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買不賣

第23章

倪二實現了他說過的話，真的讓蘇翔陷入了走投無路的絕境。

交學費的最後幾天裏，蘇晴打來電話，跟蘇翔說：“哥，要不我別念了，也不是非要念這麽貴的學校，我回國吧，可以找個私立學校當個音樂老師，或者去怎麽樣都好，就是不要再念書了……”

“不行。你別總想沒用的，過幾天學費哥就給學校打去了。你別擔心，安心上你的學。”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的，我不是告訴你爸爸給你留了上學的錢嗎，只不過哥現在用着那筆錢呢，過幾天，期限之前，哥一定交上學費。你什麽也不用多想。”蘇翔口氣篤定的說道。他依然是那個讓妹妹依賴的哥哥。

“那……哥你好好照顧自己，要是有什麽事情一定要跟我說，你是我最後唯一的親人了，你不能讓自己有一點閃失……”蘇晴說着說着，語氣有點悲傷。蘇翔是她最後的依賴了。

“哥知道。你暑假要是想鍛煉就去鍛煉，要是累了不願意幹，就別出去折騰，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吧，哥還是養得起你的。”蘇翔頓了頓，接着柔聲說道：“多買點好吃的，回來的時候別讓我看你餓瘦了。”

“嗯……”

挂了電話，蘇翔握着手機坐在椅子裏，感覺心裏一篇空茫茫的，無根無底的感覺。

跟蘇晴打電話的時候，他能裝作一個好哥哥，可是放了電話，他依然毫無辦法。現實的壓力蜂擁的撲上來，壓得他要透不過氣了。

蘇晴每一次說不要繼續念書的時候，他的心裏都非常難受，那是一種無力感。父親母親在世的時候，蘇晴就是一個小公主，享受着公主一樣的生活。可是父母不在了，他這個做哥哥的，連繼續讓妹妹上學都辦不到，折讓蘇翔感到一陣陣的羞憤，還有難堪……

就在剛剛，他甚至在心裏動搖了。他想要不顧一切的解決蘇晴的學費問題，不想讓自己的寶貝妹妹為現實的瑣事所累。哪怕讓他付出任何代價……

他真的找人聯系了黑市。他曾經跟倪二放過大話，說就算是自己去賣器官，也不會去求倪二。可是，從黑市打聽出來的器官價格，都很令他沮喪。十萬二十萬一個腎髒，都不夠皮毛的。

寝食難安的每分每秒，蘇翔要在自己快崩潰的時候接到了方寶亮的電話。

方寶亮給他送來一樣東西，讓他開門等着接。

蘇翔沒想到，方寶亮送來的是一張照片。可是這張普通的照片裏，卻是一架鋼琴。

那是蘇晴十五歲的時候，蘇于正夫婦送給蘇晴的生日禮物。并且是蘇翔親自為她挑選的。

這架鋼琴價值連城，上百萬，是當時世界上最好的鋼琴。蘇晴非常喜歡。但是它的意義又不僅僅是它的價格，它是蘇晴的心愛之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也是他們蘇家一家人曾經的回憶……

可是，就在蘇家破産後，這架鋼琴也被政府收回拍賣了。蘇翔舍不得，他知道蘇晴更舍不得，但是他們兩兄妹誰也沒提有關于這架鋼琴的任何一個字，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沒有能力再拍下這架鋼琴。

那個時候，蘇翔眼看着這架鋼琴被封上封條，他在暗中握緊了拳頭，并在心裏對自己發誓，他以後賺錢了一定要把它重新買回來！

可是……

蘇翔握着這張照片，手指都顫抖了。這個時候，他聽到方寶亮這樣說道。

“倪總今天下午才在慈善會上拍下這架鋼琴，讓我趕緊給你送過來，但是考慮到這裏的小區門進不來，怕損壞了鋼琴，就先送到倪總閑置的一個公寓裏了。你随時想要怎麽處置，都可以。”方寶亮從黑色的公文包麗掏出來一串鑰匙和一張寫好地址的卡片，接着說道：“這是地址和鑰匙。倪總還說，鋼琴要是不想搬出來，就放在公寓裏吧。他的這個二百七十平米的公寓也可以一并送給你。”

蘇翔沒有伸手去接，方寶亮直接把它們放到了門口的鞋架上。來的時候他靜悄悄的，走的時候也沒有多大聲響。

蘇翔一個人站在門口，半天才意識到關門。

距離蘇晴要交學費的最後期限還有兩天。這架鋼琴就像是一顆重型炸彈砸落在蘇翔的心底，把他之前所有的掙紮，猶豫，不甘都炸碎了。

倪二讓他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誰也無法擺脫世俗的桎梏……

蘇翔什麽也沒吃，什麽也沒喝，在客廳的沙發上整整坐了一個晚上，手裏攥着那張鋼琴的照片……

陽光從沒有遮窗簾的客廳窗戶照進來，蘇翔動了動幹澀疼痛的眼珠，慢慢的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聽筒裏“嘟嘟嘟”響到第四聲的時候，那邊的人才接聽。

此刻才是清晨的五點多，聽筒裏傳來的男人聲音明顯是剛被吵醒了的沙啞，但對方只是輕輕的“喂？”了一聲，并沒有因為大清早就被吵醒而發脾氣。

捏着手機的手指都泛白了，蘇翔聽到自己在清晨的客廳裏機械幹啞的聲音，一字一句道：“倪二，你贏了。”

被清晨就吵醒了的倪二在那邊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說道：“蘇翔，我不想為難你……我們在一起的方式任你挑選，我們可以還想之前一樣，從朋友做起……或者，我也可以追求你，直到你同意為止，怎樣都好，看你喜歡……”

蘇翔差點冷笑出聲，倪二的意思很簡單，他只有選擇過程的權利，結果卻由倪二決定，就是自己怎麽都要跟他在一起……

這種爛俗又無聊的游戲，蘇翔真心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他也不會因為倪二好像的“退讓”而感激。如果不是倪二，他今天的境地可能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卻絕對沒有這樣難堪。

在蘇翔二十五年的生命裏，倪二，是讓他上了最深刻的一課的人。

蘇翔在心裏發誓，他要成為人上人，站在世界的頂峰，再也不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擺布！

“不必了，我跟你三年，你出我妹妹這三年的學費。這三年裏，我的身體歸你，你也要保證，給我妹妹一個安全的大學生活。”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蘇翔耐心的等待着，他精致絕美的臉龐上面無表情，好像是空有軀殼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

倪二在電話的另一邊想了很久沒有說話，不過蘇翔的內心篤定，他一定會答應。因為，他廢了那麽大的勁兒，不就是為了得到自己嗎。

不過，在蘇翔的內心裏，他倒是希望，倪二能拒絕……

“好。如果你非想要這樣的話。”倪二低沉的嗓音通過話筒傳過來，撕刮着蘇翔的耳膜……

“今天，錢就會打到你的卡裏。”

“順便讓人送來一份合同。”蘇翔冷冷的說道：“條條框框都寫進去，嚴密一點，省得日後麻煩。”