敢怠慢,兩個留下守洞口,剩下的都趕緊沿着隧道直行查找,阮卿本來也要去,被留下的那兩個跪的頭皮發麻,只得留下。
只是,那些去探路的很快就回來了,皆是面色凝重地說這密道通往城外的一個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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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就徹底鬧大了。
京城裏竟然有一個能直接通往城外的密道,那反賊進入豈不是輕而易舉?
雖然就這麽窄的暗道,進來也來不了多少人,但國家的最權利中心出了這種事,少不得要有一陣腥風血雨了。
阮卿張了張嘴,其實還想再查下去,可接下來的事顯然就不是她能管的了,她今晚管到這個地步已經十分出格,等于是和一群男人待了半晚上,規矩大點的人家,已經可以休妻了,哪怕因為孩子等原因休不了,也多半是青燈古佛一生,連帶着元春王熙鳳安春哪怕是探春迎春都可能受到影響,嚴重了王家的女兒也多多少少會被牽累。
畢竟,女子是不能接觸外男的,她今天不僅接觸了,還見了一大堆。
阮卿嘆了口氣,她倒不是怕,只是覺得麻煩,想想回去要面對的暴風雨,感覺自己已經開始煩了。
密道是直通的,阮卿感覺不到安春在哪了,也只能無功而返,默默回了榮國府。
一回去就見賈母氣的臉色鐵青,冷冷瞪着她,阮卿忙不疊掐了自己一把,擠出淚來,跪在地上嘤嘤嘤道:“老太太,我沒能找到安兒,讓您失望了!若安兒有什麽事,我真是、真是……不如死了痛快!”
賈母:“……”
她被驚得差點沒喘上氣來。
張氏見狀忙上前拍着賈母的背,眼裏微有幾分指責,道:“你糊塗!萬事都有父親呢,你心裏着急,大可差人去父親那等候,何苦親自前去?”
賈母喘着氣就想附和,聞言卻是一愣。
賈代善是什麽性子她最清楚,若是不願,阮卿可能剛去就被他叫人塞進馬車裏送回來了,阮卿真在外面待了半晚上,怕就是默認的意思,既如此,她就不能再過多指責。
不僅如此,她還要在賈政面前為阮卿遮掩一二,先不說丈夫是如何想的,就是看在寶玉那三個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能讓他們母親多受苛責。
想到這裏,賈母更心梗了。
她一臉疲憊道:“罷了罷了,今兒這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裏,誰也不許說出去,明白嗎?還有你!”
賈母指了指阮卿:“你給我好好呆在家裏,等消息!”
阮卿撇了撇嘴,但到底沒繼續在賈母的雷區蹦跶,乖乖點頭應了。
但這事動靜不小,沒到白天就徹底傳出去了。
別的不說,阮卿帶兵這事過于震撼,大清早多少禦史帶着白绫三件套去朝堂上一哭二鬧三上吊,被郦芷挨個噴了回去:“一群群大男人,心胸還沒一個女人家寬廣,人家夫人仁慈心善,還懂得為庶女奔走,你們卻在背後恨不得她不得好死,像什麽樣子!如何堪當朝廷重臣!”
“還有你,劉禦史!”郦芷都快被這群迂腐的玩意氣斷氣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兄弟的嫡出姑娘丢了,你卻是報官都不讓,姑娘生母偷偷求娘家報案,你卻硬壓着你兄弟休妻,若不是劉四夫人已生育三子,怕是早就被你害了去!你這樣的哪來的臉說別人!?像你這種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我連看到你都嫌羞恥!”
“照你們的想法,仁善反而成了罪過,丢了孩子不能去找,怎麽你們學來的仁孝全孝順給拐子了嗎?你們這麽仁德孝順,怎麽不将自己的孩子都孝順出去?榮國府夫人找人是錯,那要你們做什麽?要這朝臣做什麽?欺壓百姓嗎?屍位素餐嗎?還不如解散了幹淨,大家一起找棵樹吊死算了!”
朝臣雖然已經快被罵習慣了,但聞言還是瑟瑟發抖,尤其是被重點照顧的劉禦史,恨不得一頭碰死在朝堂上,也好過受這種屈辱。
太子看夠了戲,好整以暇地出列,輕飄飄道:“父皇仁善,将天下百姓當做自己的子女愛護,自然會雷霆震怒,各位大人高貴慣了,想來是不屑于低頭看看的。”
太子這話就更誅心了,臣子們聞言一個個全都稀裏嘩啦地跪了下去,連滿臉無辜的大皇子也左右看看,一起跪着。
盛清松是郦芷一手教出來的,與原劇情一樣,是個清風朗月的君子,同時也被夾帶私貨學到了許多現代思想,比如說晚婚晚育會更有利于孩子健康,再比如夫妻間最好不要插/進太多人,庶子多了容易造成兄弟相争動搖江山。
太子是儲君,就算不多納妾,也是必然要有的,要是讓大家誤以為太子是個癡情種,對江山穩定也不好,畢竟自古以來癡情種毀江山的事可不少。
所以太子婚前婚後加起來只有四個姬妾,十八歲大婚,但一雙兒女都是他在二十多歲後才出生的,皆是太子妃所出,最小的小兒子才剛出生不久。
他目前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因此也就更能理解父皇對大公主的不舍,京城子弟多纨绔,哪個能配得上他們家的女兒?
一個個給慣得不像樣子,恨不得把青樓當自己家,真正有真才實幹的卻是鳳毛麟角,就憑這些貨色也想求娶他妹妹?
何況抛開他對這些廢物的不滿,他和孩子們都久居深宮也就罷了,大哥可是出宮開了府的,家裏也有三個嫡女,最大的也才六歲,萬一被拐走一個,大皇妃本就柔弱多思,失去了女兒豈不是要命?
太子越想越氣,恨不得把這些不作為的酒囊飯袋都拖下去斬了,雖然他也知道王府嫡女若是失蹤,京兆府尹就是把京城掀翻了也不敢放棄,但小門小戶的女兒就活該去死嗎?
見一個個都慫了,吳茗才慢悠悠道:“啓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郦芷點頭,消了點火氣,“你說。”
吳茗道:“昨夜臣的兒媳在城西南處的一個小院裏發現了一口枯井,枯井下有一條通道,直直通往城外郊區,臣不敢妄動,特請聖上示下。”
這個郦芷早就從阮卿那知道了,也沒多驚訝,不用想就知道又是皇族內部的争權奪利呗,敵國目前沒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在皇城挖地道。
郦芷現在手中的這個所謂盛世,其實并不怎麽繁盛,現代還有貧困戶呢,更別提資源有限的古代,很多盛世都是相對的,總的來說,大多數貴族只要能穩住,就算外面打成狗,最中心也是一派和諧安寧,甚至于快亡國了還有人能借機争權奪利呢。
這個國家正在走下坡路,據劇情來看在四皇子手裏能恢複一部分元氣,但四皇子命不長,元春死後不到十年他就自己把自己累死了,他死後國家交到兒子手上,就徹底衰敗下去了,紅樓後期,很可能就是亂世。
郦芷對作亂的魑魅魍魉早就有心理準備,因此也只是冷笑一聲,道:“看來有些人是不滿意朕,想替朕來做這個天下之主了。”
這下抖的最厲害的就是朝堂上有些皇族或宗室了,如今兵權被賈代善牢牢握在手中,而榮國府對皇帝一片忠心,之前有人想通過寧國府試探吳茗,第二天直接被下大獄了,造反幾乎沒可能。
郦芷掃過底下衆人的面部表情,微微眯了眯眼,道:“既如此,只怕這拐賣孩子的風氣不是一年兩年了,榮國公。”
吳茗起身出列,“臣在。”
“由你帶兵徹查,京兆府尹和晉陽侯世子聽令于你,”她道:“不管查出是誰,國公都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吳茗低頭應下,眉頭卻微微一挑,在心裏略微分析了一下這段時間她的兩位隊友。
京兆府尹就不用說,是郦芷給她暫時掌控京城的工具人,膽子小又平庸,只是處事還算穩妥,又從不敢欺壓百姓,身後沒有太多關系黏連,所以郦芷才會讓他接着坐這個位置。
但婁熙就不同了。
晉陽侯世子婁熙是武将世家中為數不多的還算有本事的人,雖然有些風流的小毛病,但整個京城裏也只能在和尚廟裏找到幾個清心寡欲男人了,而婁熙年二十六歲就能靠自己的能力入朝聽政,不像多數世家公子都是躺在家裏做個廢物,所以婁熙也算是世家公子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但最重要的是……
她眉心微蹙,偏頭不動聲色地看了婁熙一眼。
這個人,是原劇情裏大公主的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