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趙寒煙剛剛走過來, 就聽趙祯這麽放話,很想轉身立刻就跑。要是第一次的話, 不選白玉堂也沒什麽,可上次已經選了展昭了, 如果她這次還不選白玉堂有點不厚道。但如果不選趙祯的話,那也是找死,誰得馬屁都可以不拍,皇帝的必須拍, 不然以後沒活頭。
這回她真不能選了, 兩方都不好惹。
趙寒煙琢磨着要不弄點什麽吃的分散注意力?好在這兩位都是吃貨。
“啊, 對了, 堂哥還沒嘗過我的蛋黃酥,我去給拿來你嘗嘗?”趙寒煙對趙祯笑嘻嘻道。
趙祯一臉‘已看破你’的姿态, 目色深沉地瞥着趙寒煙。
“先選, 再拿。”
“她自然會選你,”白玉堂立刻接話道。
趙祯嘴意地翹起嘴角, 覺得白玉堂還算識趣。
“我不會讓小廚子為難做這種選擇。”白玉堂悠悠地補充一句。
趙祯:“……”
他大意了。
“堂哥嘗嘗。”趙寒煙趕緊把蛋黃酥送到趙祯眼前,用點心擋住了他的視線, 轉而給白玉堂飛一個感謝的眼神。
白玉堂成長了!趙寒煙心中不禁感慨道。
趙祯似乎來氣了,擡手示意趙寒煙等等,眼凝着白玉堂:“我和這位白兄弟還有話沒聊完。”
“聊什麽?還不是為了搶我?我這麽受歡迎我已經知道了,不用你們告訴我。我就是幸福的負擔,不然你們比試一下,誰贏了我跟誰走如何?”趙寒煙機靈地眨眨眼, 笑看他二人。
這實在番話太自戀,直接澆滅了趙祯的鬥志,并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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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圍一旦被破壞就回不去了,再者趙祯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很容易一笑就過。接着,趙祯再吃上趙寒煙送來的蛋黃酥,注意力全在感慨味道上,根本顧不了想不別的事。
片刻後,白玉堂回避,趙寒煙小聲問趙祯此來所為何事。
“嗯,”趙祯吃完嘴裏的蛋黃酥,喝了口茶,對趙寒煙道,“我是應你的要求而來。”
趙寒煙挑眉看他。
“讓宋庭空偷榴火琴的事是我的命令。”趙祯解釋道,“至于理由,說了恐會被你笑話了。一個不被證實的傳說,秦滅後留下的寶藏。”
“我明白了,你們懷疑藏寶圖在榴火琴內?”趙寒煙問。
趙祯點頭,“我便讓宋庭空查驗一下真假。他必然是覺得直接跟龐吉讨琴會打草驚蛇,唯恐龐吉也得知這琴中的玄機。若沒有最好,有的話那寶物自然不能被龐吉所得。”
“明白了。”趙寒煙點點頭,“這件事就算過了,回頭我會想個理由幫包大人把琴還回去。”
趙祯講完之後,就把一塊牛肉幹塞嘴裏,嚼了很久吃完了,跟趙寒煙點頭道:“半幹的比全幹的好吃,辣的比五香的好吃。這種的全給我包上,帶回宮去。”
“還是那麽愛吃肉。”趙寒煙嘆道,轉即拿了油紙,将辣口半幹的牛肉幹都包上,“吃的時候稍微烤一下,撒點這個料,更有味。”
趙寒煙又包了一包孜然放在裏頭。
趙祯得了好,還不忘跟趙寒煙嘴貧:“這都是你該給的,我可是升了你白兄弟的官,瞧他,還不領情。”
“他不知你的身份,不過知了,也不會怎麽樣,原本就不是趨炎附勢的人。”趙寒煙解釋道。
“看得出是有氣節之人,不然又怎會跟包拯在混一起。”趙祯不吝誇贊,但也警告趙寒煙,“這人的樣貌偏生得好,你可小心些,別被他占了便宜。”
“堂哥別忘了,我現在是男子漢,占什麽便宜!”趙寒煙糾正道。
趙祯呵呵笑,上下打量一番趙寒煙,“就你這樣還男子漢呢,把胳膊練粗了再來和我說。”
“練粗有點難,但我有個容易的法子,吃胖變粗。可見我的赤誠之心了,為了和堂哥說上話,我連好身材都可以不要。”趙寒煙笑嘻嘻地拍馬屁道。
趙祯笑罵趙寒煙胡鬧,但心裏聽得美滋滋,不枉他這幾年特意花心思護着她,還知道念着他的好,曉得回報他。
一炷香後,趙祯高高興興地帶着牛肉幹和蛋黃酥走了。
白玉堂站在開封府門房的房頂,眼見着趙祯鑽進一輛豪華馬車內,随後被六名功底深厚的侍衛騎馬左右護衛,朝東而去。那個方向離皇城很近,有很多皇親國戚的府邸。小廚子是八王的兒子,他堂哥必然也是皇親,且瞧其言談舉止,氣度不凡,何止身份不俗,指不定将來還有大有作為。
不過趙飛白這個名字白玉堂特意查過,趙姓皇族之中并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想來‘飛白’是他的字。白玉堂正琢磨要不要問小廚子他堂哥的身份,就睥睨看見趙寒煙從廚房出來了,提着燈籠,身邊跟着的人身形嬌小,應該是她的丫鬟秀珠。倆人過了夾道,一路打打鬧鬧回房了,具體說什麽聽不見,但瞧倆人相處的樣子,還真不像是什麽眷侶,更像是兄妹。
白玉堂笑了下,不是為何心情更好了,他幹脆躺了下來,看着黑漆漆地夜空上的星辰,嘴角拉長。
次日,吃過早飯,白玉堂就去趙寒煙院裏找人,卻不見人,去廚房找,也不見小廚子的身影。
來旺看見白玉堂,立刻從烤爐前站起身,舉着一雙粘着鍋底灰的黑手對白玉堂嘿嘿笑。
“白少俠找趙兄弟麽?她趕早就去州橋孫大娘那了。”
“他最近是很愛去那?”白玉堂問。
“對,說人家炸的花生米好,要學手藝,可孫大娘就靠這手藝吃飯呢,哪能随便告訴她,所以趙兄弟得空就去。”來旺解釋道。
白玉堂再沒多說什麽,轉身走了。
州橋,孫大娘的炸花生米的攤子前。
趙寒煙手捧着一把花生,邊吃邊看孫大娘忙活炸花生米。
來買花生米的人絡繹不絕,不過偶有歇着的時候,孫大娘就會在一張掉皮半舊的木凳上坐下來,用帕子擦擦額頭上的汗。轉頭見趙寒煙還在,一臉嫌棄地打發她快走。
“你這孩子,臉皮太厚了,說了不會告訴你,還天天來。”
“沒耽誤大娘做生意。”趙寒煙笑着解釋道。
孫大娘一聽這話,努力板着的嚴肅臉又有點繃不住了。真不怪她狠不下心,實在是這孩子長得俊俏,脾氣太好。兩者有其一,就已經讓她有點下不去嘴了,偏偏這孩子還兩樣都占全了,她就更不能狠心了。
“你有粘着我的工夫,不如自己回去琢磨。”孫大娘又勸。
趙寒煙認慫道:“早琢磨過了,可我發現大娘做的花生很久之後也是酥脆可口的,我的就不行,就算剛好幸運碰到火候合适的時候,炸完放一段時間就不那麽脆了,也不夠香。”
“那是,我要沒點手藝,會有這麽多人來買我的花生米麽,我兒子讀書娶妻的錢都是靠這個來的。”孫大娘得意道。
“厲害厲害!”趙寒煙贊嘆。
孫大娘高興夠了,看趙寒煙還不走,“你就是在這陪我站到老,我也不會告訴你,快死心吧。”
“沒事,那我就吃一輩子大娘家的花生米,多幸運呢。”趙寒煙開開心心道。
孫大娘忍不住又樂了,就沒見過這麽會說話的孩子。“大娘也不瞞你,你這孩子大娘很喜歡,可你到底不是我們自家裏的人,這吃飯的手藝不能外傳,我總得給我子孫們留條吃飯的路。”
“大娘說得對!今天我來就是想和大娘商量,咱們要不換點什麽?我有些做花生新法子可以告訴大娘,大娘随便做來賣,我呢知道大娘掌握火候辦法後絕不外傳,并保證不會在東京城做同樣的生意擠兌大娘。怎麽樣?”
“新鮮手法?小兄弟,你年紀輕輕的能會什麽?”孫大娘嫌趙寒煙年輕,根本不信,“你還是趕緊走吧。”
“我也會做炸花生,就是不如大娘厲害。”趙寒煙從袖子掏出兩個紙包遞給孫大娘。
“這是什麽?”孫大娘沒敢接,防備地看一眼趙寒煙。
“反正這會兒沒生意,嘗嘗看。”趙寒煙道。
孫大娘把紙包打開,一包裏是個頭很圓顏色偏黃但又帶點紅的‘面豆子’,另一個好分辨,就是油炸的裹了面的花生米,顏色淡黃,表面裹的東西應該不止有面,還添加了別的料。
孫大娘又看一眼趙寒煙。
“請孫大娘嘗嘗看。”趙寒煙邀請道。
孫大娘先嘗了第一種,嘎嘣一聲,真硬,差點把她的牙給咬掉了。孫大娘剛搖頭說這‘面豆子’不行,總不好當然家的面把嘴裏的東西吐了,就勉強嚼咽下去。但嚼着嚼着忽然這口感淡鹹‘面豆子’很香,裏面竟有花生米,原來這也是面裹得花生米。
越嚼越香,越嚼越上瘾,對于不吃甜有牙口的人來講,吃這東西可夠勁兒。
孫大娘保留意見地看眼趙寒煙,接着嘗了第二種。面衣很薄,甜中帶一點點鹹,跟之前的那種比起來更為薄脆好嚼,這種更容易适口些,估計喜歡的人會多。不過前一種也很有特色,喜歡的人估計會很喜歡,嚼得人上瘾。
孫大娘接着又嘗了幾顆,覺得這種裹面衣的吃法很不錯,很特別,但就是有的在炸的時候火候沒掌握好,有的過火了,有的不夠香熟。不過對于一般的人來說,這種口味的花生已經算很好吃很美味了。孫大娘也是因為炸了二十幾年的花生,對火候要求太嚴格,才會挑出這些毛病來。
“小兄弟,沒看出來啊,你不光人長得白嫩好看,手藝也不錯。”孫大娘好奇問趙寒煙,“告訴大娘,這兩樣豆子你都是怎麽做的?”
“說倒是能說,就是不知孫大娘的能不能說?”趙寒煙問。
孫大娘沉吟片刻,又往嘴裏放了一顆,對趙寒煙鄭重道:“你容我想想,今天回去跟我們家那位打個商量。你明天這時候來,我給你消息。”
“好!”趙寒煙見有機會了,十分高興,又出錢買了兩斤花生回去。孫大娘不想要她錢,趙寒煙非給了才走。
轉身見街對面的茶鋪坐着一位熟人。
趙寒煙笑着跑過去,問白玉堂怎麽會來這。
“他家包子不錯,來吃早飯,你怎麽在這?”白玉堂問。
“來買花生米。”趙寒煙笑着叫老板也給她來一笹小包子。
“你沒吃早飯?”白玉堂問。
“嗯,趕早來的,想從頭看孫大娘是怎麽生火燒油炸花生米。”
白玉堂:“那你可學到了?”
趙寒煙嘆口氣,“看是看完了之後,但還是沒看懂。點火,燒火,等油熱了,就揭開油鍋的蓋子,下花生米。很簡單的步驟,沒什麽特別。像這種反複要用油炸的,很容易控制不好火候,就算保持一樣的火去燒,油的熱度也會越來越熱。所以第一鍋炸出來的,跟第二鍋就不一樣。孫大娘偏偏就能避免這點,就很厲害。我看她炸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用腳踢木頭撤火,過了會兒又會添上,看起來很随性,沒規矩可循,可是這炸出的花生米就是火候剛剛好。”
“她幹得年頭多,孰能生巧。”白玉堂道。
趙寒煙點點頭,“不過她的花生比別人炸的更酥脆也是事實,我覺得這裏頭肯定有我沒想到的學問。”
熱騰騰地包子這時候上來了。
白玉堂:“吃吧。”
趙寒煙笑着點頭,倒了些醋,夾包子沾了沾醋,然後送進嘴中,包子是很簡單的豬肉大蔥餡,豬肉肥瘦相間,這樣才不柴,口感鹹淡适中,湯汁也不多不少,餡裏的蔥能恰到好處地突出了豬肉的鮮美,并減少了油膩感。
“嗯,這包子真好吃,不愧是你挑的地方。”趙寒煙贊道。
“是麽。”白玉堂這時也夾了個包子嘗,味道确實不錯,這也算歪打正着了。
趙寒煙忙活了一早上,早就餓了,連吃了四個小包子,轉頭無意間看到街上有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正正面色疲憊地往前走,眼睛不時地往四周搜尋,很焦急的模樣,似乎在找什麽人。随即他看到這邊的包子鋪,聞到了濃濃的肉香,喉嚨動了動,又皺眉忍下了。
賣包子的老板招呼他,問他吃不吃包子。
男子無力地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男子心聲:我哪還有臉吃飯,孩子都找不到了,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男子轉即就搖搖晃晃鑽進了一個小巷裏。
趙寒煙放下筷子趕緊追上,白玉堂見狀也跟上。随後倆人看見躲在小巷牆根底下抱頭痛哭的男子。
“你這是怎麽了?”白玉堂也看出這人似有難處,開口問道。
“我女兒丢了!”男子有些瘋的抓着頭,“我昨夜帶她來州橋逛夜市,她要吃山楂糖,我就去給她買,結果轉頭我就找不到她了!”
“莫非你在這找了一夜?”趙寒煙問。
男子點點頭。
“你女兒叫什麽,長什麽樣子,我叫人幫你一起找。”趙寒煙忙問。
“她叫素素,小圓臉,杏眼,十歲,就這麽高。”男子站起身來,比量了下自己的腰部,轉即非常絕望道,“可她是個啞巴,你們喊她,她應不了的。”
趙寒煙一聽說是啞巴,皺了眉頭。白玉堂也是如此,和趙寒煙互看了一眼。
“一晚上沒找到,怕是難找了,昨晚怎不叫你家人幫忙,怎沒去報官?”白玉堂不客氣地問。
男子臉色變白,眼中閃爍出恐懼:“我……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