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盧枝看着江為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憐,江為不忍心看着她伸着手而他卻不抱她。似是嘆了一口氣,坐在盧枝的旁邊,緩緩地抱住了她。
而盧枝卻在抱住江為的那一剎那,瞬間收緊了自己的手臂,就好像是很缺乏安全感似的,就好像是非要用這種方式來感覺江為确确實實還是在她的身邊一樣。
她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感知他的存在。
兩個人不知道是抱了多久,盧枝埋在江為的頸窩裏,感受着他身上的溫度,緩緩地開口,聲音悶悶的:“男朋友,你生氣了嗎?”
盧枝并不知道江為知不知道學校論壇上發生的事情,心裏總是上上下下地不安定,但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嗯。”
盧枝枝聽見了江為的這個字。
心裏咯噔一下,果然。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
盧枝心急了,急着想要解釋,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江為打斷了:
“我生氣天這麽冷你就這麽跑出來了?”
“帽子沒戴,圍巾也沒有圍。”
“你知不知道現在室外是多少度?”
“我在門口看見你的時候,你的臉色煞白你知道嗎?”
“你是要氣死我嗎?”
激動的聲音中夾雜這一絲的顫抖。
失去她這件事,他不想要再感受一遍。
江為在看見她蹲在門口,身上就只有一件長外套的時候,心裏的火氣就上來了,她是不知道冷嗎?他很生氣,又很心疼。所以抱着她進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和她說話。
盧枝沒有想到江為是因為這個而生氣,懵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沒有說話,只是抱着江為的手更緊了。
“對不起啊男朋友,我出來得着急,沒顧得上。”說着在江為的脖頸間蹭了蹭。
“下次不許這樣了。”江為沒有真的想要和她計較這些,只是看着她凍得手和鼻尖通紅的樣子,心疼,她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抱着,誰都沒有再說話,像是永遠都抱不夠似的,一直都沒有分開。
直到腳邊傳來了毛茸茸的觸感,兩個人才回神,分開。
盧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七七,才想起來了她還有正事沒來得及和江為說。
盧枝又重新趴到了江為的肩膀上,蹭了蹭,緩緩地開口。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也沒管江為說沒說話,沒管他想不想聽,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故事要從什麽時候說起呢?盧枝都已經快要忘記了。
從出生的時候,她就是住在一條巷子裏。街坊鄰居很多。
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整天整天地往醫院跑,學校裏也經常請假,老師也對她更多的關照。
稍稍長了幾歲,知道爸媽關系不好,整天吵架。
後來爸媽做了生意,家裏搬進了高檔的樓房,她也有了花不完的零花錢,但是爸媽的關系好像變得更加糟糕了,整天吵架。
然後他們在她中考結束,考上高中之前和平離婚了。誰都不要她,因為她生病了,永遠治不好的那種,而且他們以後也會各自組建家庭,而她于他們來說,是個累贅。
她沒哭也沒鬧,平靜地接受了。
然後那個大房子裏面,就只剩下了她自己一個人,還有每個月花不完的零花錢。
那對不稱職的父母,雙雙再婚生子,好像完全将她忘記了,大概只有每年的那幾次彙款,是他們證明她還活着的證據。
“我的病是從小就有的,治不好。”
盧枝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形容她的病。
“先天性心髒病,室間隔缺損,缺損較大,基本沒有自愈的可能。”
盧枝趴在江為的肩頭,緩緩地開口,說出了這句話。
然後便一動不動地,仿佛是在等着江為的回答。像是被審判的犯人一樣,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片刻,一聲不吭的江為突然有了聲音,盧枝能感覺到,是江為從嗓子眼裏面吐出的,淡淡的嘆息聲。
盧枝被江為的這個聲音吓得一抖。
直到江為緩緩地拍了拍盧枝的後背。
她太瘦了,他完全不敢使力氣,只得用自己最輕的力道,緩緩地安慰她。即使是再怎麽的心疼,此刻最重要的,還是安慰她。
“我沒有生氣......”
每說一個字,江為都覺得自己的心是疼的,一刀一刀淩遲的感覺,每一刀下去都會帶出來鮮紅的血液。
“我只是......”
“只是在想,我現在去買杯奶茶還來不來得及,畢竟,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我的女朋友。”
盧枝怔了怔,似乎是完全沒有想到江為會是這樣的反應,但是回頭仔細想一想,江為真的就是這麽好的一個人啊。
瞬間冰火兩重天的感覺,盧枝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眼眶一酸,眼中的淚毫無聲息地流了下來。沒有任何抽泣的聲音,只是在默默地流淚。
江為太了解盧枝了。
附在她背後的手緩緩地挪了位置,扶着她的肩膀,兩個人面對着面。
看見盧枝眼角的淚的時候,江為沒有猶豫地,湊近她,将她眼角地淚輕吻了去。小心翼翼,動作輕柔。
語氣倒是難得嚴肅認真。
“那些都不是你能決定的。”
“生病,家庭,所有的所有,都并不是你能決定的,你沒有任何的錯,你是所有事件之中最無辜的一個。”
“我不知道是什麽讓你産生的錯覺,覺得我會生氣?”
“我怎麽會生氣?”
“枝枝,我們彼此相愛。”
“除此之外,那些其他的,完全都不足以成為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阻礙。”
“你沒有必要去在意別人說的什麽,那些人只會躲在網絡背後指指點點,就像是跳梁小醜一樣。所有的都見不得光,一旦暴露在陽光之下,他們都會無所遁形,倉皇而逃。而我們依舊過自己的生活,那些從來都不會影響到我們。那只是我們人生中的一個再小不過的插曲。”
“你不需要去在意別人是怎麽評價你的,那是他們的言論自由。我們無法阻止,無法幹涉,無法左右。我們不贊同他們的言論和行為,但是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們只需要顧好自己。”
“我的家庭很簡單,爸媽算是科研工作者,一年也見不到幾回,他們從來都不幹涉我的任何的決定,尤其是另一半這種事情,更是不會插手。”
“所以,那些外界的聲音,都不足以讓你有任何的顧慮,你只需要知道,我在你的身邊。”
“你只需要相信我。”
“嗯?”
盧枝看着江為,機械性地眨了眨眼睛,眼睫毛忽閃忽閃,眼淚憋了回去。
“好。”
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盧枝盤腿坐着,身上蓋着毛毯,軟塌塌地靠在江為的懷裏,整張臉都埋在了江為的懷裏,只有那被客廳的吊燈映照下的微微發黃的頭頂。
江為也任由着盧枝的這種縮頭烏龜的行為。只是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捋着盧枝的長發。
“江為。”
“嗯?”
“江為。”
“嗯。”
“江為。”
“我在。”
……
“枝枝。”
“嗯?”
“枝枝。”
“嗯。”
“枝枝。”
“我也在啦。”
就像是林俊傑歌裏唱的那一句:“有一種踏實,是你口中喊我名字。”
在喊出你的名字的時候,是我最踏實的時候,當你回應我的時候,我才感受到身邊的一切都是穩定的。
這天晚上盧枝沒有回家,而是待在江為的家裏住了一晚。在情緒穩定之後給宋初回了電話。
宋初一直在擔心她,只不過她沒有拿手機,只得用江為的手機給她打了電話。
宋初得知之後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叮囑江為好好照顧盧枝。
這天晚上大概是盧枝睡得最安穩的一個覺了,一夜無夢。
早上從江為的床上醒來,陽光透過窗紗灑進卧室,盧枝微微側頭,半埋進枕頭裏,深吸一口氣,鼻腔裏面全部都是江為的味道。
等她收拾好出去的時候,江為已經将早餐做好了。
江為晚上的時候自然是在客房睡的,主卧和客房不是臨近的房間,所以江為早晨起得早做早餐,并沒有将盧枝吵醒。
盧枝噠噠噠地從樓梯上下來,沒穿鞋,光着腳,一雙白生生的腳丫踩着木制的地板。
她穿的是江為的家居服,江為的衣服對于盧枝來說實在是太大了,褲腿和袖子挽了好幾道才堪堪地露出了手腕和腳踝。
“早餐坐好了啊!”湊到江為的身邊,沒看放在桌上的早餐,白嫩的手臂從空蕩蕩的衣袖裏面伸出來,手直直地伸向江為的領口。
抓住他的衣領,将他拉到她的面前,然後在江為的側臉上親了一口。
吧唧一聲。
在這個本就安靜的客廳裏面格外的清晰。
江為順勢摟住盧枝的細腰,将她整個人都扣在了他的懷裏,兩個人貼在一起。
“不夠。”
“什麽?”
“再親一下。”
“幹嘛呀~”
“親一下。”
盧枝心思一動,原本準備落在江為側臉上的吻突然改變了方向,直直地落在了江為的薄唇上。
一瞬間,兩個人的呼吸相交錯。
江為這次沒有放過盧枝,扣着她的腰的手驟然收緊,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文接踵而來,完全沒有給盧枝任何的反應的機會。盧枝根本招架不住,沉溺于江為帶來的溫柔中無法自拔。
江為倒是也沒過分,很快便放開了她。架着她的腰将盧枝提了起來,放到了椅子上。
看着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吃早餐的盧枝,江為無聲的笑了笑,果然,親一下就老實了。
吃完飯之後,盧枝突然朝着江為開口:“男朋友。”
“嗯?”
“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好。”
盧枝帶着江為去了一家紋身店。
店的地址很低調,位于一家小巷子裏,紋身店沒有特意地取名字,只是店門口上挂着一個搖搖欲墜地牌子,上面用黑色的筆寫着兩個大字:“紋身。”
店很小,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店裏只有一個紋身師,大概就是老板了。
盧枝簡單的說明了她的訴求,要求紋身簡單,他們要紋一個情侶紋身。想要紋在手腕上。
老板對于像他們這種成雙成對來的已經習慣了,但是還是忍不住的開口:“你們可得想好了,這可是将彼此的名字紋在了身上。”
“要是有什麽意外情況發生,這可不是輕易洗掉的問題。”
情侶紋身。
很多人來紋身都特別草率,兩個人處于熱戀,頭腦一熱就來紋身了,但是等到了分手的那一天就後悔了。
出于紋身師的職業道德,還是忍不住的提醒。
盧枝沒有在意紋身師的話,而是轉頭朝着江為說了一句話: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