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阮卿大腦當機,瑟瑟發抖,好在一直關心事态發展的郦芷發了條信息幫她編,“你就說你跟下人學的……”
阮卿會意,道:“先前女兒房裏有個伺候的丫頭,有次夜裏忘了關窗戶病了,還沒等我給她請大夫就自己針灸治好了。我覺得新奇,問她才知她家裏早年是有名的醫學世家,犯了事才做了丫頭。她怕我責罰,就将祖傳的醫書背出來給我學,我知道母親不喜我讀書,就只敢偷偷看偷偷學,這次也是冒險的很,要不是大嫂子有福,怕是……”
她捂着臉,低泣起來。
王大夫人被她哭的有些慌,她一直掌家,卻也從來沒聽過這事。但當母親的也不可能往女兒房裏安插人,因此她一時還真确定不了,“行了行了,別哭了,你妹妹和侄女們都在讀書呢,經國公爺推薦,她們最先讀的就是律法,你可還滿意了?”
一開始這事王家主是拒絕的,畢竟他的思想頑固地認為女子“因才而淫”,他不希望王家有個淫/蕩的女兒壞了自己名聲,王大夫人雖然是主母,但女人能有多少話語權。
也還是後來吳茗出面勸了幾句,王家主覺得有道理,雖然依舊在課業的基礎上加了一半女德,但女孩好歹能學習了。
阮卿松了口氣,調笑着打趣幾句,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等天氣漸暖,阮卿每天山珍海味地吃圓了一圈後,張氏被幾個人扶着才勉強能下床。
賈琏的滿月宴辦的并不盛大,但也圓滿,張氏雖然沒出席,但聽阮卿描述就能想象到畫面,心裏也滿足了。
因為這所謂的救命之恩,張氏不管虛成什麽樣,哪怕正在睡覺,阮卿來了也會立刻爬起來,過于熱情的表現讓她有些不自在,最後慢慢也習慣了。
等阮卿騰出時間慢慢閑下來後,才恍然發現,賈珠已經會叫娘了。
小孩子最基礎的學習就是媽媽之類的詞,只是兩個字以上的就不太能了,他目前只會叫媽,對着賈政卻開不了口,甚至有些陌生。古人講究抱孫不抱子,賈政從賈珠出生起就沒抱過他,連看他都很少,阮卿沒那麽多屁事,能來就會抱着賈珠聊一會天,因此母子倆相對于親近的多,連帶着賈琏也更喜歡和阮卿玩。
賈母可能是因為想讓兩個孩子親近,接過管家權後就把賈琏送去給阮卿照顧了,才一兩個月的小孩,光從眉眼上看确實能看出日後精致風流的模樣,但現在他還只是個在喝奶的小娃娃,放個屁都能把自己吓哭。
阮卿有時候看着賈珠和他玩,會想要不要趁着賈琏還小,給他洗腦一下男德教育,私生活太混亂容易得病,他自己也就罷了,別連累妻子。
不過孩子還小,到底是作罷了。
寒冬過去,到了開春,賈敏也終于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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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籠挂了滿府,賈母心情好,給下人都賞了三個月月錢,因而大家都開心,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氛圍,阮卿也被這氛圍感染,抱着賈琏牽着賈珠出來看熱鬧。
賈珠年紀雖然還小,但已經開始學走路了,阮卿對孩子不熟,不知道尋常孩子都是幾歲學走,不過賈珠現在也有一歲半了,吳茗說可以,阮卿也就常常讓他自己下來走走。
她看着賈赦背着賈敏上花轎,賈母哭的身子顫抖,這是哭嫁環節,但不舍也是真的,因為賈敏這一嫁,以後就再難見面了。
阮卿想着賈敏婚後十幾年才生下的黛玉姐弟,又嘆了口氣,好像人這一生,出生就是為了離別,尤其是在交通不發達的時候,很可能一散就是一輩子。
這又怎麽讓人不心酸。
好在林如海目前還沒考取功名,賈敏還是能在京城住幾年的。
婚禮的流程很繁瑣,光準備就進行了一年,前面的嫁妝剛進林府,後面的隊伍才出榮國府的門,宴會上熱鬧非凡,賈琏早讓人抱回去了,賈珠激動了一會,也有些困了,眯着眼趴在阮卿肩膀上昏昏欲睡。
她看了一眼,确定目前沒什麽要自己幫忙之後,就打算親自把賈珠抱回去。夜色如水,前院熱鬧非凡,因此也就更顯得後院寂靜冷清。
她在路上看到了賈冬。
賈冬身後跟着抱琴,神色落寞溫柔,坐在一棵樹下,看到她也只是站起來草草福身,目光卻抑制不住地落在賈珠身上,眼裏流露出幾分羨慕:“珠兒看着長大了許多。”
阮卿道:“小孩子都是一天一個樣的。”
她在賈冬對面坐下,問道:“最近可還好?”
賈冬道:“也就那樣了,橫豎我的地位穩固,誰也越不過我去。”
阮卿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也不知道那些男人怎麽想的,自己左擁右抱,貪花好色,還指望妻子一心一意愛自己,可別了吧,最後的狀态基本都是賈冬這樣,反正我地位穩固,你愛咋咋地。如果是阮卿,有孩子的情況下還可能順手毒死男人,自己當家做主。
做人不能太雙标。
她道:“若再有人欺負你,你就照臉上抽,橫豎有國公府為你做主呢。”
賈冬忍不住笑了笑,按了按眉心,道:“其實我後來問了太醫,太醫說我幾年內是不能再有孕了,不然孩子體弱是小事,很可能孕中就保不住了。但我們大爺急着要孩子,四弟再有幾年就能娶親了,等娶親後,國公爺很可能分家,沒有孩子也……我想扶個妾,生下來的孩子自己抱來養,可我心裏……”
她咬了咬唇,低聲說:“不甘心。”
阮卿聽的眉頭緊鎖,道:“你怎麽想的?”
賈冬道:“別人我信不過,但信得過的就只有抱琴一個了,我舍不得。”
抱琴聞言也低下頭,又對自己婚事的羞澀,也有對賈冬處境的難過。
阮卿聽着這些妻妻妾妾的事就煩躁的很,暴躁道:“不納妾,納錘子妾,他妾還少嗎?再者說,等你以後生了兒子,這個占了嫡長子名分的妾生子,你會甘心嗎?你會好好對他嗎?別糟蹋孩子了。你顧你自己就好了,一切都有國公爺為你做主。”
賈冬抿了抿唇,并不說話。
她不知道現在的國公爺跟阮卿是姐妹,因此并不信任這話,賈代善對女兒重視程度有限,她又是夾在中間的,上有病弱二姐,下有優秀嫡妹,賈代善把她嫁去國公府,都是因為三個女兒中只有她身體健康且性格正常,能起到最大的聯姻作用。
聯姻用的東西,誰管你委不委屈,盡到作用就行了。
賈冬起身道:“夜深了,二嫂子快帶孩子回去歇着吧,我就不打擾了。”
阮卿欲言又止,最後什麽都沒說。
賈敏回門那天天氣正好,張氏也多少能不靠丫頭扶着自己走了,她孕中胖了一圈,産後又因為要補身子,屬于虛胖狀态,賈敏去賈母房裏說話的時候,阮卿就帶着張氏在後花園裏逛。
張氏如今是走一步喘兩聲,兩人沒走幾步就都找了個地方歇下了,阮卿剛要讓百靈去倒杯茶來,就見張氏斜靠着欄杆,閉着眼苦笑:“二弟妹,我這心裏不舒坦,不知道給誰說,想想也只能和你傾訴一二了。”
阮卿會意,讓丫頭都站到亭子外去,輕聲問道:“怎麽了?”
張氏用帕子擦着眼角,低聲道:“大爺說……想納個丫頭……”
阮卿愣了一下:“什麽?”
張氏道:“原本我孕中就要安排丫頭伺候大爺的,只是母親不提,我也存了私心,一直沒提這事,誰知前幾天大爺突然找上我說,他房裏的一個丫頭已經近兩月不曾換洗,八成是……有孕了。”
阮卿聽的怒從心頭起,一句“卧槽”差點脫口而出,好懸沒忍住。她咬了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兩個月……那個時候,你還下不了床呢。”
賈琏現在也才一兩個月,也就是說,張氏剛拼了半條命下來生出孩子,如果不是吳茗她已經死了,而賈赦卻能在妻子生死未蔔的時候拉着丫頭尋歡作樂?
我可去你媽的吧!!!
張氏苦笑一聲。她看着像是獨寵,但其實也是足夠手段讓賈赦不給名分,伺候過的丫頭都會服用避子湯,如果不是她生産的時候太過兇險,她對這件事也不至于一無所知。
阮卿氣過以後冷靜下來,雖然劇情和資料裏都沒有提過賈琮,但賈寶玉都十幾歲的時候他應該還沒有娶妻,不然多數描寫女孩子的劇情裏不會不提,那這個孩子可能就不是賈琮,賈迎春還早,要麽懷孕是假的,要麽孩子沒生下來或者生下來後夭折了。
她道:“那……怎麽辦?”
阮卿雖然更主張把賈赦那死玩意打死,但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幹脆征求張氏的意見。
“我這身子……幾年內都不便伺候大爺了。”張氏垂眼,道:“已經有了,就瞞不住了……孩子無辜。先給個名分吧,若是不安分的,我再扶一個就是了。”
阮卿當然能聽懂她的潛臺詞,不行就再提一個妾和這個打擂臺。
阮卿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心裏更堅定了盡量不讓元春和探春成親的念頭,真是給你臉了,好歹妻子也在拼死拼活為自己生孩子,連這幾天都忍不了嗎?這個破時代出軌都名正言順,搞事業是最佳選擇。
她還記得自己剛嫁進來時張氏的模樣,雍容大氣,眉眼秀麗,俨然一副人間富貴花的模樣,現在則是蒼白臃腫,臉色青灰,原本漂亮的五官都有些模糊了,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賈赦卻半點不珍惜。
阮卿心裏窩着火,對賈政也沒什麽好臉色,夫妻倆好不容易緩和一些的關系再次冷淡起來。
什麽都沒做就又莫名其妙被阮卿一頓白眼的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