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阮卿想了很久,人都到跟前了,才想起來,這應該是賈代善的第三個庶女,賈敏的三姐姐賈冬。
她們那一代,男孩是反文旁,女孩就是折文旁,除了賈敏和兄弟們一起取名外,剩下的三個庶女無一例外都是折文。
賈冬年紀小,生下來就沒了母親,賈母照顧的多點,關系還過得去,也因為這個,賈代善把她嫁的不遠,趕路的話十幾天就能到。
賈冬未嫁時和王夫人關系最好,她雖然也讀書知禮,但因為身份原因頗有些謹小慎微的感覺,和王夫人倒是很聊得來,阮卿自然也不能太冷淡,端起笑臉問道:“妹妹來了?”
賈冬是個溫柔靈秀的姑娘,坐在她床邊輕聲道:“聽說我那侄兒出生了,正好夫君進京述職,我就求他帶我一起來了。”
聽起來兩人關系不錯。阮卿道:“這次回來可會在京城裏住一段時間?”
賈冬點點頭,道:“看上級怎麽安排了。”
她嫁的是安國公庶子,因為安國公嫡子年幼,暫時需要兄弟幫扶,因此幾個庶子發展的都還不錯,賈冬嫁的是庶長子,未來分家應該會比較有優勢,所以她目前看起來過得很好。
不過阮卿記得安國公是最早被皇帝忌憚且幹掉的世家了,而且主要還是被大公主盛清竹弄垮的,他們家并不屬于四王八公,只是因為運氣好立過一次功得的國公位,只一代而絕,四大家族滅亡其實都還排到後面去了,到四皇子繼位許久後才敗落。
阮卿低下頭,心裏有些感慨,但還是說:“三妹妹如今回來,可要多住幾日才好呢。”
賈冬低頭抿着唇笑:“不啦,府上離不開人,就不叨擾了。”
嫡母和庶女是天敵,就算她和賈母關系還過得去,也難免摩擦。她給賈母添過堵,賈母也給她使過絆子,如今她嫁出去了,是別人家的人了,也該讓賈母享享清福,少見幾次庶女好了。
賈冬道:“不過,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裏,我會常來看看你和珠兒的。”
郦芷要遏制世家,安國公的庶長子怕是沒那麽容易再外放出去了,阮卿想着這些,倒也不說穿,道:“那我就随時恭候大駕了。”
……
滿月宴上來的人不少,好容易抽出空來,賈敬關上書房門,命下人都出去,這才皺着眉輕聲問道:“叔父,之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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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茗一直冷眼看着他動作,聞言慢條斯理地道:“你認為我是什麽目的?”
賈敬畢竟也是在朝堂上混了那麽多年的,政治敏感度不低,很快就從下人們的罪名和近來發生的事結合在一起,猜測道:“陛下……這麽快就對世家不滿了嗎?”
先帝也削弱過世家,不過一是因為他們确實勢大,皇帝不好輕舉妄動,二就是因為先帝命不長,現在的皇帝登基時也就是孩子。
他們以為皇帝至少可以容忍自家到他們找到出路,可是這麽快的嗎?
吳茗按了按眉心,對着面露頹敗之色的賈敬有些無奈,怪不得這人後來避世去了,想法多少有點消極,她道:“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家裏出現亂象,子孫不争氣,等我們去了,家族遲早會敗落,那個時候陛下甚至不用太費力,就能毀了我們。”
賈敬愣愣看着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兩位弟弟都是有出息的……”
賈赦略有些軟弱沒主見,賈政迂腐卻用功,總的來說,兩個孩子雖然不說優秀,但也比整天招貓逗狗的纨绔子弟強。
吳茗尋思着賈赦現在沒那麽荒唐那是因為有張氏這個妻子,一旦沒人管了那就是撒歡的野狗,他雖然接受的是正統繼承人教育,但也只學了表面,平時撐撐場子還行,真遇到大場面第一個跪的就是他。
賈政倒是一派正經,有些虛僞但不影響他人确實還算正派,就是讀書做官方面完全沒有天賦,不懂變通,也就那樣了。
反正指望他倆,賈家藥丸。
吳茗不用努力就直接放棄了他們,打算從下一代開始培養,她想了想,問道:“賈珍……珍兒現在,也該娶親了吧。”
賈敬心說這都去年的事了你現在才問嗎,面上倒是一片慈和,他笑道:“年前成的親,臭小子皮的很,他媳婦體弱,不大能管得住他。”
說是管不住都好聽了,賈珍簡直就是目中無人,一天到晚往青樓花巷裏鑽,他為了這個沒少頭疼。
吳茗一臉冷漠,她一聽這個名字拳頭就硬了,很想說你要是不管,以後就要麻煩郦芷殺豬了,出于對姐妹工作量的同情,她道:“娶親了,也就該收收心了,你多管着點,少讓他和那些男男女女厮混,像什麽樣子。”
她記得賈蓉比賈珠大概小幾歲,有的時候也在想要不要從源頭上扼殺,只是畢竟賈惜春還沒出生,而且現在就宰了賈珍等于斷了寧國府的根,動蕩不會太小,也不知道會不會對氣運造成影響,主角都還沒出生,她不敢冒險。
但是……吳茗面露寒意,道:“讓他給我收心好好和媳婦過日子,要是讓我知道他敢做什麽欺男霸女之事,或者和男人厮混亂搞,就別怪我不客氣。”
在當爹的眼裏,孩子都是自帶美顏濾鏡的。賈敬心裏有點不舒服,和稀泥道:“男人嘛,哪個不貪花好色,等有了孩子就收心了。”
吳茗冷笑:“誰不是這麽說的,長大就好了,成親就好了,生了孩子就好了,那你怎麽不說等他入土就好了?”
賈敬就沒見過這麽咒別人家孩子的,一時勃然大怒:“叔父!”
吳茗毫不在意,冷笑回視,兩人不歡而散。
賈敬雖然是侄子,但他是族長,是主脈,人也硬氣,再沒來找過吳茗。
吳茗也并不在意,她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确實是殺瘋了,沒過多久又揪出一個貪污受賄的賈家子弟宰了,一時間賈家內外都炸了,京城裏的勳貴表示自己這幾天飯都不想吃淨吃瓜了。
賈家族人暴跳如雷,卻又不敢指着吳茗罵,一個個指桑罵槐的一邊跟吳茗陰陽怪氣,一邊讓夫人去跟賈母和賈敬的夫人哭,今天已經是阮卿見到的第三波。
她本來是過來請安順帶看看賈珠的,隔了老遠就聽到一個陌生的大嗓門道:“老嫂子,你說玫兒也是國公爺和您看着長大的,他一雙兒女如今也才十歲不到,突然就沒了父親……”
賈母聲音溫和淡漠地安撫着,那人得寸進尺,嗓門更大了:“唉,我們哪裏比得上您老人家有福氣呢,赦大爺年輕有為,以後有國公爺照料着,想必也是前途無量的,只是可憐了我家那不争氣的老爺,也就這麽一根獨苗苗,偏生沒有那麽大的本事,也只能讓孩子含冤枉死了……”
阮卿聽的心頭火起,她的身體這幾天剛出月子,并不知道吳茗都做了什麽,但不妨礙她配合吳茗工作,能讓吳茗揪出來當典型宰了的,八成都是最過分的那一批,好家夥哪來的臉來這哭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