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晚侍寝的雞湯
黃莽正式向謝蘭芝稱臣後,當天下午就和耶律文逃也似的離開南域。
謝蘭芝聽說此事,她還特地問:“那五千石糧食,他帶走了嗎?”
謝廣提起那個黃莽,他就不屑道:“怕是改日,還得我軍親自押送過去。”
謝蘭芝就沒再提起黃莽,畢竟天京那把火沒燒起來,使得謝氏将領們痛失這次打仗的機會,此時不少人還在氣焰上,她又何必繼續拱火。
而向來窮奢極欲的王公貴族,見謝元帥沒打仗的意思,他們也松了口氣。
只不過,八晉的形勢可能會随着亡國公主受寵的程度發生改變。就是不知道這位公主能在謝元帥懷裏受寵到幾時?
謝蘭芝,最近都在關注司栖佟的身體狀況,她得知司栖佟被黃莽鎖在籠子裏待了十天,除了一天一口水,什麽都不給她吃。
到了南域附近,黃莽更是直接不給她水喝,要不是路過個野村,有個好心的樵夫偷偷施舍口水給她,估計她就撐不下去了。
謝蘭芝聽後,她非常心痛。
等司栖佟在醫官院療養十日後,謝蘭芝感覺她氣色恢複差不多,就開始将她帶在身邊。
只不過,女帝似乎還是不願用真面目示人,所以好轉後,她也一直用着遮巾擋住了臉。
今天,她剛好帶女帝去軍營,特地讓她跟司伯公見一下面,畢竟流浪在外面一段時間,女帝看見血親應該會很激動。
然而,司栖佟的反應和司伯公,完全是兩個對比。
司栖佟除了拔劍斬斷黃莽右臂時表現過激烈的情緒外,其他事情反應都是平平淡淡的。
謝蘭芝不放心她,她一直站在主營的帳篷外等着司栖佟,兩人隔得還挺遠的,雖然聽不見叔侄倆在說什麽,但謝廣因為她沒走,也不敢走,而是默默守在她身後。
而且他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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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司伯公不知說了什麽,顯然情緒很激動,司栖佟卻突然向他欠了欠身道:“皇叔,恕皇侄無法答應。”
“孩子,你不要那麽倔強,她身邊始終不是個好去處。”司伯公勸道:“随我回七晉,那兒才是你的家!”
司栖佟搖搖頭,她的性子對司伯公來說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
司伯公又道:“莫不是你真想當那個元帥夫人,先不說你們都是女子,謝氏即便因為元帥對你的一時偏愛,而睜只眼閉只眼,但你以為你真的能當這個大夫人嗎!”
“謝元帥,也是需要傳宗接代的!”
司栖佟幹脆閉口不語。
司伯公被她氣得正要開口訓斥她。
謝蘭芝忽然挑開門簾,走了進來說:“司伯公,是時候該将本帥的夫人還回來了。”
謝蘭芝一出現,司伯公趕緊欠了欠身行禮道:“下臣,參見謝元帥。”
“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司伯公以後可對本帥免禮。”謝蘭芝道。順便通知了身後的謝廣。
謝廣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顯然怨念更深了。尤其是在看到司栖佟後,他就更不滿了。可他不滿也影響不了大元帥任何決定。
謝蘭芝沒再管這個閑雜人,她朝司栖佟伸出手邀她道:“栖佟,随本帥回去。”
司伯公趕緊給司栖佟使眼色。
司栖佟卻果斷擡手,抓住了謝蘭芝的掌心,她颔首低眉道:“是,元帥。”
謝蘭芝牽着她光明正大帶她回自己的住宅。
謝氏住宅很大,宛如一座小型宮殿那樣繁瑣,平常生活的地方在沉香府,處理南域事務在封禦府,走幾條道,都要好些時間。
謝蘭芝感覺到身邊的人随自己進府後,一直表現的很拘謹,她便道:“栖佟,我的沉香府可能沒有天京那麽好,但也是五髒俱全,應有盡有,你如果想要什麽,告訴我就是了。”
她剛說完,就看見司栖佟默默朝自己走來,她踏着自己親手為她穿上的繡花鞋,先走到自己眼前,又繞到自己身後,給她開始解輕甲的繩帶。
外面的婢女剛進來就趕緊道:“奴婢來晚了,這位主子讓我來就行了。”
謝蘭芝揮手讓婢女下去。
她雙臂展開,讓司栖佟替自己解下輕甲,她很清楚要司栖佟想早點習慣這裏的生活,就必須從小事開始。
她既然要為自己整理穿衣,就讓她來,只要她能繼續留在自己身邊。她就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幫司栖佟。
只不過,她的女帝是個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什麽都想自己親自動手。
殺黃莽是這樣,拒絕她也是這樣。這個女人真是凜然堅強,又十分硬氣。現在的她勢頭太芒,她得用謝英的身份暫時為她保駕護航。
就這樣謝蘭芝感覺身上的輕甲一下子就被脫掉了,而後腰間的遏白被司栖佟摘下來擦拭一下,她開始在屋內尋找劍架。
謝蘭芝指着南邊的窗角道:“劍架在那!”
司栖佟朝她指得方向走去,輕輕将遏白放好,她過來再親自為謝蘭芝解腰帶時,謝蘭芝忽然抓住她的雙手,耳根有點紅說:“這個解了,我的褲子就要掉了。”
司栖佟微微一怔,她點頭道:“妾身知道了。”
謝蘭芝松開她的手,坐在凳子上,司栖佟開始為她摘下玉冠,熟練地将謝蘭芝的長發挽在腦後紮成一個小發球,讓謝蘭芝覺得脖子後涼快多了。
她說:“我向來不會束發,以後就拜托你了。”
司栖佟道:“妾身明白了。”
頭發整理好後,司栖佟便彎下腰,要為她脫靴,這時,謝蘭芝終于裝不下去了,她直接捧住司栖佟的雙手,結果力氣沒把控好,直接将她拉進懷裏。
司栖佟被她緊緊抓住,感覺到謝蘭芝的氣息在靠近自己,在她面前,司栖佟覺得自己無比的嬌小,只要她肯似乎動手就輕易能将自己制服。
這時,司栖佟身子僵硬幾分,在她面前不敢動彈。
謝蘭芝十分緊張,心也跳得特別快,感覺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雖說她已經從心底裏要為女帝冠上謝氏大夫人的身份,要為她保駕護航,可真的生活在一起,她是完全沒經驗的。
其實,她就是個單身狗。現在脫單和司栖佟一起生活,她自己都是懵的。
謝蘭芝的緊張也感染了司栖佟,她也緊張起來。于是兩個人一起緊張起來,身體也相互貼合站着不動,宛如一尊擁抱的雕像。
氣氛一時陷入沉寂。
怎麽辦?接下來該怎麽辦?女帝不會以為她現在就要她,所以才不敢動的?謝蘭芝有點心亂如麻,正想着怎麽化解這個誤會。
因為站了有好會兒,司栖佟還是傾着站的,她腳下重心不如謝蘭芝,所以稍微動一下,她發現自己的腿有些沉重,剛擡起來整個人失去平衡直接撲向謝蘭芝。
嘭~謝蘭芝抱着她,一屁股坐在後面的凳子上,然後她趕緊護着司栖佟的額頭,避免她磕到凳子。
謝蘭芝溫柔的掌心緊緊保護着司栖佟,司栖佟感覺到額頭上另一個人的體溫,她第一次雙手撫在謝蘭芝胸口上,一對漂亮的丹鳳眸裏映着她滿臉愛惜:“元帥,妾身沒事。”
“可你的腳麻了,你別動,我給你揉揉。”謝蘭芝将她抱在自己的雙腿上,然後給她輕輕地按了起來。
她按得十分認真,還感覺到司栖佟身體對她從頭到尾的變化,先是綁直身子,後來按摩之下,她逐漸軟了幾分,開始試着活動自己的腿。
等她再往下按到那雙繡花鞋,她剛脫去,抓住司栖佟的趾頭,冷不丁被抓住的司栖佟慌了下“元帥…”
耳邊傳來司栖佟輕柔如紗的聲音,拂過自己的心間。
謝蘭芝感覺自己現在一頭熱,她也跟着語無倫次道:“栖佟。我...我...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司栖佟的聲音在她腦袋上方傳來:“都是妾身的錯。”
“不不不,怎麽會是你的錯,是我粗手粗腳的。我捏我自己都沒分寸。”謝蘭芝有些擔憂道。
“沒關系。”司栖佟的聲音再度傳來,只不過她的語氣似乎比之前柔軟了幾分,謝蘭芝感覺到她沒像以前那麽緊張了,算不算是她們關系親近起來的第一步?
謝蘭芝再給司栖佟認真的按着,完全沒注意到司栖佟俯視着彎腰的她時,雙眸閃爍不定,有些沒有安全感的她,一雙玉手下意識地撫向謝蘭芝的脖子。
當扶上謝蘭芝的後頸時,司栖佟感到雙足忽然傳來一陣麻痹無力的感覺,而後又被一雙手溫暖包裹住,令她舒适的輕輕發出一聲:“嗯…”
這一次。
兩個人同時一怔,反倒是添了幾絲暧昧。
謝蘭芝已經被這氣氛給迷暈頭轉向,司栖佟沉下頭,輕輕地咬着自己的唇瓣。頓覺失儀。
兩人陷入了各自的世界。
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面的人已經退避三舍,甚至連謝廣聽見大元帥在裏面的動靜。
他在外面急得直跺腳:“完了,完了,元帥未免太過于猴急。”
“這下,是真的直接坐實那女人的名分。”
謝廣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外邊的謝氏長輩們聽說大元帥把一個亡國公主帶進沉香府,還有金屋藏嬌的意思。
他們就坐着馬車過來打算詢問謝蘭芝,結果聽見謝廣在沉香府門口的話。這些長輩們連馬車沒下,就直接從沉香府門口駛了過去。
有位長輩還直接通知人說:“去準備謝氏寝簿!”
寝簿便是謝氏老元帥留下來的侍寝記錄簿,記錄每位夫人侍寝的時間。同時也是謝氏承認一個女人名份的第一步。
夜晚時分,外面的婢女開始計算燈熄的時間,旁邊捧着侍寝記錄簿的婆子持着一只筆等着。
謝蘭芝有些陶醉地躺在大床上,她側臉看着在梳妝鏡的司栖佟,司栖佟此刻解下她的束繩,一頭烏黑如瀑靓麗的頭發披散在她腰間,給她的腰增添幾分神秘的美感。
謝蘭芝看得晃了神,不過她很快就拍拍臉讓自己清醒起來,告訴自己外面有人記錄她們今晚第一次夜寝,她必須裝得像一點。
不過,女帝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裝的,還是等她上床後,再跟她解釋。
她盯着司栖佟,司栖佟仍慢條斯理地坐在梳妝鏡前,她看着鏡子裏的...反射床榻的謝蘭芝,一直側躺着等她。
一時間,司栖佟持梳的手頓滞好幾下,她心知今天自己是逃不過侍寝的命運!
她盯着梳妝鏡前的自己,曾經幻想過自己會慕得哪家兒郎,嫁得又是哪家兒郎?而到她及笄後的二年,父死親故,她也從一國公主流亡到此。
一年之間,命運轉折,如此坎坷,她飽受生死離別的痛苦。
而今晚.....
司栖佟放下梳子那刻,她的指尖卷起一縷黑絲,咬在性感如珠的唇邊,唇線微開,白齒一露,便撕下一縷發絲。随即她一剪刀,撿下裏層的發絲,兩手捆在一起瞬間化作一根黑繩。
父皇曾經說過,結發為鸾鳳,白首不離兮。
司栖佟結成發繩,一步步走向床榻,她伸手挑起紗帳,膝處彎曲,進了謝蘭芝的床。
謝蘭芝終于堂堂正正地窺到她傾國傾城的美貌,不得不說,司栖佟她有一雙含情多放的丹鳳眸,挺立的鼻梁,五官柔媚又不失幾分威凜,殷紅的唇瓣宛如石榴般飽滿,甜美多汁,看得她喉嚨忍不住偷偷咽了下。
咕...。
而後她又羞愧起來,自己這樣和曹賊何異?
紅燭朦胧的昏光下,謝蘭芝看着她輕輕跨坐在自己身上,纖細的柔夷,扶着她的臉龐,宛如撫摸着寶物那般。再加上司栖佟本來就有一雙桃花多情的丹鳳眸,她深情地望着她,甜蜜如愛人般,讓她如夢如幻。
謝蘭芝有些癡呆看着司栖佟道:“你...。”
司栖佟俯身那一刻,殷紅的唇瓣懸在她額間上方,十分暧昧,可她的雙眼已經逐漸暗沉幾分,也是在這刻,謝蘭芝忽然清醒過來,她翻個身将她卷進了床裏頭。
她大口大口喘氣,感覺鼻子也跟着發熱,她又匆匆抓起被子将自己緊緊裹住,順便拉一床蓋在司栖佟身上。
謝蘭芝躲在被窩裏聲音有些抖:“傻瓜,你在想什麽?你認真的模樣讓我都覺得害怕。”
女帝一副認真侍寝的模樣真的将她迷得暈頭轉向。可反應過來,她意識到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将誤會解開。
謝蘭芝只好打斷司栖佟,可剛鑽進被子時,她腦子又轉得特別快,萬一女帝覺得自己沒有侍寝,不算她的人,就還是老防備着她跟她産生距離感怎麽辦?
不行,她得拉進兩人的關系。
謝蘭芝又團着被子滾到床裏頭挨着司栖佟,她忽然一滾,本來就讓司栖佟剛才懷疑自己被她拱下來,是自己做的不夠好,現在她又挨過來。讓剛準備好主動的司栖佟,又因為謝蘭芝的主動緊張起來。
司栖佟仍舊記得謝蘭芝的力氣多大。
“妾身...。”
謝蘭芝從被子裏抽出雙手,她将背着她的司栖佟拉到懷裏,像抱娃娃一樣圈着她。
她在她耳邊低語道:“莫非,公主以為侍寝就是交易。”
司栖佟道:“妾身,是您的妾。”
謝蘭芝無奈道:“那才是令我好笑,自稱妾身便要成為妾嗎?栖佟的追求未免少得可憐。”
“元帥,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司栖佟以為她生氣,她細聲解釋道。
謝蘭芝繼續道:“不是這個意思?白天剛當着我面斬下黃莽一臂的人,是誰,絲毫不貪生怕死想自刎的人又是誰?如此有魄力的人,怎麽會在我床上輕易臣服我?”
越說,謝蘭芝的聲音便越有力:“我謝蘭芝有厲害到,讓你心服口服對我獻身?沒有吧!”話到此處,謝蘭芝擁抱她的雙手忽然一緊,将司栖佟勒住,但也不是勒的喘不過氣。而是兩具身軀幾乎要融在一起。
司栖佟顫抖地感受着這股異樣的溫暖,她想掙脫,但完全使不上勁。還有身後的人,她為什麽會總是跟自己說這些與她無關選擇的自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栖佟,你聽好了!”
謝蘭芝開始在她耳邊不斷發表煽動性的話:“正夫人與妾之間的地位又有多大的差距,正夫人如果受寵到一定程度,可指揮本帥的兵馬,正夫人可以擁有開啓本帥金庫的權力,只有正夫人才能睡在我的枕邊。”
“也只有正夫人,可以做到以上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抱負與自由。”
謝蘭芝試着策動司栖佟的野心,拉回她的求生欲,因為她再也不想看到白天她赴死的模樣,更不想看見她一只鳳凰淪落到山雞一樣被人關在籠子裏。
亂世之下,她想要讓她逆襲!
而不是繼續等着被作者不懷好意拉攏人氣的劇情所虐!
她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晚安,栖佟。”謝蘭芝一個翻身,順便将司栖佟的被角掖好,然後她吹熄燈籠裏的燭光,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司栖佟在身邊,自始至終沒有再說話,她耳邊都是枕邊那人一句又一句的激勵。
她,将黑繩輕輕攥緊在手裏。
最後,她也學着她,小到幾乎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晚...安。”
謝蘭芝嘴角輕輕一翹:“對了,你的字叫苻鳳,以後私底下我就叫你小鳳凰!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字,蘭芝,小蘭都行,總之不要再想太多,祝你好夢。”
“鳳...凰。”司栖佟在心裏默念後,她卸下防備也跟着謝蘭芝走進夢鄉。
這一夜,她夢見了一只身披紅焰的鳳凰,在天空自由翺翔,還一直在朝她呼嘯鳴叫。
似乎在訴說着一種渴望。她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