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全部
蔣湛的反對在姜暖意料之中。
只是她沒想到會是這樣激烈的态度, 愣了愣，示弱道：“你聲音好大，震得我腦袋發暈……”
蔣湛一噎, 考慮到女孩的身體狀況, 難得的壓住了脾氣，語氣還是冰冷, “總之不行。不可以拍床戲。”但是聲音不自覺放低了。
姜暖窩在他懷中, 乖乖“哦”了一聲, 揪着他的睡袍衣襟，手指劃來劃去, 撒嬌道：“林導诶, 劇本真的很棒。你看了劇本，一定會理解我忍不住想嘗試的心情的，真的！我把劇本發你, 你幫我看下好不看？”
蔣湛臉越來越黑, 原本放在她腰間的手, 換了位置伸進去，壓着她問道：“你是要別人對你做這樣的事情嗎？”聲線有一絲不穩, 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忍耐。
姜暖低低呻、吟一聲, 抿唇忍住，臉頰染上胭脂色, 輕聲道：“沒有……沒有到這種程度啦……你、你、你……”
蔣湛滿意得看着女孩在自己手中意亂情迷，淡聲強調道：“這裏這有我可以哦。”
一場談話最後化作雲雨。
姜暖險些又誤了飛機。
她消息電話裏纏了蔣湛好幾天，撒嬌允諾無所不用, 最後假作生氣，電話裏道：“我問最後一遍，你真的不答應麽？”
“不答應。”蔣湛斬釘截鐵，他好像更生氣一點，直接挂了電話。
姜暖真的也有點生氣了，接下來半天，她既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
到了晚上，蔣湛終于妥協，發來消息。
【他】：劇本發我。
姜暖看着這條信息，偷偷笑起來，發了一個撫摸貓咪的表情過去。
蔣湛電話追過來，“姜暖，你想死嗎？”
“我的男朋友這樣可愛，我怎麽舍得去死呢？”姜暖笑出聲來。
“該死！”
對面低罵一聲，隔着電話，姜暖都能想象出他俊顏微紅羞惱的樣子。
得到了蔣湛的“支持”，姜暖再無後顧之憂，專心投入到劇本研讀中。
她雖然簽在璨辰公司已經近兩年，但是真正踏入娛樂圈應該從第一部劇《星光》熱播，以飾演的女配“唯一”這個角色，被大家認識到現在不過半年時間。因為去看高雲深的演唱會被拍，而首次成為娛樂新聞的熱點，因為大家對她背後資源與演技的預期，徘徊在新晉二線小花旦裏。
娛樂圈裏，小鮮肉要火起來是很快的，一部合适的偶像劇，一檔有萌點的綜藝，甚至只是一張營銷給力的機場帥照，就能風吹着般漲起人氣來。而小花旦的上位，則要緩慢艱難得多，這麽多年過去了，說起一線流量花旦，還是沈安意等人。像沈安意的成名，也是一部又一部高收視率的女主戲撐起來的。
姜暖借了《旅行家族》的熱度，因為與蔣湛的CP，可以說是近年來蹿紅最快的新人。每個新人火起來的時候，都會被慘無人道地黑一遍。姜暖也不例外，越黑越紅，黑到極致也不過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反而側面褒獎了姜暖的人品。
接下來，她馬上要播出的劇有本年度可以稱得上最華麗陣容的《棠棣》，又有公司專門為她準備的大女主戲《明妃傳》，已經入組拍攝的大熱仙俠IP劇《月清歡》，根本不用擔心沒有劇來夯實這份人氣。
她唯一缺的，是質量上的更進一步。
從電視劇向大熒幕的這一步，有的一線電視劇女星跨了七八年都沒跨過去。
而如果能真的接下林導這部戲，成為“林女郎”，那麽姜暖在演藝界的前途不可限量。
好導演，好劇本，好對手演員，而且女主角的人設竟然還很符合她。
這麽好的機會，姜暖怎麽能允許自己放過？
在準備試戲的半個月裏，她連吃飯睡覺都在揣摩着還怎麽去诠釋劇中人物。
沈安意笑她是着了魔，只怕要學大書法家蘸着墨汁吃饅頭。
姜暖有點不好意思。
沈安意也接到了林導劇本的試戲邀請，不過飾演的是女二的角色，是個淡漠妖嬈的民國風月女子——性格跟她本人很像。沈安意本人非常想嘗試類似角色，但是受限于外貌——她是非常讨喜的電視偶像劇女一臉，乍一看又乖巧又萌。跟她的性格完全南轅北轍。
正是清晨吃飯的時候，姜暖和沈安意趕戲都還沒睡。
沈安意看了一眼手機，笑得有點……欲。
姜暖不經意低頭，正好看見了沈安意手機屏幕——她慌忙別開視線。
“躲什麽呀？”沈安意卻不在意，慢慢把手機屏幕上放大的“小狼狗”半、裸、照戳小，露出原本的微信對話框。
【秦小狼狗】：安意！安意！今天的早餐還滿意麽o((≧▽≦o)
姜暖笑道：“沒想到人設高冷酷炫的新晉小鮮肉秦斂，在安意姐你面前這麽……”
“這麽放蕩？”沈安意舔舔嘴唇，笑得有點微妙，“挺可愛的。”
她回了倆字，“美味”，收起手機見姜暖臉還紅紅的，大笑起來，擠着眼睛問她，“你和蔣湛，不這樣嗎？”
“哪、哪樣？”
“異地戀，沒法真槍實彈的來，總要有點其它途徑吧？”沈安意逗她，“要不要姐姐教你幾個拍照姿勢？”
本來以為女孩會落荒而逃，沒想到姜暖紅着臉頓了頓，小聲道：“……那就多謝安意姐啦。”
沈安意反而愣住了，“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她不懷好意地笑，“我能教你什麽？問問你家那位喜歡哪種啊。”
蔣湛……喜歡哪種麽？
姜暖紅着臉，只是想一想，都忍不住手指蜷縮呢。
參與試戲的，女主人選除了姜暖，就是幾個林導親自挑選的新人。林導喜歡用新人，選那種符合人物精氣神兒的姑娘，精細打磨，呈現完美的作品。
而女二人選就多了，沈安意之外還有許多知名女星，甚至還有趙影彤。
時尚晚宴更衣室裏，兜頭澆下來的那杯酒，姜暖壓到了記憶深處，漸漸淡化了其帶來的情緒影響，這會兒見到趙影彤，神色絲毫不變。
反而是趙影彤有些不自在，大約是酒醒之後覺出後悔來。
姜暖閉上眼睛，沉浸在劇中，不去理會旁人的目光。
輪到她試戲的時候，她發揮的很好。
表演結束，坐在一旁參與意見的陳琛起身，為她鼓掌，笑着對林導道：“我就說這丫頭是塊璞玉。”
姜暖心中一動。
陳琛陪着她走出來，微笑儒雅，“期待跟你一起拍戲。”
姜暖低頭問道：“是您跟林導推薦的我麽？”
陳琛笑道：“你原本就在林導候選人中，我只是随口一說罷了。”
這對話似曾相識，當初高雲深推薦她拍攝榮耀手機廣告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
但是陳琛……應該跟高雲深不同吧。
陳琛是實力派演員，在圈中很有權威，格調又高，據說有個分居海外的妻子。他是很注重名聲的人，平時看起來也很講究，不像是會有他心的樣子。
姜暖猶豫着，擡眼看了看陳琛。
陳琛含笑看着她，幽深的雙眸裏，露出點躍躍欲試的意思來。
像是故意透給她看的。
姜暖心驚。
“有幾場戲親密了些……”陳琛規規矩矩走在她旁邊，除了眼神，毫無冒犯，“如果你覺得不妥當，我跟林導說一下。”
“林導說那幾場戲不會動的。”
“總是可以商量的。”陳琛看住她，聲音低了幾度，“你能接受到什麽程度？”在姜暖回應之前，他又迅速道：“實在不行，我們用替身也可以。雖然林導大約是不同意的……”完全像是個為新人着想的好前輩。
坐在回片場的保姆車裏，姜暖越想越覺得不對。
“怎麽了？試戲不順利麽？”李亞男關切，“林導說不好麽？”
姜暖吃不準陳琛的态度，究竟是真的含了別的意思，還是只是她多想。
也許換個人，她絕對會确認有問題。
但是陳琛……娛樂圈道德楷模般的存在……
姜暖透了口氣，低聲道：“我在想要不要退出林導這部戲……”
“你瘋啦！”李亞男叫起來，“你知道多少超一線女星等着林導起用麽？零片酬她們都肯演！我們現在要虔誠祈禱林導肯用你好不好？你發什麽傻呢！這麽好的機會，上一屆影後可是等了十年都沒等到！”
“我覺得……”姜暖頓了頓，自己也覺得這猜想可笑，晃了晃腦袋，看李亞男還瞪着眼睛等自己回答，便吐了口氣，笑道：“沒什麽，你說得對——是我發傻。”
她摸出手機，點開與蔣湛的對話框，猶豫了片刻，還是什麽都沒發。
如果讓他知道是陳琛推薦她來演的……
姜暖想象了一下，她的男朋友應該會直接炸掉吧。
想到蔣湛，姜暖的心情明媚起來——要不要……拍那種照片發給他呢？
她的思緒停住了，紅着臉呆呆出神。
《旅行家族》最後一期播出了，姜暖自己在酒店看完，想了想，發了一條告別微博，并且附上了自己在鴛鴦樹下許願的照片。
最後一期播出，将暖夫婦的CP粉們已經嗑糖嗑暈了。
當時這期錄制的時候，姜暖和蔣湛已經在一起了，尤其是在經過第一晚一起看螢火蟲吐露心事後，第二天蔣湛對她的确……看得挺緊。
“湛神全程看姜姜啊！”
“天吶！那個深情的眼神，絕對是愛上了！”
“哈哈哈你們不覺得高雲深一臉的尴尬也很有看點麽？”
“哭泣，我萌的是沈安意和高雲深啊！”
“最近沈安意在《鏡花緣》那個綜藝裏，跟小鮮肉秦斂的互動，也超級撩啊！”
“我覺得就是這一期拍攝的時候，姜姜和湛神在一起了的！”
姜暖發的微博底下，全是關于拍照人是誰的讨論，甚至有能人放大了姜暖的眼球，聲稱在裏面看到了舉着相機的蔣湛。
姜暖洗完澡出來，刷着微博看得一臉害怕。
要不要删掉？
可是删掉會不會更加引人注意？
CP粉太犀利了，比偵探分毫不差。
好在最後一期播出之後，熱度漸漸消退，CP粉們回了将暖夫婦的小窩，約定靜待花開，沒有再往微博等平臺擴散事态。
姜暖松了口氣，發誓以後再也不亂發照片了。
沈安意和秦嫣電視劇女王評選的決賽粉絲投票到了白熱化階段。
兩個人投票數咬得很緊，沈安意以微弱的優勢領先。
沈安意冷笑道：“這人啊，沒有真本事，就特別在意虛名。”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秦嫣的票數有問題。
秦嫣和沈安意之間，至少差了十部《王妃》這種級別的劇。
然而秦嫣背靠華娛好乘涼，有個華娛大股東做老公，不僅資源如流水，連八百營銷號、千萬水軍也都是随時待命的。
如果說沈安意的票數是粉絲實打實一票一票投出來的，那麽秦嫣的票數就是半夜服務器發抽忽然跳漲起來的。
這樣不公平的競争，當然激怒了沈安意的粉絲，她們在網上大肆宣揚秦嫣從前陪酒出身的黑歷史、拍戲不專業、搶資源的嘴臉。
一時間，沈安意的粉絲與秦嫣的水軍大戰八百回合，成了新的娛樂熱點。
姜暖不僅聽說過秦嫣的手段，更是在《旅行家族》中跟秦嫣近距離接觸過。秦嫣這個女人，絕對是不好惹的。當初《我的戰神大人》這部劇，原本是姜暖接下來的，但是網上忽然起了“二線小花旦幕後交易，逼退旅行家族元老”的妖風——細想起來，那是姜暖第一次被正兒八經地開黑。
後來秦嫣主動發了微博，力證家族內部融洽，不聲不響就讓璨辰承了她的情，兵不血刃拿走了《我的戰神大人》這部劇的資源。
手段玩的高超極了。
叫人明明是吃了暗虧，卻又說不出來。
姜暖有點擔心，勸沈安意，“還是小心點好。”
沈安意點着煙，淡淡道：“能如何？”她漫不經心，“敢動我，我死也不讓她好活。”
誰知就像姜暖擔心的那樣，果然出事兒了。
沈安意身邊的小助理幸菜的小號微博被挖了出來。
而幸菜小號微博上，從兩個月前開始，滿滿當當都是對于她服務的某一線女星的吐槽攻擊和揭露。
從讓助理代替跑步，艹正能量女神人設；到這位女星混亂的男女關系……
不知道怎麽回事兒，這個小號被營銷號發現了，并且大肆傳播起其中的內容來。
全部有根有據，甚至有的內容有截圖，更誇張的是，這個小助理竟然偷偷截圖了沈安意的微信內容，一開始發布的還是塗抹了關鍵信息和名字的。
在被營銷號發掘之後，這個小號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直接發出了沈安意和秦斂的微信對話——還有秦斂發來的床照。
無疑是投下了一枚炸彈。
一直以正能量女神示人的電視劇女王沈安意私下竟然是這樣淫、靡放蕩的形象，而且根據小助理的話，她還刁難欺負小員工、打壓同組女星，勾引有女朋友的男星……簡直是負面到了極點。
聲勢浩大的營銷號攻擊下，沈安意一直以來的正面人設終于轟然倒塌。
固然有真愛粉絲仍然維護她，但是卻也有極端的粉絲轉黑，甚至在微博上曬出割腕照，聲稱被沈安意騙了痛苦的想死；也有發出沈安意黑白照，發出死亡威脅的。
總之，沈安意取代了姜暖，成了新一輪網絡輿論暴力的受害者。
而故意誇大甚至抹黑沈安意，引發這場大風暴的人，小助理幸菜，早已不見人影。
沈安意冷笑道：“拿了足夠的錢，就逃走了。”
姜暖心情複雜，想起當初在《棠棣》拍攝的時候，那個一臉害羞拿來胃藥關心沈安意的小助理、那個因為沈安意一句随口的誇獎就激動得臉色漲紅的小姑娘，怎麽都無法跟微博上那個出口成髒、滿心怨毒的小號聯系起來。
她删删改改，要發一條支持沈安意的微博。
沈安意瞥了一眼，徑直拿過她的手機，删掉了，“別添亂了。這事兒一出我就知道是秦嫣的手筆——你跟她不都是旅行家族的成員麽？這會兒你跳出來支持我，你們倆的粉絲又是一場大戲——還嫌這事兒熱度不夠麽？”
姜暖知道沈安意是刀子嘴，怕她惹禍上身，但的确……現在當務之急，是給這樁飛來橫禍降低熱度。
“她不是想要視後麽？”沈安意淡漠的，“只要我在，她就永遠別想。”
弱肉強食，這殘酷而又迷人的娛樂圈。
姜暖還是發了微博支持沈安意，歷數了她的代表作，表達了合作以來因為沈安意的照顧而生出的感激之情。
果然如沈安意所料，底下粉絲立刻與秦嫣的水軍戰作一團。
“呵呵，就說旅行家族假的要死，什麽家族情誼。”
“沈白花跟嫣兒搶視後的時候，姜暖發這麽一條微博什麽意思？”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但是圈內好友的發聲支持，還是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沈安意的困境。
尤其是她的CP們——凡是與她炒過CP的，都發聲支持了。
甚至原本注銷了微博的高雲深，為此重新開了微博，第一條就是轉發了沈安意新劇的宣傳，加了一句，“我相信安意。”
姜暖刷到這一條，愣了一愣。
沈安意客氣地給高雲深回了個“感謝信任”。
沈安意自嘲，自己跟姜暖是一對難姐難妹，就連姜暖當初遭遇的砸雞蛋一事，她也經歷了差不多的。
不同的是，姜暖當時因為顧忌對蔣湛的影響，是刻意壓了這件事情，在場的媒體都發了大紅包，悄無聲息掩蓋過去。
沈安意這會兒卻是要賣慘扭轉局面，所以報道鋪天蓋地更符合她的利益。
而這鋪天蓋地的報道，并不僅僅因為沈安意，也因為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高雲深。
活動現場，高雲深挺身而出，脫下西服外套罩在沈安意頭上，摟着她離開的畫面，被完整拍攝下來，廣為流傳。
“你和高雲深……”姜暖試探着問道。
沈安意面色冷淡，嘲諷道：“聽過一句話麽？遲來的愛人，就像遲來的降落傘。需要你的時候不出現，以後也不必出現了。”
“額……”
沈安意擺弄着手機，“一時的喜歡能維持多久？我不是你們那種真愛至上的人，過了那陣兒感興趣的時候，就是過了。”她笑了笑，“所以說，像你和蔣湛這樣，喜歡對方的時候剛好對方也喜歡你，于是就在一起了——就算是普通人裏面也是極好運氣的事情，更不用說在這娛樂圈了。”
她嘆了口氣，拍拍姜暖的肩膀，“所以要好好珍惜吶。要是能修成正果，也讓姐姐相信一回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高雲深醒悟回頭大約真的是太晚了。
姜暖不清楚他跟沈安意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她再看到高雲深的新聞時，是著名狗仔記者魏卓發的偷拍視頻。
視頻裏，高雲深和一名據說只有十八歲的嫩模在夜店門前隐蔽處激吻。
那女孩側過臉來，八分像趙影彤大學時候，不及姜暖精致，然而別有一份野性。
姜暖忽然又想起在荔波拍攝時，沈安意在竹屋外問她的話來。
“少年時候的愛，果然忘不掉麽？”
她正在出神，蔣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在看什麽？”
“沒什麽。”姜暖笑起來。
蔣湛結束了《棠棣》的拍攝，反而更忙了，前陣子一直在補從前欠下的各種代言廣告、出席品牌活動、處理公司事務。而姜暖開始了大IP劇《月清歡》的拍攝，還要兼顧新劇上映的宣傳，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兩個人聚少離多原本就是常态，但是自從……開了葷以後，蔣湛好像越發不能忍受離別了。
細數來，自從蔣湛生日之後，最長一周不見，蔣湛就會逼近爆發邊緣，各種鬧情緒使性子，直到姜暖搭上飛機來見他才肯消停。
姜暖也是心軟，不管多累，只是他一鬧情緒，就立即飛赴。
見面之後的常規活動，絕對是被蔣湛拆吃一次又一次。
姜暖有時候拍戲間隙扶着自己酸軟的腰，無比後悔跟蔣湛開啓了新世界。
有幾次，姜暖在往來奔波中，真的感覺體力到了極限，想好見面一定要跟蔣湛說這樣下去不行，她也有自己的工作日程安排和生活，不可能只圍繞他一個人而轉。可是真的見了面，看到深深喜歡的那個人，想說的、能說的便只剩了愛語。
連沈安意也曾指着她的熊貓眼，感慨過，“我看啊，蔣湛再也遇不到比你更寵他的人了。”又道：“不懂你們年輕人——現在談戀愛，都是反着來了麽？”
想到此處，姜暖的笑容甜蜜起來。
“傻笑什麽？”蔣湛從背後抽走了姜暖的手機，點開一看，臉就有點黑。
姜暖的手機屏幕還停留在魏卓的微博頁面——有關高雲深和小嫩模的報道。
“這有什麽好看的？”蔣湛哼了一聲，看了姜暖一眼，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睡袍來伸，“要看就要看我。”
眼看一場不可描述就要開啓。
姜暖忙打斷，問道：“如果你是高雲深，會選哪一個？”
“什麽意思？”
“沈安意和小嫩模——一個是喜歡過你的，一個是長得像初次動心的女神，你會選哪一個？”
蔣湛皺眉，顯然對這個問題不滿意，抱着她坐下，簡短道：“我當然是選你。”
姜暖好笑，“我不在選擇裏面。你想象一下自己是高雲深，會選哪一個？”
蔣湛有點不耐煩了，但是看着女孩認真的神色，還是壓着脾氣想了想，看着她的眼睛道：“我還是選你。”
他答的認真，姜暖竟覺感動。
旁人瞻前顧後，顧此失彼，蔣湛眼中卻只有她一個。
姜暖主動吻上去。
蔣湛反而不急了，停下動作，頓了頓，懷疑道：“為什麽這麽問？”
“額……只是好奇啊……”
“你覺得高雲深好了？”
姜暖哭笑不得，“什麽呀……”
“你是不是……怪我那次沒有出去維護你？”蔣湛的聲勢莫名弱了下去。
“哪次？”
“就……雞蛋那次……”
姜暖恍然，蔣湛以為她看到高雲深維護被砸雞蛋的沈安意，想起從前的事情，對他感到不滿了？
她撫着蔣湛脊背，笑道：“怎麽會呢？他們不是戀人反而随心所欲。我們正因為在一起才要克制——我都懂的，其實要忍住不出面，比起直接出面公開，內心煎熬許多的。”
蔣湛頓了頓，釋然的同時又覺得胸腔布滿柔情，原來她都懂的。
“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姜暖窩在他懷中，勾着他的手指，輕聲道：“我覺得這件事當面告訴你會比較好。”
蔣湛忽然面色古怪起來。
姜暖出神，想着該如何說比較好。
蔣湛輕聲問道：“是不是……”
“嗯？”
“是不是……你懷孕了？”
什麽？
姜暖怔怔望着他。
蔣湛耳朵尖紅紅的。兩個人除了第一次，後面還有幾次，也是姜暖說在安全期，都沒有做防範措施。
情濃之時，真的一秒都不願分開。
有時候即使結束以後，蔣湛也喜歡與女孩保持負距離的接觸。
你中有我，世上最甜。
見姜暖發愣，蔣湛以為自己猜對了，小聲道：“要不要……結婚？”
姜暖晃晃腦袋，這都什麽跟什麽！
“沒有，我沒有懷孕。”姜暖笑道，“不過知道你願意負責，我還是很開心的。”
“哦……”蔣湛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
“是林導的那部戲……”姜暖也找不到好的修飾手法，索性就直接說了，“是陳琛把我推薦給導演的。”
蔣湛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緊。
姜暖拍拍他的手臂，安撫道：“我是覺得應該告訴你。我們不要多想——只要試戲過了，我還是想抓住這次機會的。”
蔣湛摟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緊。
姜暖探頭去看他的表情，“你還好麽？”
蔣湛把臉埋在她肩窩，不給她看。
姜暖柔聲道：“讓我試試好不好？我保證，如果有不妥，我馬上退出。”
蔣湛埋着頭，良久哼了一聲。
“你答應了？”姜暖笑嘻嘻的，“我就當你答應啦！”
她親親他微紅的耳朵，在他耳邊情真意切道：“我的男朋友真大氣！”
蔣湛表示不想理她。
年輕情侶之間，沒有什麽是一場啪啪啪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來兩場。
姜暖身體力行，問他，“我們不在一起的時候，你是怎麽……”
“喂！”蔣湛的耳朵更紅了。
“安意姐說可以發特別的照片……”
蔣湛瞪着她，耳朵幾乎燒起來，“你好色哦。”
他指責，可是卻摸出手機，壓住她，紅着臉壞笑道：“不過既然你這麽問了……”
然而試戲的結果卻遲遲沒有收到。
最後姜暖忍不住，讓李亞男去問林導的助理，才得知，自己沒有被選中。
巨大的失落。
然而同時，姜暖又覺得潛意識裏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蔣湛特意飛來陪伴她。
這很少見，幾乎是兩人交往以來的唯一一次。
從前全部都是在蔣湛的要求下，姜暖飛過去陪他。
因為是臨時抽出的時間，蔣湛陪着她的時候，也不可避免地要處理工作。
姜暖看他開着視頻會議，聽着對面的人詳細彙報着公司藝人的情況，包括女藝人——心情有點微妙起來。
就像當初兩個人還不熟識的時候，蔣湛說他知道她是誰一樣——其實公司旗下的女藝人，他也都清楚吧。
一時視頻會議結束，蔣湛走過來，習慣性地撈起她抱在懷裏，看她神色沮喪，哄道：“還難過呢？以後有的是機會，公司投資為你量身打造幾部電影，好不好？”
哪裏還能找到這麽好的男朋友？
姜暖趴在他懷裏，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緩緩搖頭，忽然問道：“你對公司藝人都很了解麽？”
蔣湛笑道：“對你最了解。”
“你好好回答。”
蔣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慢慢道：“分人啊……多多少少都知道的。”
“哦……”姜暖又玩着他的襯衫扣子，“女藝人也都知道喽？”
蔣湛反應過來，得意笑了，“吃醋哦？”他很高興的樣子，考慮到姜暖的心情，竟然沒有嘚瑟很久，認真道：“所以更要對我好一點哦。”
姜暖哼了一聲。
蔣湛抱着她，“因為我只對你好呢。”
“唱歌。”姜暖要求道：“唱歌給我聽。”
蔣湛是歌手出身，唱歌特別動人好聽，尤其是唱情歌。
這一晚，他什麽都沒做，只抱着女孩，溫柔耐心地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情歌，直到懷中的女孩露出笑容沉沉睡去。
有了蔣湛的陪伴，試戲被拒的失落感好像也沒那麽強烈了。
因為《明妃傳》的宣傳，姜暖開始上綜藝節目。
沈安意就邀請道：“反正要上節目，幹脆來我的節目啊。”她此前做了新綜藝《鏡花緣》的主持人，也是在這個節目裏認識了另一位同為主持人的小鮮肉秦斂。
姜暖欣然應邀前往。
沒想到的是，同期節目還邀請了也是來宣傳新劇的陳琛。
姜暖只禮貌地跟陳琛打了個招呼，沒有交談。
《鏡花緣》也是游戲類劇情綜藝。節目錄制了一天，中間還坐大巴移動。
中途錄制暫停休息的時候，姜暖下車活動了一下，回頭，就看見高高帥帥的秦斂從大巴車上走下來——兩只手臂向後伸着、牽住沈安意。兩人下車就松開了手，秦斂棒球帽遮住大半張臉，沈安意則是面不改色。
姜暖忍不住笑了一下，那樣簡單的牽手，倒比劇裏的吻戲還叫人心動。
她一心動，立時便想起蔣湛來。
今天節目錄完，她就飛北京，先去公司簽幾份代言合同，再跟蔣湛見面。
蔣湛這兩天有點神神秘秘的，今天更是發消息給她，說晚上準備了驚喜。
姜暖看着手機消息，不禁笑起來，其實她的男朋友在感情上真的很生澀吶——送驚喜，不是應該像她給他過生日那樣，欲揚先抑的麽？他倒好，直接就告訴她有驚喜了——驚喜之所以是驚喜，就在于出人意料呀。
真傻。
可是她喜歡。
“在看什麽？”陳琛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身邊，看她對着手機笑得甜蜜，不禁出聲搭話。
姜暖一愣，收好手機，禮貌道：“您好您好。”環顧四周，準備找個借口離開。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陳琛含笑問道：“推掉了林導的戲。”
“什麽？”
“是不滿意我這位對手戲演員麽？”陳琛問的很含蓄，“林導說起來，也覺得有點驚訝。”
“林導選中了我？”
“是，他對你還是比較滿意的。”陳琛諄諄教導，“我冒昧說一句，這種拒絕，還是自己出面比較好，通過公司也不是不行——林導還好，有的導演難免會覺得顏面有傷。”
姜暖想起那晚蔣湛溫柔的陪伴。
那時候她還感慨，哪裏去找像蔣湛這樣好的男朋友。
原來如此。
為了試戲，她走火入魔般的長時間準備，他不是不知道。
她覺得既傷心又屈辱。
他明明答應了的。
“姜暖？”陳琛看着她，目光一閃，“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姜暖挺直了脊背，跟他保持距離，“多謝前輩的勸告。以後我會記得親自回絕的。”
陳琛愣住。
姜暖客氣地道別，走開。
下半場的錄制，她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這件事情的惡劣程度，跟從前蔣湛那些無傷大雅的小脾氣，是截然不同的。
錄制結束，姜暖獨自飛到北京，先去了公司簽代言合同。
頂層漂亮的詩雅妹子好久沒見到她了，熱情招呼，“能幫我簽個名麽？我家小表妹超級喜歡你的——哎，你現在成大明星啦，以後都不能時常見到你了……”
姜暖笑着簽名。
“還要雜志的……”詩雅抱出好幾本《真秀》雜志來，“我周圍的朋友也都超級喜歡你。”她嘴很甜，想了想又道：“上次《真秀》的蘇姐來，我聽說，這次封面拍攝是蔣總特意囑咐的。”
她倒不知道蔣湛和姜暖的關系，只是為了誇姜暖幾句，“連蔣總都親自出馬為你拿資源，可見你呀……是公司新的搖錢樹喽。”
姜暖想起拍攝《真秀》前前後後的事情，絲毫不覺得開心，反而覺得屈辱。
她沉默着簽完了那疊雜志，離開。
何傑來接她，送到蔣湛的酒店房間。
房門打開，蔣湛急切地拉住她的手，往懷裏帶人，“等你好久！”
“林導的戲，是你推掉的？”姜暖徑直問道。
蔣湛僵住。
“《真秀》雜志封面拍攝，也是你安排的？你安排的是加拍那次，還是兩次都是？”
姜暖掙開他的手，人也離開了他的懷抱。
“姜暖……”蔣湛又去握她的手，“對不起——不過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一枚象征着承諾的鑽戒。
他顯然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姜暖又一次掙開了他的手。
蔣湛頓住，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迫上來，要吻她。
姜暖別開臉，冷聲道：“我不要！”
蔣湛又頓住，繼而更猛烈地迫上來，“你要的！”他的情緒也激動起來。
真的被他吻住，姜暖無法自抑地熱起來。
相愛的兩個人，身體總是有特別的吸引力。
原來想好的理性談事，不知怎麽就變成了爆發力實足的一場歡愉。
事畢，姜暖拖着酸軟的雙腿下床，穿衣遮住布滿痕跡的身體。
蔣湛橫臂過來，“不許走！”
姜暖不說話，黑暗中沉默地穿衣服。
蔣湛的不安越來越濃重，他攥緊了姜暖的手腕，“你要去哪兒？”
“離開。”
蔣湛一下子激動起來，怒道：“就因為我推掉了你和陳琛的戲？床戲！”
姜暖猛地甩開他的手，“你真是——！”
“怎麽？”蔣湛挺直上身，又攥住了她的手腕，高高扯起，窗外的月光映得他眸光幽深，破釜沉舟般地威脅，“你敢走，就別再來見我！”
姜暖被他氣得胸膛起伏，深呼吸道：“你冷靜一下——我要離開！”
蔣湛甩手，“好！你走！”
姜暖穿好鞋子，拎起包真的往門外走去。
蔣湛從背後追上來，第三次攥住了她的胳膊。
他沒有說話，但是手指卻因為用力而發抖。
“放手。”姜暖背對着他，冷聲道。
在她身後，蔣湛終于無法再僞裝強硬。
他顫聲澀然道：“不是說好……會永遠喜歡我的嗎？”
不是說好，會喜歡全部的他麽？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最滿意的一句話
#有時候結束以後，蔣湛也喜歡與女孩保持負距離的身體接觸#
給我自己比個贊！
再次感謝小兔的地、雷。
大家早早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