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這……這怎麽可能……？！”
席勒似乎已經忘了還抵在頭上的炮口,愣愣看向瑤光：“不可能……這不可能！沒有機器人能違反三大原則！”
他猛地抽了口氣，忽然直起身，憤怒看向路德維希。
“你這個敗類！”他尖叫起來，“你都做了什麽？！居然想鼓動機器人反抗人類？！”
“嘎嘣！”
“啊！！！”席勒痛叫起來——瑤光一腳下去,他的兩根手指應聲而斷。
席勒驚怒擡頭：“你怎麽敢……？！”區區一個機器人,居然敢攻擊人類？！
“啊,”瑤光想到什麽,忽然跪下去,“抱歉，我不該傷害你。”
聞言,席勒松了口氣。
這才對,什麽狗屁第四原則,聽都沒聽說過，三大原則是機器人絕不能違反的鐵律,聽從人類的命令已經是它們的本能。
但沒等席勒再開口，瑤光忽然擡起手,輕輕按在他的胳膊上。
下一秒,只聽四下脆響，她動作迅速地卸下席勒的四肢,在對方的慘叫聲中，瑤光站起身，拎麻袋似地将席勒拖到角落。
“繩子。”她對一幹驚愕的衆人道。
“……好！”蓋烏斯第一個回過神,忙找出一捆繩子，小心翼翼遞給瑤光，“您請。”
“傻叉！”海伽擠過來,“瑤光的右臂斷了,你想讓她怎麽捆？！”
梢兔擔憂問：“需要等下幫你修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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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眨眨眼,道：“不用。”
迎着衆人疑惑的目光，她又走回去，撿起斷臂，輕輕覆在右肩下。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自瑤光的胳膊上蔓延出數根細長的銀色絲線，如同活物般緩緩勾住斷臂，兩者相連的地方逐漸細密，最後，竟緊緊貼合在一起。
瑤光擡起右臂，嘗試屈起手指，活動自如。
衆人震驚得幾乎合不攏嘴：“這……這……？！”
“我的表面覆蓋着一層液态金屬，”瑤光說，“就算肢體斷裂，也随時都可以再接上。”
她看向席勒，眼中仿佛凝結寒冰。
“這是阿道夫将軍的身體，”她低聲道，“所以我不會殺了你。”
席勒被蓋烏斯五花大綁，連翻身都做不到，只能擡起頭，狠狠盯着瑤光。
“別得意，瑤光，”他的視線冷飕飕的，“你以為解除三大原則就能贏過我嗎？”
瑤光怔忡了下。
“嘭——！”
忽然，身後響起一道巨響。
瑤光剛想回頭，一股大力全猛地從身後傳來，一下将她撲倒在地！
一股甜膩的血腥氣自鼻尖蔓延開，她的後背一片粘稠，似乎被什麽東西浸濕了。
與此同時，衆人也紛紛尖叫起來：“路德！”
瑤光愣了愣，意識到什麽，猛地扭頭。
路德維希擋在她的身上，他的腹部中彈，正有源源不斷的血自傷口處湧出，整片衣服下擺都被打濕了，泛着鮮豔的紅色。
盡管如此，他勉強擡頭，低聲道：“瑤光……你沒事吧……？”
瑤光：“！”
“你別動！”她猛地折過身，用力壓住路德維希的腹部，急促道，“我現在就幫你止血！”
但路德維希卻壓住她的手。
“小心，”他的聲音顯得十分吃力，“他們來了。”
瑤光微怔：“什……”
下一瞬，貓稚忽然喊起來：“梢兔，躲開！”
從光洞的縫隙裏忽然多出兩只機械臂，一臺黑色機器人從縫隙裏現身，猛地朝梢兔抓去！
梢兔：“！”
他慌忙後退，洛比則沖上去，憤怒地叫着，試圖維護主人：“汪！汪！汪！”
它一口咬在機器人的手臂上，但後者似乎根本看不上這點攻擊，随意地一抓，将洛比狠狠丢在地上。
“嗚……！”洛比還沒爬起來，那臺機器人的能源槍就對準它，一槍下去，洛比的腹部登時破了個大洞。
梢兔驚叫：“洛比！”
“別過去！”貓稚一把攔住它，“白癡，危險！”
——一陣撕拉的聲音過後，那道縫隙陡然膨脹至兩倍，那臺機器人掙紮了下，竟從縫隙裏鑽了出來！
“嘭！”超合金的身體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撞擊聲。
當黑色機器人直起身時，衆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它足有兩米高，但巨大的身形卻完全沒有遲鈍感，反而帶出一種令人無法忽略的壓迫感，四肢呈流線型，光滑的機殼泛着冰冷的金屬光澤。
和它相比，就連阿夜有小巧得像只人畜無害的貓咪。
黑色機器人揚起手臂，露出手上一架沉重的等離子炮，炮口有微光凝聚，見狀，諾爾曼的瞳孔一縮，立刻喊道：“小心，快躲開！”
“轟——！”
下一瞬，衆人面前掠過一道刺目強光，只見那黑色機器人一炮轟下去，半個房間竟瞬間被炸飛！
衆人頭頂的天花板發出嘎吱的呻|吟，大片的石板轟然墜落，濺起塵霧，一片混亂中，只能聽到席勒猖狂的笑：“哈哈哈哈！都出來吧，我的士兵！”
第二臺機器人的身影也出現在縫隙內，它正試圖翻過縫隙，但一只腳剛出來，卻見一條細長的胳膊橫伸出來，一把抓住它。
瑤光擡起頭，目光泠泠看向機器人。
下一秒，她忽然手腕一轉，用力收緊手臂，同時傾身向前，飛起一腳，狠狠踩在機器人的關節處。
“嘎嘣！”一聲脆響後，機器人的腿竟硬生生被她扭了下來，後者頓時重心不穩，朝下倒去。
瑤光後退兩步，拽着那根足有一米長的機械腿，沖着機器人的腦袋狠狠敲下去，只聽“嘭”的一聲重響，機器人的腦袋直接癟下去一大塊，它搖晃了兩下，眼中跳起紅光。
【檢測到目标，将進行反擊。】
機器人的口中發出機械的電子音，它舉起手臂，等離子炮發出熱光，試圖對瑤光進行射擊。
“瑤光！”忽然，海伽大喊，“快讓開！”
瑤光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猛地朝旁躲開，與此同時，一道白光陡然射出——海伽和蓋烏斯協力按住第一臺機器人，借用它手臂上的等離子炮，朝第二臺機器人射出一槍。
“轟——！”
第二臺機器人被擊中，半個身體直接灰飛煙滅，趁機機會，瑤光一步上前，飛起一腳，将它踢回縫隙。
“快來！”她高聲道，“不能讓它們出來！”
她的元位面的科技水平比這裏高出太多，如果真讓席勒的機器人大軍跨越時空隧道，這裏的人們必輸無疑！
衆人也深知其中的厲害關系，哪裏還顧得上許多，連忙撲上去，用身體擋住縫隙。
但他們還是晚了一步——第三臺機器人出現在縫隙中，它伸出兩條手臂，試圖将擋在前面的衆人推開。
席勒眼中閃着惡光：“我勸你們還是別抵抗了。”
“要知道，在隧道的對面可是有整整一萬臺的機器人軍隊，”他低聲笑道，“就算你們打敗了兩臺又如何？還有第三臺，第四臺……難不成你們覺得自己能抵抗一萬臺3S級的戰鬥機器人嗎？”
聞言，衆人的臉色不禁白了。
“……什麽？”海伽喃喃道，“像這樣的機器人……”居然還有一萬臺？
想到那機器人一炮就能轟飛半個房間，他整個身子晃了晃，差點脫力摔倒。
“海伽！”都靈厲聲道，“別聽他的！”
“哼，”席勒哼聲笑道，“等着吧，你們死定了。”
忽然，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你錯了，”瑤光說，“我們不會死。”
席勒一愣，随即面上浮起譏諷，正要反駁，又聽瑤光下一句：“失敗的會是你們。”
“哦？”席勒陰陰看着她，“你又有什麽花招？”
瑤光抿了下嘴。
她忽然伸出手，輕輕觸上那臺縫隙中的機器人。
只見有細弱的藍光自她的指尖溢出，如同紛飛的螢火蟲般，漸漸順着機器人的手臂往上，最後停在它的胸口處。
“……等等，”席勒直覺不對，“你在做什麽？”
瑤光沒有出聲——那臺機器人替她做了回答。
它忽然收手，衆人只覺身上壓力驟然一小，才擡頭，竟見那機器人猛地轉身，朝縫隙□□出一炮。
衆人：“！”
這是什麽意思？！
“轟——！”
從縫隙中傳來轟然巨響，隐約還可見火光，顯然通道對面的人并未料到這突忽其來的攻擊，被打個正着。
席勒震驚地望着那臺機器人：“住手！誰允許你攻擊了？！”
但機器人對他的命令充耳不聞，它穩穩擡着手臂，又對縫隙連發數炮！
“轟！”“轟！”“轟！”
猛烈的攻擊下，縫隙開始肉眼可見地顫抖起來，席勒連聲叫道：“住手！快住手！”
它再攻擊下去，時空隧道就要奔潰了！
這時，瑤光開口了。
“別喊了，”她淡淡道，“它是不會聽你的。”
聞言，席勒猛地轉過頭，雙眼通紅，惡狠狠地盯着瑤光：“你說什麽？”
瑤光像是沒看到他狠毒的目光，慢慢道：“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把我們當成了工具。”
席勒哈哈大笑起來。
“我的認知有錯嗎？！如果不是工具，你們還能是什麽？”他一字一句道，“你們這些機器人，只不過是用數據和機械構架起來的空殼，根本連感情都沒有，難道你以為——這樣的你們能成為人類？”
瑤光平靜地看向他。
“你說的沒錯，”她說，“我們确實不是人類。”
席勒冷冷勾起嘴唇，正要開口，卻又聽她說道：“但，這不意味着——你能把我們當成一種簡單的物品。”
機器人和人類不一樣。
它們不會生老病死，沒有喜怒哀樂，不似複雜的人類，它們的世界只有服從與忠誠。
但盡管如此，它們卻也有無法割舍的事物。
瑤光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上前。
“你知道嗎？”她直直對上席勒的視線，輕聲道，“我有很多喜歡的東西。”
“我喜歡路德幫我洗好的草莓，喜歡它散發出來的香氣。”
“我喜歡和北極星的人們坐在一起，喜歡他們念給我聽的家書。”
“我喜歡和梢兔他們一起參加比賽，喜歡觀衆歡呼我的名字。”
瑤光伸出手，輕輕撫上胸口。
“我想和人類一樣，開心會想要大笑，傷心會想要流淚。”
“我不想只是行屍走肉地活着，”她緩緩道，“我想要真正的生活。”（注1）
随着她的話音落地，那臺黑色機器人緩緩擡起手臂，它的胸口散發出和瑤光一樣的淺藍色光芒，等離子炮開始預熱，炮口散發出高溫，一如瑤光眼中的灼熱。
——最後一炮。
“轟——！”
它一炮下去，縫隙間爆發出一陣刺目的火光，光洞開始轟鳴，潰敗，僅僅數秒，便驟然崩塌。
瑤光緩緩擡起頭
她的雙眸明亮，燦爛得仿佛落下了漫天星河。
因為——“我們有心。”
作者有話說：
注1：出自電影《一呼一吸》
要結束啦。
不知道有沒有表達出我想說的，無論是機器人還是人類，無論以何種形式存在，他們都是“活着”的。
瑤光一路懵懵懂懂走來，終于認識到了這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