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賈元春出生在大年初一。
她出生的相對順利些,但也用了整整一天,阮卿在空間裏坐的都快長蘑菇了,才又感到熟悉的靈魂拉扯力,應該是生下來了。
她放松自己回去後,睜眼就看到百靈和一衆丫頭正在忙裏忙外,她蹙了蹙眉,問道:“忙什麽呢?”
張嘴才覺自己嗓音沙啞,阮卿清了清嗓子,又咳了一聲。
百靈回過神,忙過來将她扶起,指揮丫頭端水過來,道:“小少爺非說要來見您,大奶奶說讓我們收拾一下,抱小少爺進來看一眼就行。”
賈珠如今已經三歲,可以和人流暢的溝通。他很聰明,也很乖巧,不過他從來和母親分開超過一天,想來是有點急了。
阮卿應了一聲,道:“抱進來我看看吧……還有孩子,怎麽樣了?”
百靈笑道:“是個千金呢!老太太說我們大姑娘是有大造化的人。”
阮卿心裏咯噔一下,尋思着她別是現在就有了把元春送進宮的心思吧,就聽百靈道:“老爺說,姑娘有福氣,親自給姑娘取了元字呢。”
阮卿哦了一聲,姑娘都是在一歲左右的時候取名的,吳茗估計是想着劇情不斷改變,她提前給孩子起了名字,免得賈元春最後被迫改了名,也以示榮寵,賈母就算想送她進宮一時半會想來也不敢提。
其實只要吳茗一直在,賈代善的身份一直活着,賈元春就是國公府貴女,甚至有資格競選皇子妃的,但阮卿并不想讓她去和一堆女人搶男人。
她想了想,道:“把大姑娘也抱過來讓我看看吧。”
百靈應了一聲,出門叫人去了。
賈元春來的更早些,新生兒見不得風,生下來就沒有抱遠,因此奶娘也很快就把人抱了回來。阮卿坐直身子,伸手摸了摸裹在襁褓裏的嬰兒。
出生幾天的小女孩臉已經舒展了許多,沒有那種皺巴巴的感覺了,但依舊是紅彤彤的。阮卿感到手底下一片嫩滑柔軟的皮膚,感慨道:“我閨女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
奶娘笑道:“可不是,我們都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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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應了一聲,笑眯眯的。
她比這些人更肯定,畢竟賈家姑娘都是美人。
小孩子不能多見風,奶娘很快又把孩子抱了回去。阮卿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正好看到賈珠從房門口竄進來,丫頭追在後面滿臉驚慌,生怕他不小心摔了。
賈珠不耐煩地揮開丫頭的手,風風火火闖進來,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床邊,眼巴巴地問:“阿娘?”
阮卿道:“跑那麽急做什麽,丫頭都跟不上你。”
賈珠撇了撇嘴,道:“我一個大男人,要丫頭扶着做什麽,多沒面子。”
阮卿:“……”
她反手敲了敲賈珠的腦袋,道:“少跟我來這套,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安全第一,摔了疼的是你。”
賈珠抿着唇不吭聲了。
他如今已經啓蒙,學了一腦袋的之乎者也,但因為跟着阮卿長大,學的東西常常被阮卿批的一文不值,因此他思維比許多小孩子靈活的多,畢竟世界觀推翻又建立,也挺難為小孩子的。
賈珠托着腮陷入了沉思,阮卿知道他在思考,也不讓人打擾他,路過的丫頭都輕手輕腳的。
等阮卿迷迷糊糊打了個盹之後,睜眼一看,賈珠已經托着腮睡着了。
阮卿:“……”
她出了月子後才有時間給沈姨娘找大夫調養身體,喝了半年多的避子湯,不能受孕還是小事,宮寒帶來的生理期痛等各種疾病才是要死,中藥見效慢,開的藥排到了後半年,她估計有的喝。
本來阮卿以為給賈政納了妾自己就清靜了,就不用看到這貨整天在自己面前晃悠,沒想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石榴和沈姨娘都無比反感賈政,賈政去她們那裏一次,第二天兩個人臉色能綠一整天。
阮卿:“……”
好慘,被嫌棄的賈政的一生。
生下兩個孩子後的日子過得格外輕松,管家有張氏管,小孩一歲以前有賈母看着,吳茗依舊在邊疆打仗,後宮也是一片平靜,只是很少有皇子出生了,現在才生到三公主和五皇子,郦芷說生母不同,不是原來的那個。
阮卿想,也好,總強過他們餘生都被生父當做平衡朝堂的棋子,最後在争鬥中變得兇狠殘暴,無惡不作,然後下場凄慘,不得善終。
孩子都聰明優秀,教起來也不難,一轉元春都四歲了,吳茗才戰勝回來。
她一回來,抱着三個陌生的孫子孫女颠了颠,然後拍着元春的頭問道:“元丫頭如今也該開蒙了吧?”
賈母一怔,就道:“是呢,這幾日正想托人找宮裏退出來的嬷嬷進府教導呢,老爺可是另有打算?”
吳茗道:“再找嬷嬷難免麻煩,尋常的禮儀制度她生母就可以教導,再說學宮裏的規矩做什麽,咱家元丫頭又不進宮,學那些累贅。”
這是她和阮卿郦芷一起商量出來的對策,這個時代的男人明顯不靠譜,元春嫁出去也就是持家養孩子甚至幫男人養小老婆,郦芷倒是能直接給她賜婚給某個皇子,但她哪怕是親爹也不方便壓着兒子不納妾,自家養的孩子,又不是沒別的出路了,何必受那罪?
她們是肯定要讓女子讀書的,何不将這個作為元春的出路?以後就算她想嫁人,有了心怡的男人,那也沒關系,有自己的工作事業,也不至于一輩子只圍着男人轉。
吳茗摸着元春軟乎乎的臉,漫不經心道:“咱家的姑娘不進宮,跟兄弟一起讀讀書也好,明理。”
賈母張了張嘴,臉色有點難看。她是想着讓趁丈夫還活着,賈家還是鼎盛的國公府時,讓元春嫁某個皇子來着。眼見着兩個孩子都不争氣,賈政考學幾次都落榜,賈赦荒唐到她看了都糟心,誰知道哪天賈代善去了,榮國府會是什麽情況。
只是這話她卻不能明着說,大家都想靠裙帶關系,但要是扯到明面上,就多少有點難看了。
吳茗嘆了口氣,讓人把孩子都抱出去,順便屏退下人,這才低聲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珠兒聰穎好學,琏兒機靈刻苦,都是好孩子,何必寄希望于一個小丫頭身上?天家……無情,若一個女子真的能寄托全族榮耀,也就不會有那麽多被廢的皇後、妃子了。”
賈母先是被她直白的話驚了一下,随即苦笑。現在看着優秀有什麽用,賈赦小時候也機靈聰慧,最後這點機靈勁都用來跟媳婦鬥智鬥勇睡小老婆了,賈政也聰穎好學,但現在都考不上一個功名。
孩子年紀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她想管也管不了了。她是能用孝道壓着,可本性就是那樣,賈赦就是沒出息,賈政就是讀不懂書,她壓的再狠能有什麽用?總不能以死相逼,逼他們去做高官去,那也得看皇上肯不肯要。
前幾年賈敬突然要出家避世,留下一個獨子在府中荒唐度日,留下的年輕媳婦壓不住賈珍,管不了事,身體一年比一年差,她看着那些情景,心裏不是不恐慌的。
一個家族不能敗,絕對不能敗,若是敗了,她活不了幾年也就罷了,留下的女眷可如何是好?歷來那些被抄家的,男人倒是都死了一了百了,留下可憐的女眷,最終也只能作他人玩物,曾經誰不是千金小姐富太太,最後被淩/辱的時候,這身份能換來一塊饅頭一碗稀粥嗎?
甚至連被買賣去作了別人家的下人,都是好的結果了,至少不用整日擔心被陌生的男人淩/辱踐踏。
吳茗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伸手拍拍她的肩,輕聲細語地安撫道:“別擔心,兩個孫子我親自來教,太醫說我身體不錯,至少還能活十來年,那時珠兒都二十多了,哪能撐不起國公府?我到時再将爵位越位傳給琏兒,斷絕賈赦荒唐的資本。”
話畢,她神色已經漸漸淩厲起來。
賈赦那玩意,她都不想多看一眼,要不是自己做事很難不留下痕跡,她都想提前把賈赦弄死了,為了幾千兩銀子賣女兒,窮酸的有夠下賤,惡毒且無恥。
而賈政,他雖然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他殺傷力最大的地方在于不作為,就像他看不慣薛蟠殺人還進賈府,但也不會制止一樣,有些事有賈母壓着做不成,但有些事他壓根就沒做。不作為成了習慣,也就慢慢被別人利用來作為殺人利器。他雖然什麽也沒做,但身上也擔了罪孽。
這倆糟心玩意。
賈母被她安撫住,嘆息一聲,也就随她去了。男人要做什麽事,哪有女人說話的地方呢?她總不能因為丈夫近幾年對自己和顏悅色,就忘了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