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鴛鴦

第66章 ：三尺青光吻脖頸

第六十六章：三尺青光吻脖頸

——莫霄雲：來世換你渡我，可好？

“白虎，他心髒和別人位置不同，你可要對準了……”

深夜依舊靜谧，橫坐在牆沿的身影沒有任何人發覺，白虎輕車熟路地拉開沾了毒的□□，目光灼灼認真地對準尉遲蔚的心髒。

站在他旁邊的正青龍尉遲離。

尉遲蔚早已悟出劍道，耳力也過于常人，馬上聽到了遠處的破風聲，頃刻間擡劍擋住這迅猛的一擊，僅是一瞬間就見到黑夜中青光湛湛，迎面而來。

他馬上抽劍應戰，招式沉穩，游刃有餘。

烏雲走過，月色灑下，他終于看清了攻擊自己的人，一時間手頓了一下，被尉遲離一劍刺傷。

“小離……”

“哈哈哈，哥，真沒想到你是彼岸的少主，你藏得好深。”尉遲離又是一劍直刺他的心髒位置，看來是真的動了殺機，“和葉曼一起害死父親的時候，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尉遲蔚手一顫，似乎又想起知道自己父親死了的時候，他有多震驚和無措，自己的生母害死自己生父，他什麽都不能說，甚至連哀傷都無法表現出來。

即使再恨，他也只有葉曼一個親人了，葉曼和莫霄雲為敵，他既不想傷害莫霄雲也不想害了葉曼，他也很痛苦，也矛盾。

他一直等着莫霄雲能給他一個解脫，卻沒想到莫霄雲最後救了他。

葉曼死後，莫霄雲已經是他人生唯一活着的意義了，如今如果他也出了事，尉遲蔚……就再也沒有活着的理由了。

“小離，你真要殺我。”想到剛才那一箭真的是沖着自己心髒來的，尉遲蔚聲音都發抖了，溫聲道，“我雖然……做了很多錯事，但畢竟是跟你血骨相連的兄弟啊……”

“誰跟你是兄弟？！我過去只覺得你裝模作樣，沒想到你真是個實打實的僞君子！”

他是僞君子？

尉遲蔚一愣，他的确是僞君子，所有的人都這麽認為，除了那個人。有一瞬間的心灰意冷，但又想起至少還有一個人願意救贖他。

尉遲蔚握穩了劍，溫聲道：“小離不要鬧，你不是我對手，我要見樓門主……”

“看你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了！”

尉遲蔚搖頭，只好下手應戰，動作快了一倍，也是打算速戰速決。

“劍聖，門主有請。”

突然一道輕靈的身影在兩人之間落下，刀光劍影中沒有半點被傷到，可見輕功練的出神入化。

他容貌狐媚勾人，正是楚寒衣，他對着尉遲離笑眯眯道：“青龍，你先讓開。”

尉遲離猶豫了一下，楚寒衣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你不是劍聖的對手，如果真想殺他以後我們再商量。現在，退下。”

尉遲離這才冷哼一聲收了劍。

楚寒衣這才對尉遲蔚點頭行禮，“請。”

尉遲蔚點了點頭，看了尉遲離一眼無暇多說便急促地進了大門，樓清絡早已站在正廳等他了，尉遲蔚先行行禮，“樓門主晚上好。”

樓清絡語氣還是冰冷沒帶任何感情，“劍聖大半夜來我楓龍門做什麽？”

“這麽深夜打擾我很抱歉。”尉遲蔚一直是溫和的，但從來沒這麽懇切帶着哀求，甚至是低聲下氣，“我們劍閣的閣主之前不見了……”

樓清絡冷笑出聲，“什麽時候彼岸的少主成了劍閣的人了？再說你劍閣的人沒了來我這裏找什麽？”

楚寒衣也涼涼道：“擅闖楓龍門橫豎都是一死，莫大俠武功高強，我們是拿他沒辦法，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吧？”

尉遲蔚早得到消息莫霄雲來過，但見到他們都好好的站在這，也就猜到了一二，絕不敢和他們争，只得順着道：“樓門主對不住了，您也知道霄雲的脾氣，您和瘋子一般見識什麽？您讓我把人帶走，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樓清絡冷聲道：“不再有下次？難道我楓龍門真的怕你們劍閣不成？”

楚寒衣想到澹臺莫深這個名字，突然腦子裏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還沒等說什麽就沖出了門。他輕功最好，只聽到一陣風聲穿過，就已經沒了人影，尉遲蔚緊步跟上，心砰砰猛跳，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楚寒衣無比後悔自己走的時候沒給莫霄雲解毒，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尉遲蔚怔怔地望着那場沖破天際的火焰，一聲不吭地就要往火場裏闖，卻被人拉住了胳膊。

“你不要命了？！”

攔住他的竟然是說着要殺他的弟弟，尉遲離。

樓清絡和楚寒衣互視了一眼，彼此猜到了對方的想法，此事過後恐怕劍閣和楓龍門再難善了了。

尉遲蔚眼睜睜地看着火勢毀掉一切能毀掉的東西，灰燼紛紛揚揚，刺痛了他的視線，燒盡了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尉遲蔚站在這火光前怔愣不語，看着它肆無忌憚地燒着。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他也在這裏站了整整一夜，直到擡出屋內遇難的屍體，和……他身上帶着的劍時，尉遲蔚顫抖地跪在焦黑的屍體前拾起那把劍，還是不敢相信。

直到視線模糊都不敢相信，尉遲蔚一擡手拭去淚水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落的淚。

尉遲宏死的時候他沒掉過眼淚，被葉曼毒瞎的時候沒有掉過眼淚，無數次瀕死的時候都沒掉過眼淚，可如今他卻覺得一切都沒了，什麽事情都毫無意義了，唯一救贖他的人徹底消失了。

他現在的樣子太吓人了，沒人敢開口，最後楚寒衣上前斟酌着安慰道：“劍聖，這件事有蹊跷，我們也……”

尉遲蔚搖了搖頭，垂頭又落了幾滴淚水，把白布蓋到屍體上，劍放到一旁。又不舍地拿了起來，不舍得放開他。

“尉遲，這是……閣主？！”耳邊終于傳來了熟人的聲音，正是劍閣的謝長夏，他滿目的不敢置信，看到尉遲蔚的反應明白了一切，馬上變成了絕望地憤恨。

連映之也是滿目的哀恸，低頭拭了拭眼角的淚水，低聲道：“劍閣和彼岸的人都在山下了，您別怕，盡管下令。”

尉遲蔚則一直抱着慘死的戀人的身體久久不語，至今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視線也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楚寒衣緊張極了，恐怕這次真的徹底得罪劍閣了，又道：“劍聖，這件事有內情，楓龍門……”

“長夏。”尉遲蔚終于開口了，落到樓清絡身上的目光像獵豹一般危險，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如同地獄的修羅，“我彼岸的人都到了？”

“到了。”謝長夏也冷冰冰地盯着樓清絡回答他。

尉遲蔚這才站了起來，摸着莫霄雲的星雲劍和雲霄劍，想起他過去的一幕幕……

我喜歡和尉遲對招。

尉遲不要變了，再不好就更難相處了……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我想創造一個只有正義的世界，你與我一起努力吧。

尉遲總是能看穿我心似的。

尉遲，我就這麽多不好嗎？

尉遲為什麽也逼我？

此劍名為雲霄，是一友人贈我。

只有你，只能看到你

有我在，誰也別想殺他，人是我救下的，既然救了就不許任何人殺他。

我已通曉劍道，此後只為一人衛道，因為你就是我悟出的劍道。

我都願意，尉遲……我想把最好的都給你。

所有的愛恨糾葛，恩怨是非都由我來承擔。讓世人忘記這些真相和眼淚，這場血債……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替你了結，替我保護好我的劍道——你。

“雲霄劍再不為情為義，只為殺戮複仇。”

尉遲蔚眼神冰冷地和樓清絡對視，一聲高喝命令，這才讓人想起原來他也是彼岸的少主，“彼岸劍閣衆人聽命，今日血洗楓龍門，償我血債！祭莫霄雲在天之靈！”

樓清絡的硬脾氣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跟他講道理，冷笑一聲拔出刀劍平靜道：“我倒看看到底是誰會死。”

楚寒衣一下子頭都大了，眼下彼岸和劍閣的人都殺了上來，戰作一片，楓龍門頃刻間被火和血光染紅。

尉遲蔚的眼睛倒映着火光，有瘋狂有仇恨，唯獨沒有理智，看起來駭人至極。楚寒衣絕望地捂額，完了，看來尉遲蔚徹底和楓龍門不死不休了。

樓清絡冷哼，這兩個劍聖心态平靜時他确實不一定能打過，但已經發了瘋的瘋子他卻不怕，一心求死怎麽能贏？

尉遲蔚完全就是不要命了似的打法，一心一意只想取樓清絡的性命，楚寒衣見沒有回旋的可能，自然還是向着樓清絡，他的玲珑索最纏人，配合樓清絡的刀劍馬上死死地壓制了尉遲蔚。

可惜尉遲蔚早不知道什麽是死了，身上填了一道道鮮紅的傷痕，已經是浴血在戰，卻一定要樓清絡性命，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自己活下去也不重要了，只要殺了這個人。

整整一上午，從清晨一直打到午後，樓清絡和楚寒衣真是深刻地認識到了瘋子有多可怕。

難怪那麽多人害怕莫霄雲，因為瘋子根本不要命，只要殺人。

這天大清早，楓龍門真算是被血洗了，從來沒這麽慘烈過。

彼岸，劍閣，楓龍門的人的血流在一起，不知道死了有多少人，地上淌的血已經流成了小河，這是楓龍門頭次遇到這樣的大災。

只一天，楓龍門和彼岸、劍閣瀕臨滅門。

“都住手。”

一道翩然身影突然從天而降，穩穩落到血海中央，接下來的楓龍門被密密麻麻的人團團圍住，江湖衆人紛紛到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