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将生死抛去承諾
第八章:将生死抛去承諾
——慕天言:貪兒女情長,千秋霸業也肯抛
“能在慕天堡活下來的人真是沒話說。”
廉孝啧啧稱奇,竟有些欣賞之意,“這樣了還能活着。”
他所站的地方正是慕天言關他父親的密室,慕天言勾了勾唇,只是微笑就用盡了力氣,他現在的樣子是受過苦刑之後的,甚至比父親關了三個月後的模樣還要狼狽,還流了更多的血。
“你竟然打不開慕天堡的秘境。”廉孝搖了搖頭,感慨道,“看來老堡主也沒想到,最被看好的你竟然不是親兒子。”
慕天言閉上眼睛,沒有力氣說話,因為淌了太多的血,臉色已經蒼白如紙。
“你倒是倔,可是老堡主不注意自己兒子,我會不注意嗎?”廉孝一臉了然的表情道,“你什麽時候換的人,我可是第一個知道的。”
慕天言本來無力的眼睛突然睜大,眼底是血紅,既然他知道自己不是慕天言,那自然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慕天堡傳人。
“你要怎樣?!”
廉孝搖了搖頭,那氣定神閑的樣子和過去的他一模一樣,“其實我也打開過秘境了,但那本心法早已不見。你知道它的去向嗎?”
“……我……”
慕天言瞪着他的眼睛紅的要滴血,“他什麽都不知道,你別傷他。”
廉孝嘆氣,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态度,“你把龍鳳白玉給了他,就是把整個暗衛勢力給了他,如果這樣我還不知道他身份有多危險,我還配搶你的堡主之位嗎?”
慕天言放緩了語氣,哄慰道:“你多心了,如果他有,怎麽會武功這麽差。”
“罷了,你這樣硬碰硬,我确實一時半會動不了他。”廉孝挑唇一笑,“不過你能護他到何時?還不是自身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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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叔。”慕天言溫聲哄勸道,“我該告訴的都告訴你了,至于秘籍,早就丢了,我也确實打不開,你何苦這樣?”
“拿不到秘籍,不還有別的辦法嗎?”廉孝在他胸前兩處大穴點了幾下,壓制住了他的內力,才把他解開,“秘籍我可以不要了,但你要配合我傳功。”
慕天言瞪着他不語,把他囚禁在這裏,竟然還要讓他配合傳功。
“你不要不識時務了,你說內外兩堂被我掌控後,還不是随時可以殺他。你配合我練功,我不要他的秘籍了,你肯還是不肯?”
慕天言沉默了一下,張了張口,咳出一口血來,問道:“等我內力枯竭,你會放我離開嗎?”
“我說會你信嗎?”廉孝語氣平靜。
慕天言也沒回答。
廉孝搖頭,一臉無可奈何地說:“那不就得了,小言啊,進了慕天堡就得認命,堡主卸任只有一死。你可以不配合我,但後果你知道的。”
慕天言痛苦地閉了閉眼,沉聲道:“我給你傳功,你放過他。”
“說實在的,你确實比那個草包更适合當慕天堡的接班人。”
慕天言沒再答話,成敗已定,再反抗已經毫無意義。他的确沒有後悔,他的确只有一個想法。
小鴦,別回來找我,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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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的過,延小鴦果然哭了不到兩天就沒了反應。他沒心沒肺,活的快樂,痛苦的只是情深的人。
已經過了半個月了,延小鴦只是每天幫媽媽做些雜志編輯的工作,門都不怎麽出了。
延媽媽也知道他是害怕,不敢出門,也不逼他,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延小鴦想,如果當時來的是慕天言,遇到這樣好的媽媽,一定會覺得很幸福。
他當然也知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就算了,果然半月後的一天夜裏,他剛一回自己屋子就看到了一個又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延小鴦先開口的,開口後才發現自己聲音在發抖。
“淩河。”
淩河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忿,卻也不是殺意,“你這麽害怕做什麽?難道我會殺你嗎?”
延小鴦眼裏突然閃出了希望的光芒,“他是不是還活着?”
“你還為他擔心嗎?”淩河語氣平靜,緩緩道,“外堂和內堂對戰,我們被碾壓,他失蹤了。”
延小鴦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淩河卻笑了,這笑聲全是嘲諷,“你心裏還會愧疚?”
延小鴦咬唇不語,卻又側頭瞧了他一眼問道:“你找我做什麽?”
“他把龍鳳白玉給了你,現在暗衛由你號令。”
延小鴦沒有絲毫驚訝,慕天堡的事他可比淩河熟悉,但他一點也不想要,“你拿走吧,我不要任何和慕天堡相關的東西。”
淩河搖了搖頭,喚了一聲,“慕向,你出來吧。”
延小鴦根本就不想聽他說,卻逃不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突然閃現出一個黑色的身影。這人身手矯捷,見了他也恭敬地半跪在他面前,不像淩河那樣盛氣淩人。
“屬下慕向,見過主子。”
延小鴦被這聲主子吓得差點也跟着跪了,哆哆嗦嗦道:“你為什麽這麽叫我?他真的死了嗎?”
慕向語氣恭敬,“屬下也不能确定,但他把信物交給您,您就是暗衛的主子了。”
延小鴦想了想,突然震驚地問道:“他奪位的時候暗衛沒有參戰?”
“暗衛參戰的話我們會輸的這麽慘嗎?”淩河語氣依舊嘲諷。
延小鴦聲音又開始發抖,“那麽當時,暗衛去了哪裏?”
淩河沒回答他,慕向順從地答道:“回主子,這半個月我們一直守在主子身邊,來暗殺主子的人足有上百人,大小交戰共四十三場。”
……原來他把暗衛派來保護自己了。
延小鴦只覺得眼前一黑,一瞬間天旋地轉。
為什麽?
慕天言,你到底是哪裏欠了我嗎?
他覺得這眩暈持續了千百年,不想醒來,待緩過神來,卻發現慕向仍是靜靜地跪着,淩河還是站在那裏,等待着他開口。
延小鴦語氣稍微平靜了一點,問道:“淩河,你找我究竟是為什麽?”
“廉孝來殺你的刺客突然停了下來。”淩河淡淡道。
延小鴦已經受了太大刺激,一波接一波的,現在已經有些麻木了,轉向慕向道:“你說,他是不是還活着?”
慕向的答案依然是,“屬下不知。”
延小鴦想了想,心裏大概清楚了,廉孝要殺他大概是知道他身上有那本秘籍,看來身份曝光了。
然而突然沒動靜了又是為何,莫非是慕天言答應了他什麽?
延小鴦看着這兩人,知道他們大概是想等自己吩咐,或者回去救慕天言,或者是替他報仇,但他開口卻還是,“我幫不了你們,你們走吧。”
“我早跟主子說了你沒心沒肺,他偏偏不信。”說話的當然是淩河。
延小鴦也這麽覺得,為什麽慕天言不信呢?
慕向當然聽他的,沒多言就要退去,延小鴦突然想到了一點,斟酌着開口道:“慕天言的書房裏有個密道,通向一個地牢,你或許可以去看看他是不是關在那裏。”
“是,屬下會去調查。”慕向一口應了,又猶豫道,“可是屬下并沒有能力和新任堡主對抗。”
延小鴦搖了搖頭,黯然道:“你沒有,難道我就有了嗎?你們走吧,我真的沒辦法。”
他又說了謊,那本秘籍上的東西他都記在心裏了,可誰敢跟慕天堡對抗啊?
兩人都離開了,延小鴦這一驚一吓之下,又出了門去客廳倒了杯水。心裏卻在思忖,如果……只是如果,慕天言還活着,他會去想辦法救他嗎?
延小鴦一低頭,發現手裏握的杯子裏,漣漪從來就沒停過。
竟然因為害怕抖成這樣,接着淚水又開始一滴滴地落,“我有什麽錯,他本來就是希望我能活着,難道我去送死他就會開心了嗎?”
“他要是在,也不會讓我涉險去救他的……”
延小鴦終于沒能安慰地了自己,跪在窗格透出的月光中泣不成聲。
“他當然不怪我了……慕天言,這個名字我一點也不想要,我知道你也不想要,你是不是前世欠了我的啊?慕天言,你好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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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夠了吧。”
僅半個月慕天言就已經身形枯槁了,和往日暗星般神采的他完全不同了,就連開口都是有氣無力。
“這樣源源不竭的內力,你真可怕。”廉孝臉上卻是喜滋滋的表情,“我也算是撿到寶了。”
“閉嘴別惡心我。”慕天言向來溫和,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确實是讨厭他讨厭到一定地步了。
廉孝卻沒在乎,慕天言這樣強悍的內力倒是讓他不舍得輕易弄死了,勢必要把他吸幹才能殺他。
察覺到了他那不懷好意的視線,慕天言覺得都要惡心地起雞皮疙瘩了,冷聲道:“我想你也暫時不想我死,還不去給我熬些補氣的藥,我死了你也沒了練功的鼎爐。”
廉孝啧啧嘆道:“你哪來這樣強大的自信?”
“威脅我的事一件就夠了,想必他對你也沒有意義了。”慕天言語氣疏離冷淡,看來是真是受夠了。
本身把自己用來護體的內力心甘情願地傳給別人就是逆天的行為,更何況他這樣強行索取,慕天言身體哪能承受得住,自然是痛苦萬分。
廉孝也不多說了,輕飄飄地扔下了一張剛收到的照片道:“這是今天拍的,我的話你還不信嗎?非要證明他還活着。”
“你別作假才好。”
慕天言一只手被铐在牆上,又伸出另一只手拾起,垂眸靜靜地看着,整個人又安靜了下來,倏爾揚起了一抹笑意,眼底都是溫柔的神色。
眼底的青色遮掩不住眸中的眷戀和憐愛。
照片裏的人笑得很開心,并沒有因為他死了而産生一點陰影。這樣清澈的微笑只存在于陽光下,找不到一點陰霾。
廉孝已經關上石門離開了。
慕天言揚唇柔聲道:“真好,能讓你露出這樣的笑,你一定過得很好,那就夠了……我真沒後悔,我知道你受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