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曉和陸奕各懷心事,沉默着坐了一會兒,姜曉率先出聲。
“怎麽會這麽冷?這不得冷出病啊?”姜曉嘀咕着,環顧一周,開始找原因。
“你窗子修了嗎?”
“修了。”陸奕應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麽一般站起身,快步出了屋子,在院子裏搗鼓起來。
姜曉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院子裏黑漆漆的,只聽到“乒裏乓啷”一陣亂響,根本看不清他在幹嘛。
她只得轉身進了廚房,陸奕已經把碗和鍋都洗幹淨了,案板上也收拾的清清爽爽,沒有一點油漬。
“不錯,衛生達标了。”姜曉笑着贊了句。
她走到竈邊,提了提燒水的水壺。
水壺空蕩蕩的,就剩個底兒了。
看來是剛才陸奕洗碗水不夠,把燒水壺裏的水倒出來用了。
沒關系,反正得重新燒水。
時間不早,該洗漱了,天這麽冷,總不可能用涼水洗漱。
姜曉轉身來到水缸邊上,彎腰打開水缸蓋子,俯身用瓢舀了剛打的水出來,放在竈上,又蹲在竈邊,用柴火将爐火點燃。
明亮的火苗如預期一般在竈中跳動着,帶來陣陣溫暖,漸漸驅散了姜曉周身的寒意。
身上暖和了,姜曉便在竈邊呆不住,起身在廚房裏翻找,盤算明天早上該吃些什麽。
陸奕買了饅頭回來,可以吃饅頭,但光吃饅頭似乎太單調了些,不知道今天的鹹菜還有沒有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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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姜曉就見裝着鹹菜的小碗赫然擺在碗櫃裏,裏面的鹹菜還有不少,看來她走後陸奕就沒怎麽吃!
姜曉笑眯了眼,正好,可以用他櫃子裏的面粉做碗疙瘩湯配着吃,這個天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疙瘩湯,別提多美了。
今天陸奕都吃她的肉和炒飯了,明天用點他的面粉,他應該也不會說什麽。
要是有雞蛋就好了,煎兩個雞蛋放進疙瘩湯裏,更有營養也更好吃。
姜曉想着,忍不住大大地吞了口口水。
唉,這個家裏吃的太少了,簡直是有了上頓沒下頓,得想點法子搞點吃的才行。
不僅是吃的,生活用品也沒有幾樣,更別提裝飾品了,整間屋子死氣沉沉,一點朝氣都沒有,哪像年輕人的家,連她以前的避難所都不如。
這大好的青春年華,住在這陰沉晦暗的屋子裏,人的心情都會變得陰郁,必須得改變。
姜曉正想得入神,竈上的水燒開了,咕嘟嘟地直冒泡,她連忙過去将水壺從竈上挪開,轉身去找自己的洗臉盆,把熱水全倒了出來。
姜曉把空水壺裝滿水重新燒水,她打算洗漱完泡個腳。
俗話說,“寒從腳下起”,她的腳現在冷冰冰地,不把腳泡熱乎了根本沒辦法睡覺。
等姜曉的腳泡在熱氣騰騰地腳盆裏,只覺得周身疲乏頓消,不由得長嘆口氣:“太舒服了!等會讓陸奕也泡一個。”
把自己收拾清爽後,姜曉惬意地伸了個懶腰,給陸奕也燒了滿滿一壺水,等他搗鼓完院子裏的活計回來,水應該正合适。
只是晚上剛打的兩桶水,就又所剩無幾。
看來以後一次得多打點,這點水哪夠用。
燒完水,姜曉見陸奕還沒進來,詫異地走到門口,往院子裏望了望,院子裏只有些微弱的火光,卻沒看見陸奕的身影。
“人哪去了?”姜曉伸長脖子張望了一會兒,還是沒找到人,轉身回了屋子。
外面實在太冷了,她可不想在門口吹冷風,反正陸奕那麽大一個人,不可能跑丢。
她走回卧室,将炕桌立起來,移到坑的最裏側,開始鋪床。
她今天走的時候,被子是散亂的,并沒有疊起來,炕桌也是收起來的,看這情況,應該是陸奕趁着她出去打水的時候把卧室收拾了一遍。
從這個細節來看,陸奕手腳勤快,還愛幹淨,不是那種邋裏邋遢,不拘小節的男同志。
姜曉滿意地點點頭,要是和一個不講究的人生活在一起,以後的日子會非常痛苦。
家裏的炕挺大,兩個人睡完全沒問題,但實際上只有原主一個人睡。
原主和陸奕感情破裂後,彼此相看兩厭,一見面就吵架,根本不可能睡在一起。
炕上的這床被子,就是原主的,軟和又厚實,被面很新,裏子也是柔軟的細棉布,摸着很舒服,一看就是今年新打的棉花,新做的被子。
而陸奕的床是用兩根長條凳架一張木板搭的簡易小床,狹窄且不牢固,輕輕動一動都會咔吱直響,好在陸奕睡覺老實,勉強也能對付過去。
雖然陸奕太過辛苦,但對眼下的姜曉來說倒是件好事,起碼不用和剛見面的男同志同床共枕,可以減少許多心理負擔。
姜曉給自己鋪好床後,閑着也是閑着,就到堂屋把陸奕搭床用的長凳和門板端進卧室,準備幫他搭床。
這些東西對姜曉來說都輕飄飄地,很快就搭好了床。
她拍拍手,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轉身走到衣櫃前,在衣櫃中翻找。
最終在衣櫃的最底層找到了陸奕用的棉絮和被子。
這棉絮和被子跟她用的截然不同,又薄又舊,邊緣甚至有些開線,露出裏面發黑板紮的棉絮,一看就有些年頭了,蓋在身上冷冰冰硬梆梆,根本不能保暖。
現在天氣還不是太冷,陸奕人年輕身上有火氣,可能勉強夠用,如果天氣再冷些,那就抵不了什麽事。
姜曉都不知道陸奕以前是怎麽靠着這單薄的棉被扛過這裏的嚴冬。
她将被子抱出來,一邊彎腰給陸奕鋪床,一邊為他婚後的悲慘生活掬一把同情淚。
青山村地處北方,再過段時間就會呵氣成冰,這天寒地凍地,凍出點毛病可不行,得趕緊給陸奕置辦點過冬的裝備。
她剛将陸奕的床鋪好,陸奕就滿身寒氣地提着個裝滿黑炭的小鐵桶回來了。
另一只手裏似乎還攥了個東西。
姜曉看着他手中的鐵桶,不由眼睛一亮。
這鐵桶是青山村村民用土辦法自制的小暖爐,裏面的木炭帶着一點火星,可以燒一晚上,正好保暖。
鐵桶一提進來,姜曉頓時覺得屋裏暖和不少。
“呵呵,真不錯,有這東西今天晚上就好過了。”姜曉樂滋滋地搓搓手。
陸奕沒吭聲,将鐵桶放在卧室中央,瞥了眼姜曉給他搭的床,詫異地挑挑眉。
姜曉以前從來不會幫他搭床。
兩人也不睡在同一屋,姜曉嫌棄他翻身時太吵,影響她睡覺,所以他都是一個人睡在堂屋,沒有炭桶,堂屋門又總是漏風,冬天特別難熬。
為什麽今天突然将床搭在了卧室裏?
難道她真的轉了心性,想好好過日子了?
陸奕有些不敢置信。
“你回來得正好,我給你燒了熱水,水應該開了,你洗漱完去泡個熱水腳,我已經泡過了,可熱乎了。喏,床我也給你鋪好了,等你收拾完我們就熄燈休息。”
陸奕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字:“謝謝。”
這句謝謝很輕,像是一陣微不足道的風,輕拂過姜曉耳廓,輕得她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姜曉微微一笑,見陸奕雙耳通紅,低着頭地往卧室外面走,只覺得他這別扭的樣子分外可愛,對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不用謝,今天你洗碗也辛苦了。”
陸奕聽了她這話,腳步一頓,随即加快步子,将手中攥着的東西放到床邊,頭也不回,逃一般地出了卧室,還順手将卧室的木門關上。
卧室裏頓時只剩了姜曉自己,她好奇地拿起陸奕放在床邊的小瓶子一看,居然是瓶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酒。
這藥酒家裏沒有,應該是陸奕去到附近村民家讨的,難怪他出去了這麽久。
姜曉将藥酒瓶握在手中,倒在床上,輕笑兩聲。
陸奕這男同志,別別扭扭,還怪可愛的。
既然是人家一番心意,自己也不能浪費了,雖然腿上沒傷,抹抹總沒有壞處。
姜曉半坐起身,擰開瓶蓋,一股濃烈的藥酒味彌漫在小屋裏。
這個味兒,霸道!
姜曉聳聳鼻子,在自己的腳踝上抹了兩圈,滿意地抿抿嘴,“有個意思就行了,別浪費東西了。”
抹完藥,她将藥瓶收了起來,兩三下脫掉外衣,換上原主的睡衣,鑽進了被窩中,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