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想要洗幹淨,也得有個願意在旁邊潑水的人。”
“如果你當上檢察官,你就是為整個甄盟潑這桶将他們洗淨的水的人。”
我心裏一酸,老爹……
見我扔出這記炸彈後半天沒再出聲,陳曦驚訝地伸手來摸我的額頭,語氣聽上去像是吃了幾噸排洩物。
“甄小竹,你是不是別人冒充的?你難道不知道,你丫當個文學家都比當個檢察官來得靠譜嗎?!而且檢察官難道不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讨厭的職業,沒有之一嗎?!”
我拿過枕頭蓋住腦袋裝死
他卻突然将我一把拉起來,對上我恹恹的神色,表情嚴肅地盯緊我的雙眼,低聲問:
“是崔潔又找你了?”
正好是傍晚陰雨綿綿的天氣,我又是個來親戚的姑娘,所以心情煩躁外加怪裏怪氣那是相當地天經地義,于是我沖他咧嘴笑了笑,說話的嗓音卻尖利難聽,像是準備将這麽長時間以來死死扣在心底的難受和壓抑一起爆發出來:
“憑什麽你要以為我的心情可以被她打擾?嗯?那個人算哪根蔥,除了把我生下來,這些年,我吃的是甄家堡的飯,睡的是甄家堡的床!我姓甄,我和她崔潔沒有半分關系!她想死就死!我明年一定會好好地到她墳上踩上兩踩的!可是為什麽要我和說什麽大道理,說什麽她的迫不得已!說什麽……”我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聲嘶力竭,我幾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在吼。
“甄小竹!你冷靜點!”陳曦用力将我摟進懷裏,伸手拍着我的後背,輕聲安慰,“乖,沒事,你是我們甄家堡的寶貝,我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做好你自己就好。”
做好你自己就好。
昨晚曲禾也這樣和我說過。
可是我有什麽資格只做自己就好呢?我有什麽資格只享受別人的照顧和保護呢?我……甚至還是個……遭到親生母親遺棄的野種……
“睡一覺吧他摸摸我的臉頰,垂眼吩咐。
把腦袋蹭進他懷裏,不自覺地輕嘆,“陳曦啊,要是我三十歲之後還是嫁不成傅天辰,你就娶我吧,到時候,我還是會一手為你安排成打的美男團,保證你可以夜夜**的……嗷!”話沒說完被他一掌蓋上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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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去睡覺!”
古人雲,一覺治百病,一覺平天下。
一覺醒來,居然都是隔日的清早了,發現肚子已經不疼了,身上也恢複了不少力氣,我爬起來去洗手間洗洗刷刷過後,紮起馬尾,換了件舒爽的黑色帶帽的上衣,外加一條寬松的黑色運動長褲,這才一身黑地哼着小調出了房門。
剛下樓梯,口袋裏的手機震了幾聲,我伸手抓出放在耳邊,曲禾溫和的嗓音從那頭傳來:
“好點了沒?”他倒是難得沒有那麽冷嘲熱諷,再再體現出這是來自盟友的問候,所以我欣然接受:
“托您洪福,本宮已無大礙。”
“貧嘴。”他在那頭笑着,旁邊有幾聲吆喝着幹杯的聲音,但也慢慢地小了不少,應該是他拿着手機走出包廂,或者是走到一處遠離吵雜的地方了。
我嘿嘿笑了兩聲,彎起眉眼感激:
“昨天謝謝你送我回來,不過因為鳳體欠安,這聲感謝說晚了點。”
他淡淡地含糊了一句:
“甄小竹,你欠我的還真不少。”然後也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轉移了話題,“傅天辰今天會回益城掃墓,不是要正面出擊?去他老祖宗的墓前說兩句好話吧,說不定人家先輩覺得你這幅模樣挺安全,半夜托夢給他,讓他娶了你呢。”
我震驚了半晌,下意識地反問:
“曲禾,你心情不好?”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子的條件反射式的問句是怎麽來的,但就是突然敏感地察覺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果然,他在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有些疲憊地回答:
“嗯,有點累。”
這還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聽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從結盟至今,他向來是主導全局的那個,什麽事情都能掌握得一分不差,什麽計劃都能制定得又快又實用,這樣示弱的語氣,還真是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那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講笑話這個招數,我曾經想過用在傅天辰身上,但卻沒了機會。
當時他父親的公司出了點事情,父母成天吵架,他也越來越沉默,大概也是因為益城的發展不好,所以他們後來才全家搬到了軒城去。
那個時候,我心想着這個人本來就是只悶葫蘆,心情不少也就是這樣憋着,沒辦法讓他哭一場,是因為這是個有傲氣的少年,那總得想想辦法讓他笑一笑,雖然從他當我的家教這三年來,他笑的次數并不多,溫柔的次數也不多,但就是因為不多,所以偶爾的一個溫柔的微笑,會讓我暗自回味好幾天。
我在網上找了很多自以為很好笑的段子,準備我生日的時候,邀請他來參加,并且認真地把這些笑話說給他聽,他總會給點面子笑上一會兒的吧。
可是,那個生日卻是我和他漸離漸遠的開始。
“甄小竹,你的笑話就是給我這麽一長串的沉默麽?還真是好笑死了。”曲禾懶懶的聲音響在耳際,我猛地回神,正想說話,就看見簫言站在樓下,此時擡頭看着我,皺皺眉,又恢複一貫的面無表情:
“大小姐,大哥已經在車裏等很久了。”
【V093】你說吧,要怎麽保護我?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人行人欲**
這種濕噠噠的天氣,确實不是我喜歡的,加上又開始隐隐犯困,幹脆和前面的老爹招呼了一聲後,躺倒在放下來的座位上,想先睡上一覺。
迷迷糊糊中,老爹和簫言的說話聲傳來,我不動聲色地咂咂嘴,聽到老爹寵溺地說:
“真是個懶孩子,從小到大,身體雖然不好,倒是少見得能吃能睡。”
“大小姐是個心眼明透的姑娘。”
老爹滿意地笑了兩聲,再說話時,已經是另一副嚴肅的語氣,“事情怎麽樣了?做得幹淨嗎?”
簫言冷沉的嗓音應着:
“能銷毀的都已經銷毀了,最近都是因為內部有了宵小做手腳,才叫上面引起注意,抓出來處理掉就可以了。而且雖然他們是真的查得緊,但只要南洋島一日還是甄盟的勢力,他們也不敢怎麽樣。”
“嗯,”老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再問什麽,等得我快要睡着的時候,就聽他竟将話題一轉,“那個曲禾是什麽來頭?”
這個倒是我挺感興趣的問題,我立刻秉持呼吸,豎起耳朵打算仔細聽聽,誰知司機卻在這時轉過來頭提醒:
“老爺,蕪山墓地到了。”
一踏出車子,才發現車外早就是是綿綿的一片春雨無邊,天地間像是罩了個淡色的網,密布着幾分傷感和懷戀。
這裏是先人們安眠的地方,也是後輩們過來瞻仰的地方
甄盟成立的三四百年來,從一個幾人的團體逐步壯大到讓國際都震撼忌憚的大組織,這期間是踩着多少人的鮮血而來的,不言而喻。
我自懂事起,就很是理解老爹的想法,他不想再混跡黑暗,而選擇背離先輩的堅持而一點點地将甄盟帶入光明的前途,正是出于對它的愛。
因為愛着這個代代傳下來,歷經風雨的組織,所以在這個所謂的維和部隊急速遍布世界的時代裏,黑暗會被掃蕩,與其等着被掃,不如自己先行将最好的勢力用最安全的方式藏匿好。
我對着這片白色的墓地深深吸了口氣,感受着空氣裏帶着雨水的沁涼,心想,原來春天就這樣在一整個寒冬的打壓下,猝不及防地來臨了。
隔着薄薄的雨絲,我突然眼尖地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修長的身形,筆直地站立在一塊墓碑前。應該站了很久了,所以額前的碎發都濡濕成更加濃重的黑色,幾縷搭在肌膚上,将那雙像是永遠蒙着一層神秘霧氣的雙眼洗滌了一遍似的,竟然愈發湛亮而幽深。
我是第一次見到那雙眼裏,除了淡然、薄怒、無奈、偶爾的溫柔之外的……會出現那種複雜的仇恨。
眉頭皺了皺,墳墓裏躺着的……到底是誰?
他的親人麽?
我記不清傅天辰的家庭是怎樣的了,或者說,其實我從來就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
只知道傅氏集團是他家的,也只知道他有一個龐大的家族,父母叔伯姐妹弟兄,滿當當的一窩人,卻從來沒聽他主動提起過家裏的人。
我安靜地看着他,驀地憶起以前有一次因為時間太晚,外面又下着大雨,電閃雷鳴的十分可怕
老爹正好也剛回家來,看見傅天辰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