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游基三

第22章

搜尋的人，一夜無果。

“咚！”

一拳砸在案上，楊成很煩躁，屬下們各個大氣都不敢出，許多人認識楊成都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惱成這樣真的少見。

楊成也自認為氣過頭了，像這樣子的事放在平日絕不足以讓他惱過頭，煩，真煩，一團怒火憋在心口不上不上，灼的人焦心。

衆人對視，識趣的退下，杵在這裏也沒什麽作用，還不如出去找人。

楊成盯着沙盤發呆，腦子裏想的，卻全和眼前所見無關。

葉問濤啊葉問濤……

“嘭！”

一個藍邊大碗重重砸在眼前，把楊成吓了一跳，仰臉一看，原來是溫書意端着吃食進來了。

“一夜未眠滴水未進不沾飯食，還無故發氣，你這将軍的榜樣倒做的好。”

拐着彎諷刺，你這死樣子做給誰看呢。

“不餓。”氣飽了，“等等，你怎麽知道我一夜未眠。”

溫書意面不改色，“聽士卒說的，你帳內燈亮了一夜。”

“哦，我還以為你也一夜沒睡呢。”

溫書意眼皮跳跳，不作表示，只是推了碗，“吃飯。将領們拜托我的，他們都怕了某人一張臭臉。”

“我說書意啊，”楊成長嘆一聲，“我自己也不知為何如此煩躁啊。雖然和你們修道的心性沒法比，可為了成為一個将才，我的心性也是經得起考驗，哪會莫名其妙就亂了煩了。”

“莫名其妙？”溫書意只覺得好笑，“合着你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煩？”

楊成擡眼看他，“你知道？”

“你把整件事裏，葉公子換成一個不相幹的人，你看看你自己還會如此氣惱不。”

溫書意少言寡語，但從來便是一語道破玄機。楊成腦內不自覺随着他的話行動，把惹事的葉問濤換成別人……

楊成皺眉不語。

“明白了？”

“我……還是不太懂……”

有什麽東西剪不斷理還亂，徘徊在邊緣卻又被一股力道強壓下去，遲遲不讓它浮出水面得見天日，卻又深深紮根心底，鬧心難受。

“呵，那就問你自己了。”

分明是你自己入戲裝的太深，不敢直面事實，自尋煩惱騙了自己也騙了別人。

溫書意覺得憋悶，楊成這般作繭自縛，當真無趣。

“葉公子為人，你該最清楚，為何不斟酌自己言語？昨兒若是你肯軟口，葉公子怕也不會逃。”

“我……”楊成臉上陰晴不定，最後只得咬出幾句，“君國大事在身，身為将軍，不得……”

不得什麽？楊成自己都覺得真特麽扯淡牽強。

溫書意輕哼一聲，拂袖轉身而出，沒走兩步停下，跟站在帳外一人打招呼，“雲姑娘。”

“溫道長。”雲翠欠身回禮，“雲翠替小濤謝過道長了。”

“何解，貧道并無半分有用之舉。”

雲翠搖搖頭，“道長是個細心人，小濤要的，不過是身邊人一句話。”

“可偏偏最想要的，沒有聽到。”

雲翠身子一怔。身為女子，哪怕是個不怎麽溫婉的淑女小姐，心思也免不了更細膩，看得多了，也看的透。雲翠神色複雜的看着溫書意，欲言又止。

“溫道長，你這是……何苦呢……”

看雲翠的眼神，意思詫異閃過，溫書意不禁搖頭苦笑，“姑娘可是察覺什麽了？”

雲翠餘光瞥向帳子，點點頭，這一眼足以使溫書意了然。

“這，也是貧道的道義罷。”

雲翠随他的動作仰頭望去，遠處青山如黛，一川風月碧空長天，絲絲縷縷的白雲随風飄動，着實讓人心曠神怡。

不知小濤在那山澗何處……激流塢，雲翠低頭，若是能到激流塢尋得那位的保護，哪怕是整個江山與小濤過不去，肯定也能得護周全。年歲，就是讓那位如今狂傲不羁。

葉問濤和唐無炎晚間休息片刻便摸索着離開了崖下，那兒位置雖好，久了也會被搜到，兩人在山林間摸摸索索，總算是走出了深山老林，漸漸也遇到些打柴的挑夫，送貨的路人，問路後摸清大致方向。

從昨天早飯後就沒吃食，離開前倒是捧了兩捧山澗溪水潤口，卻不果腹，熬了一宿，折騰下來也餓得緊。

兩人在一處稍作歇息，再往前是個集市。瞿塘峽一共也沒幾個大集市，難保天策抓人的告示有沒有張貼出去，唐無炎還好，唐門弟子都戴面具一個樣，不熟的難以分辨，大街上路過一個唐門弟子也沒什麽稀奇。而葉問濤那張臉可真真切切好認，如果有通緝令，肯定一眼認出。

葉問濤坐到一塊石頭上，扯下腰間錢袋抛給唐無炎，“你去集市買點幹糧吧，再幫我尋身幹淨衣服，走得急行李全落下了。我沒準成名人了，不方便露臉，就在這兒等你。”

唐無炎接住錢袋，心想身為葉英的嫡傳弟子，你本來就夠有名啊，不過多少人只是聞名不見面而已。

葉問濤抖抖肩膀松筋骨，“唉要死了，麻煩，若不是不能露臉，還真想去找個店家好生洗洗，再要一桌子菜喝點小酒什麽的。”

聽了這話，唐無炎道，“我可以幫你易容。”

“欸算了，往臉上又抹又糊的麻煩，為這麽點小事犯不着。”

“唔，不然你換身衣服，收了劍打扮的不像藏劍弟子？”唐無炎很積極的思考對策。

“那不行，現在關鍵時期，劍絕不離身。再說現在我哪裏去找衣服換？”

唐無炎弱弱舉爪，“如果唐門的衣服你穿不慣，先前你給我買的那件如何？”

“那件是按你尺寸挑的，咱們身量不一樣啦……等等，”打哈哈的葉問濤捕捉到重點，“你的意思是衣服你帶在身邊的？”

“對啊，昨天逃跑前趁大家重點在你身上，房間就在旁邊，我順便進去拿了行李再走的。”

反正行李沒兩樣，早就收拾好了，現在看來真機智！

葉問濤脩的一下蹦跶過來，這次更大膽了，不止看，還時不時伸手在唐無炎身上戳一下，唐無炎吓得後退半步，說話都結巴了，“你、你、幹什麽！？”

好像突兀了點，葉問濤自覺擡平雙手，“我就好奇你把包裹放哪了。”

一個行李包欸，這麽緊身的衣服要藏哪裏的！？

“又不是多大的包袱，”唐無炎指了指腰帶後一個貼身裝束，“擠了擠塞進去了。”

原本以為是個裝飾品而已，葉問濤湊過去看，金屬質地，略微凸出卻不紮眼，合着是個機關啊。

啧啧，唐門機關當真深不可測。葉問濤順着看上去，從腰線到背部，後背的衣服中央還欠着金屬，仔細想想唐無炎無論哪身衣服背後都有這個，哎呀，這不會就是唐門的機關翼吧！對啊，機關翼又不可能憑空出來，展開前太大也沒法随身攜帶啊。

太實用了。

随身攜帶如此多的機關藥品外加行李，

“我都想叫你哆啦a夢了。”

“啊？”

“沒什麽。”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葉問濤打個馬虎眼糊弄過去，轉而繼續欣賞起來。

方才在欣賞機關，這會可就大大方方欣賞人了。啧啧，身材很棒啊，沒我高什麽的是萌身高差，清清瘦瘦，既不是瘦骨嶙峋，更談不上身寬膀子圓，半張面具，猶抱琵琶半遮面神馬的，嘎嘎，耐看！

唐無炎被背後視線灼得一個機靈，急忙回頭，而反應快的葉問濤瞬間收了眼神，俨然一副君子樣，就算衣服髒了樣子有點狼狽爺還是西湖君子。

葉問濤推他，“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你。”

“哦。”

唐無炎傻愣愣的走了幾步，走着走着一想到葉問濤笑着對自己說‘我等你’，就不自覺加快步子。

唐無炎做事很利落，先去挑了衣服，雖然他沒什麽概念，也知道讓掌櫃的挑上好料子，約莫身量差不多方便行動的袍子即可，買好了足量的幹糧和水轉身就走。

不過在路過一個糖葫蘆攤子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一眼。不止唐無炎一個，或急或慢的路人都忍不住往哪裏瞧上幾眼。

不是說糖葫蘆有什麽特別，而是此刻在買糖葫蘆的兩個客人，皆是器宇不凡的兩個俊俏人物。

兩個男子，大膽挽手膩歪在一起，光天化日下旁若無人嬉笑着——買糖葫蘆。

而其中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引來無數回頭率，漂亮，和唐無炎不是一個概念的漂亮，作為一個男子，黑衣人難免給人感覺太過陰柔，膩歪軟趴趴的樣子似若無骨。

時下雖男風盛行不稀奇，兩人的舉動還是引來不少側目，更多的是對兩個俊品人物的欣賞和心笑他們買糖葫蘆的純真孩子舉動。

不知為何，唐無炎不自主的把兩人在腦海替換成葉問濤和自己，這般親昵……

居然無違和感，也不反感！

唐無炎吓了一跳，趕緊甩甩腦袋逃開了，自己這是，在往什麽方向上前進啊，天！有事沒事都在想啥！瓜西西哩！

等唐無炎走遠了，黑衣男子才轉過臉來，方才竟也是在看唐無炎。

“小羽。”鄭問佑拿了糖葫蘆，“怎麽了？”

“沒。”唐羽就着鄭問佑的手咬了一顆山楂，“不過是看到唐門的人，忍不住多瞧上一眼，你知道我有這個壞毛病。”

鄭問佑以為他為往事神傷，心疼地安慰，“小羽，唐門不要你我要你啊，唐門算什麽，那些家夥沒眼光，和我們沒得比。”

“是我自己要走，關他人什麽事。”唐羽伸出白皙的手拍拍鄭問佑的臉，“怎麽說話的？唐門是生我養我的地方，你才沒得比呢，判出唐門那是我自己意思。下次再說半個唐門的不是，你就別想進我屋子，趕快找你夫人圓房去。”

鄭問佑趕緊讨饒，“小羽我錯了，瞧我這張嘴！沒有下次了！”

“哼哼，這還差不多。”

唐羽又咬了一顆糖葫蘆，美滋滋吃着，挽着鄭問佑走遠。

不遠處樓上一人拿着一杯清酒慢悠悠品着，待快見不到兩人影子，這才從樓上直接一躍而下，飛快沒了蹤影。

小二前來招呼時就見方才的客人沒了人影，桌子上擱了一錠銀子。邊收錢邊感慨客人出手闊綽啊，不過那身行頭看着像藏劍，土豪點很正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